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假笑

笑容是好的，但假的笑容是不太好的。

鹿茸經常笑，他是一個在別人看來十分愛笑的男人，笑有很多種，有人是笑面虎，表面上在笑，背地裏捅別人一刀，有人是交際場上一朵花，每天都陪笑，為了別人高興，哪怕自己不高興，也要對着別人笑一笑。還有一種是虛偽的笑，明明跟你不友好，卻要跟你笑，彷彿跟你很友好，連笑都是假的，可見這人有多虛偽。笑真的有很多種，但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有誠意的笑，真誠的笑，珍貴的笑，只有一種，這種笑，能讓人感受到來自他內心的那份真誠。

鹿茸很少發出真誠的笑，他經常笑，但他這個愛笑的男人，多半是陪笑，別人笑，他也笑，不笑就不夠意思，不笑就不合群，不笑就不是哥們，不笑就不熱鬧，不笑就無趣味，不笑就難以交際。所以鹿茸經常笑，但他有時候不想笑，即便不想笑，也笑一笑。

跟着楊冬，鹿茸有肉吃有酒喝，要什麼有什麼，雖然這些東西都是搶劫而來，當然，除了打劫，他們還有詐騙等等行為，總之就是取之有道，這個道，就是方法。

但鹿茸、楊冬二人都打算做善良的人，堅決不做惡事，洗心革面，發自內心地做一個善良的人。經過鹿茸百般訴說，終於，楊冬答應鹿茸離開自己，給鹿茸一個自由成長的空間。

確實，離開楊冬，鹿茸輕快了好多，也不受黃根踢了，黃根老踹他，有事沒事都踹他，有事，踹他，要他快點辦事，沒事，踹他，踹着他玩兒。

土坡上的草黃了，鹿茸不知道是秋天到了還是這些草營養不良，其實季節不重要了，鹿茸根本就不在乎季節，他連他自己的年齡都不在乎，愛什麼季節什麼季節，愛多大多大，每天吃吃喝喝，想幹什麼就去干，人生不應該有那麼多約束。

但這荒坡野地，鹿茸想吃東西，他需要打獵，獵取一個動物，殺了這動物，吃了它的肉就能飽。愛護動物當然是好的，可愛護自己的腸胃更重要。鹿茸看天上的飛鳥，看地上的螞蟻，飛鳥自己抓不住，沒有弓箭，即便有弓箭，以他的本事，也射不到半隻鳥，地上的螞蟻也不能吃，總要吃點什麼，才能消除飢餓。

鹿茸的問題已經暴露出來，他跟着楊冬有吃有喝，只要完成一些任務，就有榮華富貴可享。這剛離開楊冬，他就成了一個沒吃沒喝的人，鹿茸可謂凈身出戶，不是說凈了他的身，是說，沒有給他一分錢，就讓他離開了。

經常笑的鹿茸，已經笑不出來，飢餓使他心慌，心慌意亂之下，鹿茸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他奔跑在荒草中，找尋獵物，看有什麼動物，一石頭砸死它就是了。今天必須吃肉，吃肉長身體，不吃肉，怎麼長身體？

可這荒草叢中，除了螞蚱，也沒什麼動物了，鹿茸就是個動物，如果遇見猛獸，他不僅吃不了動物，反而會被動物吃。鹿茸懷着一顆害怕的心，他心裏就是害怕，但他是有血性的人，也是有一定膽量的漢子，他緊緊握著石頭，彷彿那石頭是手榴彈。

跑累了，還是沒發現兔子，鹿茸相信自己會砸到一隻兔子。他跑到一個墳地前面，墳地前面有供品，是供給死人吃的。有大桃，有饅頭，好，就吃這些。桃子那麼大，果肉水多，饅頭那麼大，吃一個就差不多飽啦。鹿茸坐在墳頭上，又吃饅頭又吃桃。

吃到半截，有聲音喊他，他毛骨悚然，是個女孩兒，站在他背後，鬼一般。

鹿茸汗都快冒出來了，轉過身，看着那個女孩兒。那個女孩兒來看父母，她父母死了，她帶了食物來看，不只有這些水果啊什麼的，還有雞肉、魚肉呢。

女孩兒剛才去解手，然後拎着食盒來到墳前。女孩兒問他為什麼吃供品。鹿茸只說，見這裏沒人，擺在這裏，怪可惜的，就吃了。

這女孩兒，名叫鹿角。鹿茸吃了這供品，她也不怎麼生氣，父母死了，這供品，只是一個精神寄託，自己來看父母，只是為了心中一個念想，時常想念父母，父母就埋在這裏，帶東西來看看。這些東西，就算鹿茸不吃，那些鳥啊野獸啊，也會來吃的。

鹿角見鹿茸餓了，就讓他吃桃吃饅頭，又給他雞肉、魚肉吃。鹿茸吃這些食物，吃着，讓給鹿角吃，鹿角在家裏吃過，她不吃。鹿茸就一個人吃。

據鹿角說，她的父母死於殘夢星人的刀下，殘夢星人來到地球，殺害了她的父母。外星人殺死了她的父母，她悲傷，她心情悲傷，就想着，地球上的軍隊，打勝仗。蘭露國蘭軍，正在許多將軍的帶領下，和殘夢星人廝殺。蘭露國的浮區，有着蘭軍中的精英部隊，也在勇猛作戰。

鹿茸以前好多年，四處遊盪，也四處****。失意處境，無處寄情，縱情一隅。鹿茸那些年那些事，凌亂如夢。而鹿茸見到鹿角后，感覺鹿角是好姑娘，看得出來，鹿角壓根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東西。這當然有些誇張，這樣說，只是要說明她的純潔。鹿角有純潔的一雙眼睛，透過她的雙眼，可以看到她的心。

鹿角家中有一個哥哥，哥哥長她三歲，卻如同她的父親。父母死後，一直在家聽父母話的哥哥，變得更加勤勞，家裏家外很多事務，哥哥都處理得井井有條。鹿角受人欺負，哥哥就為她出頭。鹿角傷心，哥哥來安慰她。哥哥就是鹿角的保護傘，保護鹿角，不受他人傷害。

鹿茸羨慕鹿角有那麼好一哥哥，鹿茸就沒有一個好哥哥，也沒有一個好姐姐，以前提到過，鹿茸就是一孤兒，還是一嬰兒的時候，就被人嫌棄，放在糞堆旁邊。

鹿茸吃飽了。鹿角遞給他餐巾紙。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女生遞給鹿茸餐巾紙，鹿茸心裏感動，嘴上不會說，說了句「我不擦」，就拿袖子擦擦嘴。鹿角笑他。

荒草坡，野風吹啊吹，吹亂了鹿角的心。父母啊，就葬在這裏。這荒草，代表了傷心，鹿角一直這麼認為。看着這連天的荒草，鹿角的心，跟這荒草是吻合的，荒草透露的氣息，跟鹿角內心是相符的，似乎荒草和鹿角同病相憐，他們處境相似。

鹿角沒有了父母，她會落淚，時常會一個人落淚。哥哥在家，告訴鹿角，說角角，你要堅強。

鹿角的父母被外星人殺害，那殘暴的殘夢星人，他們有着藍色的皮膚，有着藍色的頭髮，以前，鹿角看漫畫書，書中的外星人，挺可愛啊，怎麼那些外星人，會對父母下如此毒手，鹿角真的很傷心。

不過事情都過去了，老哭，什麼時候長大？鹿角要長大，長大意味着堅強，鹿角要堅強。

鹿茸聽鹿角的故事，被她的故事感動。鹿茸突然知道，原來世界上，不只自己會遇到不幸，鹿角也會遇到不幸，其他人也會遇到不幸。原來，世界是大的，不幸的人是多的，如果每一個不幸的人都哭，豈不是會哭成一條河，淚河泛濫，成災之後，會淹死人的，為了不奪去他人性命，還是不哭好。

鹿角問鹿茸還吃不吃。這些雞鴨魚肉的，鹿茸吃了好多，美餐一頓，他感謝鹿角。

要走了，鹿角才問鹿茸是什麼地方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荒野中。鹿茸不好意思說自己以前是惡人，不好意思說自己以前是搞搶劫搞詐騙的，他編了一個謊言，說自己以前是做生意的，賠了。

鹿角就問他，為什麼賠了，會賠到這荒野中。

鹿茸想了想，就回答鹿角，說賠了，心情不好，來荒野中散散心。荒野中沒人，沒人的地方安靜，安靜的地方適合獨處，正好總結一下經驗，以後就不會賠了。

鹿茸和鹿角是在墳地前相識的，這墳地是有紀念意義的地方，他們在此地認識了彼此。

鹿茸也沒地方可去，就問鹿角這附近有沒有旅館。鹿角竟然不知道什麼是旅館，也難怪，鹿角長期生活在村裏，而這村，又是在荒野中，更有趣的是，這村子裏，就三戶人家，而且相互隔得比較遠。鹿角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旅館。

鹿角家有羊，鹿茸可以為鹿角家放羊。鹿角哥哥在磚瓦窯上幹活，重體力活，每天累死累活。哥哥掙的錢，給鹿角買衣服，買零食。家裏的羊多，有時候還丟，有鹿茸在，鹿角相信丟羊的情況會好很多。

鹿茸對放羊這個活是有自信的，他向鹿角保證，保證不丟一隻羊。鹿角看他這麼信心滿滿，鹿角笑，鹿角這一笑，鹿茸看到了她那麼潔白的牙齒。這個荒村姑娘，牙齒這麼白，還這麼整齊，像白色巧克力，鹿茸想吃。

鹿角不是農村姑娘，他是荒村姑娘，荒野中的村子、荒草中的村子、荒涼的村子，這樣一個村子中的姑娘，卻有着美玉一樣的外表，鹿茸的驚訝，是有道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