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細雨湖

古雨鎮的人們最驕傲的是鎮zhongyāng有個細雨湖，因為它遠近聞名。有關細雨湖的傳說和詩詞散落在世界各地，天下許多有名之人紛紛來到細雨湖畔，沉醉在那些夢幻般的氛圍中。

來往不絕的行人使道路充滿活力，然而並不擁擠，每一個腳步都是文明的，整體是有秩序的。人群中行來一胖一瘦兩個中老年人，胖子圓臉大腹，瘦子臉癟得像倭瓜，胖子身着灰色長衫，開懷大笑，瘦子一身皂袍，嘴裏哆哆嗦嗦說着什麼，兩人看來是久別重逢的樣子。他們步行過白色石拱橋，向東走上一條彎曲的青石板路，路zhongyāng靠近清澈湖水的地方分明可見一面土黃色酒幌子，那酒字隨風飄搖，似乎散發不盡清香。兩人匆匆過去，驚飛兩隻落在草尖上的藍色蝴蝶，左轉進入酒樓。

一進酒樓就有哄哄之聲將人包裹，二人可不喜鬧騰，在二樓尋了僻靜處坐下，這裏憑窗遠眺，可見萬頃湖水微波蕩漾。這二人向來無名無號，自打在街頭相識，便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有人常見這一胖一瘦二人聚頭狂侃，只道是兩個瘋人。這次他們要了一壇「隨風倒」，這「隨風倒」乃是古雨鎮產的烈酒，酒量再好的人也扛不住它的烈性，喝上一些就能醉醺醺。佐酒的是一碟花生米，花生米並不多，他們捏一兩顆花生米就能喝下一大口酒。算起來，兩人離上次相聚已有半年之久，在這半年裏，雙方都經歷了什麼，心境產生怎樣變遷，都可以作為談說的話題。二人趁著酒興，瘋言瘋語，彷彿置身天堂。

酒樓里的客人盡情享用美食，這且不夠，還有貴客叫來衣着暴露的美人陪酒，因而嘻哈嚶嚀聲不時傳盪，惹人情思。不知是什麼時候，天空由晴轉yin，俄而飄起小雨，小雨可謂淅淅瀝瀝，灑在房檐上，灑在在細雨湖。二樓的一胖一瘦已有幾分醉意，胖子扶著酒罈站起，歪斜著身子趴在窗沿上，愣說有人從樓上往樓下撒尿。瘦子是個精幹人，可不說這些胡話，他強力直起身，指著窗戶外面說，什麼有人撒尿，明明是下雪啦。二人在窗戶邊呼氣，小雨點隨風飄灑在他們臉上，他們都感覺到涼絲絲的，於是格外注意窗戶外的雨，那雨從天而降，明明晃晃，二人都瞪着眼睛說下雪了。然後，他們想跳下去，雪會在地上形成地毯，掉下去也摔不死。

窗外，細細柔柔的雨隨意飄灑，湖上可見雨滴撞擊湖水的景觀，那湖面早已雨霧茫茫，讓人感覺到湖是沒有盡頭的。湖旁邊路上的大石板，被雨洗刷得乾乾淨淨，石板就像鏡子般光亮。路面上行走着兩隊孩童，他們都是學堂的學生，現在下雨，他們都披了雨披，從遠處看去，煞是可愛。

學童遙望到酒樓的大紅燈籠，都指指點點歡笑起來，他們都感受到細雨中的酒樓所傳達出的那種美。學堂的老師教過一篇課文，就是描寫雨中小橋的美文，此時，學童們不僅可以看到雨中的白石橋，還可以望到迷人的酒樓，他們內心都熨帖萬分。

酒樓上，正有兩個醉人在觀看小雨，當兩隊學童出現在他們視野，兩人都很疑惑。胖子問瘦子，那在雨中移動的是什麼。瘦子回答胖子，說是一些鵝卵石。胖子不相信，他反駁說，鵝卵石怎麼會動？瘦子很有理，說鵝卵石要來酒樓躲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們索性搖晃着身子下樓，去雨地里看個究竟。

學童們甫一過橋，就看見兩個大人出現在雨中，他們也不撐傘，也不穿雨衣，就那麼傻愣愣站在雨里，兩位醉人的奇怪舉動倒把孩子們唬住了，這些年方十二歲的學童在雨里站住，其中一個中等個子的男生悄悄向同學說，這兩個大人是來打架的。其他的學生信了他的話，都謹慎起來，怕被大人打。那個男生便開始想對付大人的辦法，他號召其他同學到橋頭撿石頭子兒來做防身的武器，於是所有同學都跑到橋頭撿石子兒。手裏捏著石子兒的學童再次逼近兩個醉人，那倆大人還是一副沉醉姿態，突然，學童們向醉人拋擲小石子兒，石子兒雨一樣砸向兩個大人，兩個大人疼痛地哎呦直叫。趁醉人喊疼時，學童紛紛跑過酒樓，各回各家。

酒樓前，瘦子揪住胖子的衣服，告訴胖子真的是鵝卵石，胖子手裏有一顆鵝卵石，他望着無邊的絲雨，相信了瘦子在酒樓上說過的話。這時他們的衣服全部**，兩人狼狽地從浪漫的燈籠光里走上酒樓。

黑夜籠罩着古雨鎮，細雨湖在夜裏因為雨的降落而發出大片聲響，這聲音是豐富多樣的，它把將要入睡的人包裹，讓人舒服地沉浸在雨聲中。隨着夜深，雨逐漸變大，雨下大時，細雨湖開始起伏，湖中成群地游著發白光的生物，它們應該是喜歡雨的，雨一來，它們就浮上來歡迎雨。

胖子和瘦子住在酒樓的同一個房間，胖子已經呼呼大睡，瘦子還沒有睡意，他聽到耐人尋味的雨聲，心中愉悅極了。瘦子起身打開一扇窗，從三樓的窗口朝湖面望去，瘦子驚呆了。那湖面上出現大片的亮光，亮光會移動，偶爾還有亮光跳出湖面，隨即落入水中。瘦子以為是自己喝醉了，產生幻覺，他揉揉眼睛，仔細向湖面瞅，湖面是有大片光亮的，千真萬確。這瘦子想要下樓瞧個究竟，又見這雨下這般大，思考片刻，終於打消下樓的念頭。

次晨，晴空萬里，整個古雨鎮被雨洗了一遍，煥發古鎮精神，一切都光鮮照人。細雨湖畔大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又來了學童，他們三三兩兩沿湖行走，腳步從容。沒過多一會兒，他們來到學堂。學童們都聚集在教學樓前，校長站在主席台上向學生們介紹新來的武術老師。新來的武術老師有兩個，一個是個胖子，名叫悟道，一個是個瘦子，名叫悟法。台下不少學童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認得這兩個人，原來就是昨晚用石子兒砸的那倆。其中帶頭撿石子兒中等個子的學童很是緊張，就怕老師找到自己算賬。旁邊有同學拉了拉他的衣角，說：「夜獨泓，我們昨天把老師砸了。」夜獨泓早都捏了兩把汗，轉頭讓同學小聲點兒，不可聲張。

校長介紹完新來的老師，新來的老師又自我介紹一遍，如此重複的介紹，使得同學們都記住了這兩個武術老師。

夜獨泓上完兩節語文課，接下來是武術課。他和其他幾個同學都很擔心自己會受到新任老師的懲罰，他們戰戰兢兢來到cāo場。這節武術課的指導老師是悟法先生，他的臉長長大大，很吸引人去看。可是夜獨泓連看一眼老師的勇氣都沒有，他沉沉地低着頭。

古雨小學的課程安排很是合理，不但讓學生學到課本知識，而且叫學生強身健體，練習武藝，古雨小學的所有學生都是文武雙全的。在以往的武術課里，學生學習翻跟頭，這節武術課，新到的武術老師會教大家什麼呢？很多同學拭目以待。

悟法老師忽然憶起昨晚看到的細雨湖奇景，有意帶學生去細雨湖練武，就問學生這裏最出名的是什麼地方，同學們一致回答細雨湖。悟法老師就告訴同學們，今天的這節武術課就是到細雨湖去上。

經過老師的安排，同學們排成兩隊，向細雨湖進發。大約一盞茶工夫，老師和學生們都來到細雨湖邊。他們租用了兩隻船，一點點向湖中心劃去。

悟法站起身，騰空一躍，同學們都一陣驚呼，他們仰頭去看，悟法老師的身體已在數丈高處，悟法幾個筋斗下來，雙腳接觸到水面，由於他雙腿用力，腳底擦著水面往前直逼，兩側水花四濺，雪白好看。船上的學生一齊歡呼，夜獨泓尤其興奮，瞪眼張嘴，害怕老師找自己算賬的心早散到九霄雲外。

悟法劃出老遠，急轉身，雙腳踏水而行，如履平地，接近船隻時，騰空一個筋斗，瞬間落到船上。

這些學生，平日裏學些翻跟頭，能見到跟頭翻的好的人就驚嘆，哪裏觀賞過悟法這般本領，此時目瞪口呆的學生都盯着悟法。悟法老師平靜地對學生們說：「這就是我這節課要教給你們的水上漂。」

同學們都要學，老師耐心地教學生。船已劃出好遠，漸漸靠近湖心，而悟法在晚上見過的會發光的生物卻始終未曾遇到。

湖中心有個小島，船隻靠岸，老師和同學們上島。島上空氣濕潤，草木茂盛，枝葉掩映着一條彎曲的小路，小路通往什麼地方，他們並不知曉，因而前方富有神秘感。越往前走，師生們越感到清涼，這小島必定是個休閑的好地方。行有一刻鐘，眾人來到一個亭子旁。亭子裏有人，他們大聲說話。悟法細細去聽，原來這些人議論的正是細雨湖神秘生物。亭子內的這幾個人，就住在小島上，他們昨晚都看到了細雨湖中成群的發光生物，這些生物是什麼呢？膽小的人昨夜氣都不敢出。

悟法帶領學生走進賞雨亭，加入了有關發光生物的討論。無論大家怎麼分析，發光生物總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