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大結局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大結局下)

「母妃」景仁宮,皇貴妃在看着小宮女插花,門口杏黃的身影進來,滿臉笑容招呼。

「見過太子殿下!」宮女內侍急急見禮。

「都下去吧!」太子向眾人擺擺手,順手接過小宮女的花瓶「母妃,這花放哪兒?」

「你這孩子,不去做正事,管本宮這兒的閑事倒認真?」皇貴妃看着早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兒子,甚是欣慰。

「兒臣才在父皇的御書房出來,想着到母妃這兒來放鬆一下,順便混一頓午膳,卻不想被母妃嫌棄了,早知道就不來了!」太子假裝不樂道。

「才出御書房?」皇貴妃若有所思:「摯兒,這些年,雖然你父皇一直將你帶在身邊,你可一定要爭氣,要討你父皇歡心才行啊。做事兒要認真,還得學會察言觀色,萬不可惹他生氣!」自從老爹辭官去了宜城后,家裏那些不著調的哥哥們也隨之消沉安定下來了,這些年,洛城幾乎沒有黃家的身影了。自己坐在皇貴妃的位置上幾十年了,沒有挪動一步。相對於坤寧宮的空置,這樣穩定的日子反而更讓人安心。

「母妃,父皇是兒臣的父親,兒臣對他本心就好,他也喜歡兒臣這樣的性子!」太子每來一次景仁宮,就會被皇貴妃念一次,但,他不喜歡這樣的話多次出現。

「摯兒,你怎麼就不懂事呢!」皇貴妃有些無奈,隨着太子年齡的增長,後宮又陸續出現了幾個小皇子,沒有外家支撐的太子之位越發顯得突兀。皇上才五十齣頭,誰知道,摯兒的太子之位越坐得久越讓人不安,總怕被替代了。

「母妃,您不要為兒臣操心,兒臣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看着憂心忡忡的皇貴妃,太子有些話也不方便給她說,其實,這一年多,父皇已經在教他帝王之術了。他對父皇就如太傅所說的具有民間兒子對老子的親呢和孝順,而父皇也很讚賞他這一點。這樣的父子關係,君臣關係,處得融洽和樂,他不想改變,也不願改變。

「風起,事兒安排得怎麼樣了!」曾經羨慕過父皇和母妃能攜手游天下,一直以為自己放不下許多。如今想來,趁著還能走動,將西宋江山交給摯兒,也過兩天想過的日子,這才不枉走一遭人生之路。天子之尊,遠沒有自在生活吸引人。

「回皇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微臣為太子培養的人最遲明年就可以接手了!」風起的暗衛營也是一代一代往下傳的。

「好,朝堂的事,摯兒也能掌握六七分了,好在,沒有張相這樣的情況出現,明年交給他,朕也放心!」有了父皇的前車之鑒,自己在位的這些年,一直是嚴防死守。能平穩過渡,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乾安三十年秋,朝臣們已開始感到異樣了。

到禮部接到皇上聖旨,要求籌備新皇登基儀式時,皇上要禪位於太子的消息家喻戶曉。

「又禪位啊!」楊子千坐在搖椅上,隨着夏雨輕輕的晃動,聽着她帶來的新聞,感慨著自己在西宋還真是長了見識,短短五十年時間,經歷了三個皇帝的統治。好在,他們的過渡都很平穩,至少,沒有宮斗戲中的血雨腥風。

「是啊,皇上今年也只有五十多歲,正值壯年呢,奴婢想着,他有這樣的想法,多半是受了先皇當年的影響!」夏雨的頭上也是白髮加雜,接到這個消息時,父親還順便問了她可否回去看他一趟,年事已高,在林家養老的他精神好,只是很是思念她。可,眼下,她不敢走動。這位主,今年明顯不對勁。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朝堂也罷,楊家也好,姑奶奶我是沒心勁了!」楊子千用手擋着秋日的陽光,覺得有些刺眼。

人,其實就是活一個精神勁!

那些年,受老爹臨終託付,她攢著全身心的勁為楊家之事操勞。

到如今,看着一切發展得很好,陡然覺得在西宋的人生索然無味了。

心被抽空,人也越發頹廢。

楊子千感覺到,自己三魂丟了兩魂,一天天的飄忽著,似乎,她就要從這個時空消失。

人對於死是有着莫名的害怕的。

楊子千突然間覺得,要是從西宋消失了,會不會再回到現代呢?

如果,回到現代,那對她來說,是福不是禍,因此,心裏很淡然,甚至於有點小小的期待。

「妹妹今天又沒吃?」看着下人原封未動端出來的飯菜,邱娟和珠兒、漫妮交換了一下眼色,心焦不已。

「漫妮,你懂醫,妹妹這病,要些什麼才能治好?無論多麼珍貴,只要你開口,你哥他們、孩子們都會去找來的,你一定得想辦法救救她!」珠兒一把抓緊了右邊漫妮的手問道。

「二嫂,我懂醫,但是,醫病不醫心。四妹這身子,表面看是沒傷沒痛,卻最是難辦的。這也不是藥材的問題,而是、、、、」漫妮能感覺到,楊子千求生的願望不足。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消沉。

「你的意思是妹妹沒有求生的念頭?」珠兒知書達理,想着年輕時的楊子千和老三一起遊歷四方,每每風塵僕僕出現在家人面前時都是神彩奕奕。自從公爹去世將楊家交到她手上后,為了楊家,她委屈了自己,不再出門,全身心的管家立業,教導晚輩。想到此,她似乎找到了楊子千的病因,三兩步的跨進了四妹的院子。

「四妹,你這樣老吃不下東西不是辦法。昨晚我還和你二哥說起,說等你病好了,有精神了,讓你帶我們也出去游轉一下,這些年,咱家產業多,錢也多,但嫂子我還沒有出過府城呢。」珠兒坐在床邊,拉着楊子千的手,像小孩子一般期待着她的回答。

「二嫂,子千怕是沒那能力了!」搖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激不起她的半點興趣了:「開了春,讓光明光亮兄弟安排你們出遊吧,是該出去轉一轉,看一看!」都說落葉歸根,這二嫂到老了,還有心思出遊了,還真是難得,可惜,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些孩子,都有各自的事呢,二嫂可指望着你,你出去過,有經驗路熟,咱這些老年人一路走走停停歇歇,想想都是有趣!」珠兒的激將法對她居然沒起半點作用,心有不甘。

「再說吧!」楊子千不再想說話,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二太太,四姑娘想休息了!」珠兒還想說什麼,一旁的夏雨就下了逐客令。這位的情形,她已以最快的形式將信息送到了林家,也不知道,風起收到沒有,皇上知道了嗎?又或者,他們已不再理會這兒的人和事了!

「好,你休息一會兒吧!」珠兒看了夏雨一眼,這人,說是楊家的奴婢,四妹沒出門,她居然也不嫁,一心一意的伺侍在她身邊,這樣的奴僕,楊家一直是以禮相待的,卻不想,奴大也欺主,連她這位正頭主子都開攆了。罷了,罷了,她也是為了四妹好!

冬月初一,坤寧宮昏暗的燈光下,慕容軒獨坐窗外,望着漆黑的夜空發獃。

風起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了,決定,還是告訴他。

「說吧,什麼事兒?」一般有關朝堂的事都是小海子進來稟報,風起有事,肯定都是很隱秘的大事!

「皇上,微臣收到林家來信,說、、、、」風起猶豫着,什麼樣的措詞對他打擊最小。

「林家會有什麼事兒?」舅舅已仙逝,林子嵐經過了那些年的挫折,當了一家之主后更為沉穩老練,要不是刻意的追尋,世人差不多都忘記了曾出過皇貴妃以及後來的皇太后的定國將軍府了。邊說,邊拈了桌上的糕點。

「不是林家,是楊家,據說,楊姑娘不大好了!」看他拈著糕點,余心不忍的風起還是強忍着將壞消息說出了口。

「什麼?」手一抖,糕點掉到了地上,他渾然不知:「怎麼回事,楊家沒請郎中?」算起來,她比自己還小那麼幾歲,怎麼會就突然不太好了呢。「什麼病,你看朝中御醫哪位拿手,速速送去!」

「皇上!」風起真心的替主子難過:「來信說,人已不能進食,無病無痛,就是日益消瘦,楊家訪遍了民間名醫,據說,楊子樹還在江湖求過幾位怪醫,都沒有結果!」御醫只慣常於養,真要有什麼大病難病,他們還沒膽子開藥方呢,不若民間的名醫江湖怪醫。

「怎麼會這樣呢!」沒再聽風起說了什麼,慕容軒喃喃自語,那一瞬間,風起覺得,他面前站着的只是一個即將痛失愛人的老人,而不是威儀的一國之君。

欽天監選定的新皇登基為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

正月里的皇上明顯蒼老,很多時候都在走神,這讓身邊海公公,甚至於太子都有些不解。

父皇一面抓緊時間讓他學這樣學那樣,一面,又有些精神不集中,這種矛盾讓太子第一次擔心,難道,他還是不放心大權旁落!

「父皇,您退位後有些什麼想法?」一直以來,母妃總讓謹慎,學會察言觀色,討好父皇,他沒有做這些,父皇卻早早的將他推上了皇位。

「朕想和當年你皇祖父一樣出去走走看看!」慕容軒想到這兒,心就生疼,早知道她等不及,自己早些年就安排了,如今,她的情形、、、、

都說河灣楊家的人不好找,但,最近幾個月,人人都知道,但凡是楊家的子息,一旦說有名醫,有奇人推薦,你指名想見哪個就能見到哪個。

楊家家主,那位未出閣被人喚作四姑娘,到四姑姑,乃至眼下的四姑奶奶病重,藥石無效,楊家老少,上上下下陰影籠罩!

「大哥,該做準備了!」好不容易熬過了新年,正月二十五,漫妮給楊子千把脈后,雙眼含淚,對楊子木道「就這兩三天的事了!」

話音未落,一片嗚咽聲起,夏雨抬眼看去,門裏門外,擠得滿滿的人,全都在擦淚。

「夏雨,我怎麼覺得很吵呢?」床上的人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四姑娘,是大老爺在這兒呢!」夏雨看人醒過來,知道這是迴光返照,心裏倍感凄涼。

「哥哥們都在嗎?」眼睛微睜,努力張望着。

「妹妹,我們都在呢,小五一家趕來了,小六也帶了妻兒回來了。子美姐和子強哥也在呢!」楊子木連儘快將眼角的淚水擦去,上前道。

「好!哥哥,讓楊家子孫切記家規!」自己人緣還是不錯的,至少,有這麼多人惦記着她!

「妹妹放心吧,你好好養著,孩子們都等著給你彙報成就呢!」楊子木心酸不已,妹妹為這個家操持了這麼多年,這會兒了,還交待子孫千萬別忘家規。

搖搖頭,今生,是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成就了!

「夏雨」轉眼喊著夏雨。

「奴婢在呢!」夏雨的淚已開始在眼眶打轉了,亦主亦友的生活,就要結束了!暗衛出身的她們,又將何去何從!

「去,把柜子裏的小木箱拿來!」楊子千想着,要走了,總得將事情交待清楚吧!

小木箱,看似不起眼,但隨着主子南來北往幾十年,她一直隨身攜帶的,肯定貴重。

「打開!」見夏雨將小木箱拿到了床前,她吩咐道。

楊子木兄弟幾人以為是什麼重要東西,結果,是幾張身契。

「夏雨,我走了后,你們幾個就拿了身契回去吧!」人跟着自己幾十年,耽誤了青春,也耽誤了人生,到老了,還他們自由。

「四姑娘!」夏雨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涌了出來,一手抓了自己幾人的身契,卻發現,下面,還一個木簪。

別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木簪的由來的。四姑娘讓拿木箱子,不只單是身契這件事吧,夏雨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夏雨,給我梳頭,將木簪給我插上!」來西宋一趟,算起來也是挺值的,得了楊家人的尊敬;得了一個君王的情愛,雖然,最後並沒有在一起,倒也值得懷念。帶不走的太多,就帶這個木簪上路吧。

「是!」邱娟和春蘭上前將人從床上半扶起,夏雨拿着木梳,輕輕的為她梳頭挽髻,最後,將木簪插在了頭上「四姑娘,插好了,你摸摸」抬起她乾瘦的手,摸到了頭頂。

「好看嗎?」楊子千感覺到自己就要飛起來了,還是忍不住問了女人最愛白痴的問題。

「嗯,好看,挺好看!」回答她的,不只是夏雨,她聽到了身邊的很的人在說着同樣的話,但,就是睜不開眼看看他們都是誰。

楊家第二代家主仙逝了!

這消息傳遍了速風快遞商行的每一個分行、河包縣府城的滿堂紅,臨江茗,洛城的糕點坊,莊子上,都掛上了白燈籠!

相比於老太爺,這次家主的仙逝讓許多人痛哭失聲,他們大多都是跟着楊子千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們。想想她才五十歲就走了,想想她的寬容大度,她的良善,這樣的東家上哪兒去尋找啊!

「走了?就這樣走了?」滿心以為,將天下交給摯兒,他還有機會陪她走一程,卻終究是晚了!得到消息,已是正月二十八了。慕容軒的心痛得無法呼吸。

「皇上,您保重!」看他閉眼撫胸,風起上前一步將人扶住。

「朕沒事兒!」強忍受着推開他:「風起,朕要你親自去一趟,代朕去看看她!」以風起的輕功,去時,她應該還沒有下葬,希望,還來得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楊氏女英雄機智,救國於危難之中,特追封為安國夫人!」哀傷中的楊氏族人,還沒來得及將人抬上山,就接到了這樣的聖旨!

楊家的興旺發達,是起於楊子千不錯!

但,什麼時候,她還救國,什麼時候,她還與皇家扯上了關係,這一點,連一代大儒楊子森都茫然不解。

「楊老爺,接旨吧!」看着白壓壓的一群人跪在靈堂前,風起念完聖旨提醒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楊子森最先反應過來,磕頭謝恩。在雙手接過聖旨時,楊子森突然想起當年他在金殿曾呈上一個小盒子,也就是那個盒子裏的物件,讓他心愿得成!難道,那時候,妹妹就與皇家有了關係?那小盒子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奴婢等見過風大人!」相對於楊家眾人的陌生,夏雨幾人對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倒是極熟,待楊家人接過聖旨后,她則帶着高大兄弟,劉家兄弟上前拜見。

「你們也不容易!她走了,你們往後就各隨其便吧!」看了看下首站着的幾人,風起擺擺手:「我為安國夫人上一柱香!」說罷上前,拿起桌上的香點燃,畢恭畢敬拜了三拜,將香插在了香爐里。

先是接了莫名其妙的聖旨,封了從未出閣的妹妹為安國夫人;再就是這傳旨大人真心實意的敬拜,還有,就是夏雨幾人居然和他熟絡,好像,也聽他派遣!四妹(四姐)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驚愕的的楊家兄弟姐妹,一臉茫然,子侄們則忙着給風起磕頭答謝。

「楊三老爺!」風起看了看眾人,然後,指名點姓!

「草民在!」楊子森雖然是過往狀元,但無一身官職,見傳旨大人親點其名,連忙上前。

「這是皇上御賜你楊家的免死鐵券,希望你能約束楊家子孫,莫要辜負了安國夫人的一片苦心!」說完,遞上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草民一定謹記皇上的旨意,吾皇萬歲萬萬歲!」經歷了追封一事,楊子森猜不透了,卻不想,又接到這樣的厚賞!再次下跪,雙手接過鐵券,楊子森決定自己一定要將事情弄個明白。

「今兒是二月初二吧!」風起邊說,邊抬腳走人:「自今日起,他就是太上皇了!」

是啊,坊間傳言,二月初二,新皇登基。沒想到,這位太上皇,在退位之前,居然會給千里之外的楊家子嗣搭橋鋪路!

這一切,皆因為靈堂的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人!

「夏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傳旨大人走了,以楊子木為首的老一輩就將疑惑的目光投下了夏雨。

「大老爺,安國夫人已去了,她生前沒有說的,奴婢斷不敢自作主張胡言亂語。但有一點,安國夫人只想要你們楊家,人平安,家和樂,財興旺!」夏雨搖頭不再說原因。

「我知道了!」捧著鐵券,楊子森似乎又看到當年高坐龍椅的年輕人,難怪,當時有一種熟悉感,原來,是他!難怪,妹妹今生不嫁!

「老三(三哥),你知道什麼原因?」楊家兄弟姐妹將楊子森團團圍住。

「是啊,我知道了,往後,咱楊家子孫必須遵守妹妹定下的家規!」答非所問,楊子森鄭重說道。

「主子,您交待的事兒辦好了!」養心殿,風起輕聲稟告。半晌,見沒有回應,只得悄然退下。

「子千,今生與你無緣,你在意的,想要守護住的,我都替你辦了,你可看到了!」喃喃自語,如果人生真有輪迴,下一次遇到你時,希望不要太晚,再也不要當這皇帝,更不會有這後宮嬪妃,只你一人,獨好!

(西宋篇結束)「季濱,你倒是快點啊,再這麼磨蹭下去,醫院都該下班了!」s縣汽車站,一個披着亞麻色捲髮的女人朝身後一個年輕男人喊道。

「我說,蘭西,咱們就不能不去嗎?」被喚作季濱的男子非但沒有急着趕路,反而停下了腳步。

「季濱,你這是什麼意思?在家時不都說好了嗎,況且,做個檢查怎麼了,做檢查是對你,對我,對我們未來的家庭負責的表現!」蘭西此時,怒火中燒,如果可以,她很想代替他老娘給他兩耳光。

「做什麼婚檢,現在哪還有人做婚檢,再說了,我自己就是婦產科主治醫生,咱犯得着跑到這隔壁的縣醫院來做檢查嗎?」季濱也是有些氣急!女人無理取鬧起來,比什麼都難纏。

「季濱,就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在你們醫院,不是熟人太多,不好意思嗎?再說了,我早給你說了,來這兒,一來是檢查一下,二來,我也順便看看多年的閨蜜,也好把紅色炸彈給她送去,一舉兩得的事兒!」蘭西咬着牙,把怒火壓了下去。是,你是婦產科主治醫生,可也正因為你是婦產科主治醫生,姑娘我才費力的將你誆到這個縣醫院做檢查,不為別的,只因為,婚檢科有自己的老同學。老這麼推三陰四的,莫不是真的有病吧!

二十八了,身邊的朋友同學紛紛走進了婚姻的殿堂,自己也交往了幾個,可是,總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讓她忍痛割愛與他們一一道再見。

去年,經朋友介紹了這位婦產科主治醫生,三十二歲,聽說早些年援藏去了,耽誤了青春,不過,好在,在b縣醫院附近按揭買有一個套三的房子。這年月,做小三是一種技術含量很高的職業;而釣金龜婿吧,自己早已過了那個年齡,這人,看着倒實在,醫生,收入也穩定,況且,也算是有房一族了。談了九個月了,雙方都沒有大的意見,準備着就在元月將婚禮辦了。

可是,自己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為什麼?

二十八歲的女人,也處過幾個男朋友,早已是熟門熟路的了,可是,這位醫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九個月的相處,別說上床,就是那種少兒不宜的熱吻都不曾有過。

有時候,她主動,但也能感覺到他的隱隱排斥!總是蜻蜓點水似的草率的結束。

蘭西有兩點擔心,都說男人有處女情結,她怕這位婦產科醫生也有這愛好,那她新婚之夜要怎麼辦?想到這一點,她甚至試圖在某個夜晚將他灌醉成就一番好事,新婚時也就可以矇混過關。結果,那一晚,她爛醉如泥,這男人,卻是清醒白醒,第二天告訴她,他對酒精免役,意思就是千杯不醉!

再有一點,也是蘭西將人騙到s縣檢查的原因。三十二歲的男人能坐懷不亂,讓她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就是有病!

s縣的老同學,讓他檢查了悄悄告訴自己,如果正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這婚,要不要結還真的打個問號了。

「早說過沒事兒,你非要來!」醫院體檢科,拿着報告單的季濱看了看雙方的檢查報告單,略為不滿。

「行了,花錢買平安,你等一下,我去上一趟洗手間!」單子上是沒什麼,但,自己還得返回去親自問問老同學。

「唉,我說,小菲,你們科那個叫楊子千的植物人還是沒有聯絡上家屬嗎?」走廊上,兩個小護士邊走邊聊。

「沒有啊,都五個月了,旅行社都不想交押金了,說在找保險公司,可是,保險公司也不理賠,說病人沒出院,而縣,沒有法定親屬簽字,他們不能理賠!眼看着沒錢了,主治醫生都不知道該不該給她斷葯了。」小菲搖搖頭,那女人,是從岈嶼山風景區送來的,旅行社一直沒能聯繫上家屬,丟在這兒五個月了,大家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唉,你說,這女人,名字這麼好聽,人緣咋就這麼差了呢,出事了,不說家人,連個朋友都沒能聯繫上!」據說當時從地陷的山洞裏找到時就是昏迷不醒,隨身攜帶的手機也撤壞了,連卡都不知道掉到哪兒了,旅行社也沒有留緊急情況聯繫人電話。

「楊子千啊楊子千,你可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小菲聽完同事的話,忍不住感嘆。

「唉,美女!」季濱絕不是被眼前的美女所吸引,只因為,他聽到了那個名字,忍不住好奇。

「嗨,帥哥,有什麼事兒?」小菲沒反應過來,身邊的同事卻停下了腳步,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而且,頗有興奮的向他拋了一個媚眼。

「就是剛才這位小美女說的那叫楊子千的植物人,她住哪個病房?」季濱忍着滿心的不適,人人都可以是美女,這叫小菲的還勉強算得上,至於那位、、、、

「你認識?就在我們的重症監護室,你要是他朋友就太好了,可以找旅行社,可以讓他們把錢續上,以免明天就得被搬到普通病房,而且,可能會斷葯!」五個月的照顧,小菲對這個病人不單單是醫患關係,而且,深深的同情她,把她當成了朋友和親人,一見面前的男子打聽這事兒,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到。

「我有一位朋友也叫楊子千,不過,好幾年沒聯繫過了,你帶我去看看她,如果真是她,我肯定要負起這個責任的!」莫名的,季濱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是啊,失去她的消失不說十年,至少有八年了。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是上醫大的最後一年,還是去藏區以後?只不過,同齡的她當年並沒有考上大學,說不定,這會兒,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怎麼會聯繫不上家人呢。八成,只是一個與她有着一樣名字的人而已。

「呶,你看,是你朋友嗎?」隔着玻璃門,小菲盯着身邊的男人,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隔着玻璃門,就如隔着一個世紀,季濱有些緊張。

「那你隨我過來換一身衣服吧!」有戲!小菲忍不住為病床上毫無知覺的楊子千感到高興!

「是嗎?」近得病床前,小菲都有些緊張了。

「子千?真的是你!」季濱看着病床上蒼白的臉睡著了的女人,心裏堵得慌。「她怎麼回事?這樣昏迷多久了?」轉身,問著小菲。

「呀,真的是你朋友,太好了!」小菲牢牢抓住季濱的手:「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工作,你知道她家人的情況嗎?」

「美女,你抓疼我了,放手吧,我不會跑的!」季濱看她一連串的發問,哭笑不得。

「電話,你的電話響了!」正在這時,季濱的身上彩鈴聲響。小菲提醒道。

「走,我們出去吧,等會兒我再告訴你,對了,我也要問你很多事呢!」作為醫生,季濱知道重症臨護室的規矩,他也不想在這兒接聽這個電話。

「喂,你跑哪兒去了?你有事,算了,有事你就先回s縣吧,我正好也和朋友約好了,今晚聊通宵,反正明天是周六,我明天再回去!」電話接通,季濱剛說了有點事走開了,蘭西索性就告訴他各走各的路了。這女人!

看着手機,再看了一眼病房裏沉睡的人,季濱決定,今晚,不回s縣了。

「就這樣,楊子千被送到這兒五個月了,沒有親戚朋友過來看一眼,旅行社也不想墊錢了,大家都不管不顧的,你說,這世道,怎麼能這樣呢?」護士辦公室,小菲紅着眼睛將病人的情況一一說給季濱聽。

「我也聯繫不上她家人,不過,在沒聯繫上她家人之前,我會負責她的事兒,這是我的電話」隨手在一張便簽紙上寫下11個數字和名字遞給了小菲。

「其實,對這樣的病人,我們的意思是最好有親戚朋友在她身邊照顧她,給她說說話,刺激一下她,你看?」小菲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倒像個漢子!至少,夠哥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楊子千的藍顏!

「放心,我們是同行,我懂。今晚我留下照顧她,往後,我會時時過來看她!」有許多話都想要說給她聽,可是,這些年失去了聯繫,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了。今晚,就一一說給你聽了吧!

「喲,蘭大美女,有什麼話不能在醫院說,非要拉着出來,你這是約我吃飯啊?都知道,女人請客,男人多麼沒面子!」s縣步行街上,一男一女並肩而行,邊走邊說。

「這有什麼,我請客,你買單,不就有面子了!」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蘭西:「我可是在這兒喝茶都喝飽了,才等到江醫生你下班了,你請客我也不介意!」

「得,請就請,蘭大美女來了,咱就是賣血也請!」江醫生嬉笑道,看着眼前成熟的女人,再聞着隱隱的香水味,心一下就動了起來。

「得,堂堂江醫生,請一個弱女子吃飯,還賣血,要不要賣身啊?」嬌慎的瞪了他一眼,蘭西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賣,肯定賣身,蘭大美女要不要買?」說這話時,江醫生靠近了一步,在蘭西耳朵邊吹了一口氣。

「去,去,去,多年不見,還這麼不正經,小心被你家那位把腿給你打折了!」感覺到身體有東西蠢蠢欲動,蘭西紅著臉打了他一下。

「走,先填飽肚子再說!」順手,就拉了蘭西進了路邊的一個餐廳。

胡亂的點了幾個菜,兩人還沒吃到一半,桌上的氣氛有些異常。

「對了,今晚不回b縣?」出了餐廳,江醫生問。

「怎麼回去,班車早收了!」蘭西瞪了他一眼。

「那住賓館,我帶你去一家,經濟實惠環境又好!」等的就這是這句話,熱辣的眼神盯着蘭西。

「好啊!可別宰我,我可是窮光蛋一個,要不然還真的賣身才能走人」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卻又不想拒絕。

「哎,你先別急,我有件事要問你一下!」一進賓館房間,江醫生就將人摟在了懷裏,卻不想,蘭西推開了他。

「什麼事兒?」對了,她找他,不正是因為有事兒嗎,怎麼就直奔主題了。

「就是今天下午,你檢查的那個叫季濱的男人,真的沒有問題嗎?」咬咬牙,關係着自己一生性福的事兒,蘭西豁出去了。

「季濱是哪位?」體檢科的人不多,但一天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自己還真記不住了。

「就是快到下班前來做檢查的那位,個兒高高的,對了,就是這個人」想着手機上有他的照片,蘭西翻了出來給江醫生看。

「噢,這位啊?問題?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問題?」這確實是臨下班前來做檢查的,還以為是公款消費,結果,是蘭西的「對了,他是你什麼人?」

「未婚夫!」蘭西瞪了他一眼:「你說男人能有哪方面的問題?」

「未婚夫?」江醫生「叭」的一聲在蘭西臉上做了一個記號:「蘭大美女,你可真逗,帶着未婚夫來我們醫院做檢查,卻和我在這兒、、、、」指著賓館的房間門,他樂不可吱。「再說了,男人怕什麼,男人最怕的不就是不行嗎?你居然懷疑他不行?唉喲喂,蘭大美女,我保證,這是我本世紀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我說,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的問話!」才不管他怎麼調笑自己,反正,一個巴掌拍不響,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扯著一個耳朵「你他媽的少裝了,和開房,也不怕你老婆捉個現形,老娘我還沒結婚呢,結婚後再守貞也不遲」

「行,姑奶奶,我完全贊同你的想法!不過,說實在的,你那位,從檢查報告上看,還真的沒有故障,不用報修!」一把抓過她的雙手邊揉邊捏:「怎麼,你不會告訴我,你和他談的是一場柏拉圖的戀愛吧!」

「柏拉圖的戀愛倒不怕,怕就怕,老娘要走進一個柏拉圖的婚姻!」蘭西這會兒真的怕了,身體里的慾望已被眼前的男人挑起,埋藏了近一年的因子蓄勢待發。「你說,除了身體上的病外,會不會有心理障礙?」好在,她還保持着一點理性,問著江醫生。

「有可能,對了,你那男人是做什麼行業的,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自己已經快要抑制不住了,卻還要扮演心理醫生的角色,真是苦啊。

「是婦產科主治醫生,至於有沒有受刺激,我就不太清楚了!」蘭西皺眉道。

「好了,蘭大美女,這個問題,我來替你解答了。據說,很多婦產科主治醫生,特別是男醫生,天天看病人,最後,就有心理障礙了,看任何一個女人,都覺得是看到一個模型,激不起他半點情緒!」江醫生一把將女人撈起,丟到了床上:「你別再糾結了,這樣的男人,千萬不要嫁!要嫁也可以,只不過,往後,得辛苦你往s縣跑,當然,在方便的時候,我也樂意去b縣找你!」

「你說,他真的有心理障礙!」一番激情后,蘭西氣喘吁吁,忍不住再問。

「女人,你真掃興,是不是覺得我也有障礙了?要不要再來一次?」狠狠的親吻着她的雙唇,江醫生霸氣十足。

麵包和牛奶是生活必需品,可是,只有麵包,沒有牛奶,那還不更死!

在又一次激情到來前,蘭西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子千,你不知道,當年,我寫了許多的信發往你的暫住地,你卻狠心的沒有回一個字!後來,我有了傳呼機,總盼著,某一天聽到你的聲音!再後來,我去援藏了,回來后四方打聽,也沒有你的消息,想必,你早已成家了吧!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好福氣,能娶到這麼善良賢惠的你!子千,我也準備要結婚了,你快快醒來,到時,來喝我的喜酒!」我結婚了,新娘不是你,卻是我的遺憾!季濱在心裏補充道。

「子千,你還記得上初中嗎?那時候,我總希望經過你們教室,其實就只想看到窗前的你、、、、、、」

「子千,上高中時,我原本已考起了縣重點中學,因為你在鎮中,所以,我跑到鎮中去報名了,那兒的老師把我當寶一樣寵著,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是愛美人不愛重點學校;我身後,隨時都有一群小尾巴,可惜,裏面總是沒有你的影子」

「子千,沒想到,高二又分班,你讀了文科,我雖偏愛理科,跑到理科教室坐了兩天,心裏空空的,抬望眼,沒有你的身影實在太難過了,我又死皮爛臉的纏着老師回到了文科班的教室,並坐在了你的後排、、、、」

「那年高考,我考上了省醫科大學,你說你沒有考上,我讓你復讀,你卻說叔叔負擔重,你要出去打工了。我們約好時常通信,可是,書信往來還沒有不久,你就狠心的中斷了,或許,那時候,相對於書信的鼓勵,你更希望身邊有人照顧你吧、、、、、」

整整一夜,換了衣服的季濱,坐在楊子千的病床前,一直說個不停。

「那個,季醫生,你昨夜裏都沒休息?」小菲一早上班,只看到了雙眼血絲的男人臉上隱隱出現了胡碴。

「沒事兒,天亮了,你上班了?」季濱沖小護士一笑:「時間過得挺快的!」

「你要回去了嗎?」小菲想着,這男人,還不錯!

「噢,不,我有些餓了,出去吃點東西!」季濱湊近病床:「子千,我出去吃個早飯,等會兒就來陪你!」

「阿河,別走!」眼前的人影就要消失了,微微睜眼的楊子千忍不住拼勁全力喊道。

「呀,季醫生,季醫生,病人有反應了!」拿了溫度計準備給她量體溫,小菲驚喜的發現,楊子千的嘴在動,眼睛似乎要睜開了。

「是嗎?」都要跨出病門門了,季濱返身回來。「子千,子千,你醒醒,你醒醒!」

「阿河,你別走!」終於,她喊出了聲!

阿河!原來,他叫阿河!

季濱心裏有着錐心的疼。

「子千,你醒了?子千,看看我是誰?」那邊,小菲已驚叫着出去喊主治醫生了,季濱忍不住上前握住那隻纖細的手。

一聲聲呼喚,讓楊子千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有些刺眼的光線讓她很不適應。

「子千,你肯定認不出我了,我是季濱啊,季濱,你想起來了嗎?」季濱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季濱,不是阿河!

季濱!

季濱不是她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嗎?

這是回到了現代?

楊子千使勁眨了眨眼,努力睜開,張嘴道:「季濱?我不是在做夢吧?」

「子千,說什麼呢,怎麼會是做夢呢,你呀,睡了五個月了,該夢醒了!」季濱笑了!

「五個月?」楊子千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不是五個月,那是五十年!「壞了,我睡了五個月,我老爸該擔心死了!」

「是啊,幸好你醒了,我也不知道叔叔的電話,更沒有你家人的聯繫方式,這醫院說,五個月來,都沒有聯繫上你的家屬,他們不知道該多着急呢!」季濱想着,那叫阿海的男人,都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自己的老婆消失了五個月也沒有急瘋。「對了,你怎麼會在s縣出事啊,而且是一個人!」

「誰知道呢!」楊子千苦笑一下:「等會兒,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就行了!」

「那你丈夫呢?這節骨眼上,可別賭氣了!雖然醒了,還得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一直不提那個男人,又是一個人跟團出遊,是吵架鬥嘴了吧。

「我呀,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個,哪來丈夫!」楊子千自嘲的笑了。眼前的男人,倒曾是自己暗戀的對象,只不過,當年,他考上了大學,先還有書信往來,再後來,就斷了聯繫,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也就將此人埋在了心底。「你呢,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吧!真沒想到,會在醫院遇着你!」

「季醫生,這是我們科主治醫生李醫生,讓她先給楊子千做檢查吧!」帶着主治醫生進來的小菲,看二人聊得甚歡,出聲打斷。

「小菲呀,我覺得,咱們科創造了一個奇迹一般呢!」李醫生邊給楊子千做着檢查,邊對一旁的護士說:「這病人能醒來,全身沒有萎縮潰爛,你功勞不小啊!」

「謝謝你!小菲!」聽得李醫生說話,床上的楊子千和床面前站着的季濱,同時真摯的向小菲道謝。

「呵呵,不用謝,楊子千,你能醒來,我估計,得多虧了你這位朋友季醫生!」小菲絲毫不居功,卻對季濱抱着好奇的眼神,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過往,要不然,怎麼能一夜的深情呼喚,就將植物人喚醒!

「其他器官功能都沒有問題,今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李醫生檢查完,對這位憑空冒出來的同行道。

「好,謝謝李醫生,等會兒,我就去給她辦手續!」季濱微笑着送醫生護士出了重症臨護室。

「季濱,你是這兒的醫生?」有這麼巧的事兒嗎?幾年不見,一見,卻是病房相見。

「不是,我在b縣工作,有事兒經過這兒,才知道你出事了」對了,她剛才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難道,她還沒有結婚。

「噢,那謝謝你了,你快回去了吧,省得你老婆擔心!」別人的丈夫,楊子千沒有沾染的習慣。

「我和你一樣,還沒結婚呢!」季濱這會兒就有些慶幸,慶幸自己一直找了她幾年,慶幸昨天聽了蘭西的勸說來s縣做婚檢。

是了,自己是做婚檢,還慶幸個什麼勁兒?除非,不和蘭西結婚!這個念頭閃過,季濱心底就是一動!

「這可稀罕了,我們的校草居然還單身,成鑽石王老五,你現在,一定很搶手吧!」楊子千越看,越覺得這人像一個人!像誰,像夢中的阿河!那時候,她與他無緣,而如今,她倒是遇到了他,只怕,還是配不上他吧!

「搶手什麼,沒人願意收留我!」不假思索,季濱脫口而出「對了,你醒來時,叫了一個名字,那叫阿海的人,是你什麼人?」問完這句話,季濱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紅了,但,又不願錯過,直直的盯着楊子千等著答案。

「阿河,有嗎?我有叫阿河的名字?」不知道什麼原因,楊子千覺得,好像有醋罈子打翻了,將病房的各種味道都掩蓋了。

「是你男朋友?」見不回答,季濱索性直接替她說了。

「不是」楊子千好笑的看着季濱:「在我昏睡期間,好像做了一個夢,這阿河,在夢中好像是一個救了我的人!」

「然後呢,你就以身相許了!」季濱盯着楊子千道。

「哈哈哈,季濱,別告訴我,你也愛看瓊瑤小說!」楊子千大笑出聲,然後,倒霉的被口水嗆得直咳。

「你呀,小心點!」很自然的,季濱上前,給楊子千拍著後背:「才剛好,別笑得這麼猖狂!」隔着薄薄的病號服,楊子千感受到背上的溫柔,鼻頭有些發酸!她一直讓自己笑,是因為,笑着是一天,哭也是一天,與其這樣,不如笑着過好每一天。其實,她也想哭,諸多的不如意,讓她哭都哭不完!這個男人,怎麼這會兒出現了,又對她這麼好!他究竟要幹什麼!

「好點了嗎?」感覺到楊子千有些發僵的身體,季濱問道,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自己也有了反應。

老天,這是什麼情況!

以前沒有交女朋友,等交了蘭西后,自己還沒有出現過這種窘迫情況。而且,哪怕是蘭西的主動靠近,自己都會本能的抵觸。這次蘭西要求婚前體檢,他其實也有些擔心的。報告出來的那一瞬間,心裏的負擔是放下了。

沒想到,自己不是沒有反應,只是,對別的女人沒有反應罷了。原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自己一直要等的,就只有子千!

「我說,季濱,你別對我這麼好行不行,搞得我都想嫁給你了!」經歷了西宋幾十年的寂寞,楊子千真心不想放棄了!這話,早在十年前,她還沒膽子說,但,現在,她敢以玩笑的方式吐了出來。

「行啊,反正,你嫁不出去,我也沒人收留,不如,我們湊合著過一輩子算了!」季濱抽回了發燙的手,擠眉弄眼的向楊子千說道。

這混蛋不是隨便的人,隨便起來了,還真不是人!

原來,玩笑大家都是開得起的,再不是當年青澀的少男少女了!

「季濱,你要這麼說,等我出院了,就把你當長期飯票了啊,反正,這次旅遊前是辭職了職的,出了院還不知道去哪兒打地鋪!」反正都是玩笑話,誰也不會少一塊肉!

「行,包吃包住還包睡!」盯着楊子千,不放過她臉上表情的一絲變化。

「你!」果然,自己還是嫩了點,臉開始發燙了。

「季醫生,楊子千轉到普通病房的手續已經辦好了,你們看一下籤個字,等會兒就搬過去!」正在這時,小菲拿着單子推開玻璃門進來了。

也沒什麼要緊的重要的東西,楊子千下床,準備走到普通病房去。

結果,躺久了的人,連大腦都指揮不動腿腳了,腳剛一落地,人就倒了。

「慢點!」好在季濱眼疾手快,一把將人抱住了。

「沒事兒,我歇一會兒應該就能走了!」被人熊抱,楊子千有些窘,想着自己是病號,隨即也就釋然了。

「5號病號在哪兒?」季濱掉頭問小菲。

「就在這層樓挨樓梯那間!楊子千,你暫時還不能走動的話,我去給你找一個輪椅過來。」小菲看她的樣子,多半不能動了,準備出門去找輪椅。

「不用!」一把將人攔腰抱起「幫我開一下門,謝謝」

「季濱,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剛才是熊抱,現在是摟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這個成熟男人這麼近,楊子千連忙求饒。

「別鬧,你現在是病人,再說了,都說了我是你的長期飯票了,你還怕什麼?」看着懷裏的人,季濱滿臉笑意。

「季濱,玩笑開多了,我會當真的!」一件事,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洗涮,被他放到5號病房的病床上,楊子千忍不住說道。

「子千,我是認真的,我們結婚吧!」五號病房是單人床位,房裏再沒別人,季濱索性雙手搭上楊子千的肩上,看着楊子千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沒有結婚,沒有男朋友,子千,嫁給我好嗎?」

「季濱,你這算是求婚嗎?」楊子千哭笑不得,自己怎麼就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一般,出來旅遊登個山會掉進山洞;昏迷的五個月里,居然過了一個荒誕西宋生活;才剛醒來,青春年少時的暗戀對象告訴自己要她嫁給他!

「是的,子千,我們都不小了,男未婚,女未嫁,天設地造的一對!」季濱頻頻點頭,他再也不想離開她了,這些年,夢中無數次的尋找和呼喚,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你神經病啊,季濱,哪有在病房求婚的,再說了,求婚總得有像樣的東西吧,你拿什麼來求婚!」楊子千這會兒不再認為季濱是開玩笑了,而是激動的想哭,就算是沒有感情基礎,這麼多年的相識相知,真嫁給他也總比拉郎配的婚姻更可靠。況且,他,一直是自己的夢中情人!

「子千,有的,當年,我給你寫了九十九封信,卻沒有得到你半個字的回信,於是,我寫了第一百封,想着要親自交到你手上,但這麼多年,一真都沒有機會。等我回去給你拿來,當做求婚的物件可好?」看着楊子千,季濱知道,她不是一個物質女孩,黃金鑽戒遠沒有他保存了多年年的情感珍貴。

「慢著,季濱,你說什麼九十九封信是怎麼回事?」沒有深情的表白,沒有亮瞎眼的閃閃發光的東西,但,這一句話讓楊子千震驚了。

「當年,也就是我在讀醫大,你在餐廳打工,租住在那個叫板沙路的地方,我們不是時常通信嗎?」時間其實就是最殘忍的,那一幕幕彷彿還是在昨天的事兒,卻已過了十年之久。

「是啊,你在來信中告訴我校園有多大,大學里的戀愛青年成雙成對,對了,你還說,有女同學在情人節時送你領帶!」楊子千清楚的記得當年他的每一封來信內容。

「就是,你不知道,每寫一封信給你,我就想着你在幹什麼,我總怕你回信說你也戀愛了!」季濱想着過往,真是膽小如鼠,愛就愛了,還不敢大聲說出來,結果,兜兜轉轉的,白白耽擱了美好的青春年華。「結果,你的信里沒有戀愛的字眼,回信卻越來越少,最後,乾脆狠心的不回一個字,我想,你是忙着約會壓馬路吧!」

「不對啊,我記得,就在你醫大快畢業的前一兩年,我就很少收到你的信了,再後來,因為我參加了一個計算機短期培訓班,去了一個私人老闆的打字複印店工作,包吃住,就將租房退了,就更沒有收到任何書信了!」楊子千想着,是不是換了地址,讓她錯失了十年前的他?

「八成是這樣的!」季濱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可惜啊可惜,都不知道誰當我的讀者!」

「真寫了這麼多?」楊子千表示懷疑,同時,心裏有着隱隱的雀躍。卻又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上天也夠可以的,天意弄人,讓兩個明明相愛的人相互折磨。

「騙你是小狗!」季濱舉手發誓!「子千,你等我,我馬上回b縣拿給你看!我的第一百封信!」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正在這時,季濱的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掐斷了!

「誰呀,你怎麼不接?」楊子千感覺到季濱看了手機的來電顯示,臉上明顯有了變化。

「同事的,可能是有急診,反正遠水也解不了近渴,讓他們安排去!」季濱沒想到,第一天,就要對她撒謊。不過,這事兒,還真的要解決了!「子千,你才醒來,先休息休息,午飯後,我就回b縣,先去醫院請年假,再過來陪你!」

「你有事就忙你的吧,我沒事兒!」習慣了一個人獨立生活,突然間冒出一個人說要陪自己,還真有些不適應。

「對了,小護士說旅行社和保險公司的事兒,你看是你去處理,還是讓叔叔過來?」季濱想着小菲說要親屬簽字的事兒,隨便問道。

「老天,跟你嘮叨了半天,快,借你的手機用一下!」五個多月沒有給老爸打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在家怎麼樣了。

「季濱,你什麼意思,怎麼不接電話!」接過季濱的電話,恰恰進來一個短訊,楊子千無意間就瞄到了。看了季濱一眼,算了,自己又不是她什麼人,管他誰給發過來的。

「爸,是,我是子千!」吐了吐舌頭:「對不起,爸,我臨時決定和朋友去西藏遊玩,然後幾個瘋子說走就走,一個個的沒有多少積蓄,在那邊一個小旅館,運氣不好,被小偷把我們的包提了。電話錢包銀行卡全都掉了。沒辦法,就在那邊臨時找了份工作,大家湊夠了錢這才又回來了。對,那邊很偏遠,信號又不好,打個公話得走半天。是,是女兒不對。好,下個月,下個月我就回來看您!」

季濱在一旁,聽她撒著這個漏洞百出謊言,心裏不由得一酸,等她掛了電話,上前將人摟在懷裏:「這些年,你就過着這種報喜不報憂的日子嗎?」

「是啊,老爹也不容易,我沒本事為他晚年的生活撐起一片天,難不成還讓他為我擔心受怕?」楊子千不以為然的將手機遞給他。

「子千,不如讓叔叔到b縣來吧,和我們住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季濱,你不覺得我們像在過家家?」哪有這麼三言兩語就定下終生大事的,還讓把老爹接到一起住,這男人,是太可靠還是太不可靠?「噢,對了,你好像有一個短訊!」看他把手機揣進了口袋,楊子千好心的提醒。

「子千,我是認真的!」

接過手機,看了看短訊,季濱皺眉「子千,我有事,先走了,我等會兒讓小菲幫你送午飯過來」說完,在楊子千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了一吻,然後大步走出了病門。

「你、、、、、、」楊子千還沒回過神,門外的身影已經消失了。空空的病房,讓她感覺,季濱的出現,和西宋一般不真實!

「蘭西,你在哪兒?」回到b縣,季濱不得不面對這個女人這件難事!自從見到楊子千的那刻起,他的心和身就為自己的這一生做出了選擇。只是,和這個女人之間的事兒,還真有些難辦。

「我在濱河路的咖啡廳!」今天,從s縣到b縣的長途汽車上,給他打電話不接,短訊不回,這會兒,總算知道問她在哪兒了呢,這樣的未婚夫,着實覺得可笑。

「你一人嗎?好,我馬上過來!」咖啡雖苦,加了糖總有點甜味。眼前來看,自己是有些過分了,勉強湊合著過的婚姻,到最後,可能誰也不幸福。只是,要怎麼說,才能使她的傷害減到最輕!

「怎麼回事兒?今天白天你都忙什麼了?」見來人風塵僕僕,蘭西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咖啡嗎?」

「不,我來一杯竹葉青!」搖搖頭,連喜好都不同!

「一杯竹葉青」門開了,服務員進來,蘭西道。

「季濱,你看,我們的婚事?」蘭西正要開口,服務員端著茶進來了。

「請慢用!」服務員退下時。

季濱端起喝了一口,滾燙的開水一下衝進了心口。

「蘭西,我有事給你說!」提到婚事,季濱決定速戰速決。

「什麼事?」自己還真不好開口,唉,表面看你算是個好的,可惜,誰知卻是個不行的。

「蘭西,我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結婚這事,就算了吧!」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一口氣說完,等豐劈頭蓋臉的罵聲。

「為什麼?」蘭西吃了一驚!自己是準備給他攤牌的,卻沒想到,他居然也有這想法!只是,我蘭西,從十八歲起,到二十八歲,就從來是她甩人,斷沒有被人甩的理由,難道,昨天在s縣的事兒被他發現了?要不,就是昨天的體檢,讓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隱疾。

「蘭西,你看,這段時間以來,我們交往得也不怎麼樣,是吧!你知道,我工作性質不一樣,所以、、、、、」季濱想說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家庭什麼的。

果真知道了自己有毛病!蘭西想法卻與他不一樣,得理不饒人「所以,你就要和我分手?那你早幹嘛去了?結婚都提到日程上了,我也給身邊的親戚朋友們都說了,你說分手就分手,你把我蘭西當什麼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冷冷的盼著季濱,蘭西心裏偷着樂,幸好自己堅持要婚檢,而且,自己也聰明的沒有給任何人提起過要結婚的事兒,要不然,讓她上哪兒找一個新郎去。只不過,這口惡氣是非出不可了,被人甩真是太沒面子了。

「蘭西,你聽我說,我知道,這件事上,的確是我不對!我們都是成年人,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而且,你也沒有損失什麼!」季濱有些心虛,也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沾過這個女人的身,要不然,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摸了摸口袋裏的銀行卡,嘆了一口氣,忍痛掏了出來。

「蘭西,這卡上有三萬塊錢,密碼我改成了你的電話后六位數。本是留着準備結婚用的,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權當給你賠禮,以後,我們再見就是朋友了!」結婚是準備了六萬,分一半給她就當這近十個月的青春損失費。留一半給子千做後續治療。

「季濱,你個混蛋!」沒想到,分手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兒!此事,正是按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蘭西心裏很是高興,但,臉上怒火中燒「你把我當什麼了?」豁的站了起來,端著喝剩的半杯咖啡全都沷向季濱,提上小包轉身準備走人。

剛走了兩步,回過身,將桌上的銀行卡拿走了。

不要白不要,出了咖啡廳的門,蘭西覺得,今晚的路燈格外耀眼!

「這事兒,應該算是解決了吧!」咖啡廳的房間里,季濱用手抹了一把臉上流淌著的濃汁,自言自語。

「子千,快到家了,家裏有驚喜等着你喲!」解決了蘭西的事兒,季濱向醫院請了七天年假,去s縣陪了5天楊子千,昨天又從b縣趕到s縣。

旅行社和保險公司的人在接到楊子千的電話後主動去了醫院,將事情了結了。恢復得很快的楊子千今天出院了,也被季濱的所謂第一百封信哄到了b縣的家裏。

「有什麼驚喜!」早過了打開房門看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年齡,楊子千猜不透季濱葫蘆里賣的什麼花。

鑰匙打開房門,屋裏飯菜飄香,這人昨天一直在s縣陪着自己,怎麼會有時間在家做飯菜,又不是會分身術!關鍵是,飯菜的香味很是熟悉,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家裏!

「爸,我和子千回來了!」進了入戶花園,季濱提了一雙毛拖鞋放在她腳下,沖着裏屋喊。

原來,是他爸來了!

那啥,自己這算是醜媳婦見公婆了?

混蛋,怎麼就不提醒一下她呢,這病哀哀的蒼白的臉上,也可以塗點腮紅什麼的遮擋一下吧。存心是讓她難堪!

「回來了,回來了就洗手吃飯了!」裏屋,傳出的聲音讓楊子千大吃一驚,都說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物體,難道聲音有一模一樣的。

「走吧,洗手吃飯!」牽着楊子千的手進餐廳,正遇着端著湯上桌的老人出來。

「爸,怎麼是你!」這次,是楊子千瞪大了眼睛。

「還說,子千啊,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都要結婚了,也不告訴爸爸一聲!要不是季濱打電話讓我來,你是不是準備抱着孩子才回來看我啊?」不說還好,一說起這事兒,楊老頭就有些氣結。女生外相,果然是這樣。

「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我爸的,你怎麼知道我爸電話的?」楊子千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天你不是用我的手機給爸打過電話嗎?」季濱嘿嘿笑道:「我就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等等,你叫我爸叫爸了,誰允許的?」這人,真是得寸進尺!

「我允許的,怎麼,不可以嗎?」楊老頭將三人的碗筷都擺好了,這小兩口還在鬥嘴:「真是女好不如女婿好,季濱還想着我一個孤老頭子在鄉下寂寞,你倒好,一去幾個月,對我不聞不問,這是嫌棄我了是不是,我明天就回去算了!」

「啊,爸,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都不知道,季濱給老爸說了些什麼,讓老頭子這麼偏愛他。這情形,真是不對勁!

「爸,你做的飯菜真香,真好吃,往後,您就和我們住一起了,別回鄉下了,而且,等我們有了孩子,還得靠你幫忙照看呢!」季濱見楊子千吃癟,忍着笑將老爺子扶著坐下:「爸,喝點酒不?」

「喝,咱爺倆,喝一杯!」睹氣的看了一眼楊子千,轉頭親熱的對季濱道:「那天我們爺倆談得很高興,季濱,你這孩子實誠,爸喜歡!」

「謝謝爸,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季濱狗腿的給老頭子挾了一根排骨,又獻殷勤的往楊子千碗裏挾了一根。

「季濱,別管她,來,咱們走起!」端著酒杯,和季濱碰杯時,還不忘記瞪了楊子千一眼。

這情形?讓楊子千哭笑不得!

看着仰頭喝酒的兩個男人,楊子千鼻頭一酸!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原來,幸福,一直離她不遙遠!

(全文完)

------題外話------

終於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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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家主之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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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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