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大結局 終(下)

394 大結局 終(下)

鳳傲天靜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鳳傲雲那俊朗的容顏隨風而去,她抬眸望天,似是看到他真正地與鳳傲天相聚,她勾唇淺笑,鳳傲雲,鳳傲天,祝你們幸福,我會好好地守着自己的幸福。,躺與床榻上的夜魅晞,在她離開之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

「他還要睡上三日,小心伺候着。」鳳傲天拉開門,抬步走出屋子,沉聲對候在屋外的一眾奴才說道。

「是,奴才定當拼盡全力照顧好夜侍妃。」隨喜跪在地上,恭敬回道。

鳳傲天徑自走出宜歡閣,卻並未回寢宮,而是輾轉去了清輝閣。

隨喜見攝政王離開,頓時如虛脫般癱軟在地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連忙起身,推門而入,便看到安靜躺在床榻上的夜魅晞,隨即放心下來,悄悄合上門,候在屋外。

鳳傲天因着剛才消耗了太多的內力,有些疲累,故而,腳步比之之前沉重了些,也懶散了些,約莫走了半柱香的時辰,才到清輝閣。

冷千葉自昨日受傷之後,便一直沉睡,剛剛才幽幽轉醒,歡喜正服侍他洗漱,更衣。

遠遠便聽到奴才跪地的聲音,「奴才給王爺請安!」

冷千葉正好穿着長衫,正欲坐下,面色依舊有些蒼白,顯然,昨日挨的那一掌有多重,如今,他稍微恢復的內力已經蕩然無存,莫不是鳳傲天割腕用血救他,怕是如今他已魂歸西天。

昨夜,他睡得極沉,可是,眉頭卻是緊蹙的,因着,他做了一宿的噩夢,夢中全都是鳳傲天含血喂他的畫面,還有那身上莫名地反應,讓他倍感羞恥,恨不得從未發生過此事。

鳳傲天步入屋內,遠遠便看到冷千葉坐與軟榻上,她緩步上前,歡喜連忙行禮道,「奴才給王爺請安!」

「何時醒的?」鳳傲天自知冷千葉不會與她說話,便淡淡地問向一旁的歡喜。

「回王爺,冷將軍醒了不過半個時辰。」歡喜如實回道。

「嗯。」鳳傲天微微點頭,接着轉身,行至書案旁,提筆,快速地寫下一連串字,將紙丟給歡喜,「讓膳房照着這個抓藥,你親自煎著,熬好了端過來,每三個時辰喝一次,要趁熱喝下才有效。」

「是,奴才這便去辦。」歡喜領命,隨即退了出去。

冷千葉始終坐與軟榻上,一言不發,目光冷漠,由始至終都未看她一眼。

鳳傲天亦不在乎,接着上前,坐與他的身旁,伸手,欲要把脈,當她的指尖碰觸到他的手腕時,他卻感覺到些許的不自然,連忙要抽手,卻無意間看到那手腕處的刀痕已經結痂,便未動彈。

不到片刻,鳳傲天便收手,注視着他,「元氣大傷,需要靜養靜補。」

冷千葉依舊不答話,仿若鳳傲天在自言自語般。

鳳傲天想着寢宮內,鳳胤麒如今還在睡着,宜歡閣內,夜魅晞也在養著傷,其他閣內的美男,也不過是些花瓶罷了,無意去,現下,也就清輝閣清靜些,她內力耗損太大,有些體力不支,隨即,便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扶額,徑自閉目養神起來。

冷千葉見身旁的人不再言語,他並未在意,以為是她在等著自個回話,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亦是沒有聲音,他側眸,這才看到她已闔眼睡去。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日,她近在咫尺的容顏,薄如蟬翼的肌膚,俊秀的面容,嬌艷的紅唇,柳黛峨眉,眉宇間透著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他怎麼看出了一抹女子的恬淡嫻靜呢?莫不是他的錯覺?

只是,她的氣息有些虛弱,似是耗損了太多的內力,顯得甚是無力,難道是昨日因為救他,而導致失血過多?

他凝視着她,打量半晌,突然覺得自己幹嘛去關心她,想起地牢之內,她對他的羞辱鞭撻,還有如今的鳳國,因為她,百姓流離失所,江山岌岌可危,他眼眸中對她僅存的一丁點的關心也被徹底地扼殺了,這樣的無道昏君,怎配他的關心?

他轉頭,不再看她,徑自起身,走出內堂,行至廳堂,也不過是短短几步,便覺得腳步虛浮,依著如此,他是要養些時日了,可是,一想到待在攝政王府,便覺得厭惡不已,好在,這處是寒瑾住過的院落,否則,他寧可待在地牢內。

他按著胸口,緩緩地坐與矮榻上,抬眸,看着屋外的風景,淡漠出塵的容顏,周身散發着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氣,遠遠看去,青山遠黛,這世間,獨有他一人而已。

慕寒瑾在極度的內心掙扎中回到攝政王府,當他下了馬車,抬眼,望着這座巍峨的王府時,他卻不願再往前踏出一步,久久地佇立在原處,望着出神。

「慕侍妃,該進去了。」一旁的侍衛提醒道。

他這才回過神來,這個地方,他終究是逃脫不過,斂去內心淡淡的愁緒,抬步,緩緩地向王府內走去。

四喜遠遠便看到慕寒瑾,連忙迎上前來,「奴才給慕侍妃請安!」

「王爺呢?」慕寒瑾溫聲問道。

「在清輝閣。」四喜低聲回道。

慕寒瑾微微一怔,這才想起冷千葉的傷勢,看來攝政王是前去看冷大哥了,他抬步,向前走着,四喜跟在一旁,好心地說道,「適才,王爺為夜侍妃療傷,內力耗損太大,如今,正在清輝閣歇著。」

慕寒瑾身形一頓,不再停留,腳步加快了幾許,向清輝閣走去,直到踏入閣內,便看到歡喜正端著葯前來。

歡喜抬眸,看着自家主子,連忙行禮道,「主子,您回來了?」

「嗯,王爺和冷將軍呢?」慕寒瑾止步,問道。

「都在屋內。」歡喜回道,接着端著葯,跟在慕寒瑾身側步入屋內,迎面便看到冷千葉面色蒼白地斜靠在矮榻上。

慕寒瑾連忙上前,擔憂地問道,「冷大哥,傷勢如何了?」

「無礙。」冷千葉見慕寒瑾回來,難得露出一抹淺淺地笑意。

「無礙便好。」慕寒瑾鬆了口氣,昨日,莫不是冷千葉,他怕是已經命喪刺客掌下,他看向冷千葉,「冷大哥,昨日之事,請受寒瑾一禮。」

他說罷,便向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

冷千葉知曉慕寒瑾的脾氣,便也毫不客氣地受着,看着他身上的官袍,「剛回來?」

「是,剛剛回府看望了母親。」慕寒瑾隨即坐在冷千葉一旁,想起慕老夫人,眼眸中也多了些柔光。

「老夫人身子可好?」冷千葉想起在地牢的時光,從未開口說過話,他有時以為自個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不曾想,如今,卻能坐在這處,與慕寒瑾聊起家常。

慕寒瑾曾經一度以為,他這一生也便如此在攝政王府度過了,未料到,有朝一日,能與冷千葉還能這般的說話。

他淺笑道,「嗯,還算安福。」

冷千葉想起家中的母親與妹妹,眸光暗淡下來,也不知她們如今可好?

慕寒瑾看出了冷千葉的心思,故而勸慰道,「冷大哥,如今你且要養好身子,聽母親說,冷老夫人與沛涵都很好。」

「如此我便可放心了。」冷千葉聽聞,亦是解了心中的擔憂,看向慕寒瑾,「你大哥可好?」

「嗯,前日給家兄書信,今兒大概便能收到了。」慕寒瑾說着,便想起鳳傲天書信的內容,眼眸中流出一抹不自然。

歡喜立於一側,眼看着盤中的湯藥不能再等,連忙在一旁說道,「冷將軍,王爺說湯藥要趁熱喝。」

「嗯。」冷千葉抬眸,看向歡喜,再看向眼前黑乎乎地湯藥,伸手端過,一飲而盡,濃濃地苦澀流入咽喉,甚是噁心。

慕寒瑾起身,緩緩步入內堂,便看到鳳傲天依靠與軟榻上小憩,他腳步極輕,緩緩行至她的身旁,見她面露疲累,想着這兩日,她確實勞累,接着將一旁的披風拿下,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正欲轉身離開,手指卻碰觸上一抹冰涼,身體便向後倒去,結實地倒在她的懷中。

她依舊閉着雙眸,將他攬入懷中,低頭,靠在他的肩上,「哪都別去。」

慕寒瑾不敢動彈,只能任由着她如此,可是,想到廳堂內坐着的冷千葉,便覺得有些尷尬,可是,看着她一臉的乏累,也不敢驚擾,只得硬著頭皮,坐在她的懷中,卻是如坐針氈。

冷千葉稍作歇息之後,便起身,向內堂走去,便看到慕寒瑾乖順地靠在她懷中的情景,連忙扭頭,接着行至屋外,抬眸,深呼著氣。

慕寒瑾看着冷千葉猛然轉身,眼眸微暗,復又恢復以往的淡漠,事已至此,又何須在意,日後,見面的機會常有,反倒現在撞見了,也是好的。

他側臉,垂眸,注視着鳳傲天的睡顏,許是這幾日發生之事太多,他的神經亦是緊繃,故而,如今,也覺得有些疲乏,隨即,便靠在她的懷中緩緩地闔上了雙眸。

睡夢中的鳳傲天,孤獨的飄蕩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中,隨風逐浪,不知該去哪裏?突然,她看到了一葉孤舟,她拚命地想要靠近他,直到爬上那孤舟之上,緊緊地靠着,她才覺得自己並不是獨自一人在漂泊。

冷千葉在屋外的竹林下坐了許久,一旁的竹凳上放着一本書,他隨意拿起,竟然是一本失傳已久的兵法,他冷漠如寒玉的雙眸閃過一抹光華,接着便靜心翻閱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兩個時辰已然過去,寢宮內,鳳胤麒已經起身,卻久等鳳傲天未歸,他不免有些焦慮,抬眼,望着這偌大的寢宮,突然想起他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帝寢殿三年的時光,他不願,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待着,他猛地跑出寢宮。

馮公公連忙上前,「皇上,您要去哪?」

「王叔呢?」鳳胤麒連忙斂去心慌,低聲問道。

「皇上如今在清輝閣。」馮公公揚聲說道,「估摸著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便歸來了。」

「嗯。」鳳胤麒點頭,復又轉身回了寢宮,卻步入了書房,看着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他徑自上了軟榻,盤膝而坐,開始翻閱起奏摺。

鳳傲天睜開雙眸,入眼的便是慕寒瑾安然的睡顏,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想起適才做的夢,伸手,撫摸着他的玉顏,低頭,吻上他的唇,輕輕地吸允著。

慕寒瑾被這個吻吵醒,睜開迷濛地雙眸,便撞入鳳傲天冷寒的雙眸,先是一怔,便感覺到唇瓣的柔軟,他心神一顫,她的吻總是讓他不知所措。

鳳傲天一個翻身,將他攬入懷中,她就是喜歡看這樣雅緻的人,在她面前害羞的模樣。

慕寒瑾承受着鳳傲天肆意的撩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比起被她如此的親近著,倒不如被她鞭打來得痛快。

可是,偏偏如此,卻讓他無法反抗,只能任她為所欲為,這便是他氣惱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攝政王,身為男子的他,被另一個男子寵幸,他竟然有了反應,這讓他忍不住地面色緋紅,染上一抹紅霞,甚是明艷動人。

鳳傲天解開他身上的官袍,便看到肩頭她印下的咬痕,依舊清晰可見,她勾起舌尖,輕輕地描繪著。

他衣衫半解,如玉的容顏,鍍上一層粉黛,當真是艷麗無雙,他微眯著雙眸,一向淡漠溫和的雙眸,透着迷離之色。

「王爺……」慕寒瑾有些承受不住如此的憐愛,低聲喚道,似是乞求的低喚。

鳳傲天抬眸,注視着他,輕聲應道,「嗯?」

「王爺,奏摺還未批完。」慕寒瑾找不到其他能夠阻止她繼續下去的說辭,只能說着公務。

鳳傲天眉眼閃過一抹淡笑,自他身上坐了起來,「今日的湯還未喝?」

「是。」慕寒瑾隨即起身,收拾著自己凌亂的衣衫,待整理之後,垂首應道。

「回寢宮。」鳳傲天起身,牽着他的手,走向屋外,便看到冷千葉坐與竹林下,神情專註地看着兵書。

他只著一件月牙雲錦長衫,墨發只用一條錦帶鬆散束著,披與身後,幾縷清風,衣袂飄渺,仿若超凡脫俗的仙人,降落凡塵,清雅脫俗,這才是活脫脫的一副名為「畫中仙」的畫。

慕寒瑾看着如此的冷千葉,也很難將那個馳聘沙場,殺伐決斷的將軍聯繫到一起,他是如何能做到的呢?如此不染塵埃的氣質,任是他見了都會自嘆不如,更何況……他側眸,便看到鳳傲天正淺笑深深地注視着竹林下的冷千葉。

他眸光微暗,似是在惋惜,卻不知是在為誰嘆息……

鳳傲天請抬手掌,冷千葉手中的書卷便自他手中飛出,落入鳳傲天的手中,她把玩着手中的書卷,抬眸,對上冷千葉冷然的雙眸,她低笑一聲,「爺的東西從不外送。」

「這書是你的?」冷千葉顯然有些驚愕,這可是他尋了五年未果的兵書,相傳,得此數書者,得天下,未曾料到,這本書竟然在她的手中。

鳳傲天收起書卷,並未回答他的話語,牽着慕寒瑾的手轉身離開。

冷千葉猛然起身,許是坐的太久,起身太急,有些身形不穩,頭暈目眩,接着便身體向後倒去。

在他倒下之際,一道清影落於他的身前,伸手攬上他的腰際,將他扶起,他抬眸,對上鳳傲天冷寒的鳳眸,他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這書能……」

「爺說了,爺的東西從不外送。」鳳傲天隨即打斷他的話語,接着便要走。

冷千葉連忙上前,擋住他,與他相熟之人都知他痴迷於兵法佈陣,顯而易見,鳳傲天是抓住了他的軟肋,這兵法他已經看了三成,剩下的若是不看,實在是心有不甘,更何況,這可是天下難得的奇書。

他抬眸,看向鳳傲天,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沉聲問道,「不知王爺怎樣才能借書一看?」

「你的身子,一月之後便可痊癒,爺可以將這書送你,不過,自此之後,你便要任爺差遣,如何?」鳳傲天早就算計到了冷千葉的喜好,故而才不動聲色地尋到這本千古奇書,這個交易算起來可是不虧的。

冷千葉看了一眼鳳傲天,竟然毫不猶豫地應了,單膝跪地,「臣自今日起,任憑王爺差遣,萬死不辭。」

鳳傲天滿意點頭,果然,這等買賣做得極好,伸手,將冷千葉扶起,「這本書算不得最好的,若是你不會讓爺失望,爺那處還有一本更精妙的送你。」

冷千葉雙手接過這本兵書,如獲至寶般地撫摸著,待聽到鳳傲天所言,立馬心思一動,看向鳳傲天,眉眼間亦是閃過一抹流光溢彩,「臣不會讓爺失望。」

「好了,你且靜心休養,待你痊癒之後,爺再來看你。」鳳傲天奸計得逞,想着人無完人,任何人都有其軟肋之處,只要算計的當,便可事倍功半。

慕寒瑾看着冷千葉便這樣輕易地被鳳傲天收買,顯然有些無奈,想着他在地牢,任由著鳳傲天對他如何凌辱,他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依舊面不改色,不曾屈服,如今,卻為了一本兵書,便甘願為她賣命,這也太……有些不可思議了吧。

鳳傲天看着慕寒瑾,心情極好地牽着他的手,離開了清輝閣。

冷千葉手捧著兵書,待鳳傲天離開之後,他嘴角的笑意隨即消失,抬眸,注視着那消失的背影,漆黑的雙眸閃過一抹刺骨的冷寒,隨即,坐與竹凳上,繼續翻閱著兵書。

鳳傲天與慕寒瑾並排走在長廊內,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然,適才冷千葉的反應太過於激烈,看似平常,實則不簡單,他真以為他的算計自個不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她喜歡當獵人,如今遇到如此有趣的獵物,她當然要好好陪他玩玩,才更有趣。

慕寒瑾轉眸,注視着她嘴角的冷冽,頓時心生寒意,卻不知她為何露出如此的神情,隨即,暗自思謀著,難道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讓她察覺到什麼?

鳳傲天轉眸,看向慕寒瑾,「爺允許你發獃,但,決不允許你在爺面前時常發獃。」

「微臣知錯。」慕寒瑾連忙垂首應道。

鳳傲天緊握着他的手,她骨子裏面是霸道的,自己的東西絕對不會讓旁人覬覦,不管是誰,她看向他,「今兒回慕府,可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並無。」慕寒瑾回想着今兒個回慕府,除了與母親久別重逢,一話家常,並無其他異樣。

「慕寒瑾,你聽着,凡是步入爺府上的,除了爺以外,任何人都休想覬覦窺探,就連一絲的想法都不可以,而你們,這一輩子生是爺的人,死也是爺的鬼,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否則,就別怪爺痛下狠手,到那時,一切都無法挽回。」鳳傲天轉身,冷視着慕寒瑾,沉聲警告道。

慕寒瑾身形一顫,連忙跪下,「微臣不敢。」

「爺知你是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爺可以充耳不聞,但是……」她俯身,勾起他的下顎,逼視着他,「什麼表妹表姐,你最好不要讓她們對你生出什麼念想,否則,爺不介意將折斷你的翅膀,讓你一輩子都飛不出這攝政王府。」

「微臣絕不敢有半分想法。」慕寒瑾如今已然徹底心死,他怎會天真地以為,她是真的改變了呢?可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骨子裏的殘暴,是永遠無法掩蓋的。

鳳傲天伸手,將他扶起,緊握着他的手,「爺在等着你坦白的那天,最好不要等到爺失去耐心,機會只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免得到時候爺做出什麼殘忍之事來,你再說出口,亦是枉然。」

「微臣……」慕寒瑾心神一顫,斂去內心的慌亂,不由苦笑,原來,她早已知曉,早已將自己看透。

「走吧,書房還有一大堆事務等著處理。」鳳傲天牽着他,徑自向寢宮走去。

這一路,不過半盞茶的路程,可是,他卻覺得似是過了百年之久,這些年來的隱藏,原來不過是笑話一場,他的隱忍,他的苦楚,他的無奈,他的心死,在她的眼中,不過爾爾。

鳳傲天當然知曉慕寒瑾如此心思沉重,她是在逼迫着他,讓他能夠正視自己,而不是一味地承受,他不再是那個被她調練的木偶,而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奇才慕寒瑾,她想要的也不過是他的坦誠,他的忠心而已。

二人緘默不語,直到行至寢宮,馮公公連忙迎上前來,「王爺,您勞累了一日,老奴特意備好了滋補的膳食,您要用膳嗎?」

「嗯,擺膳。」鳳傲天看向馮公公,親切地淺笑道。

馮公公連忙命人擺膳,而他則是跟着鳳傲天與慕寒瑾步入寢宮。

側眸,內堂並無鳳胤麒的身影,她抬步,走向書房,便看到他端坐與軟榻上,正在全神貫注地翻閱著奏摺,小小的身影,比起眼前的書案,不過是露出一個腦袋,如今,再加上堆積如山的摺子,只能看到那一雙眼睛。

鳳傲天對於鳳胤麒的感情,來自於這具身體的前身對他的疼愛,她斜靠在門邊,看着他,「看完了多少?」

「王叔?」鳳胤麒聽着聲音,連忙將奏摺放下,騰地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一臉喜悅地看着鳳傲天。

所有的事情,她盡在掌握之中,她可以對任何人下狠手,可是,獨獨對他,卻生出了憐惜,因着,每次看到他,她的胸口總是有着絲絲的疼痛,冥冥之中,那個死去的鳳傲天是在告訴她,不要對鳳胤麒下手。

鳳胤麒連忙自軟榻上跳了下來,接着撲入她的懷中,「王叔,你了哪裏?為何現在才回來?」

鳳傲天抬手,撫摸著鳳胤麒的髮絲,「餓了吧?」

「嗯。」鳳胤麒點頭,拽着她的袖袍,「侄兒聞到飯香味了。」

「嗯。」鳳傲天點頭,接着帶着他轉身離開書房,向前走去。

慕寒瑾似乎回到了以往的模樣,恭敬淡漠地立於原處,等待着鳳傲天的到來。

鳳傲天看着他,卻覺得這個傢伙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得就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還是他根本不想明白?故而不再理會他,看向鳳胤麒,「想吃什麼?」

「王叔喜歡吃什麼,侄兒便喜歡吃什麼。」鳳胤麒掛着燦爛地笑容,笑看着她。

她抬眸,看向慕寒瑾,「跟爺鬧脾氣?」

「微臣不敢。」慕寒瑾微微抬眸,恭順地應道,隨即便坐下。

鳳傲天隨即將特意準備給他的湯遞到他的面前,「一日三次,必須準時。」

「是。」慕寒瑾應道,接着端起湯,一口飲下,這次,一如上次一般,飲得太過於急切,猛地咳嗽起來。

鳳傲天搖著頭,無奈地看着他,伸手,輕拍着他的背,「你這發獃,喝湯的毛病總也改不掉。」

「微臣知錯。」慕寒瑾連忙垂首認錯道。

鳳傲天覺得自個這幾日的努力都白費了,他怎得又回到了從前,反而比從前更溫順,讓她眸光一暗,不再理會他。

鳳胤麒看着鳳傲天冷落了他,隨即不悅地注視着她,見她轉眸看着自己,連忙埋怨道,「王叔,侄兒要吃這個。」

鳳傲天執起玉筷,將鳳胤麒所指的菜肴夾起,放在他眼前的碟中,「多吃些。」

「是。」鳳胤麒笑應道,隨即,便用起膳來。

慕寒瑾一直回想着鳳傲天的話,內心溢滿了恐懼,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感到害怕過,只因,他自認為自己隱藏地極好,所以,他給自個留有了退路,可是,如今,她告訴他,他這些年來極力掩藏的,在她面前卻無所遁形,就像是他的夢想瞬間破碎一般,他不知他往後該如何走下去,不知自個該因為什麼活下去,他顯得很疲憊,很無助。

喝下的湯,讓他覺得反胃,心口似是堵著一塊大石,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垂首,極力地隱忍着,讓自己不要顫抖,可是,還是抑制不住地感覺到了從腳底直抵心底的寒冷,他猛然一陣心驚,便覺胸口一窒,「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鳳傲天轉眸,連忙伸手,把着他的脈象,這乃是鬱結之症,怕是,有些東西已經壓抑多年,抑鬱成疾,如今,被她道破,故而,才會急怒攻心,口吐鮮血。

鳳傲天連忙起身,攬着他的纖瘦的腰際,足尖輕點,飛至內堂,將他放在床榻上,連忙行至一旁,自匣子內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將裏面的丹藥拿出,喂入他的口中。

他目光獃滯,六神無主,像是行屍走肉般地一動不動,鳳傲天無奈地嘆口氣,用內力逼迫着他將丹藥咽下。

她將他抱起,緊緊地攬入自己的懷中,只覺他渾身透著寒冷,鳳傲天覺得他已經到了死的邊緣,可知,他內心的包袱有多沉重,怕是,這塊大石已經快要將他壓垮。

她看向緩步入內的鳳胤麒,「麒兒,自個用膳,奏摺你且先看着。」

「是,王叔。」鳳胤麒本欲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看着慕寒瑾如此,也不便多言,只是乖覺的應道。

鳳傲天抱着他,飛身離開寢宮,直奔暖閣,合著衣衫,抱着他一同步入溫泉池內,她依舊緊抱着他,「爺這兩日並未做什麼,以往只管殺人,這下倒好,專門救人了。」

慕寒瑾似是聽到她的話語,微微抬眸,注視着她,淡雅如玉的容顏,甚是慘白,幾近透明,她將他抱得更緊,「爺記得初見你時,只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來形容,那眼眸中對爺的不屑,當着眾臣的面,絲毫不給爺面子,直言不諱,盛氣凌人的模樣,可還記得?」

慕寒瑾又是微微抬眸,凝視着她,一言不發,似是在回想着。

鳳傲天繼續抱着他,端坐於溫泉池內,不再說話,現在,她覺得任何的話語都是那般的蒼白無力,他有死的意志,卻沒有活着的希望,難道,當真就沒有人讓他有活下去的勇氣?

夜幕降臨,溫泉池內,氤氳密佈,慕寒瑾幽幽轉醒,抬眸,對上鳳傲天凝視着他的雙眸,他眸光微閃,自她懷中退出,接着跪在她的面前,「微臣該死。」

鳳傲天徑自從溫泉池內起身,踏出池內,用內力將身上的衣衫烘乾,轉身,看着依舊跪在池內的慕寒瑾,衣衫緊貼着他瘦弱的身姿,看起來是那樣的羸弱,可是,骨子裏卻透著威武不屈的堅定意志,她想,他是活過來了。

「還不上來。」鳳傲天沉聲說道。

慕寒瑾接着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得極其沉穩,接着行至她的面前,跪在她的面前,「請王爺能給微臣半月的時日,微臣自當將所有事向王爺和盤托出。」

「好。」鳳傲天揚聲應道,接着,伸手欲將他扶起。

慕寒瑾微微錯開,徑自起身,恭敬地立於她的身側,「王爺,是您讓微臣回到曾經的。」

「那又如何?」鳳傲天依舊上前,牽着他的手,「即便回到從前,你也是爺的人,難道,爺不能碰嗎?」

慕寒瑾抬眸,眼眸中少了些許的溫和,多了幾分清明,依舊是那淡雅如塵的氣質,可是,卻多了幾分傲氣,他任由著鳳傲天牽着他的手,「能,但,微臣能否拒絕?」

「不能。」鳳傲天當即回絕,「爺讓出回道從前,不過是想讓你拿出你的底牌而已,但,你說爺的人,爺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慕寒瑾接着垂眸,「既然如此,那微臣又何必回到從前?」

鳳傲天眸光微眯,注視着他,「那就不必回了。」

她鳳傲天從來不受威脅,也從來不會讓她的人對她說一個「不」字,即使,他背後隱藏的秘密,可以有助於她,但,她也要讓他記得,他是她的人。

她伸手,將他攬入懷中,將他身上粘著的衣衫撕碎,他便這樣渾身赤裸地站在她的面前。

慕寒瑾對於鳳傲天有了新一層的認識,那便是,這個人由始至終都過於霸道,她霸道地讓他卸去一切的偽裝,回到從前的模樣,可是,還偏偏霸道地想要讓他服從她,那麼,到底矛盾的是誰?妥協的又是誰?

鳳傲天將慕寒瑾攬入懷中,伸手,將一旁全身的長袍披與他的身上,帶着他,足尖輕點,向寢宮內飛去。

慕寒瑾安靜地靠在她的懷中,適才,他昏迷時,渾渾噩噩之時,耳畔卻回蕩着她的話語,他不懂,為何一個人能夠做到如此地步,狠毒起來比任何人都殘暴不仁,溫柔起來,卻比任何人都柔情滿溢,可是邪惡起來,卻比任何人都猥瑣,她可以洞悉一切,不動聲色地掌控著所有的局面,可是,為何,這兩年來,她卻活得如此痛苦?

他恍然覺得,這兩年來,他每每看到她時,她總是面露痛苦,那是壓抑的痛楚,是任何人都無法體會的疼痛,她的心思在外人看起來,便覺得顯而易懂,可是,誰又能真正懂得她的真心?她就像是一個謎團,高深莫測,任何人都無法看破,可是,獨獨,她卻裝出一副所有人都能看透她的假象,她如此做,到底是為什麼?難道當真是,她有着極大的野心?

他微微抬眸,注視着她,打量着她,黑霧瀰漫,她周身包裹着一層迷霧,讓他看不透,轉瞬,她便帶着他步入寢宮,將他放在內堂,「將衣服換了,來書房。」

「是。」慕寒瑾垂首回道,這一刻,他知曉,他再也沒有退路,只有跟着她的腳步向前走,因為,他別無選擇。

鳳傲天說罷,轉瞬,徑自去了書房,慕寒瑾見她離開,轉身,步入屏風,將他身上的長袍褪去,換上新的衣衫,走出內堂,緩步向書房內走去。

鳳傲天步入書房,便看到鳳胤麒依舊在認真地翻閱著奏摺,她上前,坐與他的身旁,「可都看完了?」

「嗯。」鳳胤麒點頭,看向鳳傲天,連忙露出一抹欣喜的笑顏,「王叔,侄兒覺得很多事,都無從下手。」

「這便是你要學着的地方。」鳳傲天將眼前的奏摺大致看了一遍,待等到慕寒瑾入內,她冷聲道,「吏部尚書一職,你可想好人選?」

「現今吏部侍郎,嚴培。」慕寒瑾上前,微微行禮,接着便坐與軟榻上,看向鳳傲天,沒有了這些時日看着她的溫順與恭順,而是透著一抹輕狂與自信。

鳳胤麒敏銳地感覺到了慕寒瑾的不同,好奇地打量着他,想要從他的身上找出是何原因,可是,看了半晌,卻正好對上慕寒瑾淡然的雙眸,「皇上,你可覺得此人如何?」

鳳胤麒又是一愣,這才想起,這吏部侍郎乃是右相邢衍的得意門生,更是右相的乘龍快婿。

「此人性格耿直,不懂變通,若是做吏部侍郎的話,不妥。」鳳胤麒處於職位的考慮,吏部乃是為了選拔人才,需要的乃是一個老成之人,且不說這嚴培乃是他母後娘家之人,亦是半個皇親國戚,單單這性子,他便覺得不妥。

「那王爺認為呢?」慕寒瑾隨即問道。

「說說你用他的理由。」鳳傲天不答反問道。

「王爺命微臣全力監督科舉之事,而吏部便是重中之重,只因重要,故而,為了避免買官賣官現象出現,才應當提拔一位性子剛正不阿之人,而且,還有着別人輕易不敢動的背景。」慕寒瑾看向鳳傲天,顯而易見,他知曉剛剛被大火焚燒的吏部尚書之死的緣由。

鳳傲天看向鳳胤麒,「你可聽明白?」

「嗯,侄兒愚鈍。」鳳胤麒恍然大悟,看向慕寒瑾,謙虛地應道。

「既然如此,便依着你的決定。」鳳傲天側眸,看向慕寒瑾,「關於如何充盈國庫一事,你有何計策?」

「王爺不是已經有了對策。」慕寒瑾溫和的眸光看向鳳傲天,溫聲說道。

鳳傲天挑眉,「你可還有好的?」

「官員貪污的銀子可以吐出來,但,若要讓這些個富賈掏銀子,比登天還難,除非有利可圖。」慕寒瑾淡淡地說道。

「嗯,不錯,繼續。」鳳傲天一面看着奏摺,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

「只有一句話。」慕寒瑾看向鳳傲天,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哪句?」鳳胤麒不禁好奇地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慕寒瑾慢悠悠地說罷,接着便翻閱著奏摺,手執御筆,仔細地開始批閱著。

「可惜啊,這朝堂中有皇,這商賈中也有王,強龍壓不住地頭蛇。」鳳傲天別有深意地說道。

「擒賊先擒王。」慕寒瑾將手中的奏摺批閱好,遞給鳳傲天

鳳傲天接過奏摺,直接在奏摺上寫下一個準字,便丟在一旁,「如何擒?」

「王爺,此事怕是有些難辦。」慕寒瑾抬眸,看向鳳傲天,「因着地頭蛇來頭不一般,手段不一般,脾氣秉性更是不一般。」

「色誘如何?」鳳傲天邪魅一笑。

「他不愛男色。」慕寒瑾眸光微暗,淡淡地說道。

「爺只會兩種手段,一個便是色誘,若是色誘行不通,只能實行第二種手段。」鳳傲天又將慕寒瑾手中的奏摺翻開,看了一眼,寫上一個準字,丟在一邊。

「是什麼?」鳳胤麒坐在一旁,聽着他們二人打着啞謎,着實覺得自己書到用時方恨少,怎得就沒有多讀些書呢?

「自然是強搶,這可是爺的強項。」鳳傲天抬手,捏著鳳胤麒的臉頰,說道。

「那怕是難上加難。」慕寒瑾又將手中的奏摺遞給鳳傲天,「三大強國,十二小國,遍佈他的銀號酒樓,產地,鳳國不過區區一個小國,更何況,他背後可是有着三大強國中,最強國——玉羅國撐腰,鳳國與玉羅國,豈不是以卵擊石?」

「嗯,不錯。」鳳傲天幽幽地說道,「爺只有兩種辦法,要麼色誘,要麼強搶,既然強搶不成,那便色誘吧,即便他不喜男色,爺便給他送些美女如何?」

「聽聞他最愛乾淨,所到之地,皆是一塵不染,連一絲的灰塵都不能有,但凡是別人碰觸過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用,不論是吃的還是穿的,皆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更何況他不喜女人碰觸,卻也不喜男色,更何況王爺名聲在外,他怕是連您的面都不會見。」慕寒瑾復又說道。

「你的意思是爺不幹凈了?」鳳傲天看向他,「想爺男色後宮三千,何種美男沒有,難道就沒有一樣與他相同的?爺有這麼多美男又如何?」

「王爺可還想到其他好的對策?」慕寒瑾不為所動,繼續批閱著奏摺,接着抬眸,看向他。

鳳傲天轉眸,看向鳳胤麒,眸光微轉,冷笑一聲,「既然不喜男色,也不希望女色,那便是喜歡孩童了,要不麒兒你犧牲一下?」

鳳胤麒聽着,迎上鳳傲天猥瑣的神情,連忙向後退了退,雙手環胸,「王叔,朕可是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便要為民解憂,如今,鳳國已經如此落敗了,你既然是天子,便要救民於水火。」鳳傲天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行。」鳳胤麒搖頭,接着又往後退了退。

慕寒瑾抬眸,看着眼前的鳳傲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他自然不喜歡孩童,王爺,您還是另想他法吧。」

鳳傲天猛地拍著桌子,厲聲喝道,「爺的地盤爺做主,他有玉羅國撐腰又如何,爺就不信治不了他,不就是區區一個皇子嗎?」

「王爺,您既然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乃是玉羅國三皇子,便知他是招惹不起的。」慕寒瑾狹長的雙眸透著異常的平淡,淡雅的身姿依舊如初,可是,卻閃爍著闊別已久的華光。

鳳傲天仔細地打量著慕寒瑾,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又如何,爺連你這難啃的骨頭都治得服服帖帖的,爺便不信,還制服不了他,索性將他搶來,反正,內堂那工具架上的好多新鮮玩意爺還沒用過,就在他身上一一用過,到時,還看他不乖乖就範。」

慕寒瑾執筆的手微微一頓,雖然,鳳傲天說着是玩笑話,可是,他依舊是怕的,對於那刑具上的東西,依舊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鳳傲天看着慕寒瑾漠然的神色,輕咳一聲,接着看向鳳胤麒,「躲那麼遠幹嘛,難道本王還能吃了你?」

鳳傲天哭喪著一張臉,看向她,「王叔,你不會將侄兒送去的吧?」

鳳傲天伸手,拍著鳳胤麒的腦袋,「若是他喜歡,也便送去。」

「他肯定不喜歡,侄兒還小,身子都沒長全,沒什麼可看的。」鳳胤麒連忙笑道,接着緩緩靠近鳳傲天的身旁,如今的他,依舊拋卻了那個故作深沉的皇上,而是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只會在王叔面前散發出天真爛漫的孩童。

鳳傲天看向他,「將本王批准的奏摺看一遍。」

「是。」鳳胤麒連忙應道,連忙翻閱著奏摺。

「主子,邊關信函。」寢宮外,一道冰冷的聲音響道。

鳳傲天抬眸,沉聲應道,「拿來。」

「是。」說着,轉瞬,便見兩道密函穩穩地落在鳳傲天的手中。

鳳胤麒眨巴著雙眼,頓時覺得神奇,便覺得那身影閃得極快,連他都不曾看清楚。

鳳傲天接着將密函打開,看罷之後,接着丟給慕寒瑾,「你說我該如何回復慕寒遙?」

慕寒瑾打開密函,第一封密函,乃是前日攝政王畫得大哥的裸身,而且,在一旁當真畫了那羞人的地方,而且,還附上兩個字,「誰大?」

他緊接着便看到有些墨跡掩蓋的字跡,想來是寫罷,未等字跡干透,便合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王爺清楚。」

慕寒瑾手指一抖,差點將這密函丟出去,他不可置信,這真的是大哥所寫?他睜大雙眼,確認這字跡確實出自他的大哥,頓時,險些虛脫,大哥不應當在收到這密函之後直接毀掉嗎?最不濟也是置之不理,為何會回復?

他手指抖動地將密函合上,接着打開第二道密函,上面寫着的無非就是這一日的行程安排,更重要的是糧草欠缺一事。

他看到此重大之事之後,方才將適才看到那四個大字的回復震驚不已的情緒收斂,抬眸,正好對上鳳傲天饒有興趣地雙眸,他假裝鎮定地將密函重新放在鳳傲天的面前,「王爺,此事微臣不知如何回復。」

「糧草一事,你有何良策?」鳳傲天直入主題,如今,當務之急地便是解決此事,早先,她便已經料到糧草欠缺,故而,暗中想着對策,如今,慕寒遙既然親自稟報,便知此事乃是燃眉之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她亦是明白。

「國庫的糧食所剩無幾,若是現在籌糧,待到所有糧草收齊之後,也許兩月之久,到那時,已經於事無補。」慕寒瑾穩下心神,看向鳳傲天,低聲說道。

「邊關周邊的村子,這兩年來因為天災,已經顆粒無收,根本無糧可出。」鳳傲天自邊關回京這段路上,亦是將整個鳳國如今的情況詳細地了解了一番。

「是,但,有一個地方確實富庶之地,而且,有多餘的糧食。」慕寒瑾看向鳳傲天,「不過,那裏的糧食價格極高,怕是……」

「你說的該不會是盂縣,號稱魚米之鄉之地。」鳳傲天看向慕寒瑾「別忘了,那地方也是那位三皇子的地盤。」

慕寒瑾看着鳳傲天近乎於咬牙切齒的模樣,想着,依着她如今的地位與權力,簡直是呼聲喚雨,什麼奇珍異寶她得不到,可是,獨獨眼下,有一個人卻有着比她更多的財富,更可以說是富甲天下。

只可惜,此人還不是她能輕易拿下,或者是除掉之人。

鳳傲天很不喜歡有這樣的人存在,她討厭受人掣肘,但,依着她如今的行事,一個小小的鳳國,在這大片大陸上,也不過是個彈丸之地,那些強國眼中的小螻蟻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爺的東西,遲早會討回來。」鳳傲天眸光微眯,迸射出一抹冷光,看向他,「好了,正事說完,接下來就說說這封密函,你不知如何回復?」

「不知。」慕寒瑾面色微怔,連忙低垂著頭,繼續批閱著奏摺。

鳳胤麒湊了過來,想要看那密函的內容,卻被鳳傲天用奏摺拍在腦袋上,「看什麼看,看了,你也比不了。」

鳳胤麒仰著頭,不顧頭上被砸的疼痛,不服氣地問道,「不看,侄兒怎知比不過?」

「嗯?」鳳傲天挑眉,覺得這個小傢伙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了,竟敢跟她頂嘴。

鳳胤麒見惹得王叔不悅,連忙低垂著頭,輕聲說道,「王叔,侄兒知道錯了。」

鳳傲天接着將密函塞到他的懷裏,「你看了,倒是比比看。」

鳳胤麒陰鬱的臉上,片刻堆起了一朵雲彩,笑嘻嘻地將密函翻開,笑容僵在臉上,隨即便垮了下來,「王叔,是比不上。」

他低頭,瞟了一眼自個的那個地方,唉,他才九歲,確實有點小,接着抬眸,偷偷地像慕寒瑾的身子下面瞟去。

慕寒瑾見鳳胤麒偷看着自己,便知他在想些什麼,連忙扯着衣衫下擺,將自己那處遮擋住,抬眸,看向鳳傲天,「王爺,此事可否到此為止?」

「看爺做什麼,又不是爺非要看的?」鳳傲天沉下臉來,瞪視着慕寒瑾。

慕寒瑾抵不過她冷冽的眼神,微微垂眸,繼續忙着手中的事務。

鳳胤麒見看不到慕寒瑾的那處,便側眸,看向鳳傲天,順帶着便伸手過去,被鳳傲天抓住,「你要對本王做什麼?」

「王叔,侄兒不免有些好奇,是王叔的大些?還是他們二人的大些?」鳳胤麒眨著雙眼,天真地問道。

「咳咳!」慕寒瑾頓時被鳳胤麒的話嗆到,乾咳著,順帶着抬眸,也隨即瞟向鳳傲天。

鳳傲天見兩道目光直直向她看來,她連忙下榻,起身,背對着他二人,沉聲道,「爺的大小管你等何事?」

「王叔,話說侄兒還從未見過王叔您的呢。」鳳胤麒不依不饒地說道,一雙眸子閃過一抹狡黠。

鳳傲天心中暗罵一句,這個小傢伙,誰說他單純可愛,簡直是個小魔鬼,她的自個當然清楚,何止小,本就沒有好不好?

她冷哼一聲,接着轉身,便看到慕寒瑾眼眸中閃過的幸災樂禍,她眸光一暗,上前,勾起他的下顎,緩緩靠近,直到她的薄唇欲將碰上他的唇,「怎麼,你想試試?」

慕寒瑾心思一顫,連忙斂眉,「微臣不敢。」

「不敢?」鳳傲天冷笑一聲,「爺看你如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慕寒瑾抬眸,不卑不亢地回道,「微臣的膽子如何,爺最清楚。」

鳳傲天繼而逼近,吻上他的唇,輕咬着他的唇角,鳳胤麒看着眼前的畫面,此時打趣的心情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淡淡的惆悵,不知為何,他總是不願看到王叔對旁人好,見不得王叔與旁人親近。

他眼眸中閃過一抹憂傷,彷彿是鳳傲天再一次將他拋棄一般,無力地趴在桌案上,「唉,夜深人靜,天乾物燥,王叔,您就不能節制點。」

鳳傲天繼續親吻著慕寒瑾的唇,仔細地品嘗這難得帶着一絲甘醇的甜美,比起這些日子那種淡薄的味道,反倒多了幾分醇香,她知曉,慕寒瑾在慢慢地改變着,也許,不久之後,他會將自己隱藏的表象徹底地撕碎,變成原來的自己。

慕寒瑾不知為何,被她這樣吻著,卻沒有半絲的厭惡,她的手覆上他的心口時,他還能感覺到微微的心跳,他這是怎麼了?

這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吻,鳳傲天離開他的唇,低聲問道,「還想知曉嗎?」

「微臣不敢。」慕寒瑾低垂著頭,掩飾着他低喘著氣息。

鳳傲天滿意地點頭,接着轉身,看着鳳胤麒,「你別忘了來此處是何意,若是不願虛心請教,便回宮去。」

鳳胤麒自然知曉鳳傲天所言不假,連忙自桌案上起身,坐得筆挺,乖順地將眼前的奏摺打開,認真地看着。

鳳傲天復又坐回軟榻上,不動聲色地翻閱著慕寒瑾批閱的奏摺,接着逐一地做好批註,此間,三人無話,偶爾說上幾句,也不過是朝堂之事。

三更時分,馮公公在外提醒道,「王爺,三更天了,您該歇著了。」

「嗯,傳本王的旨意,明日左右丞相準時早朝,不得有誤。」鳳傲天將最後一封奏摺批註罷,沉聲說道。

「是。」馮公公領命,隨即便命人吩咐下去。

鳳傲天收起奏摺,看向慕寒瑾,接着拿出密函,洋洋洒洒地寫好,抬眸,看向他,「家書要寫嗎?」

「不了。」慕寒瑾看向鳳傲天,如今,他需要做的是,處理自個的事情。

「嗯。」鳳傲天接着將密函隨意丟了出去,看向慕寒瑾,「你猜爺是如何回復他的?」

「王爺心思深如海,庶微臣愚昧,未能猜透一二。」慕寒瑾將奏摺一一收好,接着下榻,向鳳傲天行禮道,「王爺,該歇著了。」

「你二人且先歇著去罷,爺還有些事。」鳳傲天看向慕寒瑾,如今的性子,她是滿意的,雖然,只是起了小小的變化,卻也是驚人的,她很期待,十五日後,他告訴她的真相。

「微臣告退。」慕寒瑾經過一宿的折騰,早已經筋疲力盡,他能撐到如今,實屬不易,故而,轉身退出書房,徑自行至內堂,退下外袍,只著中衣,便躺與床榻上,沉沉睡去。

鳳傲天也不在意,自知他今日所受到的內心的掙扎,彷徨,打擊,轉眸,看向鳳胤麒,「麒兒怎不去歇著?」

「侄兒喜歡陪着王叔,王叔不在身邊,侄兒不願與旁人同榻而眠。」鳳胤麒看向慕寒瑾,總覺得彆扭,而且,現在,只剩他與王叔,也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鳳傲天抬眸,看向鳳胤麒,「那你便陪着本王一塊等著。」

「好。」鳳胤麒求之不得,連忙靠在鳳傲天的懷中,抬眸,笑容滿面地看着她。

皇宮內,邢芷煙吐血之後,便昏迷不醒,如今才漸漸醒來,醒后的第一句話便是,「皇上在何處?」

「太後娘娘,皇上還未回宮。」郭徽立在一旁,略帶悲傷地說道。

邢芷煙眼眸閃過一抹冷厲,「這個逆子,難道在他的眼中,哀家這個母后連一個王叔都比不上嗎?」

「太後娘娘,您消消氣,當心氣壞了鳳體。」郭徽連忙在一旁勸慰道。

邢芷煙杏眸微冷,「都說母子連心,哀家養他這麼多年,賜給他尊貴的身份,他為何會如此待哀家,莫非,這便是親疏有別?」

「太後娘娘,皇上是您懷胎十月的嫡親皇子,定然不會因為攝政王,而離您而去的。」郭徽低聲寬慰道。

邢芷煙斂住心神,事情走到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準備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碎出一抹冷厲,「計劃都安排妥當了嗎?」

「太後娘娘放心,此事乃是丞相親手置辦的,絕對萬無一失。」郭徽低聲說道。

「兩淮那處可有動靜?」邢芷煙復又問道。

「如今,藍璟書才走了兩日,已經將他前往兩淮之事放出了風聲,想來此次前去兩淮的路上,也不會安穩,到達兩淮,最快也需要十日。」郭徽緊接着回道。

「嗯,攝政王府安排的眼線,讓他們別輕舉妄動。」邢芷煙想起昨夜之事,心中升起一絲的恐懼,這鳳傲天當真是厲害。

「是。」郭徽應道,「不過,這兩日因着攝政王辦下的幾件大事,原本倒戈的官員,如今,有些猶豫。」

「不怕,如今,局勢未定,尚不明朗,再等等。」邢芷煙輕抿著茶,不禁想起鳳胤麒,便覺得心痛,她謀劃了這麼多年,將全部的心血都付諸與他的身上,到頭來,他卻因着鳳傲天,而背叛了她。

「奴才這便去辦。」郭徽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邢芷煙許是想到什麼,接着說道,「明兒早朝之後,你便請皇上過來。」

「是。」郭徽點頭,便退了出去。

邢芷煙徑自躺下,闔上雙眸,再度睡去。

鳳傲天看着時辰,接着抬手,打着響指,便聽到魂冰冷的聲音響起,「主子,已經辦妥,這是賬目。」

「好。」鳳傲天應道,接着,她的手中便放着一本賬本,她打開賬本,逐一看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可真是不小的收入啊,用這筆銀子,可以解眼下的難處。」

「主子,這是夜魅晞的來歷。」魄緊接着應道。

鳳傲天眸光微閃,接着手中便多出一封信箋,她並未拆開,而是放入懷中,接着伸手,將鳳胤麒抱入懷中,「跟本王就寢。」

「王叔,侄兒怎得從你的身上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鳳胤麒靠在鳳傲天的懷中,淺笑地看着她。

鳳傲天不置可否,接着二人便行至內堂,慕寒瑾睡得極沉,鳳傲天抱着鳳胤麒上了床榻,徑自睡去。

翌日天未亮,三人便早早起身,慕寒瑾看着鳳傲天,這才想起自己的官袍因着昨夜之事,已被她撕碎,如今已成灰,他不由得暗自罵了幾句,這攝政王何時才能改了撕衣,如此粗暴的舉動?若是其他衣衫也便罷了,那可是官袍,現下,哪裏還有一模一樣的?

鳳傲天抬眸,看向他眉眼的淡然,淺笑道,「還不穿官袍?」

「王爺,那官袍昨兒個已被您……」慕寒瑾好心地提醒道。

鳳傲天鳳眸微眯,便看到馮公公已經捧著新的官袍走了進來,「王爺,這是老奴命人趕去布造司拿來的官袍錦緞,連夜趕製的官袍。」

「嗯,放着吧。」鳳傲天語氣淡淡地應道。

慕寒瑾轉身,看着眼前的官袍,接着拿起,當真是一模一樣的,雖然是連夜趕製而成,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不妥,穿着甚是舒服,與他的身形更合適。

鳳傲天上前,伸手將官帽為他戴上,「走了。」

「是。」慕寒瑾垂眸,跟在她的身旁,鳳胤麒率先走出寢宮,坐與龍輦中,而慕寒瑾則跟着鳳傲天坐與皇輦之上。

鳳傲天伸手,將慕寒瑾一攬,二人便躺與皇輦中,「趁著空當,再歇會。」

慕寒瑾側眸,注視着她,見她已然合眸小憩,他頓覺困意襲來,便也隨着安然睡去,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到達皇宮,方才醒來。

鳳傲天伸手,把玩着他胸前的長發,待他醒來時,四目相對,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何時學會在爺面前如此毫無戒備地便睡著了?」

慕寒瑾沉默不語,是啊,他何時,看着她的睡顏便能這樣安心地睡去?大概是她回京的第一日,她將自個帶回寢宮的時候,她的身上,褪去了以往那殘暴的氣息,生出了幾分恬淡,能讓人微微靠近,便覺心安的氣息,這樣的她,讓他總是彷徨,不知所措,直到昨夜,她犀利冷酷無情地話語,才將他自夢中拉出,即使這兩年,他如何地隱藏,終究是逃不過她的掌控,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做掩飾,他不禁感嘆道,這便是天意吧,天命難違啊。

「又發獃?」鳳傲天沉下臉來,他怎得就改不到這個毛病呢?

慕寒瑾斂眉,低聲道,「王爺,該下輦了。」

「嗯。」鳳傲天傾身,在他猝不及防上,偷吻了他的唇,「記着,下次再發獃,爺便要咬了。」

慕寒瑾微閃著雙眸,面頰染上一抹緋紅,甚是瑰麗,隨着她下了皇輦,便見鳳胤麒負手而立,等着他們。

鳳傲天自然地牽着他的手,一如往常般,三人步入宮中,行至金鑾殿。

百官以左右丞相為首,恭敬立於堂下,經過這兩日攝政王親政,連連頒下的政策,還有辦下的案子,眾臣亦是不敢鬆懈,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躺着出去。

鳳傲天抬眸,冷眼掃過左相藍楓與右相邢衍,二人不過是幾日未見,面色如常,可見,這幾日當真是在府中頤養天年了。

她接着將手中的賬本直接甩到藍楓的腳下,「左相且先看看,再將賬本一一傳下去,看罷之後說說意見。」

「是。」藍楓應道,隨即,彎腰將賬本撿起,逐一地翻閱著,甚是仔細,但,沒看一頁,依舊沉穩的臉色,亦是變換了幾重顏色。

待藍楓看罷,亦是嚇得一身冷汗,接着將賬本傳給身後的慕寒瑾,他接過賬本時,抬眼,掃過藍楓的臉色,極差,手指亦是微微顫抖著,他便覺得這賬本定然不同凡響,果不其然,當他一目十行地掃過,想着昨夜王爺說是有事要等,原來是在等著這賬本,他一面看着,一面估算著,當真是可以解除邊關的糧草問題。

慕寒瑾將賬本看罷,便傳至身後,身後的官員小心翼翼地接過,又是一一看去,頓時嚇得冷汗淋漓,嘴角打顫,渾身虛脫地將賬本傳至下一個,時間緩緩流逝,待傳至右相邢衍時,左相藍楓這邊站着的官員已經嚇得面色發青。

邢衍接過那賬本,亦是看着其他人的臉色,待將賬本看完,亦是嚇得雙腿發軟,這……這……怎麼會?

他抬眼,正好對上鳳傲天射出的冷眸,更是嚇得差點將手中的賬本掉在地上,硬撐著最後的一絲力氣,將賬本遞給後面的官員。

如此一來,又是過了許久,直到烈日當空,直射入大殿,打在他們身上,似是感覺到了如芒在背,有些官員因着驚嚇,已經暈倒過去。

鳳傲天將賬本收回,冷冷掃過昏倒在地的官員,沉聲道,「殿前失儀,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罷官抄家,趕出京城,永不錄用。」

「是。」門外的御林軍領命,隨即將已經嚇暈的官員拖了出去,隨即,便聽到大殿外凄厲的慘叫聲,聲聲刺耳。

鳳傲天又是掃過堂下百官的臉色,面色陰沉,「左相,你說說這賬本上的數目可是準確?屬實?」

「回攝政王,一切屬實。」藍楓哪敢說個不字,若是說出口,怕是連性命難保,且不說他一人丟了性命,怕是,這大殿之上能活着出去的也無幾人。

「這些銀兩,除左朝廷發放的俸祿,其餘的便當是你等向本王借的,三日之內,若是不按著上面的數目歸還本王,那本王只好親自去取,不過,本王的手下可最喜歡見血腥,若是弄得個滅門,可別怪本王心狠。」鳳傲天漫不經心地說道。

「臣等定當歸還。」眾臣連忙跪與地上,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齊聲回道。

「很好。」鳳傲天收起賬本,輕輕一揮,賬本便落於慕寒瑾懷中,「將所有銀兩交與慕御史處,最後與戶部核定,收繳入庫。」

「臣遵命。」慕寒瑾連忙行禮道。

鳳傲天緊接着問道,「吏部尚書一職,慕御史可得出人選?」

「啟稟攝政王,臣提議由吏部侍郎嚴培接任。」慕寒瑾揚聲說道。

「皇上以為如何?」鳳傲天接着抬眸,看向鳳胤麒,沉聲問道。

「眾位卿家認為呢?」鳳胤麒目視着堂下,冷聲問道。

「老臣無異議。」左相藍楓應道。

「老臣也無異議。」右相邢衍亦是適當回道。

其他眾臣,如今哪還有心思關心這吏部尚書是何人上任,即便是肥差,那也是死得快的位子,他們辛苦攢下的銀子,如今便要付諸東流了,想到這處,更是心疼的緊,他們更未曾料到,這攝政王怎會知曉他們如何貪污的,而且,每筆賬目更是清清楚楚,連一文銀兩的出處都記得明明白白,眾人頓時覺得這攝政王的手段實在厲害,而有些正欲動搖的官員,更是堅定了跟隨攝政王的心思,他們可不想身首異處。

「既然眾位愛卿無任何異議,嚴培何在?」鳳胤麒沉聲喚道,稚嫩的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臣在。」嚴培向外跨出一步,連忙跪與大殿中央,除了慕寒瑾,這裏,也只有他不曾貪污受賄,亦是難得。

「嚴培聽旨,即日起上任吏部尚書。」鳳胤麒揚聲宣道。

嚴培連忙謝恩道,「臣遵旨!」

嚴培說罷,並未起身,而是看向鳳傲天,他們心中自然清楚,皇上的旨意要聽得,但最終下決定地乃是攝政王。

鳳傲天微微側眸,冷聲道,「皇上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

此言一出,眾臣更是驚訝,尤其是保皇黨的官員,更是有些匪夷所思,聽聞,這兩日,皇上都在攝政王府夜宿,早前,在皇上還是太子時,攝政王與太子的關係甚好,直到,先皇駕崩,皇上登基,攝政王彷彿一夕之間變了個人似的,與皇上更是勢同水火,如今,難道二人重修舊好?

但是,如今,攝政王的心思變幻莫測,他們即便有着滿腹的疑惑,可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原本,所有的風向已然站在皇上這方,如今,局勢逆轉,他們需要冷靜思考,到底該站在哪一方,才不會落得慘死的下場。

「臣遵命。」嚴培連忙應道,隨即起身,退在一邊。

「左右二相明日起不必早朝,待處罰過了,方可回來。」鳳傲天說罷,便冷聲問道,「若無要事,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恭送攝政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鳳傲天與鳳胤麒便轉身,離開了金鑾殿。

百官退下,待踏出皇宮,依舊覺得一身冷汗,直到回至各自府邸,才覺自個還活着,有些官員更是當即暈倒在自個府邸門前。

郭徽見皇上下了早朝,連忙迎上前去,「皇上,太後娘娘請您移駕。」

鳳胤麒抬眸,看向身後的鳳傲天,見她並無任何的不妥,便點頭,接着抬步向太后寢宮而去。

慕寒瑾依舊站在大殿外等着她,她緩步行至他的身側,突然覺得這,哪裏還有美人?

「你可知芙蓉閣?」鳳傲天看向慕寒瑾,隨意問道。

慕寒瑾看向她,「略有所聞。」

「去過嗎?」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去過幾次。」這京中的貴公子,但凡有些身家的,若是不去這煙花之地,怕是會遭人非議,而他前去,也不過是被硬拖着去的,到了那裏,看着那些鶯鶯燕燕,也便沒了興趣。

鳳傲天挑眉,看向慕寒瑾,「可有春宵一度過?」

慕寒瑾正喝着湯,聽聞,便被湯嗆到,連忙咳嗽起來,頓時,臉上染上一抹緋紅,也不只是咳嗽的過於用力,還是害羞。

「微臣一向潔身自好。」慕寒瑾止住咳嗽,看向鳳傲天,低聲說道。

「那……你還是處子之身?」鳳傲天挑眉,微微湊近他,問道。

慕寒瑾面頰更紅,「嗯。」

「要不爺今晚尋個美人,給你破了?」鳳傲天拍着他的肩膀,好心建議道。

慕寒瑾身形一顫,抬眸,看向她,那言語中自然不是開玩笑,但,着實讓他驚嚇了不少,昨夜的話他可是聽得真真切切,一個表妹,便讓她大動肝火,若,真尋個女子,與他春宵一刻,她定然會將整個芙蓉閣都給燒了。

「微臣不敢。」慕寒瑾連忙應道。

鳳傲天又靠近他,看似二人不過是在閑聊,鳳傲天的手已然探入衣襟,輕撫着他凝脂般的肌膚,「當真不敢?」

「是。微臣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慕寒瑾強忍着鳳傲天的撩撥,低聲說道。

「那既然你不敢,爺自個尋樂好了。」鳳傲天自然地收手,接着起身,放下一錠銀子,「走吧,爺倒要去見識見識這京城第一青樓,是何等的氣派。」

慕寒瑾連忙起身,頓時鬆了口氣,便覺得自個何時才能脫離她的魔掌,她太過於陰晴不定,而且,還很記仇。

他徑自跟上,二人走出酒樓,鳳傲天興緻盎然地向芙蓉閣方向走去。

酒樓內,掌柜見鳳傲天離開之後,連忙上了二樓,便見飯菜微動,一道慵懶地聲音自隔壁單間傳出,「她的膽子很大。」

「是。」四喜垂首應道,隨即退了出去。

鳳傲天抬眸遞給貓公公一個眼色,貓公公幹咳了幾聲,行至鳳胤麒的身旁,「安王,您既然醒了,便不方便待在帝寢殿。」

鳳胤麒抬眸看着貓公公,又看向鳳傲天,頓時眼淚汪汪地看着她,「王叔,若是知道如此的話,我寧願一輩子不醒來。」

他說着便下了龍榻,一溜煙衝出了寢宮。

鳳傲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不由的嘆了口氣,轉眸看着他們幾人,「你們今晚在何處歇息?」

「你不是要翻牌子嗎?」無風在一旁涼涼地說道。

「那便翻牌子。」鳳傲天也不客氣,接着便讓貓公公前去準備牌子。

冷千葉與慕寒遙正好走了進來,聽着大殿內傳來熱鬧的笑聲便知曉發生了何事,二人對看了一眼,疾步入了寢室,便看見鳳傲天已經被圍了起來。

鳳傲天躺在龍榻上,冷千葉與慕寒遙上前看着她,「皇上醒了?」

「你們去何處了?」鳳傲天笑着問道。

「去了一趟軍營。」冷千葉溫柔地笑道。

「恩。」鳳傲天點頭道,「過來讓我瞧瞧。」

慕寒遙冷峻的臉上難得有了笑容,見她剛醒來便這樣打趣他,不由得應道,「皇上心情甚好。」

「過來。」鳳傲天沖着他勾手指。

慕寒遙笑着上前,鳳傲天順勢握着他的手打量了片刻,「這幾日沒歇息好?」

「還好。」慕寒遙笑着應道。

鳳傲天抬眸看着他們,「都沒有歇息好,算了,今夜都回去歇息吧。」

「爺,您醒了?」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遠遠便看見一陣風吹了過來,接着便越過慕寒遙,撲入鳳傲天的懷中。

鳳傲天低笑道,「你這是去哪了?」

「墨顏閣的事。」夜魅晞如今哪裏有心情關心其他,滿心都是鳳傲天。

鳳傲天笑道,「看來今夜你們都不想好好歇息?」

「想。」眾人應道。

「那為何不去歇息?」鳳傲天挑眉問道。

「等着你翻牌子。」無風繼續說道。

眾人笑着應道,看向鳳傲天時,不禁多了幾分的笑意。

鳳傲天見貓公公已經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上面歇著眾人名字,鳳傲天逐一地看了一遍,而後將牌子翻了過去,而後又將順序打亂,接着閉上雙眸,「一人一日。」

親耐噠們,「爺」寫了整整一年,現在終於大結局了,有太多的捨不得,好在還有番外,親們可以關注檸檬的另一本新文《女帝太狂之夫君撩人》也是恩批哦,同樣精彩,等待着瓦的番外,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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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太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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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大結局 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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