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艾洛斯不耐煩地聽着財政大臣向他彙報這個季度的財政情況。

財政大臣是個年近七旬的老者,他的鬍子都快拖到地上了,他沒有一點修整的打算,艾洛斯知道他的意思——在從一個老年人這裏拿錢,你得有一點負罪感!作為一個老年人,他有很多特權,比如他可以選擇性地聽取意見,即使他面對的人是國王。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相信三區的人民都會感激您,為您向光明之神祈禱的。」老人一幅飽含熱淚,感恩戴德的樣子看向艾洛斯。

「我沒有想從國庫里拿錢賑災!我才不管他們的死活,聽到了嗎!我不允許你撥錢給那個窮地方,那種總是給國家財政拖後腿的地方乾脆消失好了!」艾洛斯大叫道,他的手大聲拍著自己王座的扶手,「你這個該老不死,早點把財政大臣的位置讓出來!」

「陛下的義舉一定會感動光明之神,令國家風調雨順,安定富足。」財政大臣感動地說,「對於陛下願意再拿出一千金幣給可憐的三區……臣也十分贊成!」他巍巍顫顫的樣子,想要做一個高難度的宮廷禮儀,不過只是彎了一下腰就放棄了,畢竟年紀大了,那種將身體扭曲以表達崇高敬意的禮儀已經力不從心了。

艾洛斯愣了愣,他回過神來,手拚命在扶手那邊划拉,想要找點什麼東西,乾脆砸死這個財政大神,可是他手邊除了一個鑲滿寶石的實金印璽什麼也沒有。按照財政大臣的無恥性格,很可能迴光返照地將那個印章接住,然後老淚縱橫地感謝自己又捐助了一個印章。

艾洛斯終於發現自己不是那個老不死財政大臣的對手,於是他放棄地朝他喊了一聲:「滾!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財政大臣愉快地點了點頭,這次他總算理解了國王艾洛斯的意思,順從地轉身離開,走的輕盈無比,一點也不像一個七十歲的老人。

艾洛斯有些癱軟地坐在王座上,悲傷地發現作為一個人類國家的國王是多麼的辛苦,不但每天要小心翼翼,還要對付這些亂七八糟的,拚命想從他口袋裏掏錢的各種大臣。而他發現,他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對這些提出要求的人給予反駁,以守衛他的財寶!

好吧,現在只希望國庫的金子希望在被這些人掏空之前,自己至少能賺回工時費。

他苦惱地坐在王座上,金色的基座和上面鑲滿的寶石讓他的心平復了不少。再困難也要支持下去,不管怎麼樣,現在有一大筆錢放在自己面前,如果不能將它們納入囊中的話,他在今後漫長的人生……不是,龍生中,他都會為自己的現在懊悔和鬱鬱寡歡的。

沒錯,艾洛斯不是人類,而是一條……龍。如果一定要在這個物種前面加上一些形容詞的話,那麼艾洛斯就是一條貪婪,傲慢,自私,吝嗇以及冷漠的龍。

作為一個人類,這些性格當然可以被指責,因為它完全無視了光明教會最基本的美德和人類社會和諧的必要條件,它反社會而且將自己的利益凌駕在整個信仰之上。但是作為一條龍!這樣的性格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如果非要指責的話,那隻能指責艾洛斯不夠殘忍和霸道了!

如果他能殘忍一點,就能無視於那個財政大臣……不是,是整個皇都人民的生命,他會直接搶了鑰匙打開國庫,全部打包帶走。哼,士兵?一尾巴全部掃開!騎士?一口火噴過去,你不知道鐵很容易導熱嗎!神官?他們只會躲在光明之神的雕像後面禱告而已!

想到這裏,艾洛斯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邪惡的笑容,總有一天,他會得到這個國家所有的財富,將所有的金幣和寶石全部卷會自己的巢穴。然後用那些金幣和寶石鋪床,每天睡到自然醒,數金幣數到爪子抽筋!

想到這裏,他不禁被自己的幻想給征服了!

所以他毅然地站起來,昂首挺胸地準備投入下一場對那些想要從他口袋裏掏錢的大臣的口水仗中去。

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的艾洛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當然沒有看到,在殿柱的巨大陰影里,一個英俊的男人站在那裏,墨藍色的眼睛冰涼如水,帶着微微的困惑和不解。

龍是一種一旦有動力,就有無窮精力的生物。

為了讓自己更像國王,所以艾洛斯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以後,拿出了前國王的日記,準備從裏面學到一些做國王的經驗。

「我從出生開始就被註定了走這一條路,金子和寶石做成的牢籠再美麗也不過是牢籠,而我不過就是坐在那裏的傀儡,做着別人希望我的做的事情。那並不是我想要的。」

「早晨起來,我在鏡子前看着自己,寶石和金子做成的配飾,柔順的絲綢,所有的人都朝我投來羨慕和畏懼的目光。他們在會議桌上為無關緊要的事情爭執,而我的人民卻在城牆外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那其中肯定不包括第三區!艾洛斯看到這裏雙手握拳,因為他的財政大臣從他的金庫里拿走了一萬一千個金幣,用那些金幣購買的糧食,足夠堆滿那些窮人的糧倉了!想到這裏,艾洛斯悲憤地握拳,他來這個毫無美感的人類世界可不是來做慈善工作的!

事情要從一年前開始說起。

在希爾鐸國的皇都西面的第二區有一座古老的山谷,而在那座山谷的深處就是艾洛斯的家——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惡龍的巢穴。

不管這片土地以人類的視角來看是屬於哪個國家的,但是在龍族的視角來看,這座山谷是屬於艾洛斯的,他從他的兄弟那裏繼承來的。

這座山谷歷史悠久,資源豐富,更令人高興的是,這裏既沒有臭美的精靈族也沒有愛挖掘的矮人族,更沒有喜歡覬覦他財寶的人類。可以說,他兄弟給他的巢穴是一塊非常理想的地方,即使庇護所,也是狩獵場。

艾洛斯生活地十分愜意,除了……窮。

其實對於一條龍來說,有肉吃,有地方睡就完全可以活下去了,但是就像人類一樣,龍也有所追求,而且其偏執程度根本不不亞於人類,甚至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了。所以說,如果有人認為龍的存活中,財富不是必須的,那麼他就太天真了。

生命的意義對所有生物都一樣,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沒錯,是金幣!是寶石!是那種被賦予特殊意義與價值的石頭!

所以艾洛斯總是悶悶不樂,他的兄弟去了海的彼端居住,將一片美麗的山谷讓給了他,但是同時,令艾洛斯不滿的是,他的兄弟居然一個子也沒有給他留下!

太小氣了!明明知道我那麼窮,留幾個金幣會怎麼樣?會怎樣啊!

艾洛斯連做夢都想着發財,基本上他除了做夢也無所事事了,他的領地太平靜了!

而有一天,平靜被打破了,人的氣息侵入了這裏,同時侵入這裏的還有血腥味。人類絕對是龍族不願意搭理的種族之一,誰也不會搭理整天叫着「屠龍」的種族交往吧?艾洛斯的領地里沒有人類居住,因為這是一片未被人類開發和居住的山谷,這裏對於人類來說過於危險,而且,有龍。

艾洛斯正窩著睡覺,可憐他的窩裏的金幣都鋪不滿他的床,他自怨自艾著,想等著那股氣息消失,但是卻越來越濃烈,最後,他睡不安穩了。他走出巢穴,向那個人類的氣息的地方飛了過去。

龍一般不在白天飛行,不要問為什麼,反正散步啊,放風啊什麼的都是在晚上,白天飛行的是鳥,不是龍。

事發地點在領地的邊緣地區,那裏是一片沼澤,生活着一些對人類來說窮凶極惡的生物。

本來這樣的殺戮對艾洛斯來說一點也不在意,這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弱肉強食什麼的。令艾洛斯真正在意的是——

好吧,金子的氣息。

金子有氣味嗎?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對龍來說,就像它們天生就會吸引龍族一樣,它們的存在就是誘惑。艾洛斯估計也是窮瘋了,他居然覺得這些人身上會有金子。

不過答案是肯定的。

現場是一片狼藉的,而艾洛斯幾乎找不到降落的地方,首先是因為沼澤的地勢狹窄泥濘,其次是因為他的體型比較大,所以他換了個方式降落,他變成了人類的外貌。

沒有人知道龍族為什麼會在人類的外貌和龍族之間轉變,就像沒人知道為什麼自恃高人一等的精靈跟人類比起來,只是耳朵尖一點而已。一般性的說法是,龍族有着隨意變化的力量,不過作為龍族的艾洛斯要糾正一點,他不管傳說是怎麼樣的,反正他除了龍和人類以外,是變不出別的形態的。

這裏明顯經過了一場廝殺,看起來是一隊人類的武裝隊伍與這裏的土著居民打了一架,結果是很明顯這些土著們獲得了勝利,現在它們正在享用它們的勝利果實。人類身上雖然沒有多少肉,但是送上門的餐點,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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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龍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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