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唇齒相依

「這……」

那個緇衣漢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之色，然而還不待他糾結完。裏面就快步走出來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聲。

緇衣漢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將手一引，指著月君還有祝子鈞，「呵呵，這位姑娘還有你，隨他去吧。」

又沖容華一躬身，「這位公子，請隨我來。」

容華還是有些不放心，追問了一句，「他們是去見，嗯，你們主子的吧？」

那緇衣漢子一直保持躬身的姿勢，直到那小廝帶着人繞過了影壁，這才直起身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是的！」

看着這漢子的樣子，容華心底一動，「看這個人連天音身邊的人都是如此恭敬，想必天音在出雲過得不錯。只是為什麼天音不給我們送信？」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把月君的事情劃歸了「我們」的事情了，只是他自己還不自知罷了。

到了花廳，又照看着下人給容華上了茶。那緇衣大漢轉身就要離去，卻被容華喊住。

「這位大哥還請留步！」

「公子還有什麼事？」大漢的態度不卑不亢的，說不上恭敬，卻也沒有失禮，容華點點頭，更加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呵呵，是這樣的，我可不可以打聽一下，住在此間的主人到底身份如何？」

看着那大漢瞬間警惕的眼神，容華忙將手一壓，解釋道，「是這樣的，方才進去的那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要找的那位故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因而我有些奇怪，為什麼他現在不肯見我……」

那大漢鬆了口氣，搖頭道。「我們主子的身份現在還不便泄露，他這樣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公子且等上一等吧。」

說完，那大漢就轉身走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容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只是心底的那股不安疑惑卻越發的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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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月君跟天音所在的地方，氣氛也有些詭異。

月君坐在那裏，看着臨窗而立的那道修長背影。眼底露出了一絲疑惑，再次試探的叫了一聲，「師兄？」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剛才她進來之後，看清屋裏的人確實是天音沒錯。當即激動得就要撲上去。

卻被帶她進來的那個小廝一下制住。

她被小廝扭着手，當場就疼白了臉。只疑惑的將天音看着。他瘦了點，不說話的時候，眉眼間流露出的氣質還是那樣的清冷高遠。

天音也是怔怔的看着眼前扭著臉的女子，直到祝子鈞發了火，「喂！你小子吃錯藥了吧！我外甥女不遠萬里來找你！你就這樣對她的？！」

天音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的笑，瞬間打破了他臉上的清冷，就如那九天之上的嫡仙瞬間回歸凡塵一般，「放開她，你下去吧。」

那小廝張了張嘴，還要說話，卻被天音冷冷的一眼掃過來。小廝心底一震。躬了躬身就快速的退了下去。

其實天音的心底這會兒心底也是劇震，但是他的教養不允許他流露出半絲震驚的情緒來。因此待小廝一退下去，他就轉身面向了窗戶，怔怔的看着外間庭院的花草失神。

剛剛月君一進來，就叫了自己一聲師兄。

「師兄……師兄……」

天音死死的擰著眉，強壓住自己想要撫上額頭的衝動。這聲音同他夢裏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一聲一聲，叫得他心煩意躁。

「師兄！」

見天音久久不應，月君再一次喊了一聲，也不管什麼禮法不禮法了。

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天音的手，入手的感覺還是那種微涼。月君的心定了定。感覺到掌下的手掙了掙，月君手下用力不讓他掙開。

「你到底怎麼了？」

天音心裏不悅，卻在對上身後女子擔憂的眼神之後煙消雲散。他怔怔的看着月君，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唯獨手上溫暖的觸感，帶給了他一絲熟悉之感。

「君兒！就算你跟他有婚約，也不用這樣當着我這個舅舅的面就拉手吧……」祝子鈞戲謔的話語在身後響起。

月君的臉唰的爆紅，如火燙一般丟了天音的手。跺腳不依的道，「舅舅！」

看着月君難得露出的小女兒之態，祝子鈞一嘆，本想上前拍拍天音的肩。卻在觸及他的目光之後縮了手，「你好好待她吧，這一路上，她吃了不少的苦，我就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了……」

這邊祝子鈞因為覺得天音的眼色冷淡而不敢上前，而那天音卻是因為祝子鈞的話心裏翻起了萬丈波濤，「他竟然說自己同這個女子有婚約！怎麼可能？自己同她有婚約，那為什麼自己什麼也想不起來？！」

「難道是徐閣老他們知道了自己想要同楊大小姐聯姻，故意派人來破壞的？」

轉瞬他又搖頭，「不，不對，如果要破壞，那也是直接找上楊家。只要楊家知道了自己同她有婚約，那這個結盟自然就被毀了。」

他低頭審視地看着月君，巴掌大的一張清秀小臉，若是打扮得好了，確實是會有那麼一點姿色。但是這在見慣了美色的他的眼裏，自是如同塵埃一般毫不顯眼。

對着天音審視的目光，月君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不知為什麼，這次重見天音，她心裏卻沒有想像中的那樣欣喜激動。

「不，剛開始的時候有，可是現在……」月君的眼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現在感覺師兄有些變了，他似乎，不喜歡我？」

再想到他始終不同自己聯繫，越想，月君就越覺得事情是這樣。她心底一酸，長痛不如短痛，「師兄，你。不同我聯繫，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天音不說話，卻是因為在看到她微紅的眼圈的時候心底莫名的一窒。竟將他想說的話給忘得一乾二淨。

「若是，你不想同我結親。直說便是。」月君低下頭去，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淚光，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我絕不會纏着你，只要你一句話。」

看着月君有些楚楚的神態，天音的心裏有些回過味兒來了，「這女子姿色一般，但是這般楚楚哀慟的神色倒是有幾分動人……難怪，他們會找她過來。是想讓她打動自己，從自己這裏斷了聯姻的機會么？哼，也太小瞧本王了！」

天音捏緊了拳頭，眼底露出了一股殺意，卻在聽到月君下句話的時候再次失聲。

她用一種平板的聲音說。「只是你當初用來同我定親的蝶佩，我存在別的地方了，你要再等一段時間，我會託人給你送來……」

月君終於平復了自己的表情，控制着自己不要傷心，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以為。經過了前一世，她再也不會像那一次那樣傷心欲絕了。可是她錯了，她還是傷心了。上一次，是悲憤莫名，而這一次，她是心灰意冷……

天音眼神一閃。蝶佩不在自己手上的事情，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時候的天音，並不知道自己曾經中過毒，失了憶。這是雲皇的吩咐。她不許別人知道天音還曾經中過無憂的毒，她不能讓別人拿這個來彈劾自己的兒子。

他緩緩放下已經微微抬起的手。這個時候的月君不知道，不過數句話的功夫，自己已經在鬼門關里轉了一圈。

「你說的什麼話，」天音放柔了聲音，「我不過是許久沒見到你，心中震驚，所以才沒來得及開口，你就說了這麼多，什麼退親不退親的，真是見外。」

「啊？」

月君眨了眨眼，臉上的神情怔忡不已。

天音心中一動，伸手就將月君攬在了懷裏，那感覺，出人意外的好。自前段時間開始做夢起，他就始終覺得心裏缺了一塊的感覺，竟被懷裏溫熱的感覺填滿。

微微失了一會兒神，天音回過神來，心底卻對月君更加的警惕了。看來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人。

月君掙了幾下，卻被天音死死的箍著動彈不得。想起剛剛天音對自己冷淡的樣子，她不由生起氣來，「你這人怎麼老是這樣！這樣冷淡，別人表示激動，會說話，會笑，會跳！你就知道板個臉嚇人！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會嚇死人的！」

想到剛剛自己心中的絕望，月君的眼圈一紅。竟委屈得掉下淚來。

說來也怪，沒找到天音的時候，她心中就算是傷心。卻也能忍住不流淚。可是這會兒見到了他，自己竟然覺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那淚就如斷線的珍珠，不停的落下來。

看着懷裏的人落淚，雖然天音已經自我建設不要再被她楚楚的樣子所蠱惑。

他還是沒忍住心裏一陣悸動。

莫名的，他想起了一次課間，太師調侃自己，「太子殿下，您不要老是冷著個臉，你這樣，以後怎麼討好太子妃？要知道，女人不講理起來，只有溫柔的笑，討好的話才能安撫下來。老臣可是聽說楊大小姐性格很是刁蠻，你要始終是這樣，可難哄得到她！」

天音皺眉，「什麼叫溫柔的笑，討好的話？」

太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拍了拍大腿，「你呀！算了算了，這溫柔笑，討好話估計你是不會說了！過來，快俯耳過來！老臣還有最後一招！」

天音本不想理，這太師有才學是有才學，可是有時候卻是太過跳脫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快過百歲老人。

然而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去南風城商討聯姻的事情，他還是皺了皺眉，俯耳過去了。

太師如此這般的跟他說了一堆，最後一拍自己的肩，「明白了吧？」

天音皺皺眉，「說了那許多，不就是親她嗎？真的有用？」

太師張口結舌，敢情自己跟他說了這麼久，他完全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好歹明白了一點，也就算了！

這會兒，看着面前哭得鼻頭一片通紅，臉上也是淚水橫流，狼狽無比的月君。

天音心底一動，鬼使神差一般，竟吻了上去。

在碰到月君的紅唇的瞬間，他突然想起她的唇角還掛着淚水，這讓生性好潔的他有了一瞬間的猶豫。然而鼻端傳來的氣息，卻讓他身子一軟，唇齒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