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79第79章

第079章

當所有的語言都不足以追溯到心動的痕迹,當每一個眼神都專註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那一個人,當明知今日的歡愉也許只屬於今日,明天以後就不再屬於你。

陶詩閉眼感受着祁行,環住他脖子的同時,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多麼矛盾的心情?既想狠狠地發泄出來,又捨不得把他弄疼……她只能遲疑地感受着他在她的身體里衝撞,在疼痛夾雜着**蝕骨的滋味里拋下那一丁點不忍,重重地咬了下去。

酒精上頭,祁行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與陶詩緊緊貼合的部位。他們從來都是親密無間的,卻從來沒有今天這麼近,這麼毫無阻礙。

感受到肩上的那點疼痛,他微微皺眉,卻誤以為她是因為疼痛難忍才咬他,所以稍稍頓住,放慢了速度,伸手去撥弄她柔軟脆弱的地方。

他明明可以不用忍耐的。

她甚至連一句痛都沒有喊過,僅僅是順從且略微瘋狂地投入與他的這場歡愉之中,但他就是沉默地予以這樣的貼心與溫柔……大概這也是她如此放不下他的原因。

祁行的溫柔是一場無聲的壯麗黃昏,美得悄無聲息,美得動人心魄,卻從來不聲張。

陶詩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但她不言不語地承受着他的動作,僅僅是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才發出了柔軟脆弱的聲音,助長了他的氣焰。

她淚眼模糊地看見他肩上被她咬出了血漬斑斑的痕迹,心酸又欣慰。

事實上她壓根不是因為疼痛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她只是太清楚今晚的事情只屬於今晚,當夜幕褪去,旭日東升以後,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而她抱着那點可憐的自尊妄圖在他今後的人生里留下哪怕一丁點蛛絲馬跡,即便只是一塊小小的疤痕,至少也能證明他們曾經如此親密地緊緊相擁。

這是一場沉默的歡愉,身體的享受,心靈的煎熬。

半夜,她側過頭去看着因為疲倦和酒精而沉沉睡去的男人,悄無聲息地起身穿好衣服,離開了公寓。

早晨六點鐘,當清潔工打着呵欠開始清掃馬路時,陶詩坐上了計程車,流利地報上了一連串地址。車子發動以後,她按下了通話記錄里一道沒有備註的電話,響了大概**聲才有人接聽。

周副市長尚在睡夢之中,被鈴聲吵醒后,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微微一頓,眼神清明不少。

「這麼早打來,有什麼事嗎?」

陶詩側過頭去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熟悉景色,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我仔細考慮過你的提議,覺得出國留學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情。」

「你想通了?」電話那頭的人眉毛微揚,「能問問為什麼忽然改變心意嗎?」

縱然世故如他,也想不到為什麼半月前冷漠拒絕他的人會忽然間變了心意,轉而離開祁行,同意出國留學。

陶詩笑了笑,避而不答,反而對他說:「周先生也不用高興得太早,先聽聽看我的條件再說。」

「什麼條件?」他穩穩地問道。

「我不打算告訴祁行我出國留學的事情,也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行蹤,所以這件事情恐怕要拜託你全權負責,做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一點痕迹。」頓了頓,她微微笑起來,「所以我在國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不會向祁行要,而需要靠周先生支持,不知道周先生舍不捨得為我花這個錢呢?」

周褚生笑了笑,只答了一句:「去哪裏,什麼時候走,想好了隨時通知我。」

「已經想好了,只是覺得面談比較好,我現在在去你辦公室的路上。」

周褚生一頓,「好,我馬上出發。」

***

半月之前,周褚生曾經找陶詩見過面。

「你就是祁行的養女?」他客客氣氣地問她。

「養女?」陶詩笑了笑,坐在他對面自我介紹說,「我叫陶詩,你有什麼事嗎?」

「祁行和我女兒正在交往,相信你也知道這件事。而我不是很清楚你和祁行的關係,但是外界有些不太好聽的傳言,所以為了確保我女兒和他在一起不會受委屈,我就冒昧邀請你來喝杯咖啡,希望你不要介意。」

……

周褚生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任何一個成年男人與一個毫無瓜葛的女生同住一個屋檐下,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任何收養手續,更重要的是他還格外保護她,把她視為掌上明珠……這說出去多多少少會引人非議。

特別是周褚生前天夜裏收到了一封郵件,裏面有很多陶詩和祁行的親密照……不管這是空穴來風還是真有其事,他都不希望周素凌因為此事受到傷害。

所以最後,周褚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既然陶詩也快成年了,而祁行與周素凌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那麼儘早擯棄現在這種不清不楚的「同居」狀況是很有必要的。他甚至為陶詩想好了今後的路——

「你可以出國留學,對你而言是種歷練,對他來說也是最好的分別方式。畢竟他養你這麼多年,毫無疑問你們之間是有感情的。而你一旦出了國,幾年以後再回來,你們之間的依賴感也淡了不少,你也可以順理成章地成家立業,不再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為什麼要聽從你的安排?」陶詩冷冷地問他。

「因為你是祁行最親密的人,一定知道他想要的人生是什麼。而他的野心需要我的支持,作為一個父親,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女兒掃清一些障礙。」他頓了頓,略帶歉意地道歉說,「很抱歉把你稱為了障礙,但希望你能體諒一個做父親的人。」

「我能體諒你,那誰來體諒我?隨隨便便為了你的擔憂和慈父之心就跑出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憑什麼要聽你的?」陶詩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臨走前冷冷地扔下最後一句,「還有,既然你懷疑我和祁行之間有什麼曖昧,那就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既然我對他有非分之想,就一定不希望他和你女兒結婚。你要覺得我是個障礙,會影響他們的婚後生活,儘管叫你女兒不要和他在一起啊!」

……

然而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陶詩掛斷電話,安安靜靜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想着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告別這一切時,內心忽然湧上一股巨大的茫然。

這不是她出生的地方,也不是她度過童年的地方,但在這個地方充滿了她的幸福回憶,充滿了有關於那個男人的點點滴滴。

而今,終於要一刀斬斷這一切了。

她忽然想起了twi1ight里的那句話:itookmyparkaasafarewe11gesture.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紅色羊絨大衣,恍惚間想起了十歲那年祁行帶她去商場買衣服的場景:他把她牽進店裏,看清了她對那條大紅色公主裙的喜愛,於是告訴她做人要有主見。衣服是她的,人生是她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來選擇,而他會負責照顧她、疼愛她,盡他所能滿足她的願望……

從那以後,她愛上了這種張揚熱烈的色彩,因為那是他教會她的第一件事,也是她第一次在失去父母后明白世界上還有人會疼愛她、關係她。

所以如今輪到她來選擇自己的人生了,withthisredcoattobethefarewe11gesture.

***

離開a市是在與周褚生見面后的當天下午,換了新的手機卡,帶上了必須證件,她就這樣什麼東西也沒帶、無牽無掛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周褚生問她:「你不怕我把你送走以後就撒手不管,由得你自生自滅了?」

她平靜地望着他,「你會嗎?」

那不是一個屬於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的表情,沉着老練,並無一點驚懼。

他頓了頓,輕聲說:「照顧好自己,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的原因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做出了殘忍的事情。

陶詩卻輕輕一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沒關係。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抱歉,每個月的生活費……」她眨眨眼,「麻煩多給我打一點。」

周褚生爽朗地笑了起來,「一定。」

然後就是在北京的一年語言學習,上海的一年語言學習,緊接着天津,然後是其他地方——總之在二十歲以前,她背着行囊踏遍了大半個中國,一小半旅行,一小半歷練,最後是一大半的語言學習與實踐。

她埋頭於法語的世界裏,想要去那個浪漫的國度看一看,如果得不到愛情,那麼至少也要活得自在。

而當她能夠使用流利的法語與人交談時,小舌顫抖間,這門「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似乎也染上了芳香馥郁的色彩,真的令她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

事實上她之所以輾轉流連於多個城市,也是因為不希望被祁行找到。她與過去不辭而別,也一刀斬斷了和那個男人的種種情思。

她知道祁行此人本領通天,要找到她絕非難事,所以就四處奔波,將自己徹底藏了起來。

周褚生是個極其講信用的人,將每月可供她肆意揮霍的數額打到她的卡上,也時常與她通話聯絡,試圖了解她的近況。

然而她從未問起過祁行的半點消息。

周褚生也曾問過她:「你都不問我祁行最近怎麼樣嗎?」

她沉默了半天,把心裏那點噌的一下冒出了的火苗掐斷,笑着說:「事情多,我先掛了。」

她是個孤兒,是個依賴祁行的寄生蟲,是個迷戀他迷戀到獻出身體之後還奢望一走了之,以完成他的野心抱負的蠢人。

而她這輩子唯一能為他做的大概也就是這個了,放他自由,也放她自由。

這是她最後殘存的一點自尊。

二十歲那年,她終於如願獲得了法國大使館的許可證,重新背上了遠走他鄉的行囊。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不再是流連在祖國的土地上,而是要離開故土,飛往那個陌生遙遠的國家。

坐在機場候機的時候,她看見很多出行的人在親人或者戀人依依不捨的目光里揮別離開,而只有她孤零零地坐在那裏,一個人背負起重重的行李。

這一刻,她天真傻氣地幻想着如果祁行還在她身邊,或者她還活在他的庇護之下,也許他們會和這些人一樣依依惜別——她紅了眼眶,他低下頭來替她擦掉眼淚;她抱着他小聲地啜泣,而他拍拍她的背,用溫柔的語氣對她說:「乖,別哭,陶詩最勇敢了。」

她知道他素來都這麼溫柔,只是過去溫柔以待的人唯獨她一個,而今……

回不去的何止時間,還有他們之間的種種,是珍貴的回憶,也是沉重的負擔。

她聽見廣播里甜美的女聲,背起背包、拖着行李開始走向離開的地方。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看見故土越來越小,最終變作視線里模糊不清的影像,直至被藍天白雲所取代,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這一次,是徹底告別了吧?

祁行。

祁行。

她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聽見身旁的小姑娘好奇地問她:「姐姐,你第一次坐飛機嗎?」

她迅速睜開眼睛,勉強對小姑娘笑了笑,「不是。」

「那你為什麼還哭啊?媽媽說失重的感覺很正常的,一會兒就好了!」小姑娘從包里掏了一支口香糖給她,「喏,吃了這個就不怕了!」

陶詩慢慢地接過那支口香糖,然後笑着說:「謝謝。」

沒有說出口的是,如果對她而言失重算是一種可怕的感覺,那麼從今以後遠離祁行,也許永無再見之日……這是比失重還要可怕一萬倍的感覺。

然而一想到此刻的祁行一定已經成家立業,在周家的幫助下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她又欣慰了。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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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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