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辭寒

顧傾憐詫異地向水聲方向看去，一個女子一身飄渺裙紗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抹胸藍蝶外衣遮擋白皙肌膚。周旁藍色條紋，細看卻現暗暗藍光。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搖曳。散落肩旁的青絲用血紅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髮。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朱紅，卻似嬌媚動人。縴手將紅片含入朱唇，如血，慵懶之意毫不掩飾。舉止若幽蘭。

美！顧傾憐看得呆了。

「好看嗎？」女子朱唇輕啟，聲音動聽。

顧傾憐獃獃點頭，確實很美！

女子掩唇嬌笑，風情萬種。

女子就那麼突然伸出手，舞動着，一朵朵燃燒的花就地長了起來！

艷麗的花燃燒着，彷彿以火為身一樣。

朵朵花飛舞著，旋轉着向顧傾憐撲來。

灼熱的氣息使顧傾憐出於本能的張開結界。

顧傾憐獃獃地，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她雙手緊緊攥住衣角，眼裏有着慌張不安。灼熱的氣息和朵朵破碎的花讓她感到一種威脅，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眼見出於本能張開的銀白結界上開始裂開細碎的縫，距離完全崩裂之時已經不遠

突然一陣清脆的鈴音猶從天降，像是由很多鈴鐺猛的碰撞在一起撞出的聲音，極為空靈，回蕩在這黑閣之內，餘音繞梁。

緊隨其後，是水滴濺在水面上的聲音，先小后大，一滴一滴的與鈴音混合，聽來似能蠱惑人心，實在妙絕。

周圍所有聲音都被屏蔽，四周只剩那極為空靈詭異的鈴音。

顧傾憐猛的只覺一陣寒氣襲來，妖怪靈敏的聽覺讓她聽到了似乎有冰結的那種細碎的窸窣聲，她警覺的站起身，驚訝的發現對面是一片連綿的，似乎從地平線那裏蔓延過來的冰面，而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正緩緩向這裏走來，每走一步，都伴隨着清脆的銀鈴之聲，一團團青色火焰隨着他的走近點燃在道路兩邊。

漸漸的，他走到哪裏，那寒冰之面就蔓延到距離他腳面前方一點的位置，他越走越近，寒冰的霧氣逐漸三開，顧傾憐僵硬的站在原地，突然覺得難以呼吸。

那人銀的發，白的膚，平地生風，撩撥他銀色的短髮，他微垂著頭，額前的發掩住了雙眼，只能看見他弧度精緻的下頜，以及揚著恰到好處弧度的嘴角。

他外面披着一件邊緣滾著藍色底紋的大袍，裏面是一件深藍的底衣，用一根黑色的帶子鬆鬆的系著，兩隻手在深藍底衣的袖口互揣著。他款款前行，外袍飄飄，走的慢條斯理，

他終於停步，抬首，再抬眼時，潑墨般的羽睫彷彿破繭之蝶，優雅而緩慢的向上翻開，舒張蝶翼。斜挑入鬢的鳳眼，那雙眸好似兩顆金色冰晶石，遠比世人真愛的琥珀更要絢麗多彩，亮的使人心悸。

這……

「你是妖。」顧傾憐喃喃道。

他輕笑，不帶任何嘲諷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樣是妖。」

她低下了頭，似乎想起些什麼，但只是一閃而過。

「那這裏是哪裏？」顧傾憐抬起頭，看着他。

「這裏……是剛剛那個女子的世界。」他輕語。

顧傾憐看着他。

他雙眸中倒映出小小的她。

「我們可以離開這裏嗎……」顧傾憐的聲音輕輕的，若風中的羽毛。

他開口，「我不可以，但你可以帶我離開這裏。」

他不可以，我可以帶他離開這裏。顧傾憐反覆琢磨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隱隱有些莫名的喜悅。

「吾名顧辭寒。」

顧辭寒……不知道為什麼顧傾憐心裏冒出一句話來，而且竟脫口說了出來：「辭寒者心自寒。」

顧辭寒一征，扯動嘴角笑了笑。這一笑，百花失色，哪怕是剛剛的女子也不能和他相比。

「我帶你離開……」看着顧辭寒的眼，顧傾憐情不自禁說出這句話。

顧辭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