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與痛

第九章 愛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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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曾經經歷過,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苦!

「馭風,你為什麼會這麼懂我?」

又是一陣沉窒——

「但是你還是忘不了,是嗎?」

不愛了,是他?還是她?答案已經明顯。

坐在沙發上的厲爾卓靜默了好一會,才又沙啞地開口:「不愛了。」

「當年,你們為什麼要分手?」這是雷馭風第一次開口問起他與魏蘭懿的事情。

這個時候,有個人陪在身邊說說話也不錯,至少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痛得想死掉。

「恩。」厲爾卓淡淡地應了一聲,疲倦地閉上雙眼。

「你去找魏蘭懿了?」這個時候雷馭風可沒有喝酒的心情。

「沒什麼,心情不好喝酒。你要不要來兩杯?」厲爾卓語氣仍舊清醒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雷馭風不理會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酒瓶,他小心地坐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馭風,你來了?」原本情緒狂亂的厲爾卓看到雷馭風安靜了下來,他靜靜地挨在沙發上。

厲爾卓忽然從東京匆忙回國,然後跟他借了部車后就消失不見,打他電話也不接,他只能找到他住宿的酒店來,沒想到竟然看到他這副鬼樣子。

推門而入的雷馭風,一見滿室的雜亂,不由得低呼出聲,「爾卓,搞什麼?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懿兒、懿兒、懿兒……」人生沒有了她,所有一切都是空蕩,他該如何走下去?

為什麼刺骨的痛楚沒有平息?為什麼他還是感受到剜心斷腸的劇痛?連呼吸都揪得好疼?是不是他還不夠醉,所以深烙心臆的容顏不曾模糊、不曾淡去,仍是這麼無情地撕絞着他的身心……

翻湧的酒氣在腹中燃燒,扭絞著五臟六腑,他踉踉蹌蹌地往沙發上跌,痛苦地皺緊眉頭。

他揮掉手邊所有可以揮落在地的東西,瘋狂的以酒瓶就口,如果**的液體,真能麻痹再也承載不起的撕心狂痛,他願意,就這樣醉死算了!

夢早該醒了啊!

而愛情,就像手中沙,越是想用力握住它,就越快從指縫間流逝,不管如何握緊雙拳都是徒勞無功。

然而,他真正伸出手,才發現,所謂的幸福,不過是人魚公主的泡沫,不堪一擊。

曾經,他離幸福是那麼那麼近,近到以為自己一伸出手就可以觸到天堂。

呵,他怎麼忘了,自己本就是一個悲哀的孤兒,他怎能傻得去奢望幸福這遙不可及、宛如神話的字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他喃喃問著,卻無人答他。

閉上盈滿痛楚的眼眸,不讓濃得噬心的愁苦溢出,然而狂涌而來的悲澀,仍是毫不留情地將他淹沒,不留喘息空間。

「懿兒……懿兒……」他喃喃低喚着她的名字,那在夢裏呼喚過千百次的名字,像刻畫在心底的刺青,刻得那麼深沉而無法磨滅……

但她,已經完完全全從他的世界裏抽離而出,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前……

乍然間,他忽然一陣陣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在未來該怎麼走下去,他的世界裏滿滿的全是她……

他狠狠地一拳捶向桌面,抓起擺在眼前的烈酒,毫不猶豫地狂飲入喉,任辛辣的酒氣燒灼身心,麻痹所有的知覺……

當年口口聲聲說着此心不渝,一轉身,卻又與別人情意纏綿……

魏蘭懿,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

他呢?在她眼中只是一個高中同學罷了。

甚至連那個殷樊亞都可以無限度地接近她們……

腦海里浮現的她與那個男人的孩子溫存的畫面扎痛麻痹的心扉,她是那麼信任那個男人,還有他們的孩子……

曾經,她是那麼信誓旦旦的說,今生只愛他,永永遠遠要與他在一起……可是她的誓言也持續不到半年,她就後悔地投入別人的懷抱了,而且是在他汲汲營營,為兩人的未來奮鬥之時?!

事實已經那麼明顯的擺在眼前,他的雙眼看得分明,他的雙耳更沒有失聰,還容他有質疑嗎?

可是……

特別是十年後再度見到她,親耳聽到她嘴裏說出她從來不後悔當年的選擇的話,讓他的心痛得麻痹無感了。

他可以欺騙全世界,過去了,都過去了,但他騙不了自己,心——還是好痛好痛!

哪怕工作再忙再累,他仍舊沒有一天晚上有過好眠。

這十年,他就是這麼過的!

每次從夢中驚醒過後,他再也無法入睡,睜著空洞的雙眼,無眠到天亮。

她說:「爾卓,我的手是要彈鋼琴的,不是跟你再受苦下去……」

她說:「爾卓,我沒有辦法再與你在一起。」

她說:「爾卓,我要去英國。」

她說:「爾卓,我們分手吧!」

她說:「爾卓,對不起。」

可是,今晚,不管他怎麼喝,卻好像怎麼也醉不過去,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這十年來總是在夢裏反反覆復出現的畫面……

厲爾卓沒了抽煙的興緻,他踱步走到酒櫃前,取出他讓人準備好的酒,打算繼續用酒精麻痹抽痛的神經。

電話終於正式結束。

「好。」

「明天。」厲爾卓閉了閉眼遲疑了一會後給了他一個答案。

「boss,什麼時候回東京?」他這樣丟下他們一走了之,他們的團隊快要忙瘋了。

「還有其它事?」厲爾卓主動開口問。

簡短的對話結束了,厲爾卓正欲掛上電話,那邊的特助卻似乎還有話要問。

「我明白。」

「魏蘭懿。」

「收件人?」

「你讓人他們寄到……」厲爾卓淡淡道,然後報了一個國內的地址給他。

「boss……」電話那頭傳來他的特助冷靜的聲音,「您要人調查的資料已經弄好了,要寄回去給你嗎?」

手機在身後的沙發上響起,他恍若未聞,一絲接聽的**也沒有,一根煙燃盡后,他轉身,按熄,接起那個響個不停的電話。

抬指,深深地吸了一口半燃的煙,快熄滅的火光瞬間紅得耀眼,尼古丁撫平了他某部份的情緒,吐出來的朦朧煙霧,將他的臉龐隱在一片深沉之中。

厲爾卓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飯店頂層的落地窗旁邊,腳下那川流不息的車潮,還有眼前成片燦爛耀眼的燈火,在他的眼中,只留下一片片的迷離。

淡藍的煙霧在指尖縷縷纏繞,淺淺的光投下暗暗的影。

……

「好吧!」雖然她不知半解,但為了媽媽的快樂,她會努力的,然然也伸出小手與殷樊亞的大手擊掌為證。

「……」殷樊亞一時語塞,他不該自以為是的,現在好了,他說不清楚了,「然然,叔叔能說的就這麼多了,記住,千萬不能讓媽媽知道是叔叔告訴你的,ok?」他伸出手掌在到她面前。

「媽媽會因為那位叔叔對她好就會開心嗎?可是,我爸爸對媽媽也很好啊?」

這個,他不敢百分百保證,但——「然然,你還小,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叔叔跟你說不明白,但你只要記住一點,如果再碰到那位厲叔叔,請他對你媽媽好一點,也許你媽媽就會開心了。」

「如果我問了,媽媽以後真的不會再哭了嗎?」

「可以,不過,你要悄悄地問,知道嗎?」殷樊亞小聲地交待,「或者下次有機會見到那位厲叔叔,你也可以問他。」

「我知道,我不希望媽媽再哭了。那我可以問爸爸嗎?」她希望媽媽可以開開心心的,不要再像今天一樣哭了。

「這個,可能只有你爸爸媽媽還有那個厲叔叔才明白了。不過,然然,你不可以拿這件事問你媽媽,她會很難過的,知道嗎?」

「如果媽媽以前那麼喜歡那個叔叔,那為什麼要跟我爸爸結婚呢?」然然雖然早熟,但是對於大人之間的事情還不懂,特別是殷叔叔說得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其實啊,那個厲叔叔,是你媽媽以前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但是你知道的嘛,後面你媽媽跟你爸爸結婚了,但是你媽媽有可能還忘不了他,所以見到他后就很傷心。」

「好。」

對上那還在等待答案的純稚小臉,他思緒一轉,「然然,殷叔叔偷偷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媽媽哦。」

但,她與厲爾卓之間的事情,他了解不深,更不能橫插一腳進去干涉太多,怕會弄巧成拙。

殷樊亞有些意外,連什麼也不知道的然然都察覺到了魏蘭懿的心事,她竟然以為自己可以裝作無所謂的就這樣生活下去!

那個厲叔叔,一定是媽媽很重視很重視的人,才會這樣,甚至有可能比爸爸在她心目中還要重視很多很多倍,因為每次爸爸離開,媽媽從來沒有哭過,甚至還笑得很開心地祝他一切順利。

「那個叔叔,對媽媽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對不對?」不然媽媽不會看到他離開后,就哭得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一般。

「是。」聰明的小女孩,殷樊亞爽快地回應。

「殷叔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然然遲疑了一會才輕聲問,「剛才送媽媽回來的那個叔叔,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然然……」殷樊亞伸手心疼抱住小女孩,溫聲地安撫,「媽媽只是心情不好,讓她靜一靜就好了。」大人之間的糾葛還是不要這早熟的小女孩知道那麼多了。

「殷叔叔,我媽媽怎麼了?」她早熟的眼眸寫滿憂慮。

「我知道。」魏蘭懿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先回去洗一下臉,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好了。」說完之後不等殷樊亞應聲她就匆匆往自己房間而去,在她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然然房間里隱隱的琴聲地停了下來,不到兩秒的時間,小女孩已經從房門探出一個頭,看到只有殷樊亞一個人坐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模樣,她走到他面前。

不管是生活,還是愛情,她都有權利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蘭懿,別太委屈自己。」

「謝謝你。」魏蘭懿接過紙巾一下一下地擦拭着眼淚,偏偏越擦眼淚卻掉得越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的淚腺怎麼會這麼發達讓她屢屢失控。

殷樊亞坐到她身邊,扯出桌上的紙巾遞給她。「不要哭了,你不想聽,我不提就是了。」

她的眼淚,太讓人心疼!

「殷大哥……」魏蘭懿終於開口,但是沒有抬頭,眼淚又刷刷地往下掉,「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

「怎麼了?」殷樊亞緊緊盯着她,關心地問道。

這一次,魏蘭懿沒有開口否認,也沒有馬上回應殷樊亞,她只是低下頭,定定地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久久地不出聲。

既然感情放得這麼深,放得這麼重,為什麼還要死守着這個婚姻呢?為什麼會這麼傻?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失態,從來沒有。哪怕初初到酒店彈琴被那些喝醉酒的客人出言不遜她也從來沒有掉過一顆眼淚,但剛才,只是在看着那個男人開車離去,她就可以哭得那麼傷心,那麼絕望,如果不愛那個人,哪來如此的情緒激動?

「但你還愛着厲爾卓。」殷樊亞冷靜地指出事實。

「也許我們不能這樣耗一輩子,不過,暫時,我們只能做這樣一對夫妻。」魏蘭懿嘆了口氣。

「這麼說,是你拒絕他的關心與好意了?你們是什麼夫妻啊?」

聽到殷樊亞這麼說,魏蘭懿倒是不惱,她輕勾垂在耳邊的髮絲淺淺一笑,「殷大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與陸震的婚姻真的不像你想的那麼糟糕,也不能說要離就離,而且,他並不是不關心不照顧我們,是我不想欠他太多,不願意接受他那麼多的好意,他才會很少回來。」

這樣失職的老公,這樣失職的父親,這樣的婚姻實在是沒有什麼理由再堅持下去了。

他記得魏蘭懿剛到萬生彈琴的時候,那時候然然還不到四歲,經常因為生病而讓她在工作與醫院間忙於奔波,有好幾次在半夜的時候還是他送她們去的醫院。

有哪一個男人,會捨得丟下自己的妻子與孩子,一年到頭滿世界的跑,想到的時候就回來一趟,沒想到的時候就會整整失蹤一年半載的。

「你打算跟陸震就這麼耗一輩子嗎?我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什麼要結婚,但走到如今這樣,你覺得這樣的婚姻還需要維持下去?」

「蘭懿,坐下。」殷樊亞難得板起臉來,但難得的一次已經讓魏蘭懿不敢走開了,於是,只能重新坐下來。

不想面對現實的魏蘭懿尷尬地起身,「茶涼了,我去燒水再泡一杯給你。」

「各自的生活?」殷樊亞放下手上精緻的茶杯,望了一眼這個處處都是溫馨處處都是小女人氣息的小客廳,「是指你跟厲爾卓還是跟陸震?」

「你想太多了,我跟他早已結束了,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那你剛才幹嘛在他走了之後哭得那麼傷心?你還在乎他吧?」

「殷大哥,求你,別再說了,好不好?」魏蘭懿真的怕了他。

「我聽說你們以前感情很好,差點要結婚了,是他的孩子也很正常啊。」殷樊亞笑嘻嘻地接過枕頭。

讓然然聽見的話不知怎麼辦才好,還好,還好,她耳邊傳來的琴聲讓她提着的心放下了。

「他不會是然然的爸爸吧?」殷樊亞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得魏蘭懿伸手撈住手邊的抱枕就朝他丟過去,「殷大哥,你怎麼可以亂說?」

看到什麼,不用再提兩人也心知肚明了。

好不容易把女兒打發掉了,魏蘭懿轉過頭來重新面對他,「殷大哥,你看到了?」

「去吧。」殷樊亞含笑地應聲,多乖巧的小女孩啊。

「嗯,好。殷叔叔,那我先去練琴了。」然然乖巧地從媽媽懷裏起來往房間走去。、

上次與陸震出去玩了一個多月回來后,他私下從國外訂製的鋼琴也正好送到,所以,現在然然都是在家練習,老師當然是她這個媽媽了,雖然她沒有在音樂界闖出什麼名堂,但至少她也練了十幾年的鋼琴,教導女兒對於她來說輕車熟路,只是以前不想花那麼多錢買鋼琴罷了。

「真想要去殷叔叔那裏彈琴,那從現在開始就要更加認真練琴了。」魏蘭懿笑着捏了捏女兒因為剛才的哭泣而有些通紅的小鼻子,「時間不早了,你先去練習一會,晚點我們跟殷叔叔一起出去吃飯,好不好?」

「媽媽,你說我去殷叔叔那裏彈琴,好不好?」然然在魏蘭懿的懷裏開心地抬頭。

「然然小公主,再過十年,如果你還願意去殷叔叔那裏彈琴,殷叔叔一定讓所有的員工列隊歡迎你。」

「殷叔叔,我可以代替媽媽嗎?」然然張著紅潤潤的小嘴兒開口。

「唉,蘭懿,自從你走了之後,我一直找不到比更好的鋼琴師,你真的不考慮再回來了嗎?」

「我已經跟你說過我不想過去了。」魏蘭懿垂著頭不去看殷樊亞的眼睛。

不過,不用問他也知道了,因為他早就看到是厲爾卓送她回來的,本來還想看看這一對『舊情人』會上演什麼好戲,結果什麼也沒有看到厲爾卓就開車走了,然後剩下我們的女主角抱着女兒蹲在路邊哭得凄慘無比。

「你無緣無故不去上班我當然要過來看看你了。」殷樊亞仍舊一臉的笑意,並沒有直接問她剛才哭得那麼慘的原因。

「殷大哥,你有事找我?」不等對方開口,她先出聲。

回到自己溫馨的小公寓,魏蘭懿總算是平靜了下來,回到浴室給自己及女兒洗了個臉后一起來到客廳,殷樊亞正坐在那裏悠閑的喝着茶,看到她們出來馬上抬起滿是疑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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