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之淵與鷺:似錦韶華(四)

特別篇之淵與鷺:似錦韶華(四)

小鳥兒趴在阿淵背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彎彎的,好像她腿上沒有受傷一般。

一路下山,她笑呵呵地和阿淵叨叨了許多話,像是倒豆子一般說個沒完,像是要把她這一個半月來沒能和阿淵說的話一股腦兒說完一樣。

「哥,你不知道,剛才那個醜男人居然想把留下當壓寨夫人,呀呵,他也不瞧瞧他長什麼模樣,我小鳥兒就算沒長眼也不會看上他,他連哥一個指頭都比不上!」

「嗯……雖然我沒有像爹一樣能端了這個山賊窩吧,但是我救了那些姑娘們,她們可感激我了!她們應該都能順利下山了的,那些豬頭們是追不上她們了的!」

「還有還有啊,方才哥要是不出現的話,我一個人也能搞定那個大塊頭的,他大爺的,他居然敢暗算我!嘶——疼疼疼——」

「我應該在他臉上刻上『蠢豬』兩個字再走的,便宜他了哼!」

「嘻嘻,哥,我做得可對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哎呀,哥,你怎麼不理我呀?哥不是應該誇獎我的嗎?」

「嗯……哥,那個徐大小姐也送到目的地了,咱們明天是不是就能回柳城去了啊?我想爹了,還想和哥一起上山採藥了!」

「還有爹做的菜,月月娘做的點心,娘燉的湯!」

「我還答應了小翠下個月要給她送嫁的!時間會不會趕不上呀!?」

夜裏的山林靜悄悄的,小鳥兒歡快的聲音一直在林間回蕩,然也僅有她的聲音而已,從山上下來,阿淵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應也沒有應她一聲,全是小鳥兒一人在自說自話。

忽然,小鳥兒摟着阿淵的脖子晃了晃,拖了拖聲音道:「哥呀——你說說話唄,應我一聲唄——」

阿淵還是沉默,小鳥兒不死心,又在他背上晃了晃,「哥別生小鳥兒的氣唄,小鳥兒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小鳥兒這是來做好事的嘛,哥你想啊,要是小鳥兒不來當俠女的話,那些姑娘們就要被那群王八蛋給糟蹋了,多可憐的不是?」

阿淵還是沉默,只顧着腳下的路。

「哥!」阿淵的沉默讓小鳥兒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又有些使性子地扯了扯他的頭髮,又揪揪他的耳朵撓撓他的脖子,阿淵只是微微別開腦袋避開她的手,不答她的話。

小鳥兒腮幫子有些鼓,忽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立刻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伸手去掐阿淵的腰。

阿淵嚇了一跳,雙臂一顫,反射性地將小鳥兒扔了下來,小鳥兒像是預料到阿淵會鬆手一般,單著為受傷的腳穩穩着地,笑嘻嘻地看着面有微慍的阿淵轉過身看着她。

也就在阿淵轉過身面對小鳥兒的同時,小鳥兒踮起腳,飛快地在他的左臉頰上吧唧了一口,阿淵登時微睜圓了眼愣在那兒。

「這樣哥就不生小鳥兒的氣了!」小鳥兒又立刻抱住阿淵的胳膊,笑靨如花地抱着阿淵的胳膊搖啊搖,小時候只要她這樣在哥臉上親一口,哥就算是生着她的氣也會立刻不氣了,雖然她已經好多好多年沒有這樣在哥臉上親一口了,但是應該還是有用的!

阿淵已經完全愣住了,腦子有些嗡嗡作響,根本聽不到小鳥兒的話,小鳥兒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一回過神時看到的便是小鳥兒近在咫尺的臉,正睜著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有些擔心又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哥你不舒服嗎?是不是也受傷了?哥哪兒受傷了告訴小鳥兒好不好?」

小鳥兒臉湊在阿淵的跟前,藉著明亮的月華,他能清楚地看見她瞳眸里他自己的倒影,也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那獨屬於她的淡淡清香,那一刻,他覺得他的心跳漏掉了一拍,然後像受嚇似的,竟將抱着他胳膊的小鳥兒推了開去!

他,他在想什麼!?

阿淵的舉動讓小鳥兒怔愣了,她獃獃地站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淵,哥把她推開了,哥這麼生她的氣!?

小鳥兒忽然覺得很傷心很傷心,從小到大,哥都不捨得對她說一句重話的,現在卻會將她推開了,難道哥也像娘親一樣嫌她皮嫌她不懂事了?

阿淵將小鳥兒推開后他也被他自己的舉動驚住了,有些無措地看看他自己的手,再看看一臉傷心的小鳥兒,忽然覺得心像被人揪著般疼。

「小鳥兒,我……」看着小鳥兒眉眼間的憂傷,阿淵一時竟是不知說什麼才好,他竟然……推開了小鳥兒!?

「哥。」小鳥兒這會兒慢慢地挪到阿淵身邊,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耷拉這腦袋扁著嘴道,「哥別生小鳥兒的氣了,小鳥兒以後一定乖乖聽哥的話,不亂闖不亂鬧,不惹哥生氣。」

小鳥兒忽然之間變得乖巧的模樣讓阿淵心揪得更疼了,只見他抬起了右手,已經舉到了與小鳥兒肩膀等高的地方,似是想像年幼時一樣揉揉她的腦袋,然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終是沒有揉上那軟滑的頭髮,只是無力地垂下,柔和了聲音道:「哥沒有生氣,乖,回去吧,阿瞳和阿晴很是擔心你。」

「哦。」小鳥兒蔫吧地點了點頭。

阿淵見着她頭髮有些亂,想幫她撫撫順順,卻是如何都抬不起手,終只是重新轉過身,背對着她蹲下身,溫柔道:「來,哥背你回去。」

阿淵背對着小鳥兒,聽不到她再說話,也看不見她面上的表情,然他卻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的小鳥兒心底的憂傷。

可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他,他……他只是她的兄長,只是兄長而已……

小鳥兒這回很聽話地重新趴到阿淵的背上,一路回客棧,她不再說話,也沒有再摟着阿淵的脖子,只是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背上。

回到客棧后,晴天未有睡下,他在等阿淵和小鳥兒回來,穆鶯瞳本是堅持着要和他一起等的,晴天捱不住她堅持,便由着她了,可她終是捱不住疲憊與瞌睡,此刻坐在晴天身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晴天雖然嘴上說是不擔心,其實心裏的擔心卻未必比阿淵少,當他看到阿淵回來時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緊張道:「小鳥兒呢!?你沒見着她!?」

走近了,晴天才瞧見阿淵背上的小鳥兒,他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落回了胸膛,不過此刻小鳥兒似乎已經睡着,晴天便壓低了聲音道:「睡著了?」

阿淵微微點頭,亦是低聲道:「應該是。」

「那快些背她上樓睡吧,今夜的事明日你再與我詳說。」晴天道。

「嗯。」阿淵有些疲憊,「把阿瞳叫到屋裏去睡,你也早些睡吧。」

晴天點了點頭,阿淵背着小鳥兒就要往樓上走,晴天忽然叫住了他,「阿淵。」

阿淵微微轉過身看向晴天,晴天低聲道:「讓小鳥兒睡下後去瞧瞧徐大小姐,她的情況似乎不大好。」

「知道了。」

阿淵將小鳥兒背上了樓,輕輕地將她放到了床上,阿淵才替她脫了鞋襪,屋外便傳來了輕卻急的敲門聲,他便只能先替小鳥兒蓋上被子,轉身去開門。

門外是徐大小姐的婢子,正一臉焦急地看着阿淵,帶着些許哭腔緊張道:「百里公子您終於回來了,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她不喝葯啊!」

阿淵微微蹙起你,很快又鬆開,他回頭看了床上的小鳥兒一眼,點了點頭,輕輕帶上門隨婢子去了旁屋。

旁邊屋子裏,徐家小姐正靠坐在床頭,身後墊著棉枕,正用帕子掩著嘴輕輕咳嗽著。

阿淵在床榻前邊的帳幔處停下腳步,不再往床榻靠近,畢竟是深夜,又是女兒家的屋房,他不可靠得太近,以免冒犯了姑娘家。

「徐大小姐身子既有不適,當是喝葯早些睡下才是,這樣於小姐來說,身子骨能恢復得快些。」阿淵溫和地客客氣氣道。

「是梨兒那丫頭去叨擾百里公子的是么?深夜還擾了公子,我替梨兒向公子陪個不是。」隔着屋裏的薄紗帳幔,徐大小姐軟若無骨的聲音柔柔從里傳來,帶着輕輕的咳嗽,可憐惹人疼,「我這身子一直都是這樣了,喝再多的葯也無濟於事,倒是費了公子的葯了,不過公子勿憂,我沒事的,別將梨兒的話當真。」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先出去了,徐大小姐早些歇息。」阿淵半點也不客氣,落了話音轉身就要出屋。

然當他的腳步正要跨出門檻時,徐家小姐忽然喚住了他,聲音有些急,又有些哀傷,「百里公子!」

阿淵停下腳步,「徐小姐可是還有何吩咐?」

「百里公子……」徐家小姐又是輕咳了幾聲,少頃才緩緩道,「百里公子,是喜歡阿鷺姑娘的吧?」

阿淵的身子猛地一震,只聽那徐家小姐又道,聲音里含着濃濃的惆悵,「可是,百里公子與阿鷺姑娘是兄妹啊……」

阿淵沒有將徐家小姐的話聽完便大步跨出了門檻,有些用力地帶上門,發出「砰」的聲響。

屋子裏,徐家小姐依舊在輕輕咳嗽,咳嗽聲里摻雜着低低的嘆息。

阿淵回到小鳥兒所在的屋子裏,小鳥兒沒有醒來,他慢慢走近床榻,坐在了床沿上,凝望着小鳥兒的睡顏。

忽然,他發現小鳥兒的眼角似有尚未乾涸的淚痕。

阿淵的心驚了驚,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肩背上的衣裳,只見那兒似有被水暈染過的水漬。

阿淵的心突然變得很亂,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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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爺的絕世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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