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結局

突然,趙銘轉過頭準確無誤的看向樓下的慕容曉。

二人四目相對。

幾乎是那一瞬間,慕容曉認出了帶着面具的趙銘。

而趙銘同一時間清楚此女就是慕容曉,因他的心在這一刻間忽然湧現的感覺令他極為震驚,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感?會讓他的心在見到她時,猛烈顫抖,強烈思念。彷彿不見她的這些歲月里,他的生活一塌糊塗,且毫無方向,又如同在他一切的黑暗生活中,她的出現猶如一縷陽光,照進了他永遠看不見光明的歲月里。

這一刻,即使趙銘明白,他的世界不該有眼前的這個女人,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而慕容曉,在那面具后的一雙眼中,看到的是幾分平靜,幾分審視,幾分情,幾分思念。

但正因為那幾分平靜,幾分審視,慕容曉的心漸漸沉入海底,幾日等待,今日就是得到答案之時。

「小姐,那人就是王爺吧?東陵世子正與他坐在一起,我們是否上去?」柳四娘在慕容曉的身後輕聲提醒道。

「的確是王爺。」君莫月點頭,也只有王爺能將面具帶出幾分與世隔絕的冷漠,也只有王爺能夠在小姐出現的時候就察覺到小姐的氣息,君莫月心中漸漸的燃起了希望,或許,王爺那日真的有苦衷也說不定。

幾人目標很大,店小二立即迎了上來詢問。

君莫月指了指樓上的方向,回道:「我們是來找樓上那一桌。」

店小二順着君莫月所指的方向看上去,看到趙銘和東陵風皆是在看他們后,立即回道:「幾位客官樓上請。」

慕容曉收回注視趙銘的目光,向樓上走上去,她絕非遇事就逃脫的人,或許剛才那一瞬間,她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她想要的最終答案仍舊沒有得到,她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在慕容曉淡淡的收回目光時,趙銘的心也隨之顫動。她察覺到他的變化了?只看一眼,她就有所察覺?她是怎樣的了解他?清醒而來的這段時間裏,他在迷惑自己的改變,以及自己空洞的心,對權力的淡漠,對生活的淡漠。

東陵風再見到慕容曉的時候,並不意外。慕容曉本就不是輕易死心之人,她在暗中盯着趙王府的動靜,必定知道趙銘今日出府的消息然後前來此處。只是,今日她得到的答案必定會讓她心力交瘁,痛不欲生。

她對趙銘一心一意,在確定與趙銘情意相通時,就從未動搖過,更不會有人再進入她的心。就如同當時的趙銘,心中有她以後,更不會有任何女子走入他的心。

只是,如今,他們之間隔了如同千山萬水般的權力慾望。

「曉曉到了。」東陵風低聲對趙銘說道。語氣曖昧,聲音低沉。絲毫不加掩飾他對慕容曉的深情和用心。

趙銘一記厲光掃向東陵風。

東陵風聳了聳肩,桃花眼半眯,笑道:「別這麼生氣,左右你如今也不缺女人了,曉曉跟了你後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會香消玉殞,但是跟了本世子,本世子會將她放在心窩窩裏去疼。」

剛剛上樓的慕容曉到了雅間之時,並未聽見他們二人的對話。無需二人開口,她坐在一側。

且在落座時,低眸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唇角揚起,微笑道:「菜肴真是豐盛,只是可惜有些涼了。」她一路趕來,而他們二人仍舊還在,是在等她?今日荊州酒樓一行,她會徹底暴漏身份,所以,她在荊州酒樓只有短暫的時間,以及最後的決定。

「你若想吃,重新再點。」東陵風柔聲道。

慕容曉看向東陵風,眼眸微動,微笑回道:「東陵世子,無論如何今日謝謝你。」今日若無東陵世子,或許她要等到趙銘大婚之日才會見到趙銘。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最難煎熬。

東陵風笑容燦爛,沒想到慕容曉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用心,他承認的確用心,卻也的確存了私心。他回道:「無論如何,最後本世子都希望你能夠開心。你想要的答案今日就會得到。」

樓上樓下,吃午飯的人很多,吵吵嚷嚷,極為熱鬧,每一桌的人幾乎都在熱情的聊天著,唯獨這裏,彷彿瀰漫上了最厚重的冰。

慕容曉轉眸看向令她等待尋找了許久的趙銘,彷彿記憶回到了最原點,那時候的他時常帶着面具,遮住他容顏的時候也遮住了他的心,亦如此刻,他遮住了不止他的容顏,更是他的心。

她彎彎如月的眼眸揚起笑意,對趙銘輕聲說道:「我的性子就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所以才會執意前來玄燕國尋找答案。或許此刻你在痛恨我的到來,但我只要一個答案,你親口說出的答案。放心,今日過後,不,你的答案過後,我自會選擇。因為……我必須選擇。」沒見到趙銘之時,他不會說出這些話,但在見到趙銘之後,這些話就必須要說。剛才的那剛剛觸目的目光時,她在距離答案不遠,就如同隔了一層薄薄的紗。

身後,柳四娘幾人喉間哽咽,別過臉。

無影緊咬着唇,唇都失了色。

東陵風緊皺雙眉,忽然有些後悔,不該促成今日的見面!如若慕容曉繼續等下去,就不會如此近的接近答案,更不會如此近的等待答案。更不會如此看似雲淡風輕的等待結果!慕容曉啊慕容曉,越是了解你,就越是對你放不下,越是對你放不下,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趙銘深眸幽暗,若無盡的深淵,無人看得見,無人能觸摸到,深淵最深處,捲起他漸漸無法控制的驚濤駭浪。此刻,再聽聞慕容曉的話,他的頭部隱隱作痛,且體內蠱蟲似在不斷的深入。

他們都在等待他的答覆。

慕容曉並不急,一雙同樣深不見底的眼眸靜靜的望着趙銘。沒有洗碗的等待着。

「趙王,請當機立斷。」東陵風提醒。

而趙銘就在聽見東陵風的當機立斷的四個字時,腦海中迅速浮現了五年前服下蠱毒時的一幕,當時的誓言如同昨日立下,母親的期望,以及為了報仇所付出的一切此刻歷歷在目。

但,當他沒有五年內的記憶,面對眼前的女子時,彷彿昨日的誓言漸漸的減弱,他的心裏,腦海里,更多存在的是,不能失去她的話語,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桌子下的手,在無人看見的時候,緊握成拳,壓制住那控制不住的兩種情緒,兩種情緒的交戰,令他渾身的血脈在逆行。

房間內的長久寂靜,房間外的喧嘩熱鬧,極為強烈的對比。

酒樓里飯菜香味撲鼻。

無影心中暗暗的說:王爺,你不能那麼的絕情。

柳四娘心中暗暗的說:結局一定要完美,小姐不該什麼都沒得到就要失去。

君莫月心中暗暗的說:王爺,你失去了主子,日後不會再有人如此與你生死與共。

君莫宇心中暗暗的說:王爺,那至高無上的權力的確夠誘惑,但,主子在你的眼裏難道無法與權力相比嗎?

幾人此時心中焦急的想着,他們沒辦法想到的是,如今的趙銘雖然還是趙銘,如今的王爺雖然還是王爺,可卻失去了那風雲變幻,情感無數的五年。他的心是空洞的,是無情的,留在心底深處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像,這些影像還不足以讓他想起一切。

因為,時機還不到。

終於,在外面響起妙齡女子唱戲的聲音時,樓上樓下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靜心的聽着戲曲。

動聽的戲曲在耳邊響起,似稍微緩解了趙銘崩裂的痛感,他聲音嘶啞,是用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氣緩緩說道:「慕容曉,離開玄燕國。」

僅僅八個字,令慕容曉陷入冰天雪地之中!

無影幾人緊緊咬着唇,低眸看向慕容曉。

果然如此!

果真如此!

東陵風眼眸深邃,答案並不意外,甚至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可現在的他卻無法開心起來。

因慕容曉很冷靜,幾乎在趙銘給出的答案的那一瞬間,慕容曉就起了身,並且面帶笑意的看向他,「東陵世子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無需再點菜了,剛剛來時已經用了午膳,謝謝。」

緊接着,慕容曉又看向趙銘,同樣是面帶笑容,輕聲道:「雖你我從今往後形同陌路,但仍舊祝福你與東陵小姐白頭偕老,恩愛百年。你我此生,不會再見。」

你我此生,不會再見!

趙銘體內的血液再次逆轉,那瘋狂涌冒的模糊印象與眼前的她漸漸的融合在一起,緊接着聽見她說:你我此生,不會再見。究竟那段歲月是如何的?究竟他遺失了怎樣的記憶?

在女子絲毫不猶豫轉身離去,下樓,直到徹底消失在眼前之時,元銘的心都猶如浮萍,飄飄蕩蕩,若沒有知覺的人偶,若彷彿失去天地,世界頓時黑暗無盡頭……

東陵風緊接着站起身,冷冷的望着趙銘,隨後追隨着慕容曉離去時的方向追去。他提前令慕容曉曝光,緊接着皇上必定會知曉慕容曉已經在玄燕國的消息!如此,慕容曉必定會面臨危險!想必慕容曉也知,所以才會在最初之時說,她會趙銘給出答案之後就做出選擇!

雅間內,無一人。

樓下女子清澈悠長的曲聲在整個酒樓中回蕩。

也就在東陵風也離開后的那瞬間,趙銘喉間無法抑制的鮮血噴涌而出!

趙銘血紅著雙眼,緊握的雙拳,漸漸的鬆開,又立即緊握,蠱蟲在體內作祟,越來越放肆,隨着蠱蟲越來越放肆,又有一些片段湧現腦海中。從服下蠱毒,然後再次回到齊騰國,面對元震,面對各種暗殺,他的心漸漸的如鋼鐵,一幕幕極為清晰。

五年來的記憶似乎在慢慢的回歸,慢慢的讓他陷入兩難之地。但,回歸的記憶卻仍舊沒有到達認識慕容曉的時候。

東陵風一路追過去。

幾步超越了慕容曉。

然後將慕容曉攔在面前。

「先別急着離開,本世子還有話未曾說完。」東陵風將慕容曉攔下后,焦急的說道。

聞言,慕容曉抬起雙眸,清冷的眼眸看向東陵風,輕聲問道:「恩,東陵世子請說吧。」

見慕容曉如此冷靜,且不見絲毫痛苦之色,東陵風雖然頗感意外,卻仍舊說道:「你出現在京都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皇上的口中,擺在你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立即離開,並且能夠隱藏的無人能夠找到你。二,你與本世子回到靜王府,靜王府必定能夠護你。」

身在慕容曉身後的幾人情緒低落,且眼眶發紅。他們都清楚,如今一別,將永遠不會再踏入玄燕國一步。小姐與王爺已經成為了過去。但,現在東陵風的到來,能改變什麼?

東陵風目光炙熱的望着慕容曉,等待她的答案。在他的想法中,慕容曉非常聰明,在任何時刻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且也會不計後果的付出。所以他有一半的把握,慕容曉會答應留下來,並留在他的身邊。

但,東陵風忽略的是,慕容曉對他沒有情。

且東陵風還是沒有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更加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的得到一個人的心,理所應當的認為現在是最佳時機。不是東陵風不夠聰明,而是對於東陵風這樣的人,這樣的方式才是最正確。

還有一點,那就是東陵風自以為對慕容曉的愛非常深,實則沒有愛自己深。否則就不會在此刻問出這些話。

顯然,慕容曉十分清楚。

慕容曉微笑望着東陵風,身側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的笑容仍舊很平靜,「東陵世子,我們永遠都不可能。」

「為什麼?」東陵風不解。如今趙銘已經拋棄了慕容曉,難道慕容曉對趙銘仍舊沒有死心?如今擺在她面前的選擇如此簡單,她為何不選擇?她對他當真半點情意都沒有?

「東陵世子,我們本來就是兩路人,且從未真正的了解過彼此。你不了解我,所以才會在此時前來告知我即將會有危險,同時又告知我,你提出了兩個方案,一個是我儘快的離開,一個是投入你的懷抱。東陵世子,我慕容曉即使被人所負,卻仍舊可以挺直背脊。依附他人而生存的事情,我慕容曉不會做,也不能做。東陵世子,從那日你毫無隱瞞告知我一切的時候,我說過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但是,卻永遠不會是朋友。你今日所做的,我心領。再次說聲謝謝。」慕容曉望着東陵風緩慢的說道。

東陵風緊皺雙眉,有些不能接受慕容曉的回應,他接着嘲諷的問道:「但你曾經卻依賴著趙王的保護。」

聞言,慕容曉眸光瞬間幽深,良久,微笑回應:「東陵世子所說的曾經沒有錯。曾經我將他看成終身攜手之人,自然要依附於他,享受着他的保護。如今,今後,絕無可能。」她是個女人,也懂得如何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懂得怎樣去做一個女人,在與趙銘心意相通之時,她會如同小女人般撒嬌,享受着他給予的一切,不是因為她無法保護自己,而是對於他的信任,以及會讓他知道她的心意。

但如今,都已經化為塵土,隨風而散。

聽了慕容曉的話后,東陵風意識到了什麼,也終於明白為何慕容曉會如此拒絕,他終究是用錯了方法,也終究明白他與她絕對不可能。他沙啞的回道:「你走吧,天高地遠,任你藏匿其中。」

「謝謝。」慕容曉微笑點頭,從東陵風身側走過去。

東陵風望着慕容曉從身側走過,強忍着拉住她的衝動,她且能夠對趙銘輕易放手,他又怎能攔着她的路。

她漸行漸遠,而他站在原地,獨自品嘗著心中的那抹無法得到的痛苦。

不遠處,東陵風沒料到東陵煙一直隱藏在暗中看到他和慕容曉的一舉一動。同時,東陵煙自然也知道趙王在荊州酒樓,雖然東陵煙不知道在荊州酒樓究竟發生了什麼,卻無法阻擋她此刻混亂的心。

她悄聲跟在慕容曉等人的身後。

從小就學過武功的她,輕功極好,雖然比不上東陵風的武功,卻也可以自保,跟在慕容曉幾人的身後很是簡單。

只是,就在一個拐彎時,她放鬆了警惕,直接就現身走過去。

沒想到慕容曉等人就停留在拐彎處等着她。

慕容曉冷眸望着跟隨而來的東陵煙,冷聲道:「不知東陵小姐一直尾隨於我,有何貴幹?」

「若非我早有察覺,你還要跟着我們到何時?!」無影寒聲問道。雖然壓低着聲音,可雙眼裏爆發的寒意和殺氣實在是夠慎人。從荊州酒樓出來,到現在無影憋著一肚子的火,想發火正無處去發,沒想到有人自動送上了門。

「東陵小姐,跟蹤他人實在不是一個貴族小姐應該做的事情。」柳四娘聲音冷寒的說道。

君莫月更是沒有好臉道:「跟蹤他人,意圖明顯,非奸即盜!東陵小姐做事果然是不一般!」

君莫宇挑眉道:「該不會看上我了吧?我心中可有人,東陵小姐還是別妄想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東陵煙面紅耳赤。想不到這幾個人是如此的尖酸刻薄,果真是出自小門小戶,所以才會如此不懂規矩,如此粗魯!

東陵煙整理了一下思緒,只當那幾個人話是耳旁風,注意力都在慕容曉的身上,冷笑道:「那日見你的確被你迷惑了,原本以為你不過就是與哥交好,因為出身原因而不能與哥光明正大的見面,原來並非如此。是我看走了眼。我知道,你與趙王相識,與趙王的關係不簡單。」現在,東陵煙仔細的看着慕容曉,那日沒有看的太清楚,也沒有記得太深刻,以至於沒有記住她的容貌,而此刻,再見到慕容曉時,卻發現,慕容曉其實是個上等美女,但是對於容貌而言,慕容曉身上獨特的氣質卻是主要。

「東陵小姐跟着我,想要說的就是這些嗎?」慕容曉淺笑問道。東陵煙突然跟蹤她,想必是知曉了一些事情。

「不,我想要問的是,你接下來會如何?繼續糾纏趙王?是,趙王現在必定對你還有情。可他給不了你身份。只要我堅持,他就絕對不能將你納入府中。還有十多日我們就要成親了,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會如何做?」東陵煙有些步步緊逼,盯着慕容曉,不介意將話語說的如此直白難聽,因為這就是事實!她的身後是靜王府,她日後就是趙王妃,即使趙王心中有喜歡女子,她若是不同意,他就別想讓慕容曉入府。

其實,東陵煙不想如此步步緊逼,畢竟,她看得出來哥對慕容曉也有幾分喜歡。

出乎預料的,慕容曉沒有被激怒,反而輕笑出聲,她望着東陵煙,輕笑道:「東陵小姐,你多想了。」話落,她不欲多言,轉身向前方而去。

柳四娘冷眼望着東陵小姐,「東陵小姐,請好自為之!在你眼中並非所有人都是卑微的,你將人看的如此卑微,真的以為自己就是天上的仙子?」

「四娘,我們走,與她沒什麼話說。」君莫月拉住柳四娘的手臂,瞪了一眼東陵煙。

君莫宇冷笑一聲,同樣轉身。

「被再讓我發現你跟着我們,否則我劍下無情,甭管你是誰,就算你是天生的鳥,我也一樣能準確無誤的將你的頭砍下來。若你真的嫁給了趙王,日後必定會清楚我今日所言絕非恐嚇!」無影面無表情的對東陵煙冷聲威脅道。

或許,不認識無影的人認為無影是在誇大其詞,他怎麼敢殺一個皇親國戚?但,認識無影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瘋子,別說皇親國戚,就是皇上他也敢殺!

見慕容曉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中,回應的如此輕描淡寫,凸顯的她剛才所有的問題都是那麼的可笑。東陵煙面色發黑,結果又聽見慕容曉幾個下人的話,簡直是氣的想要殺了他們!

東陵煙知道,最後那名男子的話並非是危言聳聽,因為她本身就會武功,多少能夠感受到那男人眼中的殺氣,男人絕對會說到做到!

所以,東陵煙並未阻止慕容曉的離開。只是她好奇慕容曉走時所說的那句話,她多想了?慕容曉話中之意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在抬眼看去,前方已經沒有了慕容曉一行人的身影。

她緊咬着唇,再看了一眼,仍舊沒有慕容曉等人的身影后,她又回到荊州酒樓的方向。

或許是東陵風想事情太過出神,現在竟然沒有離開,還站在原地。

東陵煙走過來,見到東陵風眼前情景,心中嘆氣,果然,哥對慕容曉是動了真情,可惜,慕容曉不懂得珍惜,竟然非要糾纏着趙王。

她走過去,安慰道:「哥,既然她不珍惜,你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哥日後可以遇見更好的女子。其實,慕容曉的容貌只是一般,身世又一般,也許性格有些特點。可等著過了幾年,等你與她熟悉了,這些特點反而不重要了。最重要的還是家世。」這些話是她的母親告知於她的,她也深深的記在心裏,到了今日或者以後,她都會覺得這句話特別的對!

一個女子的容貌不可能長久美麗,更不可能讓一個男子喜歡一生,但是唯獨能夠讓你一輩子都受到尊重的是你的出身,如若出身貴族,那麼無論嫁給誰,婆家的人都不會小瞧於你。

東陵風回過神來,才發現四周很多人在路過的時候看着他,他才意識到竟然失神這麼久。最重要的是,為何東陵煙會在此處?

「你怎麼在這兒?你跟蹤我而來?」東陵風寒聲問向東陵煙。且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東陵煙對東陵風沒有隱瞞,點頭回道:「我並非是跟蹤你而來,而是去了七月客棧。可沒想到慕容曉離開七月客棧了,然後正準備在四周逛一逛,沒想到就看到了你們。雖然沒有聽清楚你們的對話,但從你們的神色上也看出來了結果。剛才我跟着慕容曉一路到前面的拐彎處,沒想到竟然被她發現了。我質問她,與趙王是什麼關係,她竟沒有回答我離開了。別問我是如何知道慕容曉與趙王之間的關係,我在書房外聽見你和爹的對話了。哥,你為何不告知我,趙王有喜愛之人?而那人就是慕容曉?」

「你偷聽我與爹的對話?煙兒,你不該做這些事情!更不該去跟蹤慕容曉。你的那些問題同樣是不會得到答案。因為,無論日後你成親與否,慕容曉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而你問出這些話,卻讓你成為了一名令人厭惡的妒婦。」東陵風面無表情冷冷的望着東陵煙,出口的話語也極為的冷冽逼人。

東陵煙面色慘變,哪裏會想到她的問話會得到東陵風如此不留情面的貶低和謾罵,她紅著雙眼,怒瞪着東陵風,「好,好!你們的心都是向著慕容曉,我是的親妹妹,你不幫着我,竟然去幫着一個身份低微的人!」

話落,東陵煙淚眼婆娑的跑走。

看着東陵煙跑走的背影,東陵風暗暗嘆了口氣,就算慕容曉以後都不會出現在趙銘面前,即使煙兒與趙王朝夕相對,怕是也難以讓趙王喜歡上她。

一個時辰后。

御書房。

此時,東陵徹正在處理各方送來的奏摺。

摺子每日都會堆成山,早朝過後,東陵徹剩下一整天的時間幾乎都是在御書房度過。堆積成山的摺子,需要每一個都過一遍,基本能夠到了他跟前的摺子都絕非小時。玄燕國雖然不是最大的國家,可因為曾經父皇的荒唐,近些年雖有好轉,卻也有許多地方仍舊窮困,仍舊陋習甚多。

東陵徹勤於政,十年如一日,從未懈怠過,百姓眼中,絕對的好皇帝!

埋首許久,東陵徹感覺到脖頸有些痛,抬頭晃動了兩下。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宦官的尖細的嗓音:「稟告皇上,宮外探子送來密報。」

在御書房周圍伺候的人都是東陵徹能夠信任的人。

聞言,東陵徹應了一聲,「恩,命人進來吧。」

送密報之人乃宮門前守衛統領,此時小心拿着密封的密報進入。

「卑職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守衛統領進入御書房行跪拜之禮。

東陵徹輕輕應了一聲,「起來吧,密報呈上來。」

護衛統領立即起身,將密報交給一側的公公。

公公接過密報后,送到東陵徹的面前。

東陵徹撕開密封之處,打開密報。

密報內容為:慕容曉已到京都,且與趙王相見。

東陵徹雙眸頓睜,一抹寒光閃現於眼中。慕容曉竟然追來玄燕國!且與銘兒相見!他因知曉銘兒對慕容曉的用心,所以才會對慕容曉有了必殺之心。但慕容曉身邊有人保護,難以下手,且近日來竟然失去了行蹤。如今有了消息,卻是已經身在京都,見過銘兒!

銘兒雖如今已經忘記慕容曉,但可能是自身想要恢復記憶,所以一直以來都在頭疼,如今在漸漸轉好之時與慕容曉見面,恐怕會出意外!

再者,現在銘兒與慕容曉是否還在一起?銘兒是否改變主意將慕容曉接入趙府?

「傳趙王入宮!」東陵徹冷聲命令道。

近兩個時辰后。

趙銘進宮。

當宮人去往趙王府的時候,趙銘已經回到王府,且躺在榻上休息,可能是因為蠱蟲在體內作祟,且因為五年內的記憶正在逐漸的回歸,他有些筋疲力盡。在酒樓時,他讓慕容曉離開,一是理智,二是內心深處傳來的聲音和命令,若慕容曉不離開,在京都內必定會遇到危險,因時機未到,所以她不能留下來。這個想法極快的在腦海中閃現,卻在下一瞬令他沒有抓住,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隨着記憶一點點兒的回歸,趙銘的頭也不再劇痛,反而越發清明。

當宮人傳來旨意,趙銘挑眉,皇上得到消息的速度的確很快。

御書房。

「你想起五年內所有的事情了?」東陵徹緊盯着坐在一側的趙銘問道。

趙銘看向東陵徹,神情未變,沉聲回道:「皇上認為可能嗎?」

「無人之時,你可喚朕父皇。」東陵徹語氣柔和,在他後宮所有的兒女當中,從未有人可以得到他真心的喜愛,只不過是因為血緣關係而給予了能夠給予的。但對於元銘,是他終生唯一喜愛的女子所生,他自然全心喜愛,且已經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鋪好了路,將來傳位給元銘。所以,任何可能壞了他打算的人,他都必須除去。剛才的問話不過是試探,如此看來,元銘並未恢復記憶。

「不必。」趙銘收回視線,語氣十分淡漠的回道。

東陵徹已習慣趙銘的冷漠,應該說自趙銘知曉他才是他的親生父親時,就如此冷漠。更在其母親死後,更加冷心絕情。東陵徹並不介意。「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你曾經畢竟喜愛過她,如何處置此事?」他緊盯着趙銘的反應和神情,如若趙銘對慕容曉現在仍有喜愛之氣,那麼,他無論如何就算是慕容曉躲到了天涯海角也必定要除去。

「已經打發了,現在她大概已經離開了京都。」趙銘回應時神情極為淡漠,彷彿提及的女子不過就是個陌生人。外表如此,卻無人看得到他此刻的內心,雖無記憶,卻在那女子說此生不再相見之時瞬間千瘡百孔。

所有在五年前認為此生都不會改變的誓言,如今已經動搖,在女子離開的時候就動搖。即使沒有記憶,沒有過往,他卻開始動搖,不由自主的動搖。

瞧著趙銘說的如此雲淡風輕,東陵徹心頭的疑惑消失。看來,他將慕容曉對銘兒的影響看的有些過於重要了,其實對於如今的銘兒而言,慕容曉不過就是個陌生人而已。他笑着溫聲問道:「現在是否會頭疼?」

「好多了,幾日不曾頭疼。」趙銘回道。

東陵徹點了點頭,更是放心,「如此甚好!待過幾日你的頭疼症徹底好了之後就每日上朝吧,多多了解國家大事。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齊騰國,對玄燕國不太了解。為了日後能夠更好治國治民,你需要從頭再來。」首先就是在百官面前立下威望,日後當真實身份現在眾人眼前時,所有人都不會疑惑,甚至提出反對。

「恩。」趙銘輕點了下頭,然後起身東陵徹,「皇上宣臣入宮,就是為了慕容曉一事?若無其他事情,臣還有事先行出宮。」

「朕今日宮中設宴,你在宮中吃過晚膳再回王府吧。」東陵徹攔住了趙銘,難得趙銘入宮,自然要留下來一起用膳。其實他對銘兒有許多的愧疚,多年來也未曾讓銘兒享受過父愛,有的也就是無盡的怨恨。且銘兒自小就前去齊騰國認賊作父,可想而知,過的是怎樣的煎熬生活。東陵徹現在能夠想到的,就是盡量的補償。

說是設宴,不過就是為了趙銘而設下的宴。

趙銘搖頭拒絕,「皇上,臣真的府中還有事。宴席多費精力,雖現在偶爾頭痛,卻也避免不了在宴席上突發疼痛。」

見趙銘態度如此絕決,東陵徹不再強求,而是叮囑道:「回王府休息吧。即將的大婚你也無需耗費精神,自有人為你操辦妥當。」為銘兒和東陵煙賜婚,他看重的是靜王對他的忠心耿耿,日後必定會盡心輔佐銘兒。

聞言,趙銘深深的看向東陵徹,輕輕的點了下頭。

見趙銘離開,東陵徹並未繼續批閱奏摺,而是又下了冰宮。

每到這個時候,必定是他最孤獨,也是最需要人陪在身邊的時候。

偌大後宮,無數嬪妃,卻無一人能夠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給予他陪伴,那些女人在他眼裏,就是權力的平衡,怎會被他放在心中。

慢悠悠的走到冰棺前,他凝望着安詳的躺在冰棺中的女子,只是看着她,他就會覺得十分的幸福,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世上任何女子站在她的面前都會黯然失色,而她卻擁有着其他女人更加無法相比的溫柔美好。

「怡兒,我到底做的對不對?」他向館中女子低聲問道,可棺中女子永遠都不會開口給他答案。

他早已習慣,而是輕輕的撫摸著冰冷的冰棺,笑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銘兒,銘兒日後登基為皇帝,坐擁天下。自然會享受身邊美女無數的快樂,他不會因為一名女子的離去和左右失去了方向,痛苦的活着。」在他身上曾經上演的一切,他絕對不能讓銘兒經歷。因為他清楚失去心愛人的痛苦。更不能讓他人以慕容曉的性命來要挾銘兒。

「所以,我這回絕對不會放慕容曉離開,我已命令百名暗衛暗中查探慕容曉的消息,一旦找到慕容曉,就立即除之。」元銘冰棺上的手立即緊握成拳。

無論是他怒還是他高興,冰棺中的女子始終都不會睜開雙眼,更不會回應一句,因為女子不會再回應。

又待了許久,東陵徹似乎感覺不到冰宮中的冰冷,彷彿只要與她在一起,他的心始終都是溫暖的。「怡兒,我很快就會前來陪你,到時候你就不會孤單寂寞的待在下面,我們一起逍遙永生永世,你說,好不好?」

回應他的,永遠的沉默。

……

回趙王府的路上。

馬車上,趙銘一直閉目養息。

不是因為頭疼,而是他清楚感覺到蠱蟲在荊州酒樓時的猛烈衝擊血脈到現在的逐漸消弱,對,剛才在御書房的時候,他仍舊有着感覺。且還在源源不斷的接收著五年來的記憶,一點一點,源源不斷。

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會有蠱蟲在身上,為何御醫在最初之時沒有查探出。

從蠱蟲被他察覺,然後現在漸漸的彷彿在逐漸的消失,現在的他因為還未完全恢復記憶而無法得知。但,一邊接收記憶的他,一邊猜測著,他莫非是為了能夠恢復記憶在自己的身上種下蠱蟲?

如此,當真瘋狂!

因玄燕國盛行蠱毒,自然知道蠱蟲危害身體的程度。

他在冒着風險要記起一切!

在察覺到這一點后,他不再抗拒著所有的記憶慢慢的回歸。

他緊閉上眼,等待記憶到他認識慕容曉,如何與慕容曉相知相愛,共度難關,又如何讓他用了心之後再也回不到從前,為了她可以改變初衷,亂了棋局。

馬車晃晃蕩盪,四周一片寂靜。

此時已經入夜。

在記憶慢慢回歸之時,趙銘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而輕鬆,幾個月來當他醒來之後發現五年來的記憶都失去了以後的彷徨以及不舍在這一刻漸漸的消失。

就在馬車停下,門外響起馬夫的提醒,「王爺,到王府了。」

趙銘忽然胸口劇烈的撕心裂肺般的疼了起來,他的手按住胸口。

腦海中,出現那名女子在眾多人的圍觀下,雖然衣衫不整,但仍舊目光無懼,雖然出身卑微,卻仍舊如此堅強,那暗黃的小臉上折射的光芒,令人極為震驚,那一眼,就註定他將她放進了心,毫無防備的讓他放了心。

對任何女子都沒有興趣的他,獨獨對她有了興趣,也獨獨想要呵護她,照顧她。

不忍她那般堅強。

就如同當初的自己,面對任何困境,唯一的方法就是麻木的堅強,麻木的不在乎。

他與她極為相似,卻又有着天差地別。

她不會主動害人,但人若害她,她必不會心慈手軟,一定反擊。

而他不是,他從小就會的是,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其他人都可以成為腳下墊腳石,所以,無需他人來害他,他為了達到目的就必會害人。也會讓他人成為他的利用品,例如齊妃。

在他猶豫掙扎的時候,她就是這般毫無徵兆的進了他的心,讓他為了她亂棋局。

當他得知她被關在城南監牢的時候,他內心更狂,從未有過的狂躁的殺人慾望。因她看似很堅強,可她卻沒有武功,沒有反擊之力。城南監獄的獄卒會毀了她,毀了她的身體,毀了她的驕傲。

他不允許他人踐踏她的驕傲,踐踏他的清白!

因為她將他看成心中唯一的太陽,今生都要守護的太陽。

她會毫無顧忌的與他鬥嘴,他喜歡她眉毛挑起生氣的小模樣,喜歡最初時那醜醜的模樣,還知道因為他一句無心醜丫頭,她會半夜貼黃瓜,雖然沒什麼成效,可那樣子卻讓他的心裏一直在笑。

更喜歡他住在她的隔壁,她那吃驚不耐煩想要躲避他的小模樣,很可愛。

喜歡吃她做的菜,她的手藝出奇的好,可那個時候的她卻是小氣鬼。

……

時光如梭,那日,他在死亡面前選擇讓她活下去,那一刻,他已做好了準備與她天人永隔,即便痛苦,他卻要她活着,讓她替他感受着逍遙自由的快樂。

可沒想到東陵風卻讓她嘗受着世間最難以忍受的疼痛!

該死的東陵風!傷她比傷他更加讓他為此瘋狂。

所以他並未告知慕容曉,令人暗中毀去東陵風在各國的數個探子,令東陵風在幾年之內都無法復原,且在東陵風身上種下了蠱毒,待一年半載后,一張臉必定起泡腐爛,即便解了毒,也必定要遭受痛苦。

……

她銷聲匿跡,終於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心中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再痛苦!

但,他卻要面臨着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

蠱毒在他體內五年,而五年時間一到,他就會失去記憶,且將她都忘記。

他暗中遍尋方法,得知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他在慢慢的恢復五年的記憶,那就是,在體內種下蠱毒,且用自身的血液滋養蠱蟲數月。

但卻無法保證最後是否會恢復記憶,且是否會因為蠱蟲嗜血而他喪失性命。

所以,他沒有告知她這一切,他想再賭一把。幾個月後如若他恢復了記憶,那麼他必定會將玄燕國的所有的事情擺平,然後回去尋她。如若他不行死去,而她在齊騰國也會安然無憂。

他在快要失去記憶之前,安排了隱秘的一支隊伍暗中保護慕容曉,因他知曉在他還未恢復記憶之前,東陵徹必定會對她動手。同時也做了另外一個準備,那就是在趙王府外,暗中還有一支隊伍時刻等待着他的吩咐。

這兩支隱秘的隊伍得到他的命令,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可現身人前,更不能透露他的消息半分半毫。

他想到了慕容曉會前來尋他,卻沒想到她來的如此早,沒有等到他恢復記憶,沒有等到他在恢復記憶后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的體會她在懷中的美好。而他卻在沒了記憶的情況下,傷了她!

想與他此生不再見?

慕容曉,你膽子太大了!

趙銘睜開雙眼,眼眸若星辰閃亮。

馬車外又響起馬夫的提醒聲:「王爺,王府到了。」

「恩。」趙銘從馬車上跳下,抬頭看向前方那牌匾上的趙王府三個字,眸光幽暗猶如無盡黑洞。

「王爺?」一側護衛上前來詢問。

趙銘收回視線,看向護衛和馬夫,沉聲命令道:「你們先行回府,本王還有其他事情。」

「這……王爺需要卑職等人陪同嗎?」護衛立即問道。今日的趙王很奇怪,不僅先出府然後進了宮,可從宮中回來已經到了王府後,竟然不打算進王府,而是要離開,簡直是他們訝異不已。

「無需。」趙銘寒聲命令,而後轉身,幾個跳躍間,人已經消失不見。

護衛站在原地驚訝咋舌,他們竟然不知道王爺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他們與王爺相比如同花拳繡腿,怪不得王爺不用他人保護!就光是出神入化的輕功,高低立竿見影。

……

漸漸入了深夜。

一輛馬車從京都而出,用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到了眼前不遠處鎮子上。

駕駛馬車的無影和君莫宇二人一直目視前方,不言不語。

從得到王爺的消息后,他們就立即從京城出來,沒有半刻停留,一路上暢通無阻。或許是離開的早,並未引人注意。

「小姐,我們是否在鎮子上休息?還是繼續趕路?」君莫宇問向馬車內的慕容曉。

慕容曉緩緩睜開雙眸,一路閉目,雖然沒有睡着,可卻越發清醒,她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柳四娘和君莫月,君莫月面色如常,但四娘卻面色蒼白,她低聲回道:「進鎮子休息一個晚上。」

「好!」君莫宇立即應道。

幸而此時,鎮子上的城門還沒有關,馬車順利進入了鎮子。

眼前的鎮子是個小鎮子,一路走過去,並未見到幾家客棧,倒是酒樓很多。

過了整整一條街后,終於找到一家客棧。

客棧門前點着燈籠,店未曾住滿。

當君莫宇跳下馬車想要進店詢問一番之時,就被突然出現的幾人攔在面前。

幾人並未手持武器,卻都穿着夜行衣,能夠悄無聲息出現,武功很高。

君莫宇防備的看向幾人,眼睛半眯,寒聲問道:「你們是誰?!」接着又轉頭對馬車上的無影說道:「無影,保護小姐。」

無影冷笑三聲,「老子正想殺人泄氣,莫宇你來馬車上保護小姐,我去解決了他們。」從京都到現在,他憋了一肚子的氣,若是不發出來,實在是難受的緊!這群人送上門來,就別怪他不客氣!

話落,無影拔劍就像突然出現的人而去。

馬車內,慕容曉三人聽見聲響。

「主子,是刺客。」君莫月立即抬頭看向馬車上方,聽着上面的舉動,如若有人在上面襲擊,她便反擊。

柳四娘神情戒備,「想不到來的竟是這麼快。」

慕容曉眸光微動,打開帘子想外看去,見那幾名刺客手中並未拿着武器,而且在無影衝過去時,那幾人不斷後退,這情形不太對勁,若是刺客絕對不會如此退讓。

果真,幾人當中的一人揚聲喊道:「我們不是刺客!」

「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裏,不是刺客是什麼?!」無影不想聽他們狡辯,執著劍一下子沖了過去。

「我們是隱衛!王爺的隱衛!從齊騰國一直到這裏都是我們在暗中保護慕容小姐!如今情況特殊,我們必須露面了。」其中一人一邊躲避無影凌厲的劍招,一邊壓低聲音解釋道,小鎮子上很安靜,他們不想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聞言,無影停下來,不再攻擊,看向幾人上下打量,「你們口中的王爺是何人?」無影有些激動,有些期望,難道主子並未改變?

「我們的主子只有一人,就是如今身在京都的趙王。」其中一人揚聲回道。

這是怎麼回事?無影犯了迷糊。主子不是讓小姐離開玄燕國嗎?怎麼現在又派人前來保護他們?而且聽他們的意思,從齊騰國到玄燕國一路上都是他們在暗中保護小姐的!

馬車上,慕容曉眼眸閃動,幾名黑衣人的話猶如炸彈在她的上空炸開。

君莫宇回頭看向馬車上的慕容曉,低聲詢問道:「主子,他們值得信任嗎?」

現在的情況真的如同雲里霧裏,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此次現在慕容小姐與你們的面前,實屬無奈。王爺幾個月前曾有命令,如若小姐離開齊騰國前來玄燕國就一定要捨身保護。同時,一旦慕容小姐因為某種原因卻又離開了玄燕國京都,那麼,我們就必須尋找機會出現在小姐的面前!」黑衣人中的一人繼續回道。

「好笑,誰知道你們是真是假!」君莫宇言語反擊,仍舊沒有放下防備。

黑衣人中的一人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提出質疑,便拿出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封書信,「請小姐過目!」

接着,無影接過書信送到馬車上慕容曉的面前。

慕容曉打開書信,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時,手指微微顫抖。

是他寫下!

曉: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也許已經是我離開數月之後,同時也是你不聽話前來尋我之時,我本不想讓你傷心,希望你再等幾個月,只需要等幾個月我就會重新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我忽略了,你對我的情意,亦如我對你的情意。這一次,等待我出現在你的面前。

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未曾說明他為何要消失,為何再次見面時對她的冷漠,可卻簡簡單單的寥寥數語道出了他離開時的心。

白紙黑字,彷彿上面出現了他在寫下這封信時的別無選擇和無奈,他早就預料到過今日,可卻只能為今日籌謀,護她安危。

在慕容曉失神之時,那人緊接着又道:「此處不適合再相談,更不適合藏身!大批殺手即將到來,小姐,請速速決定。」

「小姐,是王爺的筆跡嗎?」柳四娘低聲問道。如若是王爺的筆跡,那麼就說這些人的話可信,同時,柳四娘心中也有了希望,王爺沒有拋棄小姐!且王爺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君莫月沒有察覺到她此時聲音的顫抖,緊接着也問道:「主子,王爺是有苦衷的對嗎?」他們跟隨王爺多年,雖然不是十分了解王爺,卻是在王爺和主子在一切后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在危險面前,王爺就是自己死,也絕對不會讓主子受到半分危險!

「小姐我們該相信他們嗎?」馬車外,無影聲音微微顫抖,低聲問道。

君莫宇也在打量著幾名黑衣人,他們都在靜靜的等待着慕容曉的回應。

忽然,無影察覺到正有危險朝着他們而來!但是他面色不改,仍舊等待着慕容曉的回應。

慕容曉將信疊起,對無影吩咐道:「讓他們前方帶路。」

「是!」無影和君莫宇同時應道,雖然此時仍舊是面無表情,可心中卻已經笑開了花,小姐是相信王爺了!他們這兩天的難過其實都是多餘的,王爺怎麼可能不顧小姐!

馬車快速的向前前行,馬車內,慕容曉低頭望着疊起的信件。

雖然身後有危險逼近,但是柳四娘和君莫月二人卻相視而笑,現在的這一切都值得!對,都值得!即使此刻馬車內仍舊是無一人言語,可她們卻都感覺到了無比的幸福!王爺,小姐,他們都沒有放棄彼此!

此時,再回想王爺的不辭而別,以及在京都時的冷漠,他們知道,王爺的苦衷是他們無法想像的。但是,無論王爺有着怎樣的苦衷,現在對小姐仍舊是如此保護,如此關心!

慕容曉閉上雙眸,靠在馬車上,陷入了她此生最深的沉思之中。

他的隻言片語,如此雲淡風輕,輕描淡寫。他將生死威脅全部隱藏在字面之下,不讓她擔心,甚至指責她的不聽話。

趙銘:不是我不聽話,而是我不想失去你,所以無法忍受你孤身作戰。從你決定要與我此生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你未曾表現過你的為難,可我卻知道你是做出了怎樣的艱難的決定!所以,我等你的最終答案時,聽到你讓我離開玄燕國,那一刻,我真的做了決定,此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但是,就在我萬念俱灰之時,你卻要以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你從未捨棄過我,從始至終,我仍舊是你心中的最重要。我不聽話,你又何時聽話過?

總是將我當成小孩子一樣保護,不像我受到任何傷害,寧可你獨自一人承受着血雨,給我一片乾淨的天空。你讓我又愛又恨,真的是又愛又恨。

這一回,如若你不真正的意識到錯誤,我是絕度不會輕易原諒你。怎樣懲罰你呢?一輩子不給你做飯!恩,就這麼決定了。

慕容曉沉在自己的思緒里,唇角緩緩的勾起。

對面的柳四娘和君莫月見到慕容曉如此,也揚起了唇角。

柳四娘感覺到極為的疲憊,似乎一直懸在心口的大石終於的落下,她緊緊的閉上雙眸,想要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她太累了。

不知走了多久,從一座城到了另外一座城。

等到馬車停下時,似乎天都要亮了。

「小姐,到了。」

慕容曉緩緩睜開雙眼,沒想到在緊張的趕路過程中,她竟然還能睡着。慕容曉輕輕的應了一聲后,看向對面也在熟睡的君莫月和柳四娘,輕聲喚道:「四娘,莫月,到地方了。」

君莫月緩緩睜開雙眼,迷濛的望着四周,發現還在馬車裏,忽然想到了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發生的事情,她看向慕容曉,笑道:「小姐,我竟然睡著了。」隨後,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四娘,輕輕的推了一下四娘的胳膊,「四娘,到地方了。」

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四娘有動靜。

君莫月微微提高聲音喚道:「四娘,到地方了。」

慕容曉蹙起眉,望着沉沉入睡的四娘,此刻四娘的面色蒼白,似乎毫無血色,她心口一跳,立即伸手欲要去探四娘的鼻息,卻在手到了半空的時候,四娘有些疲憊的睜開雙眼,看向慕容曉和君莫月二人,聲音疲憊的問道:「馬車停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柳四娘睜開雙眼,且出聲詢問,慕容曉停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與君莫月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幸好!就在剛才的瞬間,她們二人還以為四娘……

「四娘,你嚇死我了,剛剛怎麼叫你都不醒,而且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我和小姐,還以為,還以為你要扔下我們先行離去了!四娘!」君莫月紅着眼眶,看似埋怨,實則是在害怕。他們這些人,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離開!

慕容曉輕輕握住柳四娘的手,感覺到柳四娘的手十分冰冷,她輕蹙雙眉,輕聲問道:「你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望着慕容曉極為銳利的目光,以及君莫月的擔憂,柳四娘眸光微動,輕輕一笑,「小姐,莫月,你們莫要擔憂我,我怎麼可能會有事,而是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又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我身體平時就十分虛弱,老毛病了。在剛才得知王爺根本就沒有拋棄小姐的時候,我徹底放下了心,所以才會睡的如此沉,你們莫要擔憂。」睡的如此之沉,實在是出乎她的預料,她的身體情況的確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卻從來沒有如此虛弱過,難道生命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你真的沒事?」君莫月上下打量著柳四娘,的確,此刻的柳四娘十分的虛弱,面無血色,但是見柳四娘笑着說自己沒事兒時,她卻怎麼都無法相信。

慕容曉沉默望着柳四娘。

柳四娘笑出聲,「我怎麼可能有事!別亂想。等我休息一日,明天看我一定生龍活虎。」

「一會兒讓莫宇為你診脈,這回說什麼都要讓莫宇將你調理好,否則一坐馬車,然後就秀若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人擔憂!我可不想再提心弔膽了!」君莫月沒好氣兒的說道,雖然態度強硬,可誰都知道君莫月是在擔憂四娘。

柳四娘笑着點了點頭,「恩,好。」之前她不想讓君莫宇為她診脈,是怕現在她的身體情況讓小姐擔憂,且她還有一個秘密,不能讓他們知曉。她不想給他們一絲一毫的麻煩,否則,她難以安心。

「莫要勉強自己堅持,一會兒你用過早膳后再去好好休息。」慕容曉輕聲說道。

柳四娘點頭,「恩。」

她們三人一個個的下了馬車。

站在一座府邸面前,這座府邸從外表上看,如同廢棄了許久的宅院,像是年久失修。

幾名黑衣人此刻只有一人在,其他幾人已經隱匿在暗中。

「慕容小姐,這裏是王爺安排的地方,慕容小姐可在此處休息幾日。」黑衣人走上前來稟告道。

聞言,慕容曉點了點頭。

此處看上去倒是個藏身的好去處,因為並未在鎮子上,而是在兩座山中間建造的房屋,如此看上去,更像是廢棄的一般。

就在此時,緊關的大門隨着厚重的吱呀聲緩緩的打開。

從裏面走出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老人見到眾人後,恭敬的說道:「你們終於到了。」請隨老奴其進去吧。

老人在前面帶路,慕容曉等人跟在老人的身後走了進去。

越是向裏面走越是驚奇,因為宅院裏面整齊奢華與外面的破敗實在是強烈的反差。

一路上經過,會遇見幾名婢女和小廝。

「請小姐稍等片刻,早膳片刻后就會送上來。小姐可叫老奴劉伯。」劉伯將慕容曉等人帶入一間廳房后,對慕容曉說道。

慕容曉點了下頭,「好,劉伯。」

無影四下打量著,對慕容曉道:「小姐,我跟着主子這麼多年,還從未見到主子來過這個地方,此地實在是神秘。」

「絕對夠隱秘,就算有人有心尋找我們,怕是也只能捶胸頓足,壓根這地方實在是太難尋找。就是路過此處,都不會有所懷疑。」君莫宇笑道。王爺實在是想的太周到了!這幾日他們可以在這裏好好的玩耍了!哈哈!

慕容曉笑看幾人,最後看向君莫宇,輕聲吩咐道:「莫宇,用過早膳后,你為四娘診脈。」

聞言,君莫宇立即收起臉上的笑容,擔憂的看向柳四娘:「是不是身體又不好了?」幾日來他想要為四娘診脈,但都是被四娘拒絕,且四娘堅稱她一直在服藥,病情絕對不會惡化,可此刻再看四娘的面色,實在是太過蒼白!

「並無大礙,你們都放心。」柳四娘搖頭,面帶微笑的回道,從她的狀態上看,多少都可以看出她此刻的情況,只不過她仍舊是不想他們擔憂。

「早膳過後,我一定要為你診脈!」君莫宇此次態度非常強硬,作為大夫,他現在從柳四娘此刻的氣色上察覺到柳四娘的情況,柳四娘的真實情況絕對不是她輕描淡寫的回復如此簡單!

柳四娘知道今日她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便點頭道:「恩,好。」

慕容曉深深的望着柳四娘,輕蹙眉毛,輕聲問道:「四娘,可曾想過回齊騰國?」

幾人目光都放在了柳四娘的身上,他們都清楚,對柳四娘而言,其實在齊騰國有個歸宿的等着她,如若她回齊騰國,他們都會祝福她。

柳四娘躲避慕容曉的目光,低下頭,輕聲回道:「小姐,我現在可以給你答案。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慕容曉眼中緩緩浮現笑意,輕輕點着頭,「四娘,為自己的幸福要勇敢的走出第一步。」

勇敢的走出第一步?柳四娘心中苦笑,她今生都不會有這個權利。

早膳過後。

君莫宇立即為柳四娘診脈。

當他的手搭在柳四娘纖細的手腕上時,僅是下一瞬間,君莫宇的身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的望着柳四娘。

柳四娘卻微笑望着君莫宇,見君莫宇如此震驚,她並不意外,她笑道:「其實我有所察覺,畢竟是我自己的身體。」只是,當她自己有所察覺的時候,也是十分意外,更何況她現在的情況。

慕容曉兩眉微蹙,緊緊盯着柳四娘。

「莫宇,究竟四娘是怎麼回事?」君莫月焦急問道。

君莫宇看了一眼君莫月,然後看向慕容曉,神色變化,「四娘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怪不得這段時間她一直不讓他為她診治,而是因為她察覺到自己有了身孕,只是……

「三個月的身孕?」慕容曉輕蹙的兩眉緊緊的皺起,忽然想到那日四娘去見元瀚,久久未歸,大約一個時辰后才歸來,難道是那日?怪不得四娘近日來身體越來越不佳,竟是那一日珠胎暗結,好一個元瀚,怪不得那日會如此輕易放四娘離開!原來是早做了打算!

君莫月也變了面色。

無影仍舊面無表情。

柳四娘點頭,然後看向君莫宇溫聲說道:「還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其實心中有數。」她知道她懷有身孕的這件事情太過令人震驚,也許他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當她發現異樣的時候,也覺得極為震驚,沒想到她竟然會懷有身孕!

「只是……」君莫宇低斂着眼睛,不敢去看柳四娘,他十分猶豫。

「說。」慕容曉輕聲命令道。

君莫宇深吸一口氣,回道:「只是四娘不能要這個孩子,她的身體承受不了。如若要這個孩子,四娘必定活不過一年!」

「什麼?!」君莫月驚愣當場,如若要這個孩子四娘的身體就會承受不了?而且只有一年的性命!

慕容曉眸光幽深。

柳四娘笑着問道:「如若不要孩子,我也活不了三五年不是嗎?」

「……是。」君莫宇緊閉着雙眼,用力的點頭。的確,四娘如今的情況越發的不受控制,即便細心調養在幾個月前還有可能活十年,或者也許十年後還能更久一些。只是,四娘卻因為懷有身孕,這幾個月瞞着他們肯定沒有繼續服藥,所以如今卻剩下幾年的壽命。

「為何會如此?」慕容曉蹙眉問向君莫宇,明明這段時間已經換了葯去調理,為何到了現在卻越來越嚴重?

君莫宇嘆了一口氣,從來沒有一刻是現在的這般挫敗感,他怪自己學藝不精,如今竟然連喜歡的女人都救不了!

「小姐,別在問莫宇了,一切都是因為我自己。若是按照他開的房子我認真配合調養,沒準能夠長命百歲。可自從我知道懷有身孕后,就停下了所有的葯。小姐,我想要這個孩子,即使不要這個孩子,我會有三五年的生命,要這個孩子或許生下他我就會死。可我卻想在死之前生下他,讓他可以延續我的生命。」柳四娘輕聲說道,語氣懇求。她想告訴慕容曉,她現在寧願失去生命也要這個孩子。

眾人沉默。

「那麼,你之所以說會回到齊騰國,是因為你想生下孩子將孩子交給那人是嗎?」君莫月有些不忍的問道。

柳四娘點頭,「我希望他能夠在親生父親的跟前長大,以後即使沒有我這個母親,他還有父親。」或許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她對人生已經沒有期望之時,老天卻給了她一個孩子,雖然這個孩子來臨的如此意外突然,卻讓她充滿了期待。

「小姐,求您成全我吧。今生能夠陪伴在你的身邊可能沒有幾日了,但是下輩子或者下輩子,我希望能夠伺候小姐終生。」柳四娘始終看着慕容曉,期望能夠得到慕容曉的回應。

慕容曉沉默許久,在柳四娘請求的目光下,她終於點了頭:「等這兩日太平些,我會讓莫宇和莫月他們送你回齊騰國。」

「不,他們若是也離開了小姐,小姐身邊豈不是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了?」柳四娘說什麼都不答應,如今所有事情不能兩全的情況下,她已經讓小姐成全了她,而她因為想要生下這個孩子背叛了小姐,這輩子都不能跟隨小姐,如今小姐卻絲毫不在意,反而為了讓她能夠平安回到齊騰國讓君莫月二人護送。

慕容曉看了一眼無影,無影立即道:「有我無影在,還用得着其他人?更何況,小廝婢女一大堆,小姐不會沒人照顧的。四娘,你就放心吧。」

柳四娘輕咬着牙,用力的點頭。註定她這輩子都要虧欠小姐,對不起,小姐。

皇宮,御書房。

趙王府護衛長一大清早在宮門前等待。等早朝過後,立即前去求見皇上。

因護衛長以前是宮中的侍衛,宮門前守衛都認識,所以在早朝後立即去稟告皇上。

皇上聽聞是趙王府的護衛長求見,便立即宣見。

御書房。

護衛長行過大禮后,立即稟告道:「稟告皇上,趙王昨日進宮回來后,就在王府門前停留片刻,而後不允許任何人跟着便離開。如今一整晚未歸,卑職怕王爺遭遇不測。」

東陵徹頭猛地抬起看向護衛長,「你說趙王徹夜未歸?到現在都沒消息?」

「回皇上的話,是。」

東陵徹怒道:「為何你們不跟隨保護?」

「卑職等人想要跟隨,趙王不許。所以卑職等人只能在王府等待,結果等待了一夜,仍舊未見王爺歸來。後來在京都打聽,聽聞昨夜王爺出了城!」護衛長渾身一顫,連忙回道。

「出城?」東陵徹雙眸半眯,意識到幾分不妙。昨日銘兒來見他時,神色以及表現並未有異,難道在回王府的路上又發生了什麼?

「是。」

東陵徹沉默半響,對大概的情況也弄清楚了,銘兒的武功難以碰見對手,且銘兒的心機也是難以有人能夠相比,有人想要害銘兒怕也是痴心妄想。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銘兒是主動要離開,他離開京都為了什麼?

為了慕容曉!

想到最後的可能性,東陵徹猶如置身在臘月寒冬中,冷冽入骨。慕容曉只是剛剛出現就讓銘兒不顧當初的誓言,拋棄權力追隨她而去?

東陵徹面色陰沉,命令道:「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趙王!並且告知趙王,儘快回京!」

「是!」護衛長立即應道。

……

時至下午。

慕容曉等人經過一晚上的趕路,都有些疲乏,並都在各自的房間休息。

渾然不知一覺竟然是睡到了黃昏。

等到渾身充滿力氣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天竟然又要黑了。

慕容曉伸了伸懶腰,換上乾淨的衣服,梳洗過後走出了房間,房門外有婢女守着,見到慕容曉后立即迎上前來,詢問道:「小姐,現在是否準備晚膳?」天都要黑了,自然是要準備晚膳了。

「他們都起來了嗎?」慕容曉輕聲問道。

「都起來了,現在正在正廳里。」婢女恭敬的回道。

慕容曉點了點頭,「恩,準備晚膳吧,膳食清淡一些。」話落,她朝着正廳的方向而去。

正廳中。

幾個人坐在一起開始天南地北的熱聊著,說的最多的也就是王爺的轉變。在歡聲笑語中,將柳四娘即將離去的悲傷之情皆是放在了腦後,不再提及。

他們也都是剛剛清醒,皆是一覺就睡的天昏地暗。

令他們意外的是,小姐竟然睡的時間最久。

「小姐若是再不醒我們可都是要餓死了。」君莫宇捂著肚子叫苦連連。誰讓這裏面的人似乎只認小姐,聽小姐的命令行事。他們坐在這裏已經許久了,問過晚膳的事兒,可答覆就是請等待小姐醒來時的吩咐。

無影挑眉,「瞧你那樣兒,餓一會兒肚子就叫苦連連的。」

「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身子是鐵打的?」君莫宇忍不住反擊,無影就是個異類!特別的異類!可以十天半個月的不吃飯,人還精神的要命!十天半個月不洗澡也是經常事兒反正特立獨行,他的回答永遠就三個字,我樂意!

無影冷笑:「你明白就好。」

君莫宇氣的呲牙咧嘴,柳四娘掩嘴竊笑。

君莫月早就習慣二人如此,她慢悠悠的吃着身邊矮桌上的點心,吃點兒點心墊墊肚子也是不錯的。心下實在是好奇王爺是怎麼吩咐這裏的人,只將小姐看在眼裏,完全的不管他們。

就在他們吵吵鬧鬧的時候,慕容曉走了進來,見到他們都看向了她,她笑看幾人,問道:「怎麼了?」

「我們要餓死了。」君莫宇連忙回道。

慕容曉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剛才婢女詢問她是否準備晚膳,難道是在等她的吩咐?「等一會兒,應該很快就好。」

話落,她看向柳四娘,問道:「休息了一天後,現在感覺如何?」

四娘笑着回道:「感覺很好,小姐莫要擔憂。

慕容曉點了點頭。

忽然,在院子裏的忙乎的婢女突然驚訝的呀叫了一聲。

房中幾人均是回頭看去。

卻在看過去的這一眼時,都傻了眼!

」這……這……「

」王爺!「

」王爺竟然來了!「

」主子!「無影歡騰的叫了一聲。

慕容曉身體微微僵硬,望着那傾城華美的男子緩緩的向著她走來,他髮絲略亂,肩膀上還有幾顆塵土,但他仍舊星眸中帶着寵溺思念的笑容望着她。

這一刻,慕容曉才感覺到,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越走越近,她立在原地等待他的走近。

走近的他將她用力的攬入懷中,緊緊環抱住,且在她的耳邊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做主與我永不相見。「她可知,就在那瞬間,即使他失去了記憶,可讓仍舊是痛不欲生?

或許,他不該如此快的恢復記憶,是她如此絕決的要離開他,他才會如此快的恢復記憶。

慕容曉眼中濕潤,將臉埋在他的肩頭,輕輕的說:」若我真的不見了,你會如何?「

趙銘撫摸着她柔軟的髮絲,柔聲回道:」遍尋天涯海角。「

遍尋天涯海角?

若她真的離開,了無音訊,他絕非信口雌黃,天涯海角必定會再次找到她,他趙銘喜歡的女子,想要攜手終身的女子,只能在他的懷中取暖,在他的懷中苦笑。

房中的無影幾人悄聲的離開,然後將門給關上,在離開的時候,低聲道:」王爺和小姐好好敘敘舊,不着急,我們一點兒都不着急。「

」他們不着急什麼?「趙銘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

慕容曉忍不住笑道:」不着急吃晚飯。「

」既然不着急,那就餓著吧。「趙銘低聲笑道。他不舍將她放開,許久沒有與她距離如此之近,甚至差點忘記了她的髮絲在手指間纏繞的幸福感。

最幸福的瞬間不過如此,沒有什麼比久別重逢時二人的心緊緊貼在一起時的快樂。

慕容曉靠在他的肩頭,低聲說道:」不解釋清楚,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她必須知道這段日子他經歷了什麼,未能與他共同面對,是她最後悔的,卻也是最無助的。在面臨危險時,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他將危險留給自己,而讓她安安穩穩的享受等待。他至今仍舊不明白,兩個人如果在一起,就是註定要攜手面對無論是喜悅的事情還是痛苦的事情,總之,攜手面對,無論結果如何,他們彼此都不會留下遺憾。

趙銘在她的耳邊輕輕嘆息一聲,」慕容曉,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從她能夠在齊騰國最安穩無憂之時前來尋他,他便知道她想要告訴的他什麼。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夠讓她不受到絲毫的傷害,讓她無憂無慮的等着他處理所有的事情后,一起歸隱山林,做一對神仙眷侶。

她用她的舉動告知他,兩個人在一起,就註定風雨同舟。

他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一側坐下。

然後深深的望着她,緩緩道來。

將關於他所有的事情,無論黑暗的,需要承受的,統統全部告知於她。

天色越發暗了下來。

慕容曉靜靜的聆聽着他的敘述,明白他為何在齊騰國時突然消失,為何在玄燕國時那般冷漠,為何會再次尋她而來。

原來,他從許久以前就開始籌備這一切,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會忘記她,能夠再次將她抱入懷中,能夠真正的與她在一起。他膽大妄為的在身體里種下蠱蟲,用蠱蟲來恢復記憶。如若她再有耐心一點,繼續留在齊騰國,那麼,當她見到他歸來后,將永遠無法得知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他很自私,自私的將一切都攬在身上不讓她接觸分毫。

他卻很無私,因為他將他的心全部給了她。

曾經佔據他生命最重要的權力捨棄。

他從小所經歷的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他的世界非黑即白,而他剛才告訴她,沒有認識她的時候,他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生活,同樣,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那麼渴望的想過白的日子。

他的親生父親東陵徹為了報仇,讓他認賊作父,他從小就會的是帶着面具行事。自小沒有得到愛的他,在遇見她后,她讓他明白什麼是愛!就如同現在,他知道,他今後不會再孤身一人作戰,而是會牽着她的手一同面對。

慕容曉在趙銘低柔回憶的聲音中,得知了一個凄美的愛情。他的母親趙怡,最先認識的人是東陵徹,然後認識了元震,並且在元震的溫柔追求下嫁給了元震,但她沒想到的是,東陵徹對她的霸佔之心,竟然暗中得到了她,隨後元震為了皇位對她下殺手,在逃跑的過程中,與東陵徹一同來到了玄燕國,卻因為她的身份,她只能藏身在靜王府。

到了後來,她鬱鬱寡歡,終究死去。

終究那段歲月中,有着驚世之美的趙怡經歷了什麼,趙銘無法得知,他知道的也僅僅只是大概而已。

隨着趙怡的死,有些是事情看似真相,實則仍舊是迷霧般的存在。

不過,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情就埋藏在歷史的洪流中。

他們需要面對的是未來。

慕容曉握住他的手,」對不起,昨日,我誤會了你。「昨日,她終究是焦急了,卻沒有繼續堅持堅守,如若她再等等,或許就會是不一樣的結果。他體內有蠱蟲,如此快的恢復記憶,必定會傷了身體。

」傻丫頭,是我一直以來做錯了。日後我必定牽着你一同面對。接下來,你準備好了嗎?「他緊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

」恩。「慕容曉輕輕的點頭。

突然,咕咕的肚子叫聲響起。

慕容曉噗嗤笑出聲,」你餓了?「剛才還在風輕雲淡的說,讓無影他們餓著,這會兒倒是自己的肚子先響起來了。

」走,用晚膳去。「趙銘起身,對自己剛才出醜的樣子完全不在意,拉着慕容曉就要走出去。

慕容曉站在原地,忍着笑意望着他,」你先梳洗一下再用晚膳,正好今日的晚膳很清淡,你一天一夜都在趕路,吃些清淡的膳食對身體十分好。「她伸手拂去他肩頭上的灰塵。

趙銘星眸柔情似水的望着她,」好。「在兩日之前,他絕對不會想到,現在還能夠與她在一起,且感受着她的關心,以及她的笑容,就彷彿這一切是個夢。如若,蠱蟲無法起到作用,那麼,他將永遠失去了她。

如此後果,他無法想像。

……

晚膳之時。

眾人眉開眼笑。

一頓飯,吃的都是笑聲和快樂。

無影見到趙銘和慕容曉坐在一起,眉眼彎彎,嘿嘿笑道:」主子,小姐,能同時看到你們兩人,就是讓我十天不吃飯,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此時的無影完全忘記了那天晚上,他從趙王府離開時,拋棄趙銘的那一幕了。

所以,當他那賤賤的笑臉現在趙銘的面前時,趙銘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本王還是你的主子?「

」是!是!是!一輩子都是!「無影難得狗腿的反應特別快。就怕趙銘因為他反應慢不要他了。

趙銘輕輕點了下頭,然後看向了君莫月姐弟二人,」你們也是打算遠走天涯?「

」天涯有什麼好走的,哪裏能與跟着王爺和主子開心啊!王爺,可千萬莫要想歪。「君莫月連忙回道。

君莫宇點頭,」是啊,王爺,今後王爺和小姐到哪裏我們就到哪裏。「

他們三人簡直是苦不堪言,沒想到王爺竟然秋後算賬!

幸而,現在王爺的心情貌似不錯,竟然笑笑了事,沒有懲罰他們。三人不免暗自抹著冷汗,若是以往,王爺還不一定想出了什麼辦法來懲罰他們呢,讓他們肯定叫苦連連、

慕容曉輕笑搖了搖頭。

氣氛出奇的和樂,即使晚膳並不豐盛,仍舊是令人心悅。

第二日。

天剛亮。

慕容曉還未睡醒時,就響起了敲門聲。

」小姐,我是四娘。「柳四娘輕聲說道。

慕容曉伸了個懶腰,回道:」進來吧,四娘。「

柳四娘手中捧著大紅色的嫁衣,嫁衣上的綉工栩栩如生,精緻絕倫。」小姐,我昨晚趕工,終於在今天早上綉好了。如今小姐與王爺重逢,他日必定會穿上如此精美的嫁衣嫁給王爺。「

聞言,慕容曉看向柳四娘,清楚看見柳四娘眼下的烏青,」四娘,將嫁衣放在一旁,你過來坐在床邊,我有話要與你說。「因四娘身體越來越不佳的緣故,君莫宇提議,儘早啟程上路回齊騰國,否則當四娘的肚子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差之時,再趕路恐會讓四娘立即失去性命。所以,今日,就是柳四娘離開之時。

她在昨天晚上聲稱自己身體不適回房休息,沒想到竟是整夜未睡,將綉了許久的嫁衣完工。

柳四娘走過去,坐在慕容曉的身側。

慕容曉望着身子虛弱的四娘,有了身孕的四娘雖然看上去能夠豐腴一些,但是面容卻極為蒼白,即使現在服用湯藥,大多也是服用安胎藥。所以,四娘的身體愈發虛弱。她輕聲對四娘說道:」回去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莫要將自己看輕,無論是誰一旦欺負了你,只要你休書一封,我必定會趕過去。四娘,從青山國你我相識到現在,你不求回報跟在我的身邊,為了我也受了不少的苦頭,而我能為你做的卻微乎其微。你口頭上喚我小姐,敬我愛我,事事以我為主,我心存感激,且將你當成此生摯友。如今,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是,給與你能夠享用一輩子的銀子,在齊騰國時不必依附任何人而生,雖然銀子是俗物,卻能夠讓你安安靜靜不受任何人打擾的生下孩子。莫要拒絕,四娘,且收下,讓我安心可好?「

柳四娘低首落淚,哽咽無語。所有的話語在此刻慕容曉對她如此關心下,都顯的太過蒼白,她為了自己和孩子,要遠離小姐而去,可如今小姐完全不怪她,反而想到她回到齊騰國后的處境,為她做了打算。是,她是絕對不會進宮,更不會成為元瀚的女人,她回到齊騰國的唯一目的,就是生下孩子,希望孩子能夠延續她的生命,好好活下去。

一個時辰后。

府邸門前。

眾人相送。

嬌柔的柳四娘站在門前,望着慕容曉,趙銘,無影,微笑着說道:」四娘此生能夠有幸認識小姐,認識王爺,認識無影,希望來生還能認識你們。還能伺候小姐和王爺。此生或許不會再見,但四娘必定會時時刻刻為你們祈禱。「

慕容曉臉上揚起溫柔和煦的笑容,輕輕點下頭:」一言為定,一切小心。「

」小姐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四娘安然的送到齊騰國,且照顧四娘安然的生下孩子。我會練習自己的畫技,在孩子出生的時候為孩子繪畫一張,然後帶回來給小姐看。「君莫月挽住四娘的胳膊,攙扶住虛弱的四娘,對慕容曉說道。

慕容曉點頭,」莫月,莫宇,照顧好她。「

」是!「姐弟二人齊聲回道。

柳四娘深深的望着慕容曉,即使萬分不舍,卻不得不上了馬車。

奔騰的馬車,距離身後的那些人越來越遠,柳四娘知道,此次別離將是一生。她閉上雙眼,輕聲的說:」對不起,小姐。「

望着漸漸消失在眼前的馬車,慕容曉眼眶微濕,她無法預料到四娘回到齊騰國後會如何,她雖不想讓四奶如此回去,卻又不能去干涉四娘的選擇,希望四娘在短暫的生命里,能夠一生無悔。

趙銘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頭頂上方,低聲說道:」元瀚對她極為用心,回到齊騰國后,即使她不會入宮,在宮外元瀚也會將她照顧的很好,莫要擔心。「

」恩。「慕容曉輕輕的點頭。元瀚身為一國的皇帝,身邊註定還有無數的女子停留,或許四娘將是他眾多女子當中的一個,但是,相信元瀚會在四娘短暫的生命里,給予四娘最珍貴的情,也會善待四娘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

……

近兩日,關於趙王突然離開京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猜測,為何兩個多月來門不出戶的趙王會突然出府,然後又離開京都?難道是想要逃婚?

逃婚?!

趙王可是即將要迎娶的是靜王府的小姐啊!那可是多少京都貴族公子想要迎娶的啊!趙王怎麼可能是逃婚。況且,趙王逃婚,豈不就是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啊。誰會那麼傻,不享受現在榮華富貴而逃婚?所以,趙王絕對不是逃婚,肯定是有事才會出京都的。

即便理性的人會如此想,可好事的人絕對不會如此想,他們大肆議論,越是將此事講的不堪,越是高興。

自然,這兩日一直在府中的東陵煙聽見了此傳言后,一整日都在臉色發黑,沉默寡言。

待晚上東陵風歸來,她立即不用晚膳直接前去找東陵風。

進了門,她不管不顧,直接質問東陵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趙王離京之事?若非今日京都大街小巷傳言甚是刺耳,怕是我到了今日仍舊是被蒙在鼓中。過幾日就是我的大婚之日,趙王竟然不再在王府準備,如今不見人影,難道真的如我猜測,他是去見慕容曉?想要悔婚是不是?「一整天,她都在質問自己,當真不如慕容曉?她的出身是慕容曉無法相比的,而且是皇上賜婚,更是他人不能相比。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趙王是逃婚,但因為慕容曉的出現,趙王的舉動太過詭異。從不出門,更不見客,卻去出了府門,見了慕容曉,緊接着慕容曉離開京都,他後腳跟上!

東陵風皺眉不耐的看向東陵煙,」無論真相如何,煙兒,你最不該的就是現在這副如同妒婦的樣子,我曾提醒過你,在還未進入趙王府之前,切莫在趙王身上用太多心思,否則最後傷的人只有你。如今,趙王雖不見蹤影,但距離你們成婚之日還有六日。他是否去見慕容曉現在還不知,而你卻不計後果揣測,令他人知曉,你可知你的舉動會令靜王府蒙羞?「

被東陵風訓斥后,盛怒下的東陵煙忽然回神,她怔楞的望着東陵風,委屈的眼睛發紅,」哥,若是在大婚之日趙王沒有回來,那時候的我將成為整個京都的笑話。「

」放心,即使你與趙王的婚事取消,你日後所嫁之人必定比趙王身份更尊貴。「東陵風語氣軟了下來安撫道。他又何嘗不是在猜測?趙銘突然離開京都,其實也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追隨慕容曉而去。

究竟,趙銘現在在想什麼?離開了慕容曉來到了玄燕國,成為了趙王,答應了賜婚,可就在慕容曉出現后不久似乎又改變主意,打算回到慕容曉身邊?那麼皇上會同意?趙銘此舉如同在鋼絲上行走!

……

宮中,東陵徹面色深沉冷暗,聽着暗衛回報情況。

想不到慕容曉身邊竟然有一支精銳的隊伍保護,怪不得從齊騰國到玄燕國這一路上未曾得手,且慕容曉仍舊能夠來到玄燕國,見到了銘兒!東陵徹深知,慕容曉背後有隊伍保護,必定是銘兒所為!

想不到銘兒對慕容曉竟是如此用心!

如今已經是第三天,仍舊是不見人影!

派出去的暗衛以及趙王府所有有着高深武功的護衛前去尋找,仍舊沒有他們的消息!

東陵徹憤怒至極,銘兒真的要因為一名女子而要放棄一切?

意識到這一點后,東陵徹越發震怒,他絕對不允許!他與怡兒的兒子,日後必定是受天下敬仰的,而非與一名女子浪跡天涯!忽然想到,幾個月前他收到銘兒的書信,信中大致內容就是,他已經做好與慕容曉攜手一生的準備,並且選擇放棄皇位。

此時想來,銘兒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並且不知用了怎樣的方法令自己恢復了記憶!那封信並非是衝動之下而為,而是因為他是他的父親,所以才會被告知!

」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心機城府果然夠深!「東陵徹雖然表面在冷笑,心中卻忍不住稱讚,正是因為銘兒城府如此之深,他更不能讓銘兒毀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的東陵徹,對慕容曉殺氣極濃!勢要殺了慕容曉讓銘兒能夠真正放下一切,成為天下第一的霸主!只有銘兒成為玄燕國的皇帝,他日,玄燕國必定會凌駕於其他兩國之上!

……

又過兩日。

謠言四起。

好的猜測也漸漸的成為了肆意的揣測。

人人都稱趙王逃婚。

但,皇上如今還沒有下旨懲罰,所以議論始終是議論,最終結果要在四日後的大婚之日上。

今日,早朝,官員上奏,將民間百姓的議論搬上朝堂,希望皇上能夠治罪趙王,結果,東陵徹聽后,沒有半分懲治趙王之意,反而將上奏官員所做的一切貪污,且誣陷忠良的罪證拿出一大摞,當場令那名官員險些尿了褲子!

這是上奏不成,結果給自己下了個套!

自此,無人敢上奏彈劾趙王。

早朝過後,東陵徹回到御書房。

剛到御書房,宦官焦急跑到跟前,壓低了聲音可聲音還是非常尖利刺耳,」稟告皇上,趙王正在御書房內等待皇上。「

」趙王?「東陵徹十分意外,銘兒竟然主動歸來現身?

」可是……「宦官又道。

」說!「東陵徹不耐的命令道。

宦官立即小心回道:」只是與趙王一起在御書房的人,還有一名女子。此女子在幾個月前曾經進過宮,皇上見過,名喚慕容曉。「現在誰不知道趙王日四日後要迎娶東陵小姐,可如今在離京幾日回來后,竟然帶着另外一名女子進了宮,此事不簡單啊!絕對不簡單啊!所以宦官才會稟告的如此小心翼翼。

果真,東陵徹聽言后,面如寒冰,眼神迸發出殺氣的寒光。

東陵徹疾步走入御書房,踏入御書房就看到了站在左側的二人。

御書房內幾乎沒有可以落座的椅子,除非是他的吩咐,否則無人可以坐下。

如今二人站在面前,東陵徹明白,今日就是定局之日!

銘兒帶着慕容曉前來,為的就是要個結局!

銘兒決心要與慕容曉在一起?東陵徹即使不想承認,此刻卻必須要面對這個結果!

」出去幾天,終於捨得回來了?帶着慕容曉回來,是打算與朕攤牌?「東陵徹從二人面前走過,直接坐在正前方,冷眸看向二人,帝王的威力令人不由的心生折服和懼意。

若此時站在東陵徹面前的人是一般的臣子或者宮人,此時必定已經心驚膽戰。

可如今,站在東陵徹面前的人是趙銘和慕容曉,二人內心強大,絕非因為他人有意的施壓會膽怯害怕,東陵徹自然知曉這一點,之前見過慕容曉一次,知曉慕容曉並非普通的女子,絕對是一個遇事冷靜,不會膽戰心驚選擇後退之人,否則她今日不會出現在玄燕國,更不會與銘兒並肩。

此時的東陵徹實在是惋惜,如若慕容曉出身富貴,銘兒對她不會如此用心,那麼,他必定會成全他們,但如今,這等想法必須全部收起。可現在東陵徹低估了趙銘對慕容曉的用心,更低估了慕容曉對趙銘的用心。東陵徹這些年來太過自我,所想的事情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認為怎樣的生活是最好的,如若趙銘違背了他的想法,那就是朝着不理想的生活而去。

所以,在趙銘自小的生活中,就在東陵徹設下的怪圈裏生活,慕容曉突然心疼趙銘,這些年來,他生活的太過悲苦,有親人等於沒有親人,始終活在仇恨之中,長計議來面對仇人帶着面具,他習慣了,他甚至漸漸的冷漠了,可又誰知道他心中的苦?

趙銘冷望着東陵徹,在慕容曉沒有出現前,他唯一的親人,他冷聲回道:」皇上預料的確不假。「

東陵徹雙拳緊握,怒瞪趙銘,」你當真要為一個女人拋下一切?五年前你在朕的面前信誓旦旦,對天下的野心如今也都沒了?「他東陵徹的兒子,怎會如此喜歡平庸?!卻對美好的天下沒有野心!

」皇上可知,五年前在一片黑暗之下,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天下?如此目標定下來之時,我彷徨了五年!天下之大,卻沒有我一絲溫情所在。你的確是我的親人,但你能夠給予的也只有你口中的野心和天下。我想要的,心甘如飴去做的是,與慕容曉一起歸隱山林,過着世外桃源般的瀟灑生活。「趙銘對東陵徹毫不隱瞞的說道,只是他對作為父親的東陵徹的坦白。

氣氛降至冰點。

東陵徹剛要反擊,緊接着又聽見趙銘說道:」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有了退隱山林的願望,去過着簡單的生活。為了今日,我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你無法攔我而去。但今日,未免日後遺憾,以及你的確是我的父親,此行而來,一是向你道別,二是讓你明白我的選擇。「

」每一個人的選擇都不同,有人喜歡權力,有人喜歡平靜,有人甘願在權力中享受他人的敬仰而孤獨一生,有人喜歡與心愛可以信任一生的去過着簡單的生活,即使粗茶淡飯也會極為幸福。我願意現在叫你一聲父親,是因為你曾經必定有過與我同樣的願望,只是在你猶豫和選擇中錯過。這些年來,父親想必時常後悔,權力,帝位,在今時今日父親仍舊覺得很重要?「

趙銘聲音平和,緩緩慢慢的向東陵徹述說,緩緩慢慢的讓東陵徹的盛怒之心漸漸平靜。一聲父親,讓東陵徹漸漸的紅了眼眶,同時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更因為趙銘的話,想起了在冰宮中的趙怡,這麼多年來,他不止一次後悔,如若當年能夠放下一切,那麼現在的結果必定會不同,可他卻在自認為帝位才是此生最重要中越走越遠。

緊接着,趙銘又道:」父親有眾多皇子,有幾人遺傳了父親的聰穎才智,日後掌管玄燕國有許多人選。而我,從最初開始就不是最適合帝王之位的人。「

東陵徹因為這些年來所有的心思都在勵精圖治上,其餘的心思就是讓趙銘報仇,忽略後宮的女人,忽略後宮女人為他所生的孩子。一心認為除了趙銘,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登上皇位。

但,此時,在趙銘平和的話語下,剛才還怒氣沖沖的東陵徹,陷入沉思。

趙銘不再言語,等待東陵徹的回應。

東陵徹慢慢的看向慕容曉,一個看似普通卻不普通的女子,一個能夠讓趙銘如此平和面對他的女子。他眼眸幽深,問向慕容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此時冷靜的他,倒是很想聽聽慕容曉會如何勸說於他。

聞言,慕容曉唇角揚起淺淺的笑容,輕聲回道:」皇上多番派人殺民女,卻沒有一次成功過,不是因為皇上派出的殺手不夠厲害,而是因為我相信,兩者同心便可面對一切困境,在我認定將要與趙銘攜手一生之時,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隨時面對死亡。同時更想好如若有一天與皇上正面相對,我會如何應對。我不會與皇上針鋒相對,更不會向皇上證明,我可以讓趙銘不顧一切隨我而去。我想要向皇上證明的是,你是趙銘的父親,日後必定也會是我的親人。面對親人,我向來溫和與用心。更會讓皇上明白,選擇對趙銘放手,永遠不會失去趙銘,而是給了趙銘這輩子最想要的幸福。「

趙銘眼中閃過笑意,這就是他喜愛的女子,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夠與他同進退,更懂得如何去讓一個人認可。面對強勢的人,越是手段強勢,或許得到的永遠不會是最想要得到的。所以,在面對東陵徹時,所用的方法,永遠不能是硬碰硬。可以讓東陵徹知道,即使今日不同意,他們仍舊能夠安全離開且逍遙天下。但他們絕對不想失去他這個親人。

曾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東陵徹緊握的雙拳緩緩展開,他望着面前的二人,不由得放聲大笑:」好,好,好!「在他的盛怒之下,他們竟然可以讓他放下堅持,反而平心靜氣聽他們的話。他雖憤怒趙銘的不思進取,憤怒慕容曉的出現,但是,東陵徹其實在幾個月前見到慕容曉的時候便已經明白,遲早有一日就會變成今日的結局。但他自欺欺人,不相信由他掌控的一切會發生轉變。

他更加不想面對的是,如若認同了趙銘和慕容曉,那麼就是對他這些年來的選擇的否認,更是對他如今孤身一人的嘲諷。所以,他堅持己見,將趙銘變成他,然後向趙怡證他的選擇沒有錯。

就在剛才,他恍然大悟,即使最後證明沒有錯,他又能讓時光倒回,趙怡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不,他永遠也做不到。他不過是想要找到一個方法讓自己心安而已。或許,今日趙銘仍舊沒有想起慕容曉,按照他的安排成為了冷血無情的帝王,他會後悔。

最重要的是,他聽到慕容曉的話,就知道了為何趙銘會選擇慕容曉。雖慕容曉是個心思多端的女子,但她對趙銘卻是全心全意,不懼危險死亡。他們二人共同進退,心中有彼此,更懂得為對方捨棄。

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為對方捨棄性命的膽量?

慕容曉與趙銘相視而笑,在東陵徹的三聲好之下,他們知道東陵徹已經改變了主意,或許東陵徹是不得已改變了主意,但是他們相信,日後東陵徹絕對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一個時辰后。

冰宮。

東陵徹坐在冰棺一側,眼中閃爍著淚光。

這是他此生第三次流淚,第一次流淚是父皇因為一名寵妃而鞭打他,他委屈落淚。第二次是她在他的懷中漸漸冰冷時,彷徨無助時落淚。今日,他落淚是因為他在趙銘和慕容曉離開后,漸漸的回憶起了當年,回憶起她在看他時,那掙扎的目光。

他一意孤行,最後卻讓她含恨而終。

他忽然明白,為何慕容曉會出現在銘兒身邊,或許就是她的安排,她不想讓她的兒子,日後生活的如他行屍走肉一般。

再見到銘兒與慕容曉牽着彼此,相視而笑時的心有靈犀和幸福,他模模糊糊想起從前,他曾經擁有過,卻並未如趙銘一樣緊緊抓住,反而選擇輕易放棄,所以,如今,他只能在冰冷的冰宮中,尋找一點兒慰藉,明明知道是在自欺欺人,卻又無法走出來。

」怡兒,是我錯了。這些年來我一意孤行,讓銘兒認賊作父,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如今他終於能夠幸福,卻仍舊想要破壞。若非我突然幡然悔悟,怕是要讓銘兒與我一樣含恨一生。怡兒,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對嗎?所以,你一定很恨我。現在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可好?「東陵徹低聲問向冰棺中的女子。

但,回應的只有冰的冷。

令人可怕的寂靜,會糾纏他一生。

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

……

翌日。

東陵徹向天下宣佈,趙王病逝。引起一片嘩然!

想不到失蹤多日的趙王,終於有了消息,竟然是病逝!

眾人聯想到之前的傳聞,趙王府中日日都有御醫進入,定是病入膏肓,前幾日離開京都,或許就是出去尋找可以續命的方法,可惜,到了最後仍舊是病逝!眾人可憐東陵小姐,馬上就要與趙王成親,可卻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同樣,有人為東陵煙慶幸,幸而還沒有大婚,如若大婚,那麼即使嫁給趙王,日後也是守寡的命運!

眾說紛紜,卻出奇的沒有人懷疑趙王是假死。

畢竟,趙王被封王之時基本沒什麼人見到過趙王的真容,所以,即使日後有人見到過趙銘,仍舊是不會想到,此人就是在玄燕國歷史上被封王還不到三個月就病逝的趙王。

此事,勢必要被玄燕國的百姓津津樂道一段時日。

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人的議論何曾對他們有過影響?

此時,天高皇帝遠,那兩人如今已經離開玄燕國京都,真正的過着他們逍遙的日子。

……

」病逝?!怎麼可能?「東陵煙難以置信,不是說趙王身體很好嗎?怎麼會突然間就病逝了?明日就是大婚之日,結果她連趙王的面都沒見到,大婚就已經取消!東陵煙更加清楚的是,今日過後,即使她沒有嫁給趙王,仍舊會成為京都的笑話!

她緊抓住東陵風的胳膊,質問東陵風:」其實,你早就知道我與趙王不會順利成親對嗎?「

」煙兒,既然趙王已經病逝,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不如放下。用不了多少時間,京都的人就會忘記此事,而你只需要在王府修身養性一段時日便可。「東陵風勸道,從他得知消息到現在,他並未糾結。而是早就預料到結局就會如此。慕容曉和趙銘他們二人的世界,是他人無法走進去的。無論他們經歷了什麼,他們都深信彼此,都會為彼此付出他人眼中不可能的一切。

東陵風自嘲,他是一輩子都無法與趙銘相比,就單論對慕容曉的那份心,他無論如何就比不上,慕容曉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選擇了趙銘!

」可我卻放不下。「東陵煙無力的癱坐在一側,失魂落魄。不是因為對趙銘有多麼深的感情,她從未見過趙銘,又何來感情,而是因為她想要知道,她無論是身世還是容貌都在慕容曉之上,為何趙銘會喜歡慕容曉?而且,她絕對不相信什麼病逝,怎會如此之巧合!最重要的是,哥曾經說過,趙銘身體很好,絕對不是外人所說的身染重病!

東陵風深深的望着東陵煙,他的妹妹他怎會不清楚,煙兒很聰明,做事也很有分寸,只是在婚事上面碰了頭,如若此事沒有處理好,日後即使再嫁人也必定心中會有疙瘩,更會想不開。

所以,東陵風做了一個決定!

他笑望着東陵煙,問:」煙兒,是哥在此事上沒有處理妥當。所以,如若我現在想要出去遊玩一番,且遊玩歸來后,你就會放下一切,你是否願意跟着哥出去一趟?「

」遊玩?出去一趟?去哪裏?「東陵煙紅着眼眶疑惑的望着東陵風。

東陵風淡淡一笑,目光看向門前,似乎透過厚重的門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

……

兩個月後。

齊騰國。

君莫宇站在宮門前,望着宮門口,曾經有許多次從此處經過,也隨着王爺進入過宮中,但絕對沒有一次的心情是現在這般複雜。因為他今日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四娘。

前兩日他們已經到了京都,且住在了小姐曾經買下的府邸,經過兩個多月的趕路,四娘身子更是不如從前,需要卧床休息直到臨盆之日。

四娘想要她生下孩子的時候再見元瀚。

但君莫宇明白,四娘執意生下孩子,不止是因為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續,她同樣喜歡上了元瀚。

他不能讓四娘抱着遺憾而去,在她臨盆之前,他希望元瀚能夠給她最快樂的日子。

守衛進去稟告已經有半個時辰,他知道皇宮很大,所以極為耐心的等待。

不過一會兒,見到守衛快速跑來,並且請他進去。

一路隨着宮人的引領,到了御書房。

元瀚埋首案桌前處理國家大事,君莫宇進來后,冷眼望着忙碌的元瀚。

如今的元瀚,雖然登基為帝沒有多久的時間,卻是氣場更勝以往,帝王的威儀,固然足夠震懾。

」四娘回來了?「元瀚抬頭,深眸望向君莫宇,聲音極為深沉。

君莫宇回道:」是,回來了。「

元瀚眸光越發幽深,」為何不帶她進宮見朕?「他有過心理準備,她會一去不復返,不過同時又有幾分把握,她會回來。只是她令君莫宇進宮,她卻不進宮,想要表明的態度是什麼?

聞言,君莫宇冷笑質問元瀚:」想不到皇上竟然會如此惦記四娘,可皇上對四娘所做的事情卻足夠殘忍。在皇上享受着美女環繞之時,可曾想過四娘正在遭受痛苦?四娘不會進宮,日後都不會進宮。「雖然君莫宇知道現在的他所問的話極為偏激,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為何四娘要遭遇如此多?性命如此之短?而元瀚不僅成為了九五至尊的皇帝,身邊更是不缺乏各色各樣的女人。

如此相比,蒼天不公!

」帶朕去見她。「元瀚從君莫宇的話中探查出一些令他心不斷下沉的訊息,她出了什麼事兒?將近半年的時間,他身在宮中,一直想着對四娘的情意,或許不過深入心底,卻是令他最是念念不忘,且隨着時間的過去,他對四娘的情意更深。

所以,他在等待四娘歸來。然後接她入宮,給她榮華富貴的生活,甚至給予他所能給給予的一切。

君莫宇眼眶微紅,怒瞪着君莫宇,」四娘懷有身孕,如今已經有五個月了。「

」身孕?!「元瀚大驚!是那日?!他壓低聲音幾乎是命令不容違抗的口吻命令君莫宇,」帶朕去見她,現在,立刻。「

君莫宇再也忍不住,幾乎是朝着元瀚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讓她有了身孕,她只能有一年的生命了!她就只能活一年了!「這段時間他不斷的努力,希望能夠改善柳四娘的身體情況,可是杯水車薪,見效甚微,他只能讓四娘再活一年,短短的一年!可當時四娘聽見他說,生下孩子后還能活半年的時候,四娘喜極而泣,她說她從未奢望過能夠陪着她的孩子繼續活半年。

元瀚眼前一黑,一年!一年……

幾個時辰后。

柳四娘一口喝下濃苦的安胎藥,現在的安胎藥幾乎是一日三次,味道雖苦,可她卻願意去喝,如此才能保住她腹中的胎兒。

君莫月立即遞給柳四娘一枚甜棗,」快吃兩口甜棗,去去口裏的苦味。「

柳四娘結果甜棗,吃了幾口,雖然能夠稍微蓋住一些苦味,可口中仍舊是很苦,她笑道:」以前沒這麼嬌氣,想不到有了身孕后竟是如此嬌氣,喝葯還要吃下幾顆甜棗。「

」我已經非常敬佩你了,一日三餐比吃飯還要準時的喝湯藥,每次吃一個紅棗就可,從來沒有喊過葯苦,眼前我喝湯藥的時候,都在背地裏猜測是不是莫宇在葯裏面加了黃連,否則怎麼會那麼苦!當時還在想,若莫宇真的在葯裏面放了黃連,看我不揍死他!「君莫月眉飛色舞談論起以前的趣事。

聞言,柳四娘忍不住笑了,」莫宇絕對不敢那麼對你。「

」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膽子!「君莫月揚眉笑道。

柳四娘笑道:」他沒那個膽子。莫月,再過幾日你與莫宇就回去吧,府裏面有許多人照顧我,我可以的,小姐身邊需要你的照顧。「

君莫月眸光微動,回道:」昨日已經收到了小姐的來信,如今王爺和小姐離開了玄燕國,現在正在青山國。他們現在正在甜甜蜜蜜,情意綿綿,我和莫宇就不去當電燈泡了吧,況且,我和莫宇還想見到孩子出世呢!小姐和王爺過段日子就會前來齊騰國,所以,我和莫宇就在這裏等著便可。「

柳四娘微笑點頭,」好。沒想到小姐和王爺能夠如此順利的離開玄燕國。一切真的彷彿像是夢,終於小姐和王爺能攜手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所以,四娘,你要養好身體!等小姐來了,我們又能像以前說說笑笑了!「君莫月低斂着眼睛,眼眶微微泛紅,以後他們所有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日子,沒有多久了,即便他們再想挽留四娘的生命,也只是痴心妄想。希望,真的能夠有奇迹,讓四娘再多活幾年,只需要幾年就可以。

」恩,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柳四娘點頭。

四娘覺得有一道目光正看着她,她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這一看,她怔楞的望着來人。

」四娘,朕來了。「元瀚幽深的眼眸,深深的望着那虛弱的女子。

劉四娘眼淚奪眶而出,輕輕的點頭,」恩。「

君莫宇站在門外,已經控制不住眼淚狂涌而出。

四娘,等的就是元瀚。

君莫月別過眼,起身,悄然無聲離開房間,將最美好的時間留給他們。

……

青山國。

霧氣繚繞的山頂。

緊緊牽着彼此的手,站立在三座墳墓前二人,望着那墓碑上親人的名字。

他們一路從玄燕國而來,路上路過許多美好的地方,幾乎游遍了整個玄燕國,最後再次前來青山國。

因為,這裏有慕容曉最親的親人。

慕容曉望着墓碑,記憶彷彿回到許久許久以前。

」請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給予她一輩子最快樂的生活,做一對世間最逍遙的夫婦。等到了齊騰國,我們就會成親。「趙銘低聲說道,許下此生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誓言。

」娘,相信他,他會讓我成為時間最幸福的女子。「慕容曉微笑說道。

雖然沒有回應,但是吹拂在他們臉頰的柔風,似在給予他們回應。他們一定會幸福。

下山的途中。

二人下的很慢,一邊賞風景,一邊走下來。

慕容曉望向四周青山綠叢,揚起唇角,笑着在趙銘的臉頰上印下一吻,」趙銘,我愛你。「走過荊棘,踏過坎坷,他們終於迎來了想要的幸福。

趙銘將她摟入懷中,不允許她如此輕描淡寫一吻,直接吻向她的紅唇,熱情,激情!

他們沉在彼此的吻和呼吸中,感受着那啊最曖昧的熱吻。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她的耳邊平穩著呼吸,有些懊惱,」我現在十分懊悔。「

」懊悔什麼?「慕容曉貼着他的胸間,聽見他的強而有力的心跳。

」懊悔為什麼不能要了你,慕容曉,這兩個月別在輕易的勾引我,我真的會忍不住。「趙銘毫不掩飾他對慕容曉的慾望,只是,這兩個月就算是他的慾望再強烈,都不能要了了她,因為蠱蟲雖然能夠讓他恢復記憶,可是卻不能讓他與她魚水之歡,兩個月後毒性徹底消失,他們二人洞房花燭夜才不至於傷了她。

哎,五年前為什麼他為何會信誓旦旦的服下蠱毒?如若沒有服下蠱毒,就沒有今日要命的忍耐!

慕容曉忍俊不住,哈哈笑了幾聲,回道:」果真,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腦子裏實在是太過不正經!齊騰國的九王爺,玄燕國的趙王,我未來的夫君,太不正經了,我能不能後悔?「

」口是心非,調皮!「趙銘點着她的鼻尖。哪裏不知道她是在調皮?後悔?門都沒有!進了他的心,還想出去?下輩子吧!不,永生,生生世世都不可能!

」不知道現在四娘如何?等我們回去后她還有一兩個月就會臨盆了,到時候她會親眼見到我穿着她繡的嫁衣嫁給你。「慕容曉輕聲言道。與柳四娘一別,如今已經三個月了。不知元瀚會如何待四娘,而四娘的身體是否有所好轉。

趙銘一邊揉着她的髮絲,一邊回道:」等日後你有大肚子的時候,咱們要不現在就商量商量,日後生幾個孩子?五個,六個,十個?「

聞言,慕容曉鼓起雙頰,」你當我是母豬?!「

」你比母豬漂亮。「

」哼!別抱着我,別摸着我的頭髮,我決定不嫁給你了!「

」乖!咱好好商量商量,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怎麼生?怎麼讓你有孩子?放心,生孩子痛苦,咱們就生一個,要不一個也不要?「

慕容曉怒回:」生一個太孤單,生兩個。「

」恩,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麼生?「

」……「慕容曉無語,滿頭冷汗。她絕對不認識身邊的這個男人,她嚴重懷疑,他吃下的那個蠱蟲一定是個色色的蠱蟲!

恩,色色的蠱蟲!

不知怎麼,忽然料到了上官婉。

慕容曉突然想到,好像從未對他說過她的過去。

她似乎就要遺忘了那個世界,那個看似和平的年代。

」趙銘,我慶幸能夠來到這裏,認識你,與你共度一生。如此幸福是我曾經無法想像。那時候的我生活里同樣充滿了爾虞我詐,為了公司,我日夜操勞,卻忽略了身邊最親的親人的背叛,以前想起時或許還會心痛,可如今,我只覺得那不過就是一場無需放在心上的夢而已。「

趙銘靜靜的聽着她說。

」不意外嗎?「慕容曉問向他,知道她來自異世,並非真正的慕容曉,他真的不意外?

趙銘溫柔的望着她,笑着回道:」從見到你的第二面之時,我就知道你並非真正的慕容曉。若你是慕容曉,那十幾年當中,你不會讓自己落得被人陷害的險些沒了性命的境地,無論你是誰,如今,你是我認定的人,這就夠了。「

聞言,慕容曉心中暖意洋洋,亦如最熱的太陽光將她籠罩,讓她再也不必體會冰冷。

下山的路雖然很漫長,他們雖然走到很緩慢,但卻感覺很快的就到了山下。

山下早早的就有人在等候。

一男一女,本該身在玄燕國的兩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裏,唯一的原因就是等著見他們。

」想不到他們會找來。「慕容曉輕聲對趙銘說道。

趙銘挑眉,冷眸看向東陵風和東陵煙。

當東陵煙見到遠遠走來,越來越近的趙銘時,怔楞許久。因為她從未見過有男子的姿容能比得過眼前的男子!即便哥是京城中所有人所說玄燕國的第一美男子,但是與趙銘卻是無法相比,她曾經想過趙銘也許重病纏身,容貌或許見不得人,可此時,她才知道,竟是自己多想。

此時的她,極為的震撼,忘記了趙銘身邊還有慕容曉的陪伴,忽略了趙銘只有與慕容曉在一起的時候那眼中存有溫情,面對他人時,他的眼裏只有冷漠。

東陵風在看到面色紅潤的慕容曉時,深刻意識到,這世上能夠讓慕容曉如此幸福的人只有趙銘。果然,在玄燕國所見時,慕容曉有的不會是現在這般明媚幸福的笑容。

」趙王。「東陵煙輕聲喚道。如若沒有意外,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君。

」世上已經沒有趙王了,煙兒。「東陵風提醒東陵煙。這兩個月來,煙兒已經逐漸看開,或許仍舊不及見到趙銘時的那種震撼。相信,任何一個女子在得知曾經要娶自己的男人是如此的出色時,就算明知已經不可能,卻還是無法放下。

東陵煙面色突然變白,她緩緩收回目光,注意到趙銘身邊的慕容曉。東陵煙知道她妒忌慕容曉,深深的妒忌。

慕容曉雖然看似不出色,卻能讓那麼出色的趙銘和哥喜歡她。而自己,卻淪為成笑話。雖然,日後回到玄燕國,他人會礙於她的身份不會嘲笑她,可她卻明白,不嘲笑,不代表眾人心中對她的看法。

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趙銘沒有選擇她。她再次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看向趙銘。

」你們可好?「東陵風沙啞著嗓音,開口問道。可問了之後才發現,他的問題很可笑。如今他們二人雖然沒有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權力,或許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但是他們擁有着彼此,對他們而言,這就是最幸福的。

慕容曉微笑回道:」恩,很好。「

」那就好。「東陵風有些僵硬的點頭。或許,他今生最美的回憶,就是此刻慕容曉給予他的微笑。經歷了這麼多,如今他們還能夠在見到的時候給予彼此微笑,還能有什麼比這更令他快樂的事情。

人生,就是如此,絕對不可能十全十美!

想要擁有什麼,就要學會放棄什麼,如若不捨得放棄,就不配擁有。

東陵風現在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東陵煙低着眼眸望着慕容曉和帶給趙銘二人緊緊相扣的手上,她極為妒忌。她明媚動人的大眼睛看向趙銘,質問:」為什麼?我有哪一點不如慕容曉?只要你娶了我,現在仍舊是尊貴的趙王,而非現在離開玄燕國,沒有了尊貴的身份,沒有了權力。真的值得嗎?「

在沒有遇見趙銘之前,東陵煙絕對不會懷疑這一點。沒有哪個男人能夠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趙銘選擇了慕容曉,就意味着用了所有去換了慕容曉,他當真覺得值得?

慕容曉眸光淡漠的看向東陵煙,想不到時至今日,東陵煙仍舊是沒有看清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此時沒理智痛苦的樣子,能夠得到什麼?

」煙兒!「東陵風怒喝一聲,」一路而來,難道這就是你告訴我的想明白了?「

東陵煙緊緊盯着趙銘,可惜趙銘只是眸光冷冽的從她的臉上掃過,根本就沒有停留,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容貌,竟然不能讓他為此停留,而且剛才的那目光,太過冷冽,太過無情。

」既然東陵世子無事,我們先走了。「趙銘攬著慕容曉的雙肩,從二人身前走過。

東陵煙大睜著雙眼,委屈的眼淚不但流下,」為什麼?為什麼?哥,這是為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在他的眼裏,容貌,地位,權力,都如同糞土。在他的眼裏,最重要的就是慕容曉。你若以為有了身份和地位,就能夠得到一個男人的心,那麼就是太過愚蠢了。男人的心絕非這兩樣就可以輕易得到。「東陵風望着那二人親密的身影漸行漸遠,語重心長的對東陵煙解釋著。

是這樣嗎?真如此嗎?東陵煙望着慕容曉和趙銘二人相攜離開的瀟灑背影,儘管心如刀割,卻又無可奈何。在皇上下了聖旨宣告天下,趙王病逝之時,天下就不會再有玄燕國的趙王,她即使曾經與趙王定下婚事,如今都隨着那道聖旨而消失。

一眼忘了自己。

東陵煙從來沒有想過,只是一眼見到一個男人就會讓忘了自己。

所有的心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哥,如若沒有見到趙王,我或許還會有幾分幻想,想着趙王肯定十分普通,否則怎會心甘情願與慕容曉一同離開。他們離開玄燕國后就是普通的百姓,到時候,又怎能有玄燕國時的快樂逍遙。所以我總是在幻想着。可沒想到,再見到趙王的時候,我才發現,是我自己在欺騙我自己。趙王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或許我自認為很優秀,可比我更優秀的女子有很多。但是,他選擇了名不見經傳的慕容曉。那個女子,無論見誰都會面帶微笑,就是面對仇人的時候,也能微笑面對。看上去如此溫和且不令人注意的她,竟是能夠讓趙王放棄一切。「

東陵煙失神的望着前方,不斷的開口說話,卻在說了以後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總覺得自己,太過可悲。

」哥,如若以後我嫁人,我想我永遠忘記不了今天的這一幕。因為,不會有其他男子能夠與趙王相比。但是你說得對,太過將自己的容貌和身世當回事,以至於讓自己漸漸的迷失了。或許,只有我真正的做了自己,日後才能遇見對我真心的人。就像……「

就像不遠處相攜而走的二人,趙銘望着慕容曉時那專註而用情的目光,如若她改變,一定會有人日後如此看她。至於趙銘……今生不可能了,應該說,從未可能過。

東陵風輕輕的點下了頭,」恩,會的。「但是他知道這輩子他都不會如此喜歡一個女人,註定會成為遺憾。

遺憾……

一輩子,誰沒點兒遺憾?

他就人生難得一次大方,祝福趙銘和慕容曉吧,希望他們倖幸福福,呃……他沒得到慕容曉,那麼就讓他的孩子以後娶了慕容曉的女兒吧,或者嫁給慕容曉的兒子都成,這緣分……

不錯,恩,想法不錯!

東陵風仰天大笑!陰險的他還是不適合去祝福,還是該陰險的想着一些陰險的事兒。

這兩年內,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如今回想起來,彷彿那兩年的記憶如同整個人生。

前方相攜而走的男女說說笑笑。

」趙銘,我總是覺得你一共三個名字起的不好。「

」哦?怎麼不好?「某人自認為還不錯的。

慕容曉忍着笑,開始慢慢的解釋:」先說趙蔭,如同噪音。你當初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定想着,以後不能太安靜,要做個噪音一樣存在的人。元銘,你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你的姓名是其他,原名么!哈哈哈!接着就是,趙銘,照明,你有多想當個太陽啊!「

趙銘一臉黑線,從未覺得一個名字還能出現如此多的解釋!噪音?原名?照明?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腦瓜里一天想什麼呢!這麼編排你的相公,合適嗎?「

」相公?「慕容曉剛想說現在還不是的時候。

某人厚顏無恥的點頭,」恩,光天化日的,在外面別這麼親熱的叫我,畢竟總是有點兒難為情。「

慕容曉滿臉黑線,剛才對着東陵煙一臉冷酷的某人,現在去哪裏了?這會兒她十分想念。

」其實,你還可以有另外一個稱呼叫我。「趙銘貼近她的耳朵,開始誘惑。

為了達到目的,最近美男計某人使用的實在是多。

但,沒辦法,某女子還挺吃這一套的。

慕容曉點了點頭,」你還想讓我叫你什麼?「

」例如夫君,銘,名字後面加個哥哥二字。「趙銘笑着說道。

慕容曉再一次對某人無語,瞥了一眼趙銘,」我叫哥哥是有代價的。「

」說來聽聽。「

」叫哥哥的人不能做我相公,更別說什麼夫君了。「

」……「

」既然你想要我叫你哥哥,我就成全你吧。銘哥……「

最後一個哥字未出口,就被他親住了嘴。呃……親太多也不太好,影響呼吸,對肺活量肯定有要求,最近又沒做運動……

又是長長的平穩呼吸的時候。

慕容曉靠在他的肩上,小聲道:」別總是光天化日的親我。「

」我喜歡,你不喜歡?「

慕容曉滿臉通紅,與他在無話可聊,試着轉移話題,」青山國的京城似乎也有一兩家的酒樓不錯,臨走之前找一家酒樓用過膳食咱們再走吧。「

趙銘寵着她,況且剛剛得了點兒甜頭,自然一邊寵溺的撫摸着她的髮絲,」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他這兩個月最想吃的就在眼前,其他的實在是沒興趣。

」別總是摸我頭髮,亂了我的髮型。「慕容曉抓狂,她的頭髮以前像稻草,現在總算又滑又黑,但是整天被他摸,摸完頭髮也亂了!她還怎麼用清清爽爽的樣子去見人,怕是見到她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瘋子!

」髮型亂了更美。「趙銘愛不釋手,就喜歡摸着她的頭髮。

慕容曉望天,眨眼,半天無淚落下。

日子就這麼湊合過吧。

都到了這份上,似乎,也只能湊合了。

在青山國的京城,有一家酒樓很是有名,青山國的菜色在這裏都可以吃到,經常人滿為患。

酒樓名為萬千酒樓。

大概酒樓的老闆在開業的時候取這個名字為的就是對世人說,想吃青山國所有的能夠叫得上名字的菜這裏都有,萬千酒樓!

慕容曉和趙銘特意喬裝一番,趙銘臉上貼了個普通人的面具,看上去老實的像個莊稼漢。慕容曉則是化成滿臉麻子的醜女人,二人出現,果然沒有引人半分注意。不過看上去,倒像是個兄妹二人。

慕容曉頗喜歡現在的妝容,因為趙銘對她有點兒不忍直視,就這張臉,趙銘還怎麼親的下去!

店小二急急忙忙的趕來,送上一個大本子,本子上面寫着各色菜名和所需花費的銀子價錢。

想不到這裏的老闆還挺前衛!

慕容曉隨意的點了兩樣,然後就開始等待。

趙銘靜靜的坐在她的身側,笑道:」其實你這個樣子也挺可愛的。「

」是嗎?「慕容曉撅起被裝飾過的大紅唇,加上滿臉的黑麻子,看上去,實在是太過『秀色可餐』!

趙銘嘴角抽了抽,將目光轉向其他的地方。

人多,就註定了吵鬧。

同時,在酒樓吃飯的時候,能夠更快的聽到許多的消息。

而這些消息,慕容曉是平日裏不會聽到的,更不可能去打聽的。

因為話題的內容都是圍繞了南宮雲城和沐青瑤。

自南宮雲城登基過後,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不過沐青瑤仍舊是皇后,雖然沐青瑤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可卻無礙沐青瑤在青山國的地位。

只是,似乎有些變了。

」你們聽說了嗎?皇后竟然瘋了!就在前兩日。聽說是因為皇上冷落了皇后,所以皇后才會想不開!「

」雖然皇后是咱們青山國的第一美人,但是皇上好像不是很喜歡,最近宮中得寵的那些妃子,可都是個頂個的美貌。皇后當然會被氣瘋!只不過皇后也太沒有氣量了些,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妃子自然多,但是聽說皇后太過善妒,容不得其他宮裏的娘娘。「

」你們聽的都不做准,我有個親戚就在宮裏當差,聽說皇上還沒有登基的時候,皇后就不受寵,不知道什麼原因,而且一直沒有身孕,就算是家世再好,也是無濟於事!「

」不過皇上對皇后真是有情有意,皇后瘋了竟然沒有被廢。「

眾說紛紜。

聽到眾人議論的慕容曉這才想起來,她差點忘記了此刻身在青山國,自然能夠聽到關於沐青瑤和南宮雲城的事情。

趙銘點了點她化過妝有點發黑的小鼻尖,笑道:」想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慕容曉挑眉,沐青瑤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南宮雲城對沐青瑤本就用情不深,如今能夠不廢沐青瑤,是因為沐青瑤身後的沐家。此事,應該是真的。

」他們所言非虛,沐青瑤的確已經瘋癲。南宮雲城的確後宮美人眾多。「趙銘慢慢說道。他如今雖不是王爺,卻仍舊可以最快的知道世間各地的情報。

慕容曉眸光微動,暗暗回憶曾經沐青瑤暗算過她的往事,忽然發現,竟然都忘記了。想了想,的確,南宮雲城和沐青瑤他們現在如何,已經與她毫無關係,曾經的恩怨也在許久以前結束,只不過現在再聽見故人的消息時,突然有些感懷罷了。

」菜上來了!「慕容曉一回神就看見店小二端著熱騰騰的菜肴送了上來,立即將思緒放在一旁,所有的注意都在美味的菜肴上。

」餓了吧?多吃下,下午還要騎馬趕路。「趙銘柔聲說道。

慕容曉點頭,剛要吃,一個身影如一道閃電一樣,站在二人的身後。

」主子,小姐,我好餓!「無影一雙眼睛在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根本就不在意他出現的方式有多麼的令人意外。

畢竟,在一個月前。

趙銘將無影給打發去端土匪窩去了,不端掉二十個不許來找他們。

過慣了二人世界的兩人,似乎早就忘記了還有無影的存在。

更沒料到,無影端土匪窩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慕容曉笑了兩聲,她和趙銘打扮成這模樣無影都能夠認得出,這廝莫非不是用眼睛看人的,而是用鼻子?

趙銘更是面色一沉,頭一回覺得若是恢復記憶的時候將無影忘記應該是個最好的結果,如此,就能冷漠無情的將其拍飛,有多遠飛多遠!

」既然餓了,就吃吧。「慕容曉發了話。

無影立即點頭,感動的眼睛還泛了紅,」小姐,我好幾天沒正兒八經的吃飯了,好不容易找到主子和小姐了。「

」恩,知道了,吃吧。「慕容曉心中嘆氣,無影什麼時候還學會賣萌了?動不動眼睛還紅了?她看向趙銘,性格多變這種事兒也能傳染,當主子的變化多端,無影自然有樣學樣。

趙銘冷聲問道:」戰果呢?「

」都存到主子的名下了,我是一點兒都沒有保留的。就當做,主子和小姐成親,我送上的大禮。「無影戰戰兢兢,不過還很聰明的做了一回聰明的事兒!

慕容曉忍不住笑了,用了一個月的辛苦搶來的錢都進了趙銘的口袋裏,難怪剛才見到他們后眼睛發紅。原來如此!

」就那麼點兒當賀禮,無影什麼時候如此小氣了?「趙銘掃了一眼無影,沉聲問道。

無影望天,發了狠,咬着牙回道:」只是一小份兒禮,到了齊騰國還會有的。「他的那點兒身價,主子都惦記!他不能愉快的換劍磨劍了。

」恩,如此甚好。「聽見無影識相的回答后,終於讓趙銘滿意了。

慕容曉暗地裏偷笑,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其實無影有座小金山,非常富有。端的土匪窩個個都是有錢的土匪,端一個就夠大手大腳花半輩子的,更何況無影還經常干這事兒!

兩個月後。

齊騰國。

柳四娘今日感覺到極為的疲乏,更甚以往。君莫宇診脈過後,神色大變,因柳四娘有早產的徵兆!

立即命下人給宮中的元瀚送信,同時他命君莫月接生。

君莫月雖然不是接生婆,但是懂醫理,曾經也在危難的時候為幾人接生過,相比較接生婆,柳四娘更加信任的是君莫月!

眾人都小心翼翼的照顧著柳四娘,有小產的跡象不代表會在今日生產,但是,因為柳四娘的身體情況,所有人都在盯着,就怕一時沒有看到,柳四娘就陷入了危險中。

柳四娘知曉今日可能會早產後,也格外的小心,按照君莫宇的吩咐,吃了一些能夠讓生產有力氣的東西,然後躺在床上等待。

難忍的陣陣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柳四娘緊緊咬着牙。

無論如何,他要挺過這一關,將她的孩子生下,等待小姐的歸來。小姐這兩日就到了,她還想看到小姐穿着她繡的嫁衣嫁給王爺的那副最美好的情景。

」四娘,不要緊張,放鬆。「君莫月一直提醒著柳四娘。

柳四娘咬着牙點頭,」恩,好。「

一個多時辰后,柳四娘已經真正疼痛了兩個時辰,仍舊未曾順利生下孩子。

在門外的等候的君莫宇深知,時間拖的越久,就是越耗費四娘的元氣!難道是因為四娘身子不好,現在是在難產?

」四娘怎麼樣?「元瀚焦急趕來,問向焦急等待的君莫宇。

君莫宇對元瀚向來有敵意,現在四娘所遭受的痛苦都是眼前的人給予的!他沒好氣的回道:」托某人的福,可能難產。「

」什麼?!難產?!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元瀚身形一顫,寒聲道。他是用命令的口吻告知君莫宇。

君莫宇怔楞的望着元瀚,據他所知,元瀚現在並無子嗣,他所知道的在難產時,作為夫婿的人通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保孩子!想不到元銘竟是如此不猶豫,即使知道保大人的後果,四娘的壽命仍舊不過一年的時候,仍舊能夠如此不猶豫。

元瀚對四娘或許比他們所知道的用情還要深。

所以,在四娘執意不進宮的時候,元瀚同意,且時常出宮探望。

君莫宇嘆息一聲,回道:」再看看,我相信四娘,她一定能夠安然生下孩子。「

元瀚目光緊緊盯着放門,那緊關房門中的痛喊的女子就是四娘。他未曾猶豫,直接去推開了門,闖了進去。

」四娘,別怕,朕會陪在你身邊。「元瀚走過去,當他聞到房中的血腥味時,胸口極疼,在四娘本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他卻無能為力。

柳四娘緊緊抓住元瀚的手,即使因為心中的那份凈土,不會隨他進宮,但此時,她在極致的疼痛中,似乎抓住他的手,能夠緩解那痛苦。」恩。「就在這一刻,讓她軟弱一回吧。

眼前似乎出現幻覺,那日,他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一瞬間,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他,即使他們之間相差甚多,可她仍舊是控制在不住自己,在某個時候將他放在了心裏。但是,那日她同樣拒絕了他。她告訴他,即使她懷有他的孩子,但是她今生絕對不會做他的女人,宮中的榮華富貴的確十分有吸引力,可她卻不想擁有。

如今,在她即將剩下他們的孩子的時候,他的陪伴,令她的心裏升起暖意。

君莫月察覺到柳四娘精神的不集中以及似乎沒多少力氣時,大聲喊道:」四娘,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吸氣,用力!「

彷彿失去了所有知覺的柳四娘,終於回神,她本能的按照君莫月的話去做,吸氣,用力,用力。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響亮的嬰兒哭聲,令所有人緊繃的神經放鬆了。

」是龍子!「一側婢女接過孩子,立即驚喜的喊道。

元瀚始終未曾去看一眼他的第一個孩子,而是專註的望着柳四娘,察覺到她的無力。」你還好嗎?「他聲音嘶啞的問道。

柳四娘無力的閉上雙眼,點了點頭:」恩,皇上放心。「

」皇上,請出去吧。我需要為她清洗一下。放心,她已經安全的生下龍子,調養幾日就會沒事。皇上去看看孩子吧。「君莫月向元瀚說道。

縱使此刻的元瀚極為擔憂四娘,卻也無能為力,只能點頭應允,」好。「

元瀚離開房間后,柳四娘立即睜開雙眼,看向君莫月,」莫月,我可能要睡一會兒,小姐若是來了,請她為孩子取一個名字。「

」恩,好。你先睡一會兒。這幾個時辰你太累了,等醒來的時候小姐就到了,而且我也會將你收拾的乾乾淨淨。「君莫月微笑回道。

柳四娘無力的點頭,」謝謝你,莫月。「

君莫月別開眼,眼眶發紅,她懂醫理,自然看得出來,四娘因為早產傷了元氣!應該沒有多久的壽命了。

等君莫宇進來診脈的時候,面色也是隨之巨變。

元瀚抓住君莫宇的手臂,緊緊抓着,」說!她到底怎麼樣了!「剛才的四娘虛弱無力的彷彿用去了此生所有的力氣,那一刻她虛弱的說皇上放心幾個字的時候,他的心彷彿被人用針扎,用刀挖。

」半個月!半個月!她只能活半個月!「君莫宇推開元瀚,眼中淚水狂涌!為什麼要早產!為什麼要早產!如若再等一個多月,只需要一個多月,等孩子足月時再生產,她絕對不會耗費元氣。

幾個月來,他用盡辦法為她調理,已經可以為她延續一年的性命,如若繼續調理,他繼續專研,一定可以讓她繼續活下去!

可命運就是如此不公,即使如此令人絕望!偏偏讓她早產!

」怎麼會突然早產?「二人身後忽然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慕容曉與趙銘二人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問話之人是慕容曉。

慕容曉冷望着元瀚和君莫宇二人,她前幾日收到書信,信上稱四娘身體調理的很好,且會讓孩子足月生產,絕對不會讓四娘早產,可為何會在今日突然早產?!慕容曉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是命中注定!

或許是慕容曉的話提醒了君莫宇,君莫宇立即跑進四娘的房間,重新為四娘診脈。

慕容曉則是看向元瀚,冷眼望着元瀚,」皇上並未照顧好她。「

元瀚無言應對,只能點頭,是,他的確沒有照顧好四娘。

」進去看看吧。「趙銘對慕容曉溫聲說道。

慕容曉點頭,然後走進房間。

現在四娘因為生產時幾乎是耗費了所有的力氣,現在正在沉睡。慕容曉走近,坐在床邊望着四娘慘白的臉,嘆息一聲,」四娘,我來了。「

」四娘在入睡前讓我告知主子,希望主子能為她的孩子取一個名字。「君莫月低聲向慕容曉說道。

聞言,慕容曉陷入短暫的沉默,然後輕聲的說:」元睿,就叫元睿吧,希望四娘的孩子日後所有事情都可以看得更加深遠透徹。「生在帝王家中,所需要的不僅是只會,更是要有着深長遠大的目光,才可立足於世。」

一側正在診脈的君莫宇,忽然跪在慕容曉的面前。「主子!」

「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曉低聲問道。

君莫宇悲痛欲絕的回道:「其實四娘早就有所察覺自己可能會早產,怕因為我們擔憂她傷及性命,便一直在暗中服用一味草藥隱瞞着我。而我沒有深思,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讓她等到足月再生產!主子,是我的錯,如若不是我疏忽,四娘絕對不會早產,如若知道她有早產的跡象,我一定想辦法讓她安然度過此次危機。可是,我疏忽了!主子,你懲罰我吧!」

慕容曉嘆息一聲,「四娘一心想過要生下孩子,即使又不對勁的地方,尤豈是你能夠察覺到的。莫宇,無需責怪自己。接下來用心為她調養身體,希望在短暫的時間裏,她可以不必那麼痛。」

「是!主子!」即使君莫宇知道慕容曉的話不是安慰他,而是事實,可君莫宇仍舊是不能原諒自己!

「孩子是早產,你也需要多加註意。」慕容曉低聲吩咐道。

君莫宇立即應道:「是。」

或許柳四娘感受到身邊有人,休息了一會兒的她恢復了些力氣,睜開雙眼看見慕容曉時,蒼白無色的臉上綻放最美的笑容,「小姐,你終於來了。孩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看到了,四娘,與你長的很像。我為他起名元睿。」慕容曉輕聲回道。

柳四娘用力點頭,「謝謝小姐。小姐,四娘是個不守信用的,所以才會讓小姐為四娘擔憂。如若有可能,四娘希望來生再報恩。今生,四娘無法再守信用了。還好,還好小姐有王爺真心相待,即使沒有四娘在左右伺候,小姐仍舊可以幸福。」

此時的四娘滿心的愧疚,她覺得是自己的自私,未能守信用照顧小姐一輩子,如今還要在她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讓小姐如此擔憂。

「四娘,好好休息,我馬上就要成親,到時候還需要你多給意見,還有那件嫁衣,我會在成親之日穿上它。四娘,你從來就不欠我的,相反,是我虧欠於你。未能讓你快樂無憂的生活下半輩子,反而讓你與我前來齊騰國遇見了如此多的事。你知曉我的綉工差勁,日夜操勞為我綉制嫁衣。四娘,如有下輩子,你會是我最好的朋友。」慕容曉輕柔的聲音緩緩的說道。

她將四娘當成親人,同樣當成可以真心信任的朋友。從青山國這一路走來,無論遇見了怎樣的困難,四娘從未退縮過,一直跟在她的左右,為她出謀劃策。可惜,她能夠為四娘做的太少太少。

柳四娘真的沒有力氣了,更沒有力氣睜開雙眼,她漸漸的沉睡。

慕容曉坐在床邊做了好久,然後才起身去看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元瀚就站在孩子的旁邊,雖然眼睛在看着孩子,卻似乎在失神。

慕容曉看了一眼立在另一側的趙銘,然後走過去,對元瀚說道:「將他暫時留在四娘的身邊,等四娘走了,你再帶走他吧。四娘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他,希望四娘走後,你能夠好好的將他撫養長大,讓他知道,他有一個為了他可以不要性命的母親,一個偉大的母親。」

元瀚望着他的第一個孩子,是四娘用生命換來的孩子,他僵硬的點頭。如若可以,他寧願沒有孩子,也希望四娘能夠安然的活下來,即使四娘態度強硬不想入宮,那麼她就在宮外,他會來見她,只要時常能夠見到她,就足以。

可如今,她只有半個月,只能活半個月!

「我們出去吧。」慕容曉對趙銘輕聲說道。在元瀚和柳四娘的世界裏,無人能夠闖入,也無人可以指手畫腳。更不需要她,或者其他人的評判。所有的情,經歷過,自然在自己的心中,元瀚對四娘用情,四娘對元瀚用情,這就是他們簡簡單單的一生中遇到的感情。

將門輕輕的關上,慕容曉靠在趙銘的懷中,望着眼前忙碌的下人,以及突然的安靜。

走過一切后,如今才發現,一切彷彿成為了夢。

幾日之後。

一場府中舉行的婚宴。

雖然只有幾人,可氣氛卻極為喜慶。

全府上下,處處可見大大的喜字。

慕容曉和趙銘最想要的是簡單的婚禮,身邊最近的人能夠參與,如此沒有遺憾。

當慕容曉身穿那精緻絕倫的嫁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他們都屏氣。

因為實在是太美了!

「主子好美!」君莫月目不轉睛的稱讚道,她夢想中婚禮也是如此,無需敲鑼打鼓人人皆知,只需要與心愛的人一同出現在親朋好友面前,受到他們的祝福。他側頭看向抱着孩子,微笑望着主子和王爺的柳四娘,低聲道:「四娘,看,小姐穿上你綉制的嫁衣特別的美。」

柳四娘眼中含淚,隱忍着不落,激動,快樂,所有的情緒集中在一起,柳四娘替慕容曉感到幸福。坐在四娘另外一側的元瀚,今日穿着普通,他緊緊握住柳四娘的手,微笑道:「開心嗎?」

「恩。」能夠活着見證到小姐與王爺的幸福,她很開心。

此時的慕容曉感覺到幾分緊張,即使在這個大廳里都是她所熟識的人,可畢竟是她成親的大日子。原本以為不會緊張,可當趙銘紅色的絲綢將矇著紅蓋頭的她牽入大廳,聽見眾人的笑聲時,她清楚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不知,站在對面與她夫妻對拜的他,是否也如此緊張?

趙銘唇角勾起,風華無雙的俊容上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容。

無影幾人都看傻了眼!王爺現在笑着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以前可是完全不笑的。特別是今日笑的特別開心!果然,王爺能夠娶到小姐,肯定是心裏面都是笑。

「送入洞房!」

眾人開始推著慕容曉和趙銘入洞房,慕容曉通紅著小臉,婚禮一切的簡單后,這麼快就被送入洞房了啊!緊接着她聽見趙銘對起鬨的那幾人道:「春宵苦短,你們自行飲酒吧!」

什麼?!

眾人驚掉了下巴!

這……

也太急不可耐了吧?

廚房準備了整整一天的豐盛宴席,他們還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將王爺給灌醉呢!怎知,王爺心中沒有酒,只有小姐啊!

可王爺都發了話,誰敢反駁,耽誤了王爺的好事,他們的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只能失望的去坐上宴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泄憤!

洞房。

因為君莫月說要給慕容曉和趙銘一個驚喜,所以要親自他們裝置新婚房間,並且不讓他們看。整日裏神神秘秘,雖然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可據說,看過房間的人都很滿意,就連柳四娘看過後都舉手稱讚。

當慕容曉頭上的蓋頭被揭開,眼前映入的除了美得不似凡間人的趙銘外,還有眼前的……洞房。

還真是洞房!

房間被改成山洞的格調!

有藤蔓,草席,鮮花。

對,她此刻坐着的地方就是鮮花。

怪不得剛才坐下的時候感覺不對勁,並不像床被的觸感!

「莫月,還真是送了我一個特別的洞房!」慕容曉望着四周,猶如置身在真是的山洞中,而眼前她的夫君如同山大王,她是壓寨夫人!否則,怎會在山洞裏洞房成親?!真是夠驚喜!

不對,君莫月一個人應該想不出來如此好的創意!

忽然,慕容曉腦海里蹦出一個人,此人就是無影!無影端了太多的土匪窩,見識了太多的山洞,所以才能夠將房間裝飾的如同閃動一般!慕容曉失笑,果真是會讓她記住一生的洞房花燭夜啊!

顯然,趙銘比她冷靜多了。

也許趙銘眼中可不管什麼山洞,什麼山大王,什麼壓寨夫人。

趙銘此時眼裏只有她!

等待了這麼久,忍耐了這麼久,總算等待今日,甭管是在草席上,還是在鮮花上,都是改變不了他眼中熊熊燃燒的烈火!

慕容曉眼光一掃,看見一處地方放着大紅色的被褥,立即笑了,定是四娘看他們太胡鬧,偷偷放在暗處的!她剛要起身去拿,誰知,某個將她當成盤中餐的人,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她剛要說那裏有被子,結果卻被他堵住了嘴!

她忽略了他對洞房花燭夜的期待!

慕容曉被親的三魂丟了七魄,哪裏還有精神去管什麼被褥。

只聽,嘩啦一聲。

趙銘直接將他身上的衣服撕開,放到草席之上。

慕容曉紅著臉,望着他,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他,此時的他如同烈火,將她慢慢的點燃。

「你真美。」趙銘在她的額頭落下溫柔的一吻,同時由心稱讚。

聞言,慕容曉雲里霧裏,因為他還從來沒有用如此真誠的口吻誇讚她,從前總是醜丫頭來形容她。此刻,慕容曉忽然有種媳婦終於熬成娘的感覺。眼前一切都太美好了!

耳邊傳來他不滿的提醒,「專心,專心感受。」

感受……

專心……

實在是太過令人臉紅心跳。

她感覺到自己的沉淪,與他在這場魚水之歡中,同時迷失自己,那是他們新的感受,新的一切。

……

當然,被裝置成山洞的房間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隔音!房間里的動靜再大,外面的人也聽不到。

無影為為自己有如此聰明的腦袋喝下整整一杯酒。

房間的一處,綉工精緻的嫁衣落在鮮花上,最鮮艷的顏色,襯托著那最美麗的花朵。

淡淡的花香味瀰漫着整個房間。

他與她,永遠在一起。

永遠,永遠。

當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

慕容曉發覺渾身酸痛,被做一百個仰卧起坐,跑步幾個小時還要累!

反觀,此刻躺在她的身側,不知羞一絲不掛的還在玩着她髮絲的趙銘,此刻精神氣爽!

「終於知道怎麼生孩子了。」趙銘曖昧的朝剛剛清醒的她笑了笑,語氣正兒八經的說道。

慕容曉難以自信,他竟是如此不知羞!大清早在調戲挑逗她?她深吸一口氣,「那個,昨晚就已經知道了。」話出口,聲音竟是如此性感!完全的撒嬌口氣!慕容曉竟是難以辯駁。

果然,趙銘笑的極為燦爛,直接壓向她,「再複習複習。」

「不用……」慕容曉要反抗。

奈何,胳膊細的始終怕胳膊粗的,想逃,沒門!

接下來……

腰酸背疼。

神魂顛倒。

關於如何生孩子如此神聖的問題,再一次得到了答案。

一個時辰后。

當慕容曉和趙銘二人穿戴整齊出現在院子的時候,發現他們起的竟是如此早!

沒有趙銘一起喝酒,那幾個人放肆的不知道喝了多少,如此不省人事!

慕容曉抬頭看向趙銘,「你娘子很記仇。」她相信應該沒有人在自家成親的時候,是在一堆草上面洞房的!實在是,記憶深刻!否則不會如此腰酸背疼!

「為夫為你報仇。」趙銘柔聲笑着回道。

慕容曉滿意點頭。

幾個時辰后。

無影,莫月姐弟二人,徹底明白了,秋後算賬是何等的銷魂!偷偷存了好幾年的積蓄就這麼沒了!全進了王爺的腰包里!王爺那麼有錢,都富可敵國了,卻不放過他們!以後再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做了!

三人滿眼是淚,卻還得帶着笑臉雙手捧著一大疊的銀票送給王爺,送給王爺后,還得說王爺請笑納!

誰知王爺輕描淡寫的回了他們一句,知道錯在那裏了嗎?

不該胡鬧,三人同聲回道。

趙銘搖頭,錯在不該讓他娘子腰酸背疼。

三人聞言,欲哭無淚,是他不懂得節制,讓小姐腰酸背疼的,怎麼就算在他們的頭上了?幾年的積蓄啊!就這樣沒了!滿眼的都是淚啊!

時光飛逝。

半月時間一眨眼就已過去。

四娘的身子已經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昨日元瀚住進府中,一直陪着四娘和孩子,宮中的事情暫且放下幾日,兩日來四娘已經卧床不起,偶爾會陷入沉睡之中,幾個時辰后才會慢慢醒來,然後沒有說幾句話就又陷入了昏迷,君莫宇無能為力。

四娘的病根加上生產耗費元氣,已經是將生命耗盡,能夠在生產過後還能活半個多月,已經屬於是奇迹。

幾日來,未免四娘擔憂,氣氛仍舊是非常愉悅。

元瀚守在床邊已經一日一夜,君莫宇診斷,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或許四娘就會在睡夢中離去,如此離去對四娘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不會難受。孩子也一直陪伴在他們左右。

中午午膳過後,四娘緩緩睜開雙眼。

此時的四娘面色竟現出不自然的紅色,雙眼且不在迷濛,反而很有神。

她看向坐在床邊的元瀚,感覺到無比的幸福,她輕聲喚道:「皇上?」緊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她唯一的孩子身上,孩子長的的確與她有幾分相似,其實她更希望孩子與元瀚相似,能夠遺傳到元瀚的俊美以及更多。

他們現在的情形,就像普通的一家三口。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如此幸福的時候,與心愛的人,以及孩子在一起,而且是在她睜開雙眼的時候還能看到。

元瀚溫柔的回道:「醒了?」

「恩,皇上守在這裏多久了?」四娘輕聲問道。顯然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忘記了其實元瀚在這兩日一直守在她的床邊。

「不久。」元瀚眸光微動,柔聲笑道。

四娘點頭,「國家大事很重要,皇上莫要為了我而耽誤了國家大事,我無礙的。有小姐和莫月他們在,我也絕對不會有事。總覺得這兩日昏昏沉沉,好像一直睜開不雙眼,現在竟然有力氣了。皇上,能帶着我去院子走走嗎?」

她目光帶有期待,隱隱約約之中,她似對自己的狀態有所察覺,似乎好幾日都沒有出去了,她想在她有力氣的時候見見陽光。

「好。」

元瀚抱着瘦的極輕的四娘走進房間,慕容曉幾人站在房間外。

當慕容曉見到面色紅潤,且看上去很有精神的四娘時,心沉入了海底。四娘是……迴光返照。

四娘見到慕容曉時,驚訝道:「小姐,你們竟然也在。」

「剛要來看你,想不到你就出來了,是不是想晒晒陽光?」慕容曉輕聲問道。

柳四娘點頭,「總覺得好像睡了許久,一直躺在房間里,似乎都快忘記太陽的溫暖了。」她一直笑的很溫柔,之前的疼痛在此刻,似乎消失了,一點兒都不痛。她知道,或許是生命即將走到了盡頭,但她此刻真的很幸福。

「躺在躺椅上來吧。」君莫宇指著一側的躺椅,躺椅上鋪着厚厚的狐狸毛,很柔軟,很暖和。

「在那裏躺着可好?」元瀚柔聲問向懷中的柳四娘。

柳四娘輕輕的搖頭,「皇上,讓我在你的懷抱里,多躺一會兒。」她感覺到生命在流失,身體越來越輕,就容許她在最後的時刻里如此放肆,她想想要在他的懷中死去,如此,或許就感覺不到冷,她會感覺到溫暖。

君莫月別過眼,眼中都是淚。四娘,要離開了嗎?

「小姐,四娘不是個好女人,最後難以做到兩全其美。我的孩子日後或許會埋怨我,到時候,小姐能不能幫我說說話?讓他知道,我是愛他的?」柳四娘無力的對慕容曉說道。

慕容曉立即柔聲回道:「四娘放心。你的孩子一定會感激你給了他生命,他會知道他的母親非常偉大。四娘,莫要多想。」

「恩。」四娘無力的點頭,看向君莫月,笑道:「莫月,快點找個心意相通之人嫁了吧,你答應過我的,你要生個女孩給我的兒子做妻子。千萬不要食言啊。」

君莫月拚命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倒時候多生幾個給你兒子做媳婦就行。」

「我的兒子不貪,一個就足夠。」柳四娘無力的回道。

君莫月用力點頭,好,她一定會找一個心意相通的男子,然後讓自己倖幸福福的。

「莫宇,你是個好人,日後定會遇到你心愛的女子。好好照顧自己。」柳四娘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又對無影道:「無影,我就不奢求你去找個女子娶了,你怎麼開心怎麼來吧,只要照顧好小姐就好。」

四娘看向趙銘,眼中已有了淚花,「王爺,照顧好小姐,照顧好她。」

趙銘輕輕的點下了頭。

最後,四娘萬分不舍的望着元瀚,「如果有來生,你還會喜歡我嗎?」

「會,一定會。」元瀚柔聲回道。漆黑的深眸里是旁人無法了解的痛苦和不舍。

四娘緩緩綻放笑容,紅潤的臉漸漸的發白,她無力的留下了她人世間最後的一句話,「如若……有來生……我要……配……的……上……你。」手從他的腰間無力的垂落,閉上雙眼時,她的唇角是上揚的,留在元瀚此生關於她最後的記憶時,也是她最後帶着微笑的樣子。

「四娘!」君莫月痛叫。

四娘!

四娘!

慕容曉緩緩閉上雙目,她最好的朋友,一路慢慢走。日後她的身邊再也不會有那個沉默的女子靜靜的觀察四周,提醒着她何處有危險,看似柔弱,卻堅強的令人心疼的女子。四娘……

元瀚渾身僵硬,他低頭望着她唇角的笑容許久許久。錯了嗎?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竟是會讓她的生命如此短暫,而她卻沒有怨恨他,反而在她的懷中,帶着笑容離開。

房中,傳來孩子的哭聲。

似乎他也預料到了,最疼愛他的母親已經離去。

四娘,一路慢慢走。

……

轉眼過了三個月。

三個月前四娘離世,元瀚帶着孩子進了宮。或許所有人都在猜測孩子的血脈是否正宗,但元瀚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猜測。反而將孩子養在身邊,親自撫養。隔了許久許久,兩年後,江子霏也懷有身孕了,是元瀚的第二個孩子。只是,江子霏知道,對於元瀚而言,最重要的是被他帶在身邊嚴厲教導的孩子才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但,江子霏卻從未埋怨過,用心輔佐元瀚。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因,在新婚三個多月後,因為夜夜耕耘,慕容曉在陣陣嘔吐中,有了身孕!

孕吐很明顯!

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

對了,他們在四娘離開后,就離開了京都,來到了一處安靜的鎮子上。

現在,慕容曉正將剛剛吃下的一口餃子吐了出來。

她兩眼冒着淚花,朝着一側小心翼翼伺候的趙銘埋怨,「都是你,都是你!讓我這麼痛苦。」她以前也見過幾個孕婦,可沒見到有哪個人向她孕吐如此明顯的!

趙銘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背,讓她呼吸更暢一些,「都是你肚子裏的臭小子,等他生下來后,我好好教訓他給你出氣!」

「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若是個女孩呢?」慕容曉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不講理的階段。

但,顯然趙銘久戰沙場,這點兒小事兒解決起來自然手到擒來!「男孩女孩都一樣,臭小子就揍一頓,女孩就好好的教育。乖!反正是男是女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他們能跟你比。你就是我的心肝寶貝。」

心肝寶貝……

門外路過的無影三人,一陣雞皮疙瘩。王爺,王爺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不,現在他們都改口了,叫老爺了!嘿嘿,老爺怎麼變成這樣了?肉麻的話張口就來。而且,小姐,不,如今叫夫人了,還特別的喜歡聽。

「你們說,要是等著夫人臨盆,老爺是不是已經變成只會說甜言蜜語的江湖騙子了?」君莫月壓低聲音問道。

君莫宇嘿嘿笑了兩聲,「很有可能。」

「那我沒事兒就來偷師,老爺的口才十分了得。夫人最近脾氣這麼大,老爺竟然也應付的如此得心應手。」無影更是笑的奸詐。

君莫月姐弟二人這才想起來,站在面前的這個人,曾經的願望可是要做採花大盜的啊!果真,瞧著現在眯着眼睛賊賊的樣子,當真是有當採花大盜的潛質!

房間里,又傳來慕容曉嘔吐的聲音。

「莫宇,想想辦法吧。」君莫月實在是不忍。

君莫宇搖頭,「沒見過像小姐這麼怕喝葯的,寧可吐也不吃。」

君莫宇哪裏知道,慕容曉是不想喝所謂的安胎藥傷及孩子,畢竟是葯三分毒,不過,也的確是怕喝那苦的更想讓人吐的湯藥。

「苦了老爺了,硬生生的被夫人給變了性格。」君莫月嘆氣,莫非以後都是再也見不到無論是對誰都冷冰冰的王爺了?多麼的悲慘啊!太過悲慘了!

君莫月話落,三人捂著嘴繼續偷笑。

突然,門開,被她們議論的某個變了性格的人走了出來,一雙俾睨眾生的眼眸淡淡的掃向他們,直接讓他們渾身一抖,自問,剛才是不是有點兒太嘚瑟了?老爺還是以前的老爺,這是對他們而言。

果然,趙銘語氣淡淡的說道:「你們夫人懷有身孕如此辛苦,你們不做點兒貢獻,讓夫人高興高興?」

無影三人叫苦連連,難道要將家底都交出來?多麼的後悔,不該背後議論老爺,老爺這麼記仇,還能饒了他們!他們不該掉以輕心啊!哭啊!眼裏滿滿的都是淚!夫人孕吐還不是因為他!又遷怒到他們身上了!

小日子也算是磕磕絆絆的就這麼過了。

終於,十月懷胎,終於臨盆!

臨盆當日,趙銘一直在旁邊對君莫月恐嚇,「別讓她這麼痛!」

莫月背地裏翻白眼,若不是他,夫人會這麼痛?生孩子有幾個是不痛的?

還好,此時夫人是明理的。

一邊配合著莫月的話用力的生,一邊指責趙銘,「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趙銘立即變了臉,「恩,恩,都是因為我。」

君莫月嘴角抽搐。

等在門外,來回踱步的玄燕國皇帝軒轅徹,焦急難耐。這可是他等待許久的孫女啊!同時,聽見房間里趙銘的話,老皇帝的臉變了,他的兒子,本性就如此?

呃……

對,這位皇帝與時俱進,說什麼都想要個孫女,為了能夠親眼見到孫女出生,軒轅徹以出宮微服私訪為由來了齊騰國。眼下,他似乎比趙銘還要緊張,心中不斷祈禱,一定要是個孫女!孫女好,孫女疼人!也許,也許會與怡兒相似。

終於,折騰了兩個時辰,嬰兒呱呱落地,響亮的哭聲傳來。

門外,軒轅徹聽見如此有力的哭聲,欲哭無淚,哭聲這麼有力,肯定是個臭小子!他的孫女,他的孫女啊!

果真,君莫月驚喜的說道:「老爺,夫人,是個公子!是個公子!」

趙銘一眼沒看,臭小子有什麼好看的,讓他幾個月身在水深火熱中!他看向滿臉都是汗,虛弱無力的慕容曉,「好了,臭小子終於滾出來了!沒事了,乖。」

……

接下來三年,慕容曉先是生了一個臭小子,當然還是被冷落的份兒,老皇帝再一次失望。最後,終於在趙銘和慕容曉同時下狠心,再最後生一個時,終於生了個女娃!

趙銘整天抱着女娃,不停的說,都是女孩像爹,果然如此。

慕容曉正喝着粥,聽見趙銘的話,心裏翻了個白眼,趙家的基因太強大,因為生的三個孩子,幾乎都像趙銘!孩子也是有選擇性的選擇樣貌嗎?知道他們的爹是個美男子,嫌棄她這個做娘的?

遠在玄燕國的軒轅徹早就已經不抱希望了,幾年來總是暗自嘆息,慕容曉的肚子太不爭氣,否則怎麼總是生臭小子!再加上這次宮中事情實在是多,便沒有前去齊騰國。可當他懶懶的拆開書信,見到上面寫的是,慕容曉生的竟是個女娃時!

老眼淚光閃閃!

當下立即大赦天下!

看來,趙銘的這個媳婦娶的還是不錯的。肚子也挺爭氣的!

……

春暖花開,天氣晴朗。

慕容曉靠在躺椅上曬著太陽。

君莫月站在一旁扭扭捏捏。

「說吧,什麼事兒?」慕容曉懶懶的問向君莫月。

「我……我……」

慕容曉早就猜到君莫月這幾日心裏有事兒,她知道有個男子一直追着莫月兩年了,就等著莫月點頭呢。「想要嫁人了?」

君莫月紅了臉,「……是。」

「莫月,希望你幸福。」慕容曉微笑說道。

兩個月後,君莫月風光大嫁。

同時,三個月後,君莫宇離開了慕容曉和趙銘,進了京都,進了皇宮,專門守護在四娘孩子的身邊。當然,這是君莫宇的選擇,無人可以干涉。

至於,無影?

呃……

沒心沒肺的無影,雖然鎮子上有幾個女子追着,但是,無影無心此事,黑著臉嚇跑了一個女子又一個女子。想要讓無影成家,或許,這就是個艱巨的任務和夢吧!

聽說,遠在玄燕國的東陵風早兩年就已經娶了妻,生了子。而東陵煙也如願嫁給了以為京城貴族,改變后的東陵煙十分受她的夫君喜歡,二人只羨鴛鴦不羨仙。

……

慕容曉與趙銘樹下緊靠着彼此,望着在院子中奔跑玩耍的三個孩子,聽見那快樂的笑聲,二人四目相對,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幸福!

富貴權力?過眼雲煙。

終於完結!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舒歌要出去玩幾天,散散心。回來會更新番外,正文或許不夠完美,番外舒歌會盡量寫的完美!番外大概更新時間是元旦后。么么么。看完寒門妃的親,還可以去看看舒歌的完結文《絕世榮華之嫡妃》出版名是《絕世榮華之一代夫人》以及《妾傾城》《妾妖嬈》《十七妾》再次謝謝親們的支持!

再推薦好友逐雲之巔的新文,正在連載的文文,文筆不錯,親們可以去看看哦!《權傾天下之腹黑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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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寒門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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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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