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四國皇宴因為痛苦
清風苑,是皇宮的偏角,由一片竹林隔斷,基本上是不太會有人前來的,只是,原本清凈的清風苑卻迎來了浩浩蕩蕩的北震國皇室。
靠近牆角的一處別院中南宮星琉緊抓着冷月隱微微顫抖的手,帶着她來到了,竹林的盡頭,在那裏,有一處完全由竹子搭成的小屋,清新的香氣,如它他的名字一般,似清風,只纏繞,受盡了天穹的光照,仍舊堅韌的找到。
「月未明,晨未啟,繁華落幕入誰眼,相思別戀總相逢,又聞,是誰,欠了誰一滴硃砂淚。」
清風徐來,天氣轉暖,只是,此處卻有一顆再也暖不了的心,強顏歡笑,連偽裝都變得艱難。
那名白衣少女,趴在竹屋的窗欄上,貪戀的嗅着碧竹的清氣,心胸逐漸被清香的氣息佔據,淡淡的忘卻了身體與心靈上的灼燒,光潔的雪玉完好無損的待在她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遮掩了妖嬈的面孔。
當她再度醒來,習慣性的四望周圍的景色,習慣性的熟悉周圍的環境。
一如既往的冷清,一如既往的只有她一人,彷彿天地都將她拋棄,慢慢地起身,她走到看似窗前的地方,伸手推開充滿竹香的門窗,卻猝不及防的對上掩面而來的寒風,不肖於北方的凌冽,東方的風,帶了少許溫柔的味道,輕輕地拂過游者的面龐,讓人感到無比的清爽。
如若不是夜晚,大概這場輕柔的風會引起詩著的詩意吧。
窗子不算大,卻足夠吹動衣襟,白衣輕妙,夢幻的彷彿不真實,隔着雪玉,沒有人看到她那張絕色容顏下慵懶的神情,仙衣風闕,曼妙之極,清風將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到極致,引發人無限遐想。
正在享受中的人,並未發覺,那所緊閉的門,被輕輕的推開。
「雪兒。。。。。。」
冷月隱的聲音,竭力壓制着某種東西,使她的聲線變得不穩,聲音中有着化不開的哀愁,卻依舊嘶啞着想要宣洩而出,那些破土而出的憂鬱。
那個人的白衣勝雪,手輕輕觸上額前的發,怎奈散亂的髮絲不斷的搔弄著額前,略帶慍怒的負手而立,卻在看到那個突然闖進的人後有瞬間的呆愣,然後慢慢歸為平淡,純白的面具掩住了她的容顏,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
「月隱姐,你即是醒來,為何不在床上好生躺着,你。。。。。。」
看着冷月隱身後隨之進入的人,初雪生生將一個個音節卡在喉嚨,吐不出咽不下,她慢慢的離開窗欄走至那唯一一張桌子前,慢慢地坐下,又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們入座。
在寂靜凝結的屋子中,彷彿時間被靜止了一般,沒有任何聲響,有的,只是,未及的關閉的窗外,風靜靜呼嘯的聲音。
「天色已晚,你身體不好,怎的不多休息會。」
冷月隱平服了內心的恐懼,慢慢地開口,聲音中富含無盡的關懷,卻令她感到無盡的愧疚。
「我想看看今晚的月色,想是這種月景,以後不會多了。」
她的聲音並沒有多麼恐慌,該來的終究會來,所以她隨時隨刻都作著接受命運的時刻,沒有絲毫抵抗,沒有任何反駁。
以後,不會多有了
明明是無心的話,聽在她的耳朵里便是如此的刺耳。
「你,知道些什麼。」
她能知道什麼,是她命不久矣,還是她會得到救贖。
前者明明是事實,後者明明是奢望,明知如此,她還愚蠢的希望,甚至忘記了她還擁有逃不脫的刻印。
該笑嗎,是該笑她的明知故問,還是該傷自己的無可奈何。
不該了,一切都是過去的事了,無所謂了,一切都是決定好的事。
她累了,不想再反抗了,她倦了,沒有向前的勇氣了,那麼會不會就此結束她痛苦的存在。
被髮絲掩蓋住雙眸,他們不曾知道她內心的掙扎,卻高談闊論的想要守護她。
那個人輕輕地取下面上的雪玉,露出了面具下她的容顏,露出了一張傾城的臉。
然後慢慢的又將那雪玉面頰罩在臉上,彷彿在隱藏那顆脆弱的心。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般的完成,不知所以的兩個人慢慢地看向那個仍舊低着雙眉的人,卻對上那個人慢慢抬起的雙眸。
「記住我的容顏,莫要忘了我,十年也罷,百年也罷,你們,仍舊是我最珍視的人。」
最珍視的人
她珍視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片段,每一句貼心的話,每一瞥笑,每一寸怒,那些,都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珍寶,忘不了,也不能忘,那些,都是她曾活過的證明,是她最珍貴,也是唯一的回憶。。。。。。
「不會的,你若是好好服藥,你會好的,星琉哥是不是。。。。。。」
冷月隱的眼圈漸漸的紅了起來,明明聲音已帶有哭腔,卻仍舊不肯灰心的詢問身側的人,直到看見那人眼中的無可奈何。
「你,是什麼時候發覺的。」
南宮星琉,略帶疑惑的口吻,避過冷月隱,驚惑的雙眼,對上那雙烏黑的雙眸。
「你的身體,以及,你體內的毒。」
什麼時候?
她該怎樣回答,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南宮星琉並沒有冷月隱的自欺欺人,誠實的看着面前那個仍舊淡漠一切的女子,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無法說謊,因為,即便是騙她說她會好起來,她的身體內的毒仍舊不會消失,這是事實,說不得慌得。。。。。。
「隱紅島時,只是隱隱的發覺,直到在北震皇宮時才徹底的發現。」
他知道瞞不住,卻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她昏迷的時間一次勝過一次,僅憑這一點,她就能完全確定,棋差一步,終究滿盤皆輸,他只是忘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她,才是身中嬌連毒的人。。。。。。
「沒用的,已經沒用了。。。。。。」
初雪將那一枚血紅色的瓷瓶,由袖間掏出,慢慢的放在南宮星琉的面前,然後靜靜地走回窗前,看着窗外的寂靜,感受着清風傳來的清香,明明是隔着瓷瓶,可是冷月隱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拿起瓷瓶,迅速打開,直到清雅的蓮花清香漸漸的傳開至整間房間,才由她的喉間傳來,嚶嚶的抽泣聲。
那聲音中蘊藏了些什麼,初雪無力探究,終究也沒有那個心力再多做探擾。。。。。。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哽咽聲漸漸的消失,初雪漸漸地出聲。
「帶她走吧,她該是累了。。。。。。」
虛無縹緲的聲音由窗前傳來,那名女子,白衣輕飄,紗帳旋繞,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惹人憐惜。。。。。。
終究,是紅塵留不住的脫俗。。。。。。
南宮星琉淡淡的看了窗角一眼,抱起哭昏的冷月隱,慢慢地轉身
「還有多久。」
她的聲音伴隨梅香傳來,惹得人迷惑,令那雙前進的腳駐足。
「若是有千嶂山的雪蓮,你會活着,若是沒有,不過月余。」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不過是自顧自的抱着懷中的人,駛離竹苑一角,直到聲音完全消失。。。。。。
「若是嗎?」
不過是一笑,卻夾雜了數種情感。
「可是我的運氣一向不好。。。。。。」
避重就輕的妄下結論,然後白皙的指尖慢慢地撫上潮濕的雙鬢,慢慢的拂去一滴淚珠。
沒有了屬於她年齡的歡快,多了分莊重與使命,只是眼睛卻從未離開窗外的竹林。
同時,她也沒有留意到,一直躲在竹屋后,手持着湯藥的一抹白色的身影,輕聲的呢喃。。。。。。
『月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