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甘墮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甘墮落

||已是盛夏.暖風輕送.今年的豐城似乎沒有往日的炎熱.天藍得像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

「你是誰.」定北王府前.侍衛攔著了正要進去的兩名男子.兩名侍衛滿眼詫異.愣愣看着為首的男子.若是遠距離看.感覺就是王爺回府了.可近了就發現他們之間的不同.這個男子有一雙別於北安瀾深沉的純凈眼眸.

北平軒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們.無害的笑容掛在臉上.身後的墨竹亮出一張腰牌.門口四名侍衛一驚.紛紛下跪.「參見平王.」

「起來吧.我自己進去就可以.」北平軒帶着墨竹入了王府.

「墨竹.我沒走錯地方吧.」斜睨著四周死氣沉沉和冷清.北平軒蹙眉.定北王府給他的第一感覺是……死寂.在正庭打掃的侍女無精打采.一句話也沒有說.

「您沒有走錯.這裏的確是定北王府.」墨竹毫無表情地回著.

北平軒眉梢染上了一抹擔憂.遠遠看見了如風俊秀的身影.示意墨竹喊了聲.如風轉頭.一驚.匆匆地跑了過來.躬身行禮.「參見平王.」

「你們王爺呢.」

如風低着頭.支支吾吾著.「王爺他……他……」

「帶我去見他.」北平軒的聲音冷了.冷得讓如風心裏發毛.起身領着他們入了東庭.

剛進東庭就是一聲碰碰作響.聲音似乎從地底下傳來.北平軒眉頭一挑.肖樂見狀.忙道:「王爺在酒窖.」

入了內庭.那陣聲音更為明顯了.酒窖的入口已經在眼前了.北平軒示意如風和墨竹止步.他自己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階.

酒窖的牆壁上有個小窗口.光線從上面斜入.稍微可以看清楚裏面的狀況.北平軒凝眉.隨着台階越下.一股濃厚的酒味撲面而來.

那……那是北安瀾嗎.那個全身臟透、油頭垢面.至少三天沒洗澡的邋遢男子真的是他嗎.他的眼睛因為睡眠不足而發紅.下巴的鬍渣至少有十天未曾理會它.他的身子搖搖晃晃.眼睛因突來的光線而眯起.最恐怖的是那些佔滿地上的酒瓮.少說也有幾十個.他究竟是怎麼喝的.他不知道這麼胡亂喝下去是會出人命的.

「誰讓你進來的.給本王滾出去.」因上面鐵門的打開.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光線.本能地抬手遮住了眼睛.這樣說明了.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很多天了.

「一個大男人為了一個女人醉生夢死.安瀾.可真不像你.」北平軒掃了一圈地上的狼藉.冷冷地諷刺著.怪不得能聽到碰碰作響的聲音.地上完整的空酒瓶就有十幾個.更別說是那些碎了一地的碎片.

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平軒.」北安瀾斜躺着潮濕的牆壁上.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射進來的光線.眼圈下一團陰影.估計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你來做什麼.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北安瀾似個瘋子.隨手掃起一個酒瓶.朝着北平軒扔去.

他偏身閃過.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的邋遢摸樣.要是這幅摸樣走在大街上.肯定被人認為是乞丐.堂堂一個王爺像個瘋子樣泡在酒窖里.像什麼樣.

安妃突然而死.北安瀾整天不見蹤影.他差墨竹去查.竟然查到如此的驚天血案.媳婦殺了婆婆.怪不得……

「既然對外宣佈安妃是中風而死.就是說你想維護她.又何必搞得如此痛苦.」

「滾.」北安瀾聽不進任何話.抓起一個酒瓮就往嘴裏灌酒.濃郁的酒味伴着一股酸味而來.北安瀾純凈的眸子閃過一絲火光.腳下掃起一片碎片.像他手中的酒瓮飛去.砰一聲.酒瓮碎了.酒灑了北安瀾一臉.前襟.全部濕了.更顯得狼狽不堪.

北安瀾眼眸一眯.不理會.抓起另外一瓶.又往嘴裏灌.同樣的方法.酒瓮又破了.同樣濕了北安瀾的衣襟.

「平軒.滾回你的皇宮裏去.不要管我.」終於發怒了.北安瀾紅着眼.在咆哮.聲音沙啞.反倒聽不出他平時的威嚴.聽到的只有野獸的悲鳴.

「不管你.不管你.任你喝醉喝死嗎.」北安瀾上前一步.狠狠地抓着他的衣襟.右手暗自使力.猶豫了一秒鐘.純凈的眸子狠色掠過.狠狠地朝他的臉上揮去.

一拳一拳.全都是結實的拳頭.用盡了十分的力道.似乎想打醒他.北安瀾渾身無力.掙扎著.雙手形成交叉狀.擋住北平軒的攻擊.

可是.北平軒像是瘋了一樣.拳拳毫不留情……

才片刻.北安瀾的臉上就出現了一片一片的淤青.唇角裂了.血絲點點溢出唇邊……卻步哼聲.悶悶地守着北平軒的拳頭.一聲不哼.結實的拳頭打得他眼前發花.卻只是卷著身子.

不哼聲也不反抗.可北平軒像是打上癮了.打得他拳頭髮疼.也淤青一片.庭院中的如風聽着裏面那一聲聲悶哼和沉重的抨擊.急得滿頭是汗.可墨竹卻面無表情.

終於.他覺得夠了.停下手了.拳頭都是北安瀾的鮮血……

而北安瀾.一臉是傷.淤青和血絲交織.更是恐怖和狼狽.此時的北安瀾恐怕是他一生之中最狼狽的時刻.

「清醒了沒.」狠狠地問著.北平軒一腳踢向他捲曲的身子.絲毫同情心也沒有.「沒出息.」

斜卧在地上的北安瀾呵呵地笑着.笑聲悲傷苦痛.抱着頭.只是笑着.笑得北平軒臉上發陰.

「我真應該拿副畫紙來畫下你現在的模樣.安瀾.一個女人.至於嗎.要真讓你那麼痛苦.信不信我讓墨竹現在就去殺了她.」實在看不過去他的墮落.北平軒涼聲出口威脅.

地上的北安瀾一震.偏頭.被打黑的眸子一片血紅.狠狠地瞪着他.從牙齒迸出兩個字.「你敢.」

「有什麼我不敢的.」北平軒冷笑着.諷刺地看着他.「這麼心疼.還要生要死的幹嘛.是男人就乾脆點.不然就殺了她.不然就好好地給我出去.晒晒太陽.」

「我恨她.恨她.恨她狠心殺了娘親.更恨她.就這麼忍心.活生生地毀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幸福.我恨她……」口口聲聲地說着恨.北安瀾的眼角卻溢出了眼淚.混著血.躺了一地.

「那就去殺了她.」北平軒渾身一震.冷冷地說着.有一種衝動.真的想殺了那個讓他變成這副模樣的人.

他走到他身邊.不顧他的反抗硬是拉起他.離開那片狼藉.扶着他.踉蹌地走到了酒窖里唯一一塊尚算乾淨的地方坐下.他也跟着坐下來.「瞧你是什麼樣子.連腳步也虛浮成這樣.」

昏暗的光線下.北安瀾疲憊地往牆上靠去.閉着眼睛.滿是傷痕和鬍渣的臉看不出原來的面貌了.看得到的只有狼狽和滄桑.

北平軒側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禁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愛得如此深沉.也恨得如此深沉.在宮裏.他就遠遠地見過一面.被兩個王爺爭來奪去.明王為了她.和齊妃決裂.而北安瀾為了她.連到殺了安妃.他都不忍把她送交官府.硬是壓下消息.真有那麼好.

他的潛意識裏.世上的女人都是惡毒的.骯髒的.

「禍水.」冰冷地哼著聲.北平軒不屑地道:「安瀾.你再如此墮落下去.死在這裏都沒有人知道.」

北安瀾勾起笑.雖然唇角都是傷.笑的時候拉上了裂痕.可他還是笑着.痛苦地低喃:「死了……倒好.要是真的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我現在是什麼樣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死了一了百了.」北平軒眼眸中火光閃閃.側目怒瞪着他.拳頭又開始發癢了.「堂堂的第一王爺要當懦夫.真是北辰開國以來最好笑的笑話.既然恨她.就去狠狠地折磨她啊.她傷你傷得如此理所當然.你就不忍傷她嗎.」

「折磨她.」北安瀾笑得更加悲哀了.「然兒一身都是傷痕.再傷她.我會痛徹心扉.」雖恨.卻也不能傷害.只有選擇漠視.選擇永不相見.喝得半醉半醒之間.他曾經連殺瞭然兒的心都有了.殺了她.然後在相伴.免得在紅塵中受如此磨難.可是偏偏硬不起心腸來.

心雖然已經慢慢地變得冰冷.可是有些東西.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然兒.為什麼你傷我傷得如此理所當然.而我傷你.卻如此痛徹心扉.

到底我們的心要劃上多少傷痕.才能癒合.除非我失憶了.否則.我如何去面對你.如何去面對朗朗乾坤下.我娘親的冤魂.

「我真的快要瘋了.平軒.我真的要瘋了……」突然抱着頭.北安瀾痛苦地低喃著.

北平軒一把住着他的手.很用力.這個世界上.他僅存的親人了.是他冷硬的心中唯一在乎的兄弟了.可他卻對他的痛苦束手無策.僅有的安慰也就只有受傷傳來的力量了.

「官瞭然真的好到讓你如此嗎.安瀾.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覺得從此以後放棄所有夢想了嗎.難道除了愛情.你什麼都不要了嗎.連我也不要了嗎.」北平軒怒道.為他的表志而怒.為她的痛苦而怒.為他空有一身權利卻幫不上忙而怒.

「前陣子我什麼都不管.你照樣處理的好好的.平軒.其實.你沒有我.同樣可以撐起一片天.」北安瀾微微睜開眼.瞄了他一眼.又閉上了.

冷笑着.「如此不舍.不是恨她嗎.」

「恨是一回事.殺了她是另外一回事.然兒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誰要了她的命.我就滅了誰九族.就是你也不例外.」冷狠地出口.唇邊是一抹殘酷而邪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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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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