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152章

世上無不透風的牆。

江生在酒樓宴請相國,結果卻鬧了一出八卦緋聞出來給京城百姓茶餘飯後增添了八卦談資。

江家成了一則笑話,江家嫡次子更是笑話中的笑話。

明明是江家嫡脈,卻被親父當成寄子。

明明樣樣比嫡兄出色,卻偏偏不被生父所喜。

如今更因嫡兄所犯之事被父親弄成了權貴圈中的笑談,情何以堪?

孟明遠聽說之後亦不免唏噓,江生是個失敗的父親,也是個失敗的男人。

至於,百姓如何說他與李氏糾葛之事,孟明遠卻沒放在心上。

孰是孰非,都已是過去之事。

他為夫時,不曾錯待於她,和離之後,亦不曾去招惹撩撥於她,她的人生是她自己走出來的,最大的原因還是在她自己的身上。

就如他的人生是他自己所走,即便有渣爹軟媽加嬌媚姨娘和渣兄,他依舊有自己的選擇。

人,在人生岔路口時,選擇往往至關重要!

在孟明遠認為此事作為談資很快就會被新的新聞八卦取代的時候,事情有了續篇。

江家嫡次子雇凶滅了江家滿門,爾後到衙門投案,自盡於堂上。

一出人倫悲劇!

江家至此無後。

偏激,長年累月的壓抑造就了人的偏激,當一個事件成為導火索爆發的時候,局勢便已無可控制,只能邁向既定的結局。

只餘一聲長嘆!

孟明遠練字之時總是在自己的「聽風閣」書房之內,當他想獨處思考時,亦是在此。程氏的馨院不過是夫妻共同生活之地,而這裏才是屬於他自己的。

獨自漫步在聽風閣院中,丞相負手而立,遙望天際新月,悠然嘆息。

他不過一時起意想去瞧瞧江生想耍些什麼,結果卻牽出了他曾經的夫妻私密,只能說令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江生長子所犯之事,只不過丟官去爵費些銀錢便能了結。可偏偏江生不甘就此認命,非要各處鑽營尋求解決之法,反而事與願違,一門滅絕。

養不教,父之過!

當引以為戒!

披着銀色月光,孟明遠緩緩出了「聽風閣」,往「馨院」而去,旁人之事他唏噓慨然已足夠,卻不必讓之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老爺。」

見他進屋侍候的丫環婆子請了安便識趣的退下了。

已經御了釵環換了睡衣的程雪蘭從內室迎了出來,「還以為遠郎不過來了呢。」

「原來夫人是想獨睡啊,倒是為夫不識趣了,那為夫還是不惹人煩……」丞相大人作勢要轉身離開。

卻被夫人伸手牢牢拽住,有些嗔怪地道:「又來作怪,哪個想要獨睡了?」一邊說一邊將人往內室拽去。

孟明遠順着她走入卧室。

「妾身服侍遠郎沐浴更衣就寢。」

孟明遠沒有拒絕,他今日確實有些懶怠。

程雪蘭默默地幫丈夫凈身,幾十年的相依相伴,他們是最親密的人,有些事遠郎不說她也是明白的。

更衣之後,夫妻二人回到卧室就寢。

程雪蘭很快就睡著了,而孟明遠卻很久之後才睡着。

他還有許多事重要的事要做,過客一般的人是不必花費太多心神的。

第二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家之事,最後竟至演變成趙郡李氏與襄陽江家的決裂,進而引爆李氏女一夕境遇艱難。

趙郡李氏與柳州陸氏結怨,便是因李氏之女。

如今,襄陽江家與李氏決裂,依舊是因李氏之女。

李氏,這到底是你的幸還是不幸呢?

孟明遠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如今的局勢演變了。

世家大族的喪鐘終於敲響了嗎?

哈!

那他這些年的努力便不算白廢,當年世家硬推他坐上丞相之位,讓他騎虎難下,艱難為相幾十載,如今該是他們還賬的時候。

人死賬不爛,該收的他不會手軟,更不會心軟。

落井下石,順手補刀這種事,丞相大人如今早已使得得心應手,

開華帝沒有下手做的事,小四兒卻開始動手了,丞相大人表示甚是欣慰。

事情總要開始做才能看到希望,小四顯然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

皇帝要有作為,丞相就得為其開道肅街,這是身為臣子的本分。

「爹,您不是說要退休好好休息的嗎?」這是孟三公子對父親的調侃。

孟丞相輕理著琴弦,小試琴音,表情有一點點的不滿意,「為父久不理琴弦,倒有些生疏了呢。」

孟三公子不滿父親顧左右而言他,在一邊搖着手裏的扇子,道:「爹,您為他們家做的事夠多了,您不是也說要休息的嗎?」

「當初不許你們入仕,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肯聽話,為父自然也只能拖着這把老骨頭陪着你們耗,總不能讓為父得罪的那些人生吃活吞了你們。」

孟叔翰忍不住輕哼一聲,「兒子豈是那般不中用之人?」

「父母之心而已。」

「爹。」

「叔翰,為父凶名已久,這是塊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孟三公子啞然。

這倒也是,父親在朝廷內外的震懾力不是其他人可以輕易取代的。

「今日為父興緻不錯,你可有興趣聽上一曲?」

「兒子求之不得。」

激蕩豪情的一曲琴音,讓孟叔翰聽得心旌激昂,有一種立馬揚刀的激情。

「爹,您壯心仍在啊。」

「呵呵。」丞相大人被兒子說得笑了。

「爹,您既然要善始善終,兒子當然是傾全力相助。」

「不然。」

「啊?」孟三公子吃了一驚。

「你我各行其事。」

「爹——」孟叔翰不解。

「叔翰,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而為父的路不一定適合你,知道嗎?如何走你自己的路,這是你自己要解決的事。」

孟叔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兒子明白了。」

「去吧,為父還有事要處理。」

「是。」

兒子離開后,孟明遠的琴音又起,一曲清音流暢的高山流水遇知音流瀉而出。

孟叔翰在「聽風閣」外聆聽此曲,只覺得滿心惆然,父親一生惟少知音,此乃父親的悲哀。

母親雖看似與父親舉案齊眉,卻始終不能走入父親的內心。

不,應該說,父親不允許任何人走入他的內心,父親一直是個孤獨的智者。

孟叔翰在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終於轉身離開。

路,都是自己選擇的,這條孤獨之路是父親的選擇,那麼旁人便無置喙餘地。

父親說的對,每個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樣,堅定地走自己的路才是最關鍵的。

時序進入臘月,文昌帝的第三子也終於來到這個世上,為皇族又添一份子。

轉過年便又迎來大比之年。

天下舉子又開始忐忑不安。

結果,文昌帝仍舊給了他們一個巨大的打擊——本屆科考主考仍是——相國大人!

夭壽啊!

陛下,您真是太兇殘了!

讓相國這樣一個兇殘的人連任科考主考是何等的兇殘?

真是只有更兇殘,沒有最兇殘!

不過,仔細算一下,相國曆侍三朝,主持科考的次數真是——不要太兇殘!

依照相國聖寵不衰的趨勢,以及他老當益壯的身體狀況,真是不要更悲劇啊!

世間事,人們總是說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結果相國大人就是有一就有二,就二就有三的執行者。

今年策問依舊是——策問依舊是「農業生產技術對國民生產力的價值」

閱卷這種事,孟明遠歷來是不太喜歡的,他這些年下來也就偶爾會翻一兩章卷子意思意思罷了。

可是,今年,丞相大人似乎很有興趣審卷子。

被關在中書省同丞相大人一道閱卷的官員表示:這科舉子是個大悲劇!

以相爺那挑剔的標準,也不知道這屆還選不選得出一甲前三名去跨馬遊街接受大姑娘小媳婦的鮮花愛慕啊。

事實證明,這屆舉子確實很悲劇。

做得一手錦繡文章的才子們被丞相冷酷無情的拋棄了,即使有幸進入相爺眼界的舉子最後被派官的地方也無一不是磨練人心之處。

最過分的還不是這個,最過分的是文昌帝在瓊林宴上對所有進士說丞相有生之年,策問的題目可能都會由丞相負責,若是沒有足夠的自信,還是不要輕易下場的好。

簡直是——慘無人道!

不過,文昌帝一句話,就導致了天下學子開始傾心實務,不再「書生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舒服過日,扎紮實實地去了解國計民生。

去關注丞相大人日常關注喜愛的事情,這正是「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的最佳寫照。

丞相大人表示:國民偶像鴨梨山大!

最後竟然有人專門替他整理了一本起居實錄出來抄錄成冊,販賣讀書人。

呃……

這個事,丞相大人還不好表示生氣,因為這是宮裏的二丫皇后編注,當今聖上批註的。

這對小夫妻簡直了都!

兒女都是債啊!

當然,這是絕密,知道的五根手指也數得過來。

某日夜,丞相大人與夫人親熱過後,感慨了一句:「幸好他們沒把我們的夫妻生活也給寫上去,否則真是……」想重溫家法的節奏啊。

孟家家法雖然基本是個擺設,但是它跟擺設的區別的是——它是有實際作用的,帝后二人小時候都是品嘗過家法滋味的。

這要照後世的鍍金說法,那家法基本也是御用之物,可以高價收藏了,較之宮廷白蘿蔔之類明顯更加的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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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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