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紅顏一怒

迷霧鎮，比之前那邊緣小鎮更加冷清，房子雖然很多，但大都掛着沉舊的鐵鎖，看起來都象是沒什麼人居住，加之這裏連一個落腳打尖的小店都沒有，只是想找一個休息的地方，竟然也成了一種奢望。

至於向這小鎮的人求助，王拭塵不是沒試過，那更是難如登天，所有的人全都是一副吃人喝血的表情，經常是王拭塵剛一開口問話，對方就掏出傢伙，警惕的看着他，似乎再多說一句，就要動手，面對這些很不友善的鎮民，王拭塵也只能作罷。

就在兩人不斷的在小鎮各處徘徊的時候，一個乾瘦的山羊鬍子盯上了他們，貌似不經意的湊了過來，「兩位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這個鎮上的人大都是兇悍冷漠的傢伙，難得有這麼一個主動湊過來的，王拭塵一樂，「是啊，老大爺，我和我娘子第一次來這，想找個地方落腳，可是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個打尖的地方！」

正在四處觀望的秦玉一愣，這傢伙可真是無恥啊，小臉氣的通紅，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王拭塵看在眼裏，心裏那個美啊。

「出門在外，尤其是來這個鬼地方，確實很不容易！這鎮上還真沒什麼地方可以打尖，我倒是有個落腳的地方，只是破舊了點，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去我那歇歇！」看樣子不象有詐，而且王拭塵也不怕這小老頭耍什麼手段，稍一思量便答應了，山羊鬍子很熱情的帶着王拭塵向小鎮的一間大房子走去，房門上著鎖，外面還掛着蜘蛛網，看來這房子很少打理。

開了鎖，一推開門，馬上一股很大的灰塵迎面撲來，房間裏面的桌椅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山羊鬍子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王拭塵：「有段時間沒打掃了，稍微有點臟，兩位在這稍等一會，我去拿家什來清理下！」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秦玉等那老頭離開，便馬上進到房裏，用力的嗅了嗅四周的氣味，走到積了一層厚灰的桌椅前，再次確認了一下，吩咐王拭塵說「這屋子有古怪，你把桌椅上的灰擦乾淨，讓我仔細瞧瞧！」

王拭塵疑惑的看着秦玉，秦玉卻沒有解釋原因，無奈只好照做，手掌微微貼近桌椅，輕吐勁力一震，灰塵馬上四散飄了起來，王拭塵不等灰塵擴散，大袖一揮將之卷出門外。

清除了表面的灰塵，古舊的桌椅露出了它們的本來面目，枯黃中還帶着幾灘黑紅色，秦玉再次深吸一口氣，指著黑紅色的地方，一副厭惡的表情：「這是人血，而且我能聞到，這房間的很多地方都濺有人血！」

「這老頭不簡單啊，看來這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我說秦姑娘，你們這是不是有殺人劫財的傳統啊！」王拭塵嬉笑着看着秦玉，暗笑那天她和兩個夥計謀財害命的事。

秦玉瞪了一眼王拭塵，但這發怒的樣子讓王拭塵心頭一盪，那陶醉的表情馬上出賣了他，看到王拭塵這副無賴樣，秦玉也懶的和他鬥氣，「我們趕緊離開這，那老頭一定是去叫人了！」

「走不了了，人已經來了，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吧！」王拭塵壞笑着指了指外面，不遠處有一大群人，正迅速的趕過來，雖然都很小心的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卻沒有瞞過王拭塵氣機的感應。

本以為自己這幫凶神惡煞的人衝進去，能夠當場把這對年輕夫婦震住，可王拭塵和秦玉卻讓山羊鬍子失望了，王拭塵一臉很奇怪的笑容，秦玉則不知道在想什麼，完全無視了他們。

雖然氣氛不對，但該說的幾句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山羊鬍子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也算是提醒這小兩口，「兩位，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們這幫兄弟只求財，不要命，你們也爽快點，身上有多少錢全都拿出來，大家犯不着傷了和氣！」

王拭塵依舊怪笑，秦玉任然無視，一個猥瑣的傢伙老早就憋不住了，見這小兩口不識相，馬上跳了出來，指著秦玉說：「老大，不用跟他們客氣了，男的殺了，女的還不錯，留給兄弟們快活快活吧！」

「既然你們不識抬舉，也怪不得小老兒無情了！」山羊鬍子向那幫兄弟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得到了首領的同意，這幫大漢全都淫笑着向秦玉圍了過去，居然沒人理會王拭塵，都把他當成了待宰羔羊了，王拭塵冷笑着，沒有動手幫忙，準備看看這些傢伙怎麼迎接一個女人的怒火。

秦玉的頭低垂著，一動不動，身體微微發抖，似乎是在害怕，之前說話的那傢伙最猴急不過，手已經伸到了秦玉的胸口，卻突然停了下來，手指被完全的扭曲，甚至已經貼到了手背上，那傢伙痛的剛要叫出來，那聲音便卡在喉嚨里出不來了，秦玉那纖纖細手輕輕的從他的頸間拂過，他那醜陋的頭顱便順從的擰到了背後。

「骯髒的男人，都要死！」秦玉久久低垂的頭突然抬了起來，雙眼血紅，速度在瞬間提升到了極至，只看見一個火紅的人影在人群中快速躍動，雙腿突兀的夾住了一個傢伙的脖子，整個人凌空一扭，瞬間絞殺，騰空之後又迅速來到了另一個人的頭頂，五指看似隨意的在他頭上一旋，頭顱被擰斷，如同一個美麗的舞者，在陣陣清脆的骨骼斷裂聲中，輕盈的舞動，這是看不見血的殺戮，卻比鮮血四濺更讓人恐懼。

王拭塵呆住了，秦玉的殺戮並沒有使用很多的力量，但是卻很有效果，正是因為她掌握了一種殺戮的技巧，這正是現在的王拭塵所缺少的，雖然修為到了匿鋒顛峰，他也只勉強總結了一個不成熟的破柔勢，和人打鬥更多是使用自己的蠻力，以力壓人，但是遇到力量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對手，就無計可施了，這也是王拭塵最大的破綻。

用最少的力，造成最大的破壞，該怎樣做呢，王拭塵的眼睛雖然還看着房中的打鬥，心思卻已經不在這了。

古有俠客十步殺一人，秦玉的速度只怕更快，用一步殺一人來形容也不過分，每一個和她接觸的人，在下一刻就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死屍，被她這美麗的殺戮所震驚，有人想要逃走了，剛來到門口，就被突然出現的玉手擰住了脖子，將整個人深深的按進了地下，片刻之後，山羊鬍子帶來的人竟沒有一個活着，倒是那山羊鬍子，因為走的早，僥倖留了一命。

解決了這幫骯髒的男人，秦玉心頭的火氣也小了不少，回頭卻發現王實塵依然愣愣的看着她，還以為他是被自己的殺戮手法嚇住了，得意的走到他面前，雙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不會這樣就被嚇傻了吧！」

「好美啊！」這是王拭塵被眼前的玉手驚醒后的第一句話，說的是秦玉那華麗的殺人手法，秦玉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粉臉沒來由的紅了。

「快走吧，那老頭等下一定會回來的，我不想再殺人了！」秦玉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經歷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殺戮，王拭塵也不想在這地方久呆了，直接和秦玉向地圖的最後一段路進發。

幽黑隱秘的房間內，山羊鬍子正和一個魁梧的背影說着什麼。

「將軍，剛剛又進來兩隻肥羊，我好言相勸，想讓他們乖乖掏錢，只是他們有些不上道，現在已經交給兄弟們處置了！」山羊鬍子很恭敬，眼前的人不但是他的將軍，更是他的恩人。

那背影沒有轉身，揮了揮手，「如果不是需要很多的錢，來完成我們的復仇計劃，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讓兄弟們去做強盜的，如果能不傷人性命，盡量放過他們吧！」

象是想到了什麼，山羊鬍子進前幾步，很是高興的說：「將軍，這種劫人錢財的事做不了多久了，只要和錢桑兩家的買賣做的順利，得到的酬金足夠我們來裝備一支很強的軍隊了！」

「這些麻煩你了，你知道的，這種事情，我向來是不在行的！」

「我做這些同樣也是為了自己，沒什麼好說的！「山羊鬍子笑了笑，只是看起來卻比哭還難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過去看看！「

慢慢的退出房門，向迷霧鎮那間老屋走去，走着走着，山羊鬍子突然無聲的哭了起來，滿面猙獰的看着鳴月國方向，「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當土匪，趙正陽，總有一天，我們會跟你做個了結的！」

按照地圖的指引，王拭塵和秦玉終於來到了地圖的終點，這裏是一處很窄的狹道，勉強只能同時讓兩個人通過，兩側是高高的山崖，向上望去，天空都成了一條線。

「應該就是這了，秦姑娘，你現在可以回去了！！」王拭塵本以為秦玉會掉頭就走，秦玉卻做了一個讓他很熟悉又很吃驚的動作，緊緊的箍住王拭塵的胳膊，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都到這了，還是陪你進去吧，難道你放心我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在這混亂的地方行走啊！」

你還是弱女子，王拭塵雖然不同意秦玉的說法，卻不敢說出來，只是在心中想想，生怕刺激的秦玉突然發狂，無奈的拖着秦玉向狹道內走去。

沒走幾步，王拭塵突然停步不前，將秦玉一把樓住，急速倒退，轟隆巨響中，剛才戰立的地方砸下來幾塊巨大的石頭，同時頭頂還傳來一聲詢問：「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的！」

王拭塵鬆開秦玉，掏出那封信，朝頭頂揚了揚，「我是匡圻，來和你們換回公孫玉芸的！」

山崖很高，山頂的人根本看不清王拭塵的樣子，倒是看見了手上不停揮動的信紙，而且也沒有想過有誰會代人前來送死，就關上了狹道的機關，一揚手，一道響箭射上了天空，還不忘提醒了一句：「進來吧，一直往前走，不要走岔路！」

接下來的狹道安全了許多，不過慢慢往前走，倒也真看到了幾處岔道，隱隱能感受到裏面有一股很強大的氣息存在，王拭塵猜測，這裏面要麼就是隱世的高人，要麼就是修為深厚的妖獸，如果事先不知道，胡亂闖進去，還真是很危險。

大概向前走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了狹道的出口，裏面的佈置很整齊，一排排的營帳，層次分明，很有一種軍營的格局，而且這裏面的人也正在一隊一隊的進行着操練，也是沿襲了正統的軍隊練兵之法，再配上他們穿戴的甲胄，怎麼看這裏都象是一處隱秘的屯兵之地。

剛剛走出狹道，一個身披盔甲將官模樣的人就迎了過來，仔細的看着王拭塵，然後又從懷裏摸出一個羊皮卷，展開來，仔細對比著，羊皮卷上正是匡圻的畫像，也是為了防備有人冒充他來搶人，特意準備的。

「你是匡圻？」也不知道是這畫畫的不仔細，還是這將官的眼睛有問題，居然沒看出差別來。

「我就是匡圻，我娘子在哪，現在我來了，可以放她走了吧！」見這將官居然沒有懷疑，王試塵大喜過望，急忙提出要見公孫玉芸。

「還真是個痴情之人，跟我來吧！」將官收起了羊皮卷，轉身就向營帳的密集之處走去，王拭塵不疑有他，也急忙跟了上去，邊走還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計劃着等會怎麼從這裏出去。

走了幾步，正好來到兩個操練隊列的中央，帶路的將官突然向一旁閃去，同時口中大喊：「抓住這個姦細！」

正在操練的士兵馬上錯開了隊形，快而不亂的將王拭塵和秦玉包圍起來，鋒利的長矛將四周的空間封閉的嚴嚴實實，然後慢慢合攏，這些士兵竟是想要將王拭塵和秦玉逼死。

王拭塵捶了一下腦袋，這麼明顯的圈套都沒有發現，那將官肯定是在第一眼就已經看出來，自己不是真正的匡圻，但是卻很耐心的沒說出來，而是將自己帶到了操練的士兵當中，再圍而殺之，他還真是個人才。

「先別動手，先別動手！」沒有見到公孫玉芸，王拭塵可不敢大開殺戒，萬一逼得這些人狗急跳牆，傷害了她反而不妙。

先前那將官一揮手，逐步進逼的士兵同一時間停了下來，他看着王拭塵，笑了笑，「反正你也逃不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大天來！」

王拭塵一愣，耍嘴皮子還真不是自己的強項，費盡心力想了許久，總算想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我想知道，抓住公孫玉芸，你們是主使，還是幫人做事？」

「這有什麼區別么？」將官也是一愣，不知道王拭塵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回答了，「我們是幫人做事！」

王拭塵得意的一笑，「區別很大，如果你們是主使，那我沒什麼話好說，但是如果你們只是幫人做事，那我就想問一問，他們是用什麼讓你們幫忙做事的，如果可能的話，我又需要用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讓你們放人！」

說完這話，王拭塵不禁佩服自己的急智，那將官低頭沉思，也是許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示意士兵將長矛放下，對王拭塵歉意的一笑：「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待我通報了將軍，剩下的事情再行定奪，只是暫時還要委屈二位了！」

「我只是一個無名小輩，尊姓大名不敢當，將軍稱呼我程士王便可，這贖人之事，還要請將軍多多周旋，我在這裏先謝過了！」王拭塵還是將自己的假名報了出去，只是為了少生枝節，畢竟大鬧皇宮之後，在蒼雲國一帶，王拭塵這三個字現在也算是小有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