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二狗的幸福生活

王二狗是個可憐人，簡單的介紹一下他的身世，具不可靠資料，他的老媽叫蕭花，老爸只知道姓王，是一個知識青年，因為毛爺爺的一句話，「到農村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激情四射的二狗爸頭腦一熱，就到了川西的這個無名小村裏，然後很浪漫的邂逅了二狗媽。

那時候除了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種種莊稼，墾墾荒地，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知青們就無聊啊，偷雞摸狗的事也當成了一門業餘愛好，甚至很多地方知青都成了四害之外的第五害，但是二狗爸從來不參與這些不道德的事，身為一個知書達理的人，他是不屑與做這些事的，最多在偶爾無聊的時候找個旮旯，悄悄的和二狗媽做**做的事，估計是勞動的太勤了，一不小心就把王二狗給種下了。

本來要是一直這樣平靜的過下去，結婚，生子，養豬，結婚，生子，養豬，在村子裏也是一種很幸福的生活，鄉村是寧靜的，可是對與一個在城市裏長大的人來說，鄉村還是寂寞的。

1978年，國家認真的考慮了下鄉知青的問題，並專門召開了會議，提出了相關措施，知青可以回城安排就業的消息也悄悄的傳到了這閉塞的無名小村，本來已經心如死水的二狗爸知道了這消息一下子又活了，沒有告訴二狗媽，悄悄的打點好了一切關係，在一個死寂的夜裏離開了小村。

未婚先孕在現在來說可能不算什麼，有微管無痛人流5分鐘就解決了，可當時沒這條件啊，蕭花本來在懷孕之後還甜蜜著幻想以後美好的日子，現在二狗爸一跑，整個人都崩潰了，但為了肚裏的孩子，只有勒緊了腰帶裝成沒事人。

可是十月懷胎，總有生下來的時候，到了這一天再也瞞不住了，本來淳樸的鄉鄰此時一個比一個嘴巴毒，二狗的爺爺也受不了脊梁骨老是被人戳，直接把這娘倆趕了出去，她們就靠平日裏挖挖地里的紅薯，接受下偶爾看不過眼的鄉鄰施捨，有時候餓急了甚至客串一下樑上君子，總算是艱難的把王二狗拉扯到了四歲。

就在這年，不知是什麼原因，或許是下雨淋了，或許是風寒，總之母子二人同時染上了風寒，在小村裏，如果得了類似的病，向來是沒有什麼吃藥、打點滴的說法的，最多躺在床上發發汗，熬一熬就好了，可是現在這娘倆連最發汗的基本條件都沒有，你能指望躺在一堆稻草中間捂出一身汗來么，她們只能母子相擁在一起，靠各自發燙的身體取暖。

最終蕭花沒能抵抗住天堂的誘惑，而小小的王二狗卻很好的貫徹了「好死不如賴活着」這條混世宗旨，拒絕了天堂的邀請，美中不足的是雖然他人活下來了，腦子卻因為這次風寒燒傻了。

失去了母親的照顧，王二狗只能自立了，骯髒的小身板在村子的各處晃悠，逢人就會有禮貌的問好：「餓了，吃！」

雖然不恥王二狗這個野種的身份，但是處於弱勢之中的人總是很容易獲得人們的同情，所以經常就有善良的人們這樣對待他，潑下吃剩的，都快要餿掉的飯菜，然後呼喚著王二狗，「咯咯...」，這個時候二狗便會歡快的撲上來大吃特吃，有的時候人們為了二狗更好的消化這些飯菜，甚至還好心的用腳將它踩的稀爛。

小村的人都是好心的，這種環境很能改變人，甚至連幼小的孩童都學會了在王二狗吃飽喝足之後，用腳或者是用小石塊來幫他放鬆全身的肌肉，生命在於運動，我們的王二狗也就在這溫馨的環境下茁壯的成長。

在小村這個溫暖的大家庭里，王二狗總算是沒病沒災的過了十年，十四歲的他也因為平時的生活水平太高，長的是人高馬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壯勞力了，因為考慮到不能讓王二狗這根好苗子被這種安逸委靡的生活毀掉了，熱心的村民還特地給他找了個事情來做，每天專心的在村裏的磨房裏給大家磨麵粉，完全達到勞逸結合的效果。

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剛剛美餐了一頓的王二狗安逸的躺在磨房的牆角下面曬著太陽，簡單的頭腦里充滿著幸福，「啪！」正舒服著，一個拳頭大的石塊突然砸在了頭上，並沒有留下什麼傷痕，反倒是石快很輕易的被堅硬的腦袋彈到了一邊，王二狗更開心了，那些朋友又來給自己疏鬆筋骨了，他們對自己真好啊，每天都沒忘記過來做好事，他這樣想着，也越發開心的感受着石頭砸在身上的感覺。

「哎！你們這些小傢伙，怎麼聯合起來欺負一個痴獃之人啊！」一個完全不了解情況的人上來打抱不平了，一小撮山羊鬍子，苦大仇深的臉上滿是密集的皺紋，本應是一雙渾濁的老花眼卻閃過點點精光，一身邋遢的道袍，完全就是一個靠裝神弄鬼來騙吃騙喝的神棍形象，看這打扮，這老頭一定不是本地人。

「他們好，我舒服！」看到自己的恩人被人責罵，王二狗首先不舒服了，急忙口吃不清的為他們辯解。

這話雖然說的不清楚，可山羊老頭還是聽懂了，仔細打量著王二狗，發現他被石塊砸過的地方確實是什麼事情都沒有，還奇迹般的將他的身體完美的強化了，不禁嘖嘖稱奇：「這娃兒還真是塊挨打的好材料啊！」

想到挨打，老頭突然眼前一亮，這麼好的材料，不正適合實驗本門的一本煉體功法么，功法的後面少了一段重要的收尾，正好用他來做探路石啊！

說起來，這老頭雖然外表是真的很象騙子，但他確實是有來頭的，是修真界裏面一個很小的門派，磐石宗的宗主，也是磐石宗里的唯一一個弟子，因為磐石宗實在是太沒名氣了，完全沒有人會想到拜入這個門派，所以這磐石宗也就象一個即將熄滅的蠟燭，只能是每代勉強湊一個人來延續香火，想要發展壯大卻是真的很難。

山羊老頭道號石玄子，至於本名叫什麼，早就因為漫長的修道生涯很自然的忘卻了，石玄子修鍊了有八百多年了，至今還在金丹期徘徊（當然他的資質不是這麼差也不會拜入磐石宗了），如果不能馬上碎丹成嬰，那麼他最多再活一百多年，就會因為壽元耗盡而死了。

這段時間他也正在着急，四處尋找著能夠延長壽元的靈藥，希望能夠再給自己多一點的時間來破碎金丹，但是能夠延長壽元的都是一些稀世靈藥，哪能說找就找的到的，這次來這個閉塞的小村也是希望能夠碰一碰運氣，搜尋的結果卻還是讓他很失望。

本來還以為自己又白跑了一趟，沒想到無意之中發了一次善心，居然就碰到了這麼一個煉體的好材料，如果能夠通過這娃兒來參悟那本殘決，保不齊還能讓自己順利的碎丹成嬰，再不濟也還能給磐石宗留下一脈香火啊。

看着傻乎乎的王二狗，石玄子發自內心的擠出一張笑臉，只不過他這張老臉本來長的就夠磕磣了，坑坑窪窪的，平時板著個臉扮嚴肅倒還勉強能看一看，現在這麼一笑，凸的越發凸，凹的越發凹，完全不成人形了，直接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的王二狗體會了一把心跳的感覺，周圍那幾個半大小子還以為這老傢伙要吃人了，直接嚇的逃回各自家中。

王二狗不敢動，愣愣的看着對面的老妖怪，手腳完全不聽使喚了。

「小娃娃，我看你骨骼清奇，經脈通透，絕對是修真的好材料，我現在要收你為徒，你可願意！」說幾句話說下來可把石玄子累的夠嗆，用這麼和藹可親的聲音說話，自己這還真是生平第一次啊，而且還是用來求一個傻子當自己徒弟。

「妖怪，妖怪！」王二狗的嘴巴蠕動了半天，石玄子就盯了半天，就指望那裏面能蹦出一個好字，誰想期待了好久，最後居然說了兩聲妖怪，直接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

正要衝他發火，可又轉念一想，對面著娃兒可是個傻子啊，自己好歹也是活了將近千年的世外高人，和他置氣豈不是失了身份，想到這裏，再次耐心的壓下了心頭的無名火，循循善誘的拐騙着王二狗：「小娃娃，只要你願意跟我走，到了那你想吃什麼好吃的都有，想穿什麼漂亮衣服也都有，而且什麼事情都不用你做，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想想，哪裏還找的到這麼美的事啊！」

王二狗很少動腦筋，畢竟思考問題也是一件很累的事，現在一下子聽到石玄子說了這麼多好東西，完全反應不過來了，居然忘記繼續害怕對面的老妖怪了，一邊想，晶瑩的口水也配合著向外流，將自己那髒兮兮的上衣浸了個通透。

「而且我還告訴你，我可是神仙啊，不是你說的什麼妖怪，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教你當神仙，到時候你你想要什麼就可以變什麼出來，想飛就可以飛，想去哪就去哪！」看到自己的誘騙計劃似乎有了一個很好的開端，石玄子趕緊挖空了心思，想一些好玩的東西，繼續勾引王二狗。

王二狗在小村裏雖然生活還不錯，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吃過的美味就是每次過年的時候，人們慷慨的給他的一小塊白面饅頭，此時聽說當了神仙可以想變什麼就變什麼，眼前立馬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饅頭，嘴裏還直嘟囔：「當神仙，變饅頭！」

希望就在眼前，到底他還是個傻子，隨便一說就把他騙的暈暈忽忽了，石玄子正暗自得意，卻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轉身一看，好傢夥，一大幫村民提着扁擔、鋤頭就圍上來了，然後就是之前逃走的那幾個小孩遠遠的站在後面，指著自己大聲喊叫：「就是這個老頭，他要把我們騙去吃拉！」

一個拿着鋤頭的魁梧中年人站了出來，正是這無名小村的村長，他上前一把揪住了石玄子，這裏的人畢竟都是凡人，石玄子也不好動手，只能象個小雞崽兒一樣被村長提留在半空，「你膽子不小啊，敢跑到我們這裏來迷小孩，今天我叫你不死也要脫層皮！」

「誤會，這是誤會！」雖然不怕這些凡人的手段，但是就這樣不明不白被他們打一頓，也落了自己的面子啊，石玄子急忙辯解，「我是一個遊方的道士，剛才看見這小娃娃和我有緣，想把他收下來做徒弟，完全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

周圍的人一看石玄子指的正是王二狗這個村子的恥辱，激昂的情緒總算平靜不少，那村長也很會算計，這傻子遲早是要被趕走的，但是想想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把這傻子拉扯大，到了可以讓他做白勞力的時候，如果就這樣被一個不知來路的老頭帶走，那可真是村子的一大損失啊，連忙很慈祥的拉過王二狗，細心的擦拭着他骯髒的臉，很有感情的對石玄子說：「你別看他是個傻子，但是他和我們全村人的感情都很好，我們都是把他當自家人來看待的！」

「現在長了這麼大，你突然跑過來說要收他當徒弟，我們怎麼捨得啊！」村長邊說，周圍的村民一邊點頭，有人還使勁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示意自己是真心捨不得王二狗，控制不住的哭了。

石玄子好歹也是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了，這些人的作戲有怎麼騙的了他，之前那些小孩欺負王二狗都成習慣了，怎麼可能把他當一家人，現在裝成這樣不過是要得點好處罷了。

「我也知道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長，感情都很深，但是我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娃兒，你們放心，我出去之後一定不會虧待他！」石玄子裝模作樣的在懷裏掏了半天，摸出一跌厚厚的人民幣，這當然不是真的了，簡單的一個障眼法，糊弄這些凡人足夠了，一把拉過村長的手，將錢塞進了他手中，「我真的很感謝你們對他長久以來的照顧，這點小意思估計你們也看不上眼，但是也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我們是這樣的人么！」村長一把捏緊手中的人民幣，口中卻還在推辭著，好象是很不滿意石玄子用錢來打發他們，「我們也是打心眼裏喜歡他，你以為我們能指望一個傻子帶來什麼好處！」

「我沒這個意思，真的只是我的心意！」石玄子心中鄙視着，手上卻更加用力的把村長的手推回去。

兩人一推一送做了好半天戲，那村長到底是凡人，首先熬不住了，將王二狗拉到石玄子面前，「哎，就算是捨不得你，我們也不能壞了你的大好前途啊，你不能象我們一輩子窩在這小山窩窩裏，就跟着老先生去外面過好日子吧！」

王二狗的思想很簡單，看到大家這麼多人都表現的捨不得自己走，再想想這麼多年大家對自己的照顧，也不想去過什麼好日子了，一把抱住村長，重複著兩個字：「不走，不走！」

村長一下子傻眼了，本來是為了討點好處，才表現的這麼依依不捨，現在這白痴居然還當真了，好在長期的日晒，一張老臉黝黑，因為尷尬而稍微的發紅完全看不出來，轉身對着四周的村民吆喝：「都別看了，二狗要過好日子了，我們就不留他了。」

喝退了村民，村長用力的把二狗箍在身上的一對黑手拽了下來，直接推到了石玄子懷裏，「二狗，聽話，好好跟老先生去吧！」

甩掉了二狗這個累贅，村長立馬急急忙忙的閃人了，估計是回去數錢去了，要是等到障眼法的時間一過，還真不知道他怎麼和那麼多村民解釋啊。

石玄子沒工夫考慮村長以後的處境，而是樂呵呵的拉着王二狗直奔村外的深山裏去，見村長都要自己聽話，二狗也很老實的跟着去了，眼前再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白面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