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零

一百一零

蕙綿一身淡粉,頭上戴了朵百合狀的簪花。如今雖是在秋季,但看見她,感覺就像是進入了才回暖的春日,融融可愛。

但在楚府里走着,她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笑意,是沒有表情的。

她在想事情,她今日就命下人給那個王爺送了信,約他去玄靈寺里上香。她想很快就與他突破關係,不想處於這種「戀愛」般的膠着狀態。

她知道,那個王爺與黎莫如的婚期就定在了大年除夕,據今日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了。她就算不能在他們成婚之前,讓那個王爺答應只娶她,她也要先那個女人進入王府。

還不止,她還要霸佔着他,讓那個男人深愛的女人就算嫁入王府,也只能獨守空房。

是的,她不惜把自己推入那種完全泯滅了人性的女人的爭奪中,也要讓那個女人一輩子不好過。

那個女人不好過,想必他就是死也不會安心吧。

蕙綿想着心事,不覺間已路過正廳,到了前院。

「綿兒,你進來,我有事與你說。」她正獨自一人向前走着,身後廳里響起了步驚風暗沉的聲音。

「我有急事」,蕙綿停下腳步,仍舊背對着正廳,聲音平淡道。

「我叫你進來」,步驚風急躁的喊了一聲,嚴厲而又讓人膽顫。

蕙綿卻並不怕他,沒再說話,抬起腳就要離開。

她還沒走一步,身邊就捲起了一陣狂暴的風,再定睛看時,她已到了廳內。

步驚風放開她,仍舊滿目嚴肅的坐到了正廳主座上。

看着這個打扮得嬌艷的女人,男人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着,再加上這兩日辦公時聽到的關於她的話,大手上的青筋也一點點爆出。

什麼是她在金秋雅集上像個妓子般的勾引王爺?

什麼是她早就與蕭家大公子私定婚約,現在又將他推到一邊,妄想嫁入皇家?

什麼是左相治國一把好手,教女卻大大不如右相?

今日她若不把她在金秋雅集上的行為解釋清楚,不把她與那蕭悅行的關係說清楚,就別怪他這個大哥替父教訓她。

步驚風沉默了一陣,才緩緩地開口:「打扮成這個樣子,又要出去做什麼?」

他一看見她這精心裝扮過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那日金秋雅集,她不也是弄成了這個樣子?

蕙綿聽了他這摻着火藥氣的話,心中升起了一股厭惡的感覺。「大哥,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她卻沒有發火,有些故作嬌媚的向男人問道。

「給我收起你這副樣子」,步驚風更加無法忍耐,她怎麼能在他的面前做出這麼一副樣子?

蕙綿翻了個白眼,不欲再與這個男人多說,轉個身便要離開。

步驚風見她要走,猿臂一伸,將她的手腕緊緊扣住,他也隨即站起身來。

「說,要出去幹什麼?」他真的是怒極了,她都能看見他額上的青筋跳動的樣子。

「就像你在外面聽到的,出去勾引男人啊。」蕙綿沒有掙扎被他握住的手腕,只是嘲諷的對着他的眼睛,毫不在乎的說道。

「你……」步驚風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以往雖是不講理,可幾時說過這樣不要臉面的話?

「我?你應該問問你自己才對,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到這裏?到這樣一個萬人嫌的地步?」

蕙綿苦笑一聲,有些哽咽的對他道,看着他的目光中沒有一絲躲閃。

是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非要娶那個女人,她怎麼會得個戀兄弒嫂的惡名?她怎麼會在後來前後追着那個王爺?怎麼會落在冷水中幾日昏迷不醒?

沒有那些,她又怎麼會進到這個和她那麼相似的女人的身體中。

「那你就這樣自甘下賤嗎?」步驚風接着她的話,有些咬牙切齒的對她道。

「你放開,我不想和你吵架。」蕙綿深吸一口氣,不想與他做無謂的爭吵。況且,她已經與那個王爺約好,巳時三刻在聆音亭會面。

「今日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爹回府之前,你哪裏都不準去。」步驚風說完,就拉着蕙綿,一邊還大聲喝斥着外面的侍衛,要他們時刻看着她,若她出去了,提頭來見。

「步驚風,你這是什麼意思?」蕙綿有些趔趄的跟着男人的步伐,氣急敗壞的大聲問道。

「爹不在府里,我這個大哥就要管着你。」他依舊帶着怒氣,回答着她的話也並不停下腳步,甚至也不將步子放慢一二。

「你少管閑事,快放開我。」

蕙綿邊說着,邊用另一隻手捶打着鉗縛着她的鐵臂。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不能撼動男人分毫,他帶着她,直直的向她的住所走去。

蕙綿心下一橫,不再跨動雙腳,男人這時正快速走着,自然將她拖拽到了地上。

「綿兒,摔倒哪裏了?」步驚風只覺得手上一沉,回頭一看,她已經倒在地上了,此時也顧不得那依然熊熊燃燒的怒火。

「你憑什麼管着我?就是楚無波,他也沒有資格管我。?」蕙綿趁機掙開了他的鉗制,晃了晃有些麻木的手腕,怒喝道。

「憑什麼?憑我是你大哥,我就有權力替爹管教你這個不孝女。」步驚風聽見蕙綿直呼父親大名,剛剛消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

「步驚風,你這樣當了婊子還要再立貞節牌坊,不覺得噁心嗎?你真這麼有孝心,當初怎麼不娶了我?」

步驚風聽見這樣殘忍的話從她的嘴裏吐出,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要抬手打她。但是在看到她的眼睛以後,他的手臂,怎麼也落不下去。

他就這樣保持着這個身姿好長時間,蕙綿也只是看着他,並無動作。

「好,明日,我們就舉行婚禮。」他終於放下手臂,聲帶已經乾的發不出聲音。這個女孩子是恨他的,他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要在他回來的那天穿着嫁衣了。

「晚了,我現在想嫁的是王爺,你有什麼?」她滿臉嘲笑的看了他一眼,緩緩起身,提步離去。

蕙綿走開沒幾步,就聽見了背後撕心裂肺的壓抑著的怒吼。她也忍不住想掉淚了,她第114章那天,他的眼中更是沒有她一毫的存在。

女人想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與他生米做成了熟飯,早日完婚才是要緊。

這麼多時日的相處,黎莫如自然知道,他是那種只會娶自己心愛之人的人。若她沒有什麼牽制住他,這婚事十有**是會作罷的。

黎莫如借口說想去看他房中的那個玉雕,若庸心中雖有些疑惑,卻並未多想。

「王爺,您嘗嘗,味道怎麼樣,若是喜歡,以後如兒常常給你做。」才一進了男人的卧房,她就急着盛了湯給他,倒不說什麼玉雕的事了。

若庸並不疑有他,接過喝了。

他雖然生於皇家,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敢打他的什麼主意。主要原因不僅在於皇上對他的寵愛,還在於皇上儘管後宮佳麗不少,但與皇后的夫妻情分卻是最重的。

先前曾有不自量力的女人要與皇后爭寵,當即就被遣到了皇宮最下等的一個宮苑,離冷宮只有幾步距離。

所以,儘管若庸了解宮中的那些女人為了多掙得父皇的一份寵愛,所使得手段多麼多不勝數。但他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自己的女人也會將這種手段用在他的身上。

若庸將那碗名叫「一行白鷺」的羹湯喝下去了大半,儘管他已經用過早飯,但這湯的味道確實鮮美。

黎莫如見此,臉上的笑容像花似的,開了一朵又一朵。湯里的葯是她花了重金得來的,不會那麼迅速的起效,當然也就不容易讓被下藥者發現中了春藥。

想起來時他要出門的樣子,黎莫如便在心裏準備了許多話題,她想這樣拖住他。然後在談話的過程中,慢慢親近起來。

她算得確實精到,但前提是若庸今日與蕙綿無約。

黎莫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若庸從不參與政事,因此日常中最是閑散。若是投其所好,那麼與他長聊一上午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但是,從昨天晚上起,男人就在盼望着今日與她的約會了。

不到一刻鐘,若庸就找了個借口出門,只留下思齊等會打發黎小姐。還千叮萬囑了思齊,千萬不要告訴黎小姐他去了哪裏。

若庸是真的不希望綿兒與她撞在一起,他隱隱地害怕綿兒因為她不再理他。

坐在了馬車上的若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他堂堂瓊玉王爺,何時這樣偷偷摸摸過了?哎,想他堂堂瓊玉王爺,何時老是這樣在心底感嘆『想他堂堂瓊玉王爺,何時怎麼樣怎樣過了?』?

自從那日金秋雅集結束后,他就添了這麼一個毛病。

坐上車,吩咐那侍衛趕車之後,若庸也倚著車壁放鬆下來。心中不停地在想,見了她之後第一句說什麼好。

當初與黎莫如定親之後,他也沒有過像如今這樣的急切的心情。

若庸想着,突然間覺到一股燥熱從心底擴散開來,只覺得這身體一時間像是遭遇了旱災似的。這種感覺,尤其是在想到她的笑容時更甚。

待回想到那日與她在寢宮莫名的一番熱吻,他竟腦袋一轟,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男人不禁晃了晃腦袋,得鎮定下來,這樣一副急色的樣子怎麼去見她?她不得把自己當做流氓給打了?

想到這一點,若庸連忙拉了拉衣領,並將車簾撩開一道縫。他可不想到時牽着她的手,不自覺地就摸到其他地方去。

若庸沒發現,自己的臉龐這個時候已經紅的不正常了,更沒注意到,每當在心裏想到若他無意間對她做了過分的事,而她生氣打他的模樣,他的身體就會莫名的一陣興奮。

終於到了地方,若庸也擺脫了自己一人坐在馬車中冥想的煎熬。他們的馬車是通過盤山車道直接到了山頂的,若庸一下車就急着去聆音亭。

他才下車來,只覺得身上有些無力。侍衛見了,立即伸手扶住了他。待看見王爺那艷若桃李的容顏,兩個侍衛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這兩名侍衛都是自小就在若庸身邊伺候的,一個叫卓越,一個叫卓凡。他們也算是見慣了自家王爺天人般的容顏,卻仍是被這時的他震撼了。

王爺真是太美了,卓凡不禁在心中大膽地想道。想過後,卻連忙又小心翼翼地向王爺瞅了一眼,同時縮了縮腦袋。

他不敢想像,若是被王爺聽到了他內心的話,他會落個什麼下場?

若庸雖然對待身邊的侍衛下人並不嚴厲,但是卻自有一種讓人不敢輕易冒犯的氣度。

「王爺,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扶着他的卓越卻猛然間覺得王爺的氣色不對,這個樣子,很像是中了那種葯的。

卓越突然間就明白了,但是卻不敢直說,只是想從側面勸說王爺現在下山就醫。

「無礙」,若庸一開口,聲音竟是異常沙啞,連他自己都愣了愣。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那一層,滿心惦記的只有那個或許已在聆音亭等他的女子。

「你們兩人候在這裏吧」,遠遠地看見了聆音亭,若庸便拒絕了卓越的攙扶,並吩咐道。

提步前,他又檢查了一遍衣衫,並再次將領口整理了一番。

他走近了些才發現,聆音亭內並無一人,她難道還沒過來嗎?

若庸心下疑問,又向前走了不下百步,才遠遠地看見水潭邊上坐了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正在那裏仰著頭看那已經不太壯觀的瀑布呢。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深秋,瀑布上游水流量減少,瀑布也小了很多。

只一眼,他就能確定那是她。若庸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

「早就過來了?」他走近了,挨着女子坐在已經枯黃的草地上,才滿含笑意地問道。

這個時候,身上的不適也略略被他忽視了些。

「嗯,可是你怎麼才來啊?」蕙綿應了一聲,輕吸了下由他帶來的暖暖的好聞的氣息。

「呃,我臨出門的時候有些事。」若庸沒打算撒謊,卻只說了隻言片語。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蕙綿轉頭看見他的樣子,很是疑惑,說話間手也覆在了男人的額頭上。

一接觸到那冰涼,若庸無法剋制的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呻吟。

就算蕙綿本來與他相處就抱着勾引他的目的,但他這一聲卻是那麼突然,饒是蕙綿本就目的不純,這個時候也不自覺地紅了面頰。

「你這人,你到底怎麼了?」蕙綿立即就收回手,帶着不好意思責問道。

若庸連忙拉住了她的手,笑容間透著些無賴氣息,「你的手,很舒服。來,再給我冰冰。」說着就將她的手拉到了好像在冒火的面龐上。

「看你的樣子,好像是病了,要不我們下山去看看吧?」蕙綿只是象徵性的抽了抽手,便轉移話題道。

「我覺得還好,只是有些熱。」若庸滿不在乎道,邊說邊將女人抱在了懷中,試探性的用嘴唇碰了碰女人的額頭。

見她沒有不悅,一時沒克制住,便又親了一下。

「綿兒,我,我,我有些」,若庸說的磕磕巴巴,因為他抱着她,求歡的話語竟差點脫口而出。

「你怎麼了,說話怎麼結巴了?」

蕙綿靠在男人如火的胸膛前,自然覺察到了異樣,不過仍作無知的問道。

若庸卻在突然間白了臉色,猛地將蕙綿推出懷抱。他再傻,也在這**來的這樣猛烈時覺察到了。

他竟然還對她心懷愧疚,而她卻給自己用這樣的葯。

「你……」他突然間的力道太過猛烈,蕙綿一下子就倒在了一邊,手也被地上的乾草擦破了皮。蕙綿突然間一陣委屈,晶瑩的淚珠直在眼邊打轉。

她承認,自己如今多少有些做戲的成分。要擱往常,她不將他反推過去,就算便宜他了。

「綿兒,我不是對你,我不是有意的」,見女子這般,若庸心中的怒火頓消,但另一種火氣卻噌地冒了出來。

他將她扶起后,就迅速的收回了手。雖然看見那雙小手的內側有斑斑紅痕,心疼無比,他也不敢再碰觸她了。

沒中這藥物時,他還忍不住的對她想入非非,更別提這個時候了。不行,他得快點下山去,不然真的會對她行禽獸之事的。

「綿兒,我先下山去看大夫,馬上就回來。」若庸強忍住心中的蠢蠢欲動,對她道。

「不要」,蕙綿卻忙伸手拉住了他,她明白了他此時異常的原因。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這正好住了她的一臂之力,她豈能讓他走開?

「你還不明白嗎?我中了春藥,再不離開,就會對你……」若庸被蕙綿抱住腰身,心中的火更加旺盛,便急吼吼的對她道。

「我明白,我願意。」蕙綿聞此笑了笑,並抬起頭在男人的下巴頦上親了一下。

若庸瞬間就不想控制那快要燃燒掉理智的火焰了,卻在火熱的嘴唇感到她冰涼的臉頰時停了下來。

「不行」,若庸又拉開了蕙綿,有些難言道:「這葯太厲害了,我怕傷到你,咱們換個時間再」

蕙綿不等他啰嗦完,就又撲到了他的懷中,吻了他一下道:「就今天」。

兩人一下子就滾到了地上。

「咱們換個地方吧」,好一會兒,才聽見女子模模糊糊的聲音。

男人應了聲好,帶起她,用盡全力飛過了瀑布。

那後面竟是一個乾燥的洞穴,挺有幾分水簾洞的味道。

在這天然的室屋中,兩個人都有些激動,幾近瘋狂。過程中他確實沒有控制住,蕙綿幾度擔心他變成嗜血的猛虎。

不過最後她倒是調侃他,「看着你好像溫和的一塊玉,怎麼喜歡這血腥之愛呀?」

若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心裏想,我說過換個時間的,是你不同意。

又歇了一會子,蕙綿趴到男人身邊,一邊描繪着他的眉毛,一邊笑着問道:「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

若庸感覺好笑,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蕙綿又道,「你什麼時候娶我?還有,我不想你娶那個女人。」

聽了她這一句話,男人心中的溫情笑意,一下子都被冷水澆了下去。她,果然是有目的的,不是為了他。

若庸想着,手因不斷握緊而發出了脆響。

「你怎麼了?捨不得她嗎?」女人卻還無覺地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哪個女人?」若庸鬆了手,撩起了女子耳邊的一縷發。

「黎莫如啊,你除了她,還與哪個女人有婚約嗎?」蕙綿依舊有些撒嬌道,卻不知,身邊的這個男人不是個一陷入感情中就什麼都不會思考的傻蛋。

「你也說了,我與她有婚約,她又沒什麼錯,我怎麼能說不娶她就不娶她呢?」若庸聽了她的話,手上的力道一時控制不住,緊緊地拽住了手中的頭髮。

「喂,你快放手啊。」那男人就拽了她幾根頭髮,還那麼猛地一用力,她能不疼嗎?

「綿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見那小臉上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男人連忙道歉,就算他發現她不是單純的想要跟他在一起,他還是捨不得她有一點不好。

「你就那麼捨不得她?那這麼跟我又算什麼啊?」蕙綿揉了揉那一處的頭皮,耍性子般地背對着男人抱怨道。

若庸聽了這話心中更加苦澀了,他們才在一起,她竟然就這麼心急地拿着剛才的事情威脅他嗎?

「好了,怎麼說起這個沒完了,不如換些事情做做?」他藏起心中的苦澀,將女子抱入懷中。

「我想嫁給你嘛。」蕙綿沒有看頭頂的男人,半靠在他的懷中,小聲的說道。

「但是,我不能不娶她。」若庸將蕙綿的臉板正,正對着她道。

「那我呢?你要把我怎麼辦?」她便也看着他,有些委屈的問道。

若庸不想與她演下去,可是心中又捨不得她。況且,他還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不想讓他娶如兒。

萬一,她只是因為太喜歡自己,才嫉妒如兒呢?

可是不管若庸怎樣想,他也不能忘了她前段時間與蕭悅行兩情相悅的樣子。只是,他想不出其中的關節。

「綿兒,你不要覺得我要了你,你就可以命令我做事。」若庸想,既然暫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先這樣嚇住她吧。

「我能不像以前那樣討厭你,你就該知足了。」他盡量不去看女人已經漸漸呆掉的小臉,滿是理所當然的對她道。

蕙綿一時間覺得雙目乾澀,就是,她又不是什麼寶貝尤物。就算他與她有了什麼,也並不意味着這個男人願意為自己做任何事啊。

她想,她是被流風寵壞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蕙綿低下頭去,有些干啞的說道。

「好了,不要這樣,笑一下。」若庸見她這個樣子,萬分心疼。立即換了面目吧,感覺會更加不好。但是他卻不想看見她這樣難過的樣子,便依舊用了命令的語氣說道。

卻不知,這個時候,這樣一句話,更加讓蕙綿無地自容。她本想着勾引這個男人,卻不想成了他心中的一個玩物。

聽聽他說的什麼話,笑一下?當她是什麼?

「女人太隨便了,不好」。她猛然間就想起了曾經離亂說的這句話,她能怨誰?是她自己不自重的要貼在他的身上的。

蕙綿不禁握緊了雙拳,抬起頭,對着男人笑了笑。

若庸卻更加煩躁,他不喜歡這樣的她。她有什麼話,都可以跟他說啊。她開誠佈公的跟他說了,他不會與她計較的。

這個女人,真可惡。

「綿兒,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他有些煩躁的托起了女人的下巴,看着她,略顯得輕浮道。

蕙綿滿臉疑問的看着他,不明白他這麼沒頭沒尾的要自己重複哪句話。

「你剛才說,你要做我的……」若庸看着蕙綿,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他喜歡極了這句話,以及她說這句話時的樣子。

「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這樣的男人,竟然蕙綿忘記了剛才的委屈,有些好笑地接着他的話道。

女人心中這時卻有些埋怨他的善變,怎麼一會兒一個樣子?

「佳人相伴,求之不得。」他馬上在她嘴邊輕啄一口,像一個浪蕩公子般回答道。

「那,我們以後怎麼辦?」蕙綿不敢說的太明顯,只好有些隱晦的問道。

若庸眼中有一抹暗沉,迅速地一閃而過。她真的,就這麼心急?

「你說,我都聽你的。」若庸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還是不甘心地想試探她。

蕙綿心中冷笑一聲,剛剛說了那麼多,都被他一一拒絕,這個時候竟然還這麼說。

「我不說,再說,你又要認為我拿着咱倆這事要挾你了。」她邊說邊擺弄著男人的手指,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心中卻在猜測着他的反應。

「我先前有誓言,此生只娶一妻的。」若庸先是淡淡說了這麼一句,並觀察着她的反應。

她果然一時沒了動作,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後悔籌碼押錯了。

「能嫁給你,她真幸福。」她卻只感嘆地說了這麼一句,埋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蕙綿突然抬頭看着若庸,悠悠地念過這兩句,才笑問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兩句話?」

若庸不覺眉頭一挑,點了點頭,沒什麼表情道:「悅行的大作,一時名動京城。」

「我聽說,他這篇大作,所願為的人,是,你的未婚妻呢。」蕙綿才說過,就輕聲笑了起來。

若庸在這一刻心跳動的十分劇烈,像是怒氣,像是快要觸摸到答案的不能承受。

「坊間傳言,不足為信。」若庸調整了一下心情,仍舊無表情道。

「你真好」,蕙綿聽了,止住笑,有些諷刺的對他道。

她想問問他,你可知道,就是你不足為信的那個人,竟然為了心愛的女人那樣玩弄我?不是因為他們,我怎麼會處於這麼不堪的境地?

我的愛,我的信仰,全都因為他們,飛灰湮滅了。

她想起過往,從來都刻意避免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她知道,若是再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她會崩潰的。

「我若不能娶你,你打算怎麼辦?」

他看出了她的嘲諷,想了想,便這麼問身前的女子。

「賴着你,一輩子。」她卻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反而只是像個小賴皮一樣,有些不管外界怎麼變,我心依然的味道。

若庸的心情因為她的這句話,才剛有些起色,馬上就被她的下一句話推到了冰窟中。

「你在外面有沒有宅子?我就住在那裏好不好?你想我了,就去看我。這樣既不耽誤你娶媳婦,我也能擁有完整的你。」

雖然她說的這麼委屈求全,但是,他還是能夠窺見一些她的目的。

是的,她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如兒好過。

若她真的愛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讓他養她作為外室的話?

「這樣,就能滿足你了嗎?」

男人什麼心情也沒有了,本來還想和她再恩愛一次,這個時候心中只剩下了灰色的失望。

蕙綿沒有明白,這句話其實也是可以從另一個方面來理解的。

「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什麼都沒有,我也很滿足。」她馬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回答着他的問題。完全忘了,剛才自己還是那麼斤斤計較地想要嫁給這個人。

若庸輕輕嘆了一口氣,就算是知道她這句話沒有幾分真,他的心還是忍不住一動。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心裏暗笑,傻女人,還沒有一試,你就露出那麼多的馬腳,真不知道你以後會用什麼計策來對付我。

「那好,不過我手下也只有一座別院,在外城西北角,周圍沒有什麼住家。你若是不害怕,咱們就搬過去。」

雖是這樣說的不在意,想着以後要和她住在一起,他的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期待。

「有你陪着我,去哪裏都不怕。」

此時的蕙綿早已經不關心,她這裏的父親知道她此時的所作所為,能不能夠承受得了。

若庸也看着她笑了笑,猜測着她日後有幾分真心愛上他的可能。

蕙綿又跟他說了些想要怎樣在那個別院佈置的話,男人多是看着她,只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着她的話。

沒說多久,兩個人又忍不住的做了一次。

等他們準備回去時,已經是半下午的天色了。

到要回去的時候,蕙綿已經是連眨眼的力氣都沒了。不過想起早上離府時她與步驚風的爭執,她就不想再回去了。

「我們去你那吧」。她將力氣儲存了好久,才對抱着她的男人道。

若庸沒有反對,她這個樣子回到府里,他還真不放心。況且,外城住的都是些平民,不會有人認識他們。

他當初之所以在外城置辦了那麼一所別院,也只是為了偶爾去郊外遊玩方便些。不想,今日卻有這麼個用處。

若庸並不常去這個別院,別院裏也只留着四五個平時打掃的下人。每次他來這裏,都是從府裏帶着下人的。

今日來的這樣突然,不免弄得別院裏的下人慌慌張張的。

若庸命人燒了熱水,準備些吃的,便抱着蕙綿進去了。

等洗浴的水準備好了,他幫着蕙綿洗過身子,又哄著一直要睡覺的她吃了些東西,才開門出去了。

正在外面有些如在夢中地候着的卓越、卓凡,一見自家主子出來,立即抬頭望了過去。他們十分懷疑,眼前這人真是自家那個這麼多年來沒碰過一個女人的主子?

若庸察覺到了兩個手下的審視,十分威嚴的咳了兩聲,然後說道:「你們回府里去,挑幾個懂事的過來伺候。」

「是」,卓越卓凡又看了他一眼,才有些遲疑地應道。

聽王爺這意思,是要在這裏長住了?

「還不快去?」若庸看着兩個愣愣的人,不耐煩的吼了一聲。

「王爺,屬下斗膽問一句,您日後吃住也要在這裏?」卓越轉身前,又問了這麼一句。

「不該問的別問,還有,來伺候的下人不用太多,三四個就夠了。」

若庸被問住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以後是不是要日日陪她住在這裏?所以只好如此吩咐。

「是」,兩個侍衛又齊應了聲,才一躍離去了。

若庸卻是心思滿腹的轉回了屋裏,若他住在這裏,就如她所願了,但他不住在這裏,會想她。

想來想去,他決定不去關心她那複雜的心思了。他只一心一意的對她,就不能得到她真心相待?

他不會對她說,到她真心待他的那一天,他會娶她的。

蕙綿睡了兩個多時辰,醒時已是星星滿天空了,不過在屋裏的她是看不見的。

「過去吃些東西吧」,她醒來時,他正在明亮的油燈下讀書。注意到她動了動腦袋,他連忙放下書,來到她的身邊。

蕙綿就着他的攙扶坐起身來,只是一有動作,身上還是疼得難受。不過,聽着他清和的聲音,她心情倒是意外的好。所以,對身上的不適,也沒怎麼表現出來。

若庸卻依然注意到了她身子猛然間的僵硬,心中閃過柔情,說話間便更加溫柔,「我端過來,你在床上吃吧。」

蕙綿也不逞強,心安理得享受他此時的關懷。

給她拿了個枕頭墊在後背處,若庸才出門讓候在外面的小丫頭搬個小桌子過來。

不一會兒,飯菜就佈置好了。

若庸坐在了蕙綿對面,看着她吃飯,時不時的還夾過去一筷子他認為營養很好的菜。

桌子上的菜式大多是清淡可口的,只有一兩道葷腥,很合蕙綿的胃口,她就著菜吃過兩碗紫米粥才停下來。

「再吃些」,她一放下碗,若庸就拿過那隻空碗盛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你當我是豬啊,不吃了」。許是燈光太柔和,蕙綿話中也少了些顧忌和之前一直故意做出來的嬌媚。

她說過,才猛然察覺自己的語氣,張了張口想要收回,卻不知說什麼。

「才剛睡醒就急着吃飯,你倒說說,你是不是豬?」

若庸卻沒有生氣,聽那語氣,心情還是極好的。

「是你讓我吃的好不好,我還沒剛睜眼呢,你就讓我吃東西。」聽他這樣嘲笑自己,蕙綿當場就不願意了。

「我這裏還有好東西呢,你吃不吃了?」若庸見她實在沒有再吃的意思,示意丫頭過來收了,同時還笑着跟她說話。

「什麼?」蕙綿問過了,看見他那鳳目中閃出的點點亮光,便察覺到自己被騙了。

「不吃了,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她哼了一聲,拽著被子便又躺了下去。

「再吃些水果,陪我看會兒書再睡。」見此,若庸也不在逗她,抬手擋住了她的肩膀,仍是好心情的笑道。

「我要睡覺」,蕙綿看着幾乎趴到了她臉上的男人,拒絕了他的提議。

想要紅袖添香,找她是最錯誤的選擇。

「你確定?」若庸放下了擋着她肩膀的手,又向她欺進一步,滿面笑容的問道。

蕙綿不知道他有什麼可高興的,遲疑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就被男人咬住了嘴唇。

到氣息再次灼熱起來時,若庸才放開了她。

「好吃嗎?」離開她的臉龐前,他掐了掐她軟軟的臉頰,故意問道。

「什麼跟什麼啊?」蕙綿有些不滿的咕噥了一句,再次躺進被窩兒。

再次躺下卻睡不着了,畢竟才剛剛睡醒,耳中總是能聽到他緩緩地翻書聲。過了會兒,蕙綿便翻個身朝着外面。正好看見那個王爺在燈下優雅的看書的樣子,眼前馬上就出現了以前在雲飛卿那裏的情景。

她的難得的偷來的一會兒輕鬆,因為這個回憶立即跑得無影無蹤。

若庸知道她在看他,卻並不望向她,他早就想讓她這麼看着他了。他又沒看兩頁書,就聽見那個女人貌似在叫他了。

「喂,我有事想麻煩你一下。」

喂?若庸愣了愣,隨即深深地皺起了兩道好看的眉毛。

「那個王爺,你派個人把我的丫頭夏香帶過來吧。」見他不理,蕙綿只好緩和了語氣,有些討好道。

卻不想,那個王爺在聽了這句話后,啪的一聲就把書拍到了桌子上。

「那個王爺?」

她只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重複著。

蕙綿心中一凜,馬上笑意盈盈的改口道:「庸,我剛才只是一時嘴快。」

「只是嘴快?還是你常常在心中這麼稱呼我?」

若庸的語氣變得很冷,果然是這樣,這個女人是一點都不看重他的。可是他自己,為什麼就是不想相信呢?

就算自己明白,在她的笑容面前,也想將她的「別有目的」忘了。

「我向你好吃的嘴唇保證,只是嘴快。」蕙綿不顧身上的不適,坐起身來,故作調皮的伸出三根手指道。

「好」,若庸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依舊嚴肅道:「以後換個稱呼。」

「庸」,蕙綿立即喊了他一聲。

「不好聽」。若庸搖了搖頭。

蕙綿在心中不滿道,那是你名字起得不好。面上卻依舊得十分耐心的問道:「那要怎麼喊?」

她眼中的一點不滿與臉上有些討好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庸見了,驀然間心情大好。不管這個女人為了什麼,她這麼不情願的討好自己的樣子,真是「大快王爺心」。

「待我想想」,他敲了敲她的額頭,笑着說道。隨後又要蕙綿往床里躺躺,說他不看書了,要睡覺。

「我的丫頭呢?」

「明天」。

他說過,將女人抱在懷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門口的小丫頭也不敢多問,到屋裏熄了燈,輕輕地帶上門,才舒了口氣。

王爺,太不正常了。

蕙綿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夜色,暗嘆了口氣,也只好到明天了。

她輕輕地掙了掙將她整個都攬在懷中的手臂,沒鬆些,倒反而更緊了。蕙綿也只好作罷,將頭悄悄地向外移了移,以期離他不停地打在她臉上的鼻息遠些。

她的這一番小動作,讓若庸心中十分不舒服,可是他依舊裝作未覺。

久到蕙綿都要再次進入夢鄉了,他卻打開了話匣子。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喜歡舞蹈嗎?」

蕙綿馬上打起了精神,他要聊天,她只能陪着。

「不知道」,她答。

若庸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方移了移,才又說道:「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只要一做夢,就會看見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小姑娘。但也不是真的看見,因為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能感覺到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這,和舞蹈有什麼關係?」蕙綿不禁懷疑他是在說夢話,好好兒的說着他為什麼愛舞,怎麼又提到什麼夢中的小姑娘?

「呵呵,耐心點兒」。若庸輕笑兩聲,在黑暗中拍了拍她的臉頰。

「後來我再在夢中見到她,她就是在學跳舞,常常對着一個像水面一樣的東西在練習。夢見的次數多了,我才知道那東西是鏡子。」

「啊」,未等他說完,蕙綿就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他忙擔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感覺好神奇,你做夢還是連續的。」蕙綿壓下心中的驚奇,有些感嘆道。

「你覺得,你夢見的小女孩是真實的?」又問。

若庸嗯了一聲,接着道:「每次做夢,我都能聽見別人叫她,以及她們的談話。可就是無法看清她,總隔着一層霧。」

「那她叫什麼?」

「你相信嗎?每次在夢中我都清楚的知道她叫什麼,醒來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再入夢時,我也知道我醒來還是會忘了她的名字的,再怎麼努力地記,都是徒勞。」

蕙綿許久沒有作聲,他也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想說,你和她有宿世姻緣?」蕙綿終於又問道。

若庸笑了笑,才又說,不是,可能只是湊巧吧。因為他一過了十歲生辰,就再也沒有夢見過她了。他說,他相信他會在現實中找到她的。所以,不管哪裏有舞蹈好的人,他都會去看的。

「你又沒見過她,就憑舞蹈就能認出她來嗎?」蕙綿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真是太不靠譜了。

「只是感覺,是她在我面前跳舞,我就會有感覺。」若庸回答,聲音中帶着笑意。

「那這麼說,黎莫如就是你要找的了。」蕙綿想了想,問道。

聽她提起黎莫如,若庸回答的有些謹慎,「應該是吧。」

「那你看我跳舞時,是什麼感覺?」

雖是這麼問,蕙綿卻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沒感覺」,若庸應該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過了會兒才這麼悠悠道。

他想說,就是你,你就是她。可是,他卻無法在這個時候對她說。因為這個時候,他竟成了她算計的對象。

蕙綿笑了笑,不是就好。她不想與他有什麼命運上的牽連,那樣的牽連,在她算計他的時候讓她知道,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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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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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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