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叛亂（1）嘩變

就在許文化為了未來而謀划、陳子云為了戰爭而準備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軍隊嘩變開始進行。

龍華歷283年十月上旬二日，中州行省潭頭府隸屬於沙蕪衛的潭頭守備駐地。

龍華立國之初，建立了衛所制度。在一府或數府設立一衛所，並且每府設一守備統帥一協之兵。衛所之兵編為兵戶，民政直屬於省布政使，每戶皆授予土地，稱為屯田，並且免去賦稅徭役。朝廷規定，土地與軍籍都是世襲。立國之初，衛所士兵都十分善戰，邊防軍鎮的士兵，都從衛所士兵中挑選。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些黑心地主和地方官員互相勾結，將衛所士兵所有的土地侵吞，衛所士兵除了加入邊防軍鎮的，軍餉大都不高，這就逼得一些士兵鋌而走險，立國以後多次發生士兵嘩變。開始的時候，中央政府對此很重視，多次派員赴地方巡查整治，但隨着吏治日益**，地方官員隱匿情況，到了這個時候，衛所制度賴以存在的經濟基礎屯田制度不復存在，衛所制度名存實亡，衛所士兵無心打仗，戰鬥力極其低下，再加上朝廷禁止衛所士兵及其家人經商從業，斷絕了他們其他的的經濟來源，使得他們的生活十分困難，這就進一步加劇了普通衛所士兵對官府朝廷的仇恨。

潭頭守備余邵泉在這種情況下，數年時間剋扣軍餉，這無疑是在要潭頭協五千餘軍官士兵的命。

這一天，甲團右營指揮賈大全潭頭守備余邵泉，請求他發餉。

「…大人，屬下求求您了，給弟兄們發餉吧，再不發下餉銀，弟兄們就要撐不下去了…」賈大全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給老子滾，再說廢話，老子的軍棍可不認人。」余邵泉惡狠狠地說道，這是他應付下級的一貫方式。

「大人…」賈大全還想說話。

「來人，給老子拖下去打上一百軍棍，老子看他還說不說。」余邵泉說完，幾個親兵便將賈大全制服，拖到了外面，摁在地上，打起了軍棍。

余邵泉指揮着親兵：「給老子狠狠地打，沒有我的命令不要停。」說完，就走了，結果一去不回。

賈大全也挺硬氣，愣是沒怎麼哼聲。結果被打得奄奄一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還是副守備陳秧看到之後，救下了他，將他送回家。可惜剛到家沒多久，賈全就死了。

這天晚上，陳秧、所屬的右營五百多人、外還有潭頭衛所屬的其他士兵軍官加起來近千人聚集在賈大全家裏，本來是給賈大全送行，可是沒過多久，一千多人就把話題轉移到了余邵泉身上。

「現在我們連飯都吃不飽，余邵泉這個王八蛋還要剋扣我們那點可憐的軍餉，太他媽不是東西啦！」

「對，依我看反他娘的，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怎麼死都是個死，還不如反了，說不定還有個活路。」

「反了。」

「對，反他娘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群情激憤，就如同一對隨時都會被點燃的乾草。

「各位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很苦，這年頭當兵的有幾個過得好的，可造反是要誅九族的。」陳秧說道。陳秧在潭頭協是個爛好人，自己過得很清貧，平時還會接濟底下的士兵，加上他從來不擺什麼架子，下級軍官和普通士兵對他都還尊敬，他說的話在潭頭協里還算管用，不像余邵泉，他的命令，除了幾個親兵、親信之外，個個對他都是陽奉陰違甚至當面頂撞。可惜這一次陳秧的話卻起了反作用，本來他是想勸一下。結果，卻成了那一點火星。

「怕個鳥，九族，老子一個就是九族，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反了。弟兄們，願意的，跟我沖向守備府。走！」賈大全手下一個折衝叫蒙小虎的說道。

「走。」

這一下子，一千多號人，浩浩蕩蕩的沖向潭頭府。

結果，一夜之間，潭頭守備麾下五千餘人，除了余邵泉和他的幾個親兵、親信被殺，全體嘩變，從官軍變成叛軍。他們殺掉了潭頭知府和府治所在的唐縣知縣和其他官員，洗劫了城中大戶和衙署府庫，然後聚集在守備府。接下來，何去何從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個問題，一時頭腦發熱之後，所有人都在後怕。畢竟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關中三省六鎮十衛二十六守備近五十萬大軍。

眾人商量了一晚上，最後推舉陳秧這個性格軟弱的爛好人為首領，帶領大家造反。陳秧死活不願意，最後被眾人趕鴨子上架，迫不得已當上了守備。那個帶頭的折衝蒙小虎頂替賈大全成為甲團右營指揮。在隨後的三天裏，潭頭七縣盡入其手，所部擴編為衛，陳秧為指揮使，蒙小虎為右協甲團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