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偉成在一起

2

現在她如何是好？——沉默、徘徊的情緒混入在靈魂媾合的感情憐憫之中，冷酷顫粟的心快要從**里彈跳出來。她本來十分不願意拿情抵債，而情感偏偏在這時強烈地跳出來，沖她，撕她，讓她心靈的憩園在情感誘惑中春光明媚，五穀豐登；並且不止一次受衝擊，在她的生活「檔案」中或許是一部萬言撰書的淙淙不絕悲劇記錄。

曾偉成虔誠模樣出現在她眼前，說話語氣親切，聲音含情柔愛，眼神的光芒像一團燃燒的火。這團情感之火會讓她在艱難時刻有所感動，化為一種力量。

「……偉成，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你把我……」曾秋蟬的喉腔堵得慌，被激動的熱淚堵住了。她本能地想講出心裏話，壓在心底多時又沒機會講的曠致心裏話，可是話到嘴邊卻找不到最好的方試表白，沒法說出口。

「秋蟬，是我不好，有些太晚，但是現在講出來正是時候。甭管怎樣，我理解你，不是你的錯。」曾偉成打斷她的話：「我……你不知道，媽媽讓我告訴你：我有很多的話要給你講，但現在有的話我還不能說，你遲早會知道的。我的心已經向你講了一次，現在是第二次。這次我下決心要給你說，讓你相信我不是你哥，而是你的……是真的。」

曾偉成憨厚的樣子，不好意思的靦腆表情一陣一陣顫粟，面額有點發青。

「不——不可能。」曾秋蟬廢然地拒絕不是真心，而是她失貞不配：「請你不要這樣說，偉成，這是你一心情願的事，很可笑。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愛。現在我的心已經塗滿污垢和灰塵，曾秋蟬不是你最早看見的秋蟬，她的那顆寶石般的心言之羞赧。原來的秋蟬不見了，那顆純潔、水花細膩般清冽的心已經不存在，她已經死了。偉成哥，請你原諒我。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包括為我做的很多事是別人無法辦到的，我不能再去傷害一個心健憨痴的人。我沒有權利。」

曾秋蟬情感羞赧的心在十字路口徘徊，找不到安靜的方向。她講不清是怎樣充滿情緒的靈魂逼迫她講假話，更說不清這是什麼感受，大概不她是想打的直覺吧。

「偉成，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提出的愛我沒有資格接受，無法回答你。」

曾秋蟬的情緒壞到極點，熱淚掛在無光的臉上。看上去很憔粟。按照醫生的分析，她有可能是神經受到了突發**件打壓，出現一種短期性不正常的病理反映。

曾偉成驚厥地瞪眼瞧着她，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偉成哥，我知道你是在同情和憐憫我，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過去那些深遽的往事你應該忘掉，我不配，沒有資格做你的妻子。我……我是認真的。在你面前應該有更純潔的女人，而我不值得你愛……！」

曾偉成又一次衝動地打斷她的話。

「秋蟬。冷靜，我是真心愛你。你聽我說，哪些事不能全怪你，你沒有錯，錯就錯在我沒給你講清楚，沒有保護好你。請相信我。秋蟬，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到欺負，一定不會——我會要你永遠幸福。」

「不可能……你不會的。你們男人要的東西在我這裏早被別人拿走了，所謂什麼幸福，所謂什麼愛情。所謂什麼相信……這些都是欺騙人的鬼話，我不相信—偉成哥，我不相信。請你別逼我，如果這樣逼我就等於叫我去欺騙另一個男人。偉成哥，我不忍去欺騙你。」

曾偉成氣憤了，第一次出言不尊的嚴肅氣憤。也算以毒攻毒，他不忍心在這種時候顰顰蹙火上加油。

「曾秋蟬，你講的很對，你的東西被別的男人拿走了。可是，我不是要你被男人拿走的東西，我要的是你那顆被冷酷、悲傷、內疚，被別人褻瀆無知的心。」曾偉成勇氣十足。他說：「我是你的哥哥，我有責任幫助你。我有責任讓你幸福。我有責任把你從痛苦中拉出來，讓你重新認識人生，認識我……秋蟬，我有權利愛你，因為我們曾經一起昂發的條件和念想有忌被刻弱，現在打消了，我更有權利這樣做。」

曾偉成像一個拯救別人心靈的心理醫生悄悄衝過禁區，在接近柔情的瞬間，他完全沒有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他隔窗相望，兩人的左手掌隔着玻牆緊扣在一起，充滿男人鋼性的目光像一團火正在強烈地燃燒，透過玻璃牆彷彿穿越到心臟，一種強烈的共鳴傳遞著異樣信息——：「秋蟬，我愛你！」

此時的秋蟬眼窩裏流淌著青澀的淚花，兩隻無光的酒窩裏在一次裝滿笑靨的美酒。她這時不知怎麼的，在找回同一種柔情她感覺還有別的什麼。是什麼呢？哦，對了，偉成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的憨心有力量、為人誠實、人格光明正大、人品幫人而進、不是推人而退。他的這些優點和她對比，顯然純情高大，把她全身的污垢裸露在外。於是，她深邃的內心充滿著矛盾，她在他面前是一個可憐的人！

「偉成哥，你的心太軟、太好、太正直，我在這裏找不到合適的話送你。我給你唱一首小時候你愛聽的歌吧。」

「是的，《讓我們盪起雙漿》。你的歌聲甜甜動聽，童音純真，想聽你多唱幾首，你卻忘了詞。你還記得在江邊玩寶石的情境？」

「記得。我有一棵明亮的寶石，它像少女胸前的紐扣，閃著銀色的光芒。它像黑夜中發亮的星星，在我胸前閃爍著光輝的命運……」

「她閃著紅光，象著着你哪顆青澀可愛的心。」曾偉成把那顆紫紅色發光的寶石放在秋蟬隔着玻璃牆的手心上：「留着，看見她就想起你在我身邊。」

曾秋蟬真想撲向偉成哥寬大厚實的懷裏痛哭一場，卻被不透風的玻璃牆隔而相望。她瞧着他憨厚撲實的表情，溫柔可親的笑容，像一位大哥哥瞪着眼睛朝她咧嘴嗤笑。

誠然。秋蟬在種密不透風的環境中見到親人，尤其是偉成哥，讓她霍然洞開，激動代遞了憂傷，信任了代遞懷疑，在她漂亮的臉上不實顯得特別乖靈。她的內在感情已經有所變化。看得出她在開始留念和偉成這一短暫的見面時光。她希望和他見面的時間在長一點，見面交談的機會在多一些，讓她冷靜下來徹底反思。可是很遺憾，這裏是特殊環境，有特殊的紀律約束，於是，她只好兩手掌緊貼玻璃牆，身體靠在木椅上悄悄地流淚。

曾偉成粗大手掌已經和她的細手緊緊重疊，彷彿能感受到她的體溫。跳動的脈膊，還有她抽動的身體。電話聽筒里傳出她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還有哭泣聲。實際上曾偉成這些時間常常在為她流淚，在心裏流淚，他不忍心看見她悲傷，可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幫她。男人有時也有脆弱的一面，因而她拿手出手絹貼在玻璃牆上，秋蟬無光的臉蛋卻靠了過去。玻璃牆頓時被熱烈的淚水遮住，兩人面對面的視線有些模糊了。

說實在的他真有些身不由己。手帕貼著玻璃在她漂亮的臉上撫摸著，彷彿宛如一張有彈性的海綿在他面前發出柔光。此時此刻她一點不感到驚奇，她的臉貼在那張厚實、粗大、有熱度的手絹上，淚水很快被他灼熱一般的體溫烤乾了。她感到他的手是那樣的有力量，充滿強勁的男人陽鋼，又顯得異樣的溫暖。他托住她白凈無光的臉蛋。像墊在一塊富有彈力的柔軟海綿上哪么異樣、輕鬆、舒服。她輕輕緩了口氣，目光在尋找理想的瞬間。突然，她終於按捺不住情感的力量，頓時兩手樓住偉成的肩膀，像小時候吻哥哥那樣天真、幼稚、溫誠。

「遇到困難多想想。要冷，別衝動。」

「嗯——我記住。」

「你會不習慣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重新開始，我感到有些輕鬆感。」

「這就好，我聽了這句話心裏放心多了。」

「偉成，我……」

「別這樣，秋蟬。時間雖然很短，我們會有見面的機會。」

「我擔心……媽媽的身體不好。偉成，我對不起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苦了一輩子，我沒有盡到義務。」

「甭說傻話，秋蟬，有我在媽媽會高興的。」

「偉成哥——我真有些過意不去。是你讓我認識新的生活觀、人生觀、價值觀、感情觀。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找不到更漂亮的語言表達我的心情。我就會——偉成，我會一輩子報答你，是你給了我愛的機會！」

「秋蟬，我為你高興。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媽媽非常愛你。」

「偉成……」

「我知道。」

楊琴總算了結了一樁心愿，心裏踏實多了。說實話，人的情感有自私一面，在這種不自由的環境中要想敞開胸懷交談是不現實的，再說他們的見面有時間限定，該說啥話，不該說啥話都有嚴格的規定。儘管時間很短，隱瞞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也有必要，從感情上講這純屬正常人有理智的表現。一種建議叫他現在不說這個問題，他會把這件事搞清楚，更何況人好奇心理是有意識的反映，再多一點時間感覺會更好……

看守進來了，按規定他們探望的時間已經超了。

楊琴猶豫着，遲疑難離，情系肝腸，她的心情好不容意才平靜下來，現在突然離開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堵得荒。母女牽腸掛肚，親情難離難捨！

曾偉成虔誠地委託看守把這些物品送到曾秋蟬的牢房去，好心的看守打電話請示上級獲得批准后，同意幫忙。這個世上還是有不少好心人，越是進步的社會好人總比不好的人多，壞人總比一般不好的人少，表面上這位青年看守員很有些同情曾秋蟬。說不準是為什麼，也許是她給人的一種感覺，也許是第一印象，或也是同年人都有某種共同點。從某種心理分析，今天的青年人觀念開放很神奇，他們的感知都有一種超前的傾向，他們提前進入未知社會，他們的智慧發育超越時空，未來的社會是一個超越時代的社會……如果是這樣，不凡下一番苦功夫，探索人類的心靈奧秘。

曾秋蟬含淚難離，她踉蹌地走在看守前面，向隅而泣的情緒深遽而顫粟。她邊走邊回頭，紅腫的眼睛總是不停地向後張望。她的親切目光老是在母親人身上很久很久沒有離開。她停住腳，突然發現偉成的目光像一團燃燒的火，像一團發射的光目擊着她。此時此刻，他在親切地叫她的名字——「秋蟬，甭擔心，有我在你身邊作保護，你不會有事。還有我們的未來，一切美好的幸福都會實現。秋蟬，我愛你！」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偉成用力攙扶起母親行動遲緩的踉步，多麼想撲到她的懷裏啊！可是太晚了，埋在心裏唯一敬孝的願望她也沒有實現。現在她和他們鐵窗相望，想見母親的機會越來越少，哪張憔悴、慈祥、親切、永遠充滿愛心的面孔，在她眼前是一幕一幕仁慈的視頻，不停地閃耀着童真哥母的情影。她站在遠處瞧着他們，青澀顫粟的眼淚變成感情摯誠的禮品，虔誠地目送母親穿着青呢大衣的弓背身影，孝心不在誠摯地向她點頭致意。

母親離她而走，偉成也走了，十五年的鐵窗生活會給她怎樣呢？……清潔靈魂的情境歲月一定很漫長，她想不到，也不敢想。眼前的悲情已經超過在審判廳受審的滋味，隔桌几步，卻只能用眼淚交流，生離死別，難捨難分。

她在進牢房的過道突然眼睛失去光亮，差點沒控制住晃動的身軀昏了過去。好在她還沒有進牢房，曾偉成和楊琴在後面，她卻拚命找機會從斜距目縫回頭多看他們幾眼。可是真不巧，這時卻被看守高達的身軀蓋住她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氣。

這個當兒來得真不是時候，有位換班的看守高大得像座山，把不到三尺寛的過道擋得陽光都鑽不進去。東讓西讓，總算在進牢房從看守側身關門的時間差，她的目光才有機會和偉成的目光撞碰在一起。一瞬間，只有短短一瞬間，她忽然體味到感情被這種燃燒的火焰熏陶得特別熱烈，全身活動的血液流量突然增大了，加快了，強烈的感情控制不住窒息的局面，猛烈衝擊著**，衝擊著心臟；那顆莫名其妙、負氣多時的心快要跳出胸房。她說不準是幾十年，而是在這十幾年中是她對不起他。她不知不覺耗損了他的很多時間，這些時間裏他沒有得到她的什麼，連一個簡單的擁吻也沒有得到。在這些時間裏，她為他痛苦，為他失去她沒有精神，同時怪他缺乏膽量沒有擁抱她。

事後她失望了——實際上他知道她有些失望，他沒有得到完整的她這種異情是不言而遇的……現在她才真正理解一個人。準確地說她的全部財產是他找到的，是他找回了似乎失掉所有有意義的感覺。是他把道德的、溫柔的、感情的、繪有溫心絢麗彩色圖畫把她的幸福連結在一起。撕開他心中那團灼熱情懷的語言，時間和生命的等待，嚮往未來的途徑，在吉利的陽光下構成一副閃爍著青春的火光——在秋蟬的暗麥胸澀中燃燒起一團火。

「別了，偉成。別了，媽媽。我將在遙遠的鐵窗大獄和你們講話。」曾秋蟬呼喚的聲音傳出了鐵窗門外。(未完待續。。)

ps：曾偉成擁抱真愛,曾秋蟬熱淚難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