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長幾個腦袋？（上）

被蒸得死去活來，趙磊和蕭劍在包廂里坐了下來。喝着極品綠茶，抽著上百元一包的極品香煙，趙磊這才有了神仙般的感覺。

蕭劍的中氣，毫無疑問是武功極深人士。英雄相惜，趙磊非常想跟他過幾招。

而蕭劍，在保安室跟那個大叔打探過了，知道趙磊是個極本份、而且是個性率直之人，敢於拿董事長公子執法，正可謂一身正氣。他見趙磊趁空當保安，心裏認定這是個窮寒子弟。

在華夏國混日子，窮寒子弟，再加個正氣滿身，基本是個得不到重用的代名詞，除非能力實在過人。

蕭劍談天說地，看起來不像告訴他的身份似的，趙磊也不急，也不問，反正來日方長，你是賣假藥的還是販鴉片的，你是當超市市長這個大人物，還是當城市市長，不可能不會知道。

也怪，兩人都具備極豪爽、極重江湖義氣、也都有恩怨分明的個性，所以沒講多久，竟然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變得無話不談，玩笑也開得有滋有味。

蕭劍問他家境如何，他一聲長嘆：「唉，大哥，老窮了。不過我這人心態好。沒事就在宅里獃著，有時憂鬱一下。你抽百元一包的煙，咱就抽幾元錢的，省錢節能；學習么，也搞不出大花頭，只是自己樂樂，讓理想豐滿而已。咱錢不多，但也時也想偶爾也去旅旅遊什麼的，窮開心一下。」

蕭劍放肆地大笑起來，「小樣！這年頭講的就是個錢字，沒錢寸步難行。有錢人的家才能叫宅，你那叫宅嗎？你那叫蝸居！有錢人才能叫憂鬱，你那叫憂鬱嗎？你那叫抑鬱！有錢人才能叫節能，你那叫節能嗎？你那叫摳門！有錢人才能叫豐滿，你那叫豐滿嗎？你那叫粗人！有錢人才能叫旅遊，你那叫旅遊嗎？你那叫流浪！」

一頓揶揄。兩人全放浪地笑了起來，關係已是親密無比，真當自家兄弟，說話毫無顧忌了。

「不過有錢也沒什麼了不起。錢同權比起來，差老遠了。」蕭劍哈哈大笑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起身拿打火機，動作幅度過大，「啪」地把功夫茶杯碰落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重新上杯，兩人沒當回事。

聊著閑話，不覺夏夜已深。穿好衣服，趙磊跟在蕭劍身後。去吧枱結賬。

「你們摔碎了只茶杯是吧？」服務生問。

蕭劍眼也沒抬：「沒錯，我賠。」

「500元。」服務生開出了價位。就這麼個普通的茶杯，商場里也就十元二十元一隻，500元能買幾打了。

趙磊眼都掉了，「一隻茶杯500元。黑社會吧你？」

服務生斜睨了眼，不屑地說：「這位爺沒見過黑社會吧？這兒是傣縣最豪華的桑拿城，猛龍幫熊二當家開的，收你500元還便宜你了。」

趙磊突然沉下臉來：「誰開的？」

服務生理也懶得理他，顧自做着賬。

蕭劍壓不住火氣了：「小子你竟敢敲竹杠？把你們領導叫來！」

服務生抬起頭來：「叫領導來，你可別後悔。」

說完便跑了出去。幾分鐘功夫，四個彪形大漢圍着個中年男子。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蕭劍冷冷地問：「你就是經理？」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我是值班的組長，不是經理。」

組長也能管事。趙磊上前對他說：「這服務員竟然敲我們竹杠，摔了只茶杯要500元，還講不講理了？」

「啪！」中年男子回頭就甩給服務生一個巴掌：「500元？告訴你小子多少次了，碰到這樣的顧客不能出這個價。」

趙磊聽這幾人的口氣，已料定熊二今晚必在這裏。他和熊二單挑。勢均力敵。既然冤家路窄，今兒相逢，能否作次了斷？

「商店裏這樣的杯子也就十幾元錢一隻，我們賠50元吧。」

中年男子倆眼翻到屋頂，鼻孔里氣也不冒：「50元？您老打發叫花子呀？1000元！」

蕭劍擋在了他前面。做大哥的果然不錯，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把你們經理叫來。杯子，我肯定賠，但漫天開價，你講不講王法？」

中年男子突然黑了臉，朝四個黑衣男子擺了擺手：「王法？老子講的就是王法。你不是想找經理嗎？我就替經理開個價，5000元，這就是你找經理的後果！」

話音未落，四個黑衣男子分彆扭住了蕭劍和趙磊的胳臂。

趙磊後腦處頓時熱血上涌，憑這幾個黑衣男子的身手，就想困住他們哥倆？那真是笑塌天了。剛想反抗，偷眼一瞧，蕭劍竟然像個老實人的樣子，乖乖地束手就擒，還暗地裏使了個眼色給他。

蕭劍身懷功夫，竟然示弱不強，他這麼做必有用意。趙磊心領神會，立即卸去已經運到臂端的內力，讓兩個黑衣男子狠狠地反剪住了雙手

蕭劍口氣平穩地對中年男子說：「你打個電話給你們經理，我倒要親口問問他，這店是想開呢還是被關？」

中年男子鄙夷之極：「唷嗬，兩個鄉巴佬樣的人，以為洗得起桑拿就抖起來了？你去打聽打聽，我們熊二當家，跺跺腳西南一帶就得抖三抖。廢話少說，再多說一句就交五萬元。」

蕭劍想也沒多想，「熊二就是你們老闆是吧？好，把他叫出來，說得出道道，別說五萬，就是五十萬五百萬，老子都賠給你！」

中年男子使個眼色，身後的兩個黑衣打手飛奔著上樓了。樓上「蹬蹬」亂響過後，熊二下來了，同時而來的，更有七八名彪悍的黑衣男子，將趙磊兩人圍了個密不透風。見到被扭住雙臂的趙磊，熊二忽然仰臉向天，嗬嗬地怪笑起來：「趙磊？呵呵，今天你自動送上門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趙磊挺胸而站，冷冷地回答道：「熊二。老子一定會找上門來。你也不必客氣，過得了今晚過不了今晚，你自己思量思量吧！」

蕭劍忽然對趙磊一笑：「阿磊，你跟這傢伙有仇？哈哈。今晚大哥一併幫你給報了！」

熊二聽出話里有些不對勁，直愣愣地盯住了蕭劍：「這位小爺好大的氣魄，哪條道上的？鬆開他。」

蕭劍甩甩臂膀，淡淡地說：「社會主義大道的。」

「唷，京城口音么。說得好！」熊二輕輕地鼓了兩掌，與其喝彩，不如說在諷刺：「看年紀這位爺不足三十歲吧，來傣縣有何貴幹哪？」

「管你們來的。」蕭劍依舊沒抬頭。

「傣縣的書記、縣長，我猛龍幫都認識，可沒見過小爺您的尊容哪？敢情是來這兒做什麼大買賣吧？若是省城、京城來的大貴人。我當然也願與小爺結交。」

「噗。」蕭劍嘴裏的牙籤被吐到地上，「你配嗎？」

熊二臉形扭曲，努力才平復下來：「那麼請這位小爺亮出自己的身份吧。」

「沒身份。就一帶窮兄弟來搓澡的。」蕭劍還是沒抬頭。

「在這兒沒熟人？」熊二問。

蕭劍搖搖頭。

「來這兒做生意？」又問。

蕭劍吐出一句：「路過。」

一番問詢，熊二大概憑自己的江湖經驗摸清了對方底細，腰桿這才挺得筆直。

在西南一帶無權、無勢。也不像省城、京城有權勢的，看樣子也就是有倆臭錢到桑拿城耍威風的，不給他看點臉色，真當猛龍幫是病貓了。

熊二的臉可就拉長了：「這位小爺，熊某已經給足你面子了。若是知趣，就按剛才的價錢賠五千元，然後留下趙磊。你自個兒滾一邊去；若是再羅嗦，要你賠五萬元是小事，打得你滿地找牙、滾著出去可犯不着了。」

蕭劍的臉，這才抬了起來，目光帶着種深不可測、勢可奪心的光芒，「老子若是一分不賠呢？」

這句話。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猛龍幫在西南一帶盤踞幾十年，哪裏碰到過這種人？只見熊二不再打話，手一揮，七八名隨他而來的彪悍黑衣男子，「刷」地從腰裏抽出了尖刀。架在蕭劍和趙磊頸上。

熊二冷眼向天，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年輕人，不給你點教訓，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你若不交五萬元，你們兩人就請留下一顆人頭！」

一隻杯子，從五百元漲到了五萬元，這天底下，真沒有王法了嗎？

趙磊望望蕭劍，內心熱血已經快無法控制，但蕭劍的臉上卻極為淡定，一點不像要反抗的樣子。他朝趙磊擠了擠眉，忽然笑笑，對中年男子說：「無法挽回？」

中年男子得意地笑了，拍拍蕭劍後腦，「年輕人，五萬元錢買個教訓，江湖上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瞧你這膿樣，連條蚯蚓都算不上。」

蕭劍笑得更歡了：「你知道拍老子腦袋的後果嗎？」

中年男子順勢又拍了兩下，貼近他的臉反問道：「會死人嗎？」

蕭劍不吭聲了，遺憾地搖了搖頭，沉默好久才似乎最後下定了決心：「也許會死人吧。到時看我心情而定。把刀給老子拿開，老子打電話叫人送錢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犯賤！」說完，中年男子揮手示意了下。

這一幕看得趙磊雲里霧裏，他不明白，蕭劍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拿起電話，蕭劍走到窗前，一句話傳入了趙磊耳中：

「帶五十萬元現金，留下幾個人看家，叫舒胖子照老規矩帶齊傢伙，限十分鐘內趕到桑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