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第810章 一切都是為你
在紅樓里相聚不到24小時，邊學道送單嬈去機場，出門前兩人約定，正月初五在燕京家裏見面。
以冰場為起點，以冰場為終點。
以紅樓為起點，以紅樓為終點。
像一個奇妙的輪迴，一切都似乎有寓意，一切都似乎有註定，一切又都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車開出東森大學校門，當年邊學道住的那棟位於校園角落臨街的隔離樓，被人拆掉了門窗，看上去十分破爛。
單嬈看着車窗外的隔離樓問：「這棟樓要拆了？」
邊學道扭頭看了一眼，說：「那棟樓太舊了，咱們上學那會都已經不怎麼住人了。之前學校沒錢，最近聽說賣了一塊地，手裏有錢了，準備拆了蓋一棟綜合樓，對外營業出租什麼的，這個位置緊鄰主幹道，當宿舍有點浪費資源。」
「哦！」
單嬈長長的「哦」了一聲，一臉的留戀和不舍。
車開過校區，她依舊從車外的後視鏡里深深看着漸行漸遠的隔離樓，像是想要努力把它的樣子印在心裏。
邊學道不是笨人，他知道單嬈大概在想什麼，可是他無能為力。
既對拆樓蓋樓的發展變化無能為力，也對自己和單嬈之間的感情無能為力，就像單嬈說的，這段感情讓兩個人都痛苦，已經變成了一種互相折磨。
怎麼會變成這樣？
也許是自私吧！
也許是人生理念不同吧！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
當初邊學道追求徐尚秀受挫，心灰意冷，又因為害得徐尚秀復讀一年而畏懼再次觸動平行時空裏不可琢磨的個人宿命，他「戰略性後撤」，改為小心接近，緩慢滲透。
單嬈呢？
「在自己心裏，單嬈算什麼呢？」
邊學道一邊開車一邊反思。
可以確定地說，最開始，單嬈是替代品，是一種空白期的填充品。不僅單嬈，這個時空裏所有徐尚秀之外的女人，對邊學道來說都是「次一級」的，是次優選項。
人算不如天算，後來出問題了。
單嬈各方面都太優秀了，就像現實中一些人炒股炒成股東，炒房炒成房東，本來想泡妹子玩玩，結果玩成了孩子他爹，邊學道不知不覺地被單嬈「套牢」了。
到了這個時候，別無他法，只能在心中的天平上比重量了。
徐尚秀在天平的左邊，單嬈在天平的右邊，看邊學道到底愛誰更多一些。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後來沈馥的一句「第一莫欺心」點醒了邊學道。
祝海山的「捨我其誰」、「能奈我何」徹底激發了邊學道。
單嬈是個好女人，他對單嬈有愛意。
可問題是邊學道是個異類，他忘了喝孟婆湯，他穿越時空，懷揣背負着前世的種種恩義和記憶而來，徐尚秀是他心裏永遠放不下的人。
邊學道心裏一直明白一件事……
單嬈愛自己，愛的是今世身懷先知BUG，在學校期間就出類拔萃的自己，愛的是「能力出眾」的自己。換成前世，無論是在校期間的自己，還是畢業后的自己，就算有機會見面，自己也不過是單嬈眼中的校友之一，或者路人甲乙丙丁，絕對入不了單嬈的眼，更不會讓單嬈傾心。
這其實是正常的，兩世為人的邊學道完全能理解。
擇偶，擇偶，一個「擇」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況且，連自然界的動物在擇偶交配前，都要讓雄性先干一架展示力量和武力，或者搭窩建巢然後站在上面扯著嗓子唱歌以示底氣充足營養均衡身體健康，又或者玩命展示身上好看的羽毛，讓對面的雌性同類看過來啊看過來……
靈智未開的動物尚且如此，更聰明更理性的女人挑選有能力的男人組建家庭是再正常不過的。
所以，無論單嬈因為什麼靠近自己，無論單嬈是不是因為從關淑南那裏知道自己在銀行的存款才發起愛情攻勢，邊學道都能理解。
單嬈唯一的不幸，只因這個時空有一個徐尚秀。
儘管此徐尚秀非彼徐尚秀，但她確實就是徐尚秀。
夢境也罷，不同時空維度的分身投影也罷，她確實就是邊學道記憶里的妻子徐尚秀。
前世，徐尚秀嫁給了單嬈看不上眼的那個邊學道。
前世，徐尚秀嫁給了中人之姿，混得不算差也不算好，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那個邊學道。
前世，徐尚秀不爭不攀比，全心全意踏踏實實地跟邊學道過柴米油鹽平淡如水的日子。
前世邊學道就知道，徐尚秀嫁給他是他的福氣。
以徐尚秀的工作、學歷、容貌、性情，完全可以找到條件更好的男人，住更大的房子，開更好的車，穿更好的衣服，拎更好的包，然後在學校的寒暑假期週遊世界，享受異國的美食美酒。可是徐尚秀選擇了他，如同諸神最珍貴的恩賜，如同生命中最美好的禮物。
公交車上的初遇，小心接近的蠢動，第一次表白前的徹夜難眠，第一次牽手的狂喜，一起挑婚紗時的幸福，婚禮上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新婚之夜的點點落紅，婚後的心靈默契琴瑟和鳴，前生件件往事，前生種種甜蜜，一切的一切，點滴在心。
邊學道深知，相比於單嬈，徐尚秀愛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對的，真正的邊學道！
如果拿遊戲比喻，前世的邊學道角色屬性是力量65點，敏捷60點，智力70點，統帥50點。
嫁給他，只看人，不挑剔數值，徐尚秀的選擇更純粹，徐尚秀的愛更純粹。
今世呢……
邊學道開了作弊器，自己修改屬性值，力量100點（滿值），敏捷100點（滿值），智力100點（滿值），統帥100點（滿值）。
一個全是100點滿值的角色，跟三國遊戲里各方勢力都想招攬的絕世武將一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點不稀奇。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酒肉朋友不如患難之交。
有錢有勢年輕有為的「國民男神」不缺人來愛，愛上並嫁給小審讀員那個女人才珍貴。
正因此……
在婚姻這道單選題面前，邊學道「寧負人不負你」義無反顧地選擇徐尚秀。
正因此……
邊學道手裏最好的東西，一定是徐尚秀先挑。
儘管這個時空的徐尚秀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就是徐尚秀，前生她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愛，所以她擁有邊學道無與倫比的愛戀和感恩。
單嬈誠然很好，辜負她，對不起她，邊學道心有虧欠。可是如果放棄徐尚秀，邊學道心裏的虧欠會更多，而且此生都將無法完整。如果一定要對不起一個，邊學道肯定要傾向徐尚秀，因為前世他已經「對不起」徐尚秀一次了，他沒能給徐尚秀優渥的生活，卻讓她承受喪夫的悲痛。
論愛，愛徐尚秀更多。
論虧欠，虧欠徐尚秀更多。
面對自己心裏這兩個一躍而出的答案，邊學道只能愧對單嬈，從其他方面補償她。
不然就算跟單嬈結婚，因為特殊原因，單嬈永遠排在徐尚秀之後，娶一個，想着另一個，那樣對大家來說都是更痛的折磨。
所以，在單嬈離開之後，在徐尚秀答應嫁給他之前，他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人有承諾。
他會應酬，也可能會在有生理需要的時候跟某個看得上眼的女人上床，但他不會再談情說愛，更不會談婚論嫁。
如果徐尚秀答應嫁給他，那就結婚。
如果徐尚秀明確說不會嫁給他，有可能是單嬈，有可能是董雪，有可能是廖蓼，或是未來某日他遇到一個見第一面就想結婚的女人……
跟她結婚。
………………
送走單嬈，回到家，邊學道先是洗了個澡，然後給孩子們發紅包。
坐在沙發上，給徐尚秀髮了條「新年快樂」的短訊，還沒等看到回復，就被邊學義和邊學德拉去打麻將了。
2008年除夕這天晚上，邊學道喝得大醉。
躺在卧室床上，在意識消失之前，醉眼朦朧中他給徐尚秀髮去了最後一條短訊：一切都是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