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側忍之心

瘋狂的魔力在法杖內顯然十分擁擠，才不到兩秒就聽到「咔」「咔」的木頭輕微斷裂聲。而世界上能數十年承受這位賢者魔力的法杖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斷毀。一些魔力通過法杖斷裂的破口向外瘋狂擴散，方圓近千米的樹木都被暴風壓斜折斷，樹木纖維的斷裂聲不絕於耳卻隱隱被風聲蓋了一頭。這可不是由魔力釋放而形成的魔法啊，是單純的一小部分魔力外泄便有如此威力。如果這部分魔力用來釋放魔法的話足足能毀掉一個大型完整的鎮子。

老者已經無力去顧及四周的變化，他此刻的臉也已經開始變的有點蒼白。這是他第二次如此強度的釋放魔力，上一次用了數十年的時間來恢復魔力，這一次估計是沒有時間了。

他本來慈祥和藹的臉上早已換上了前所未有的嚴肅沉重。幾滴汗珠幾乎才剛剛形成就被風暴捲走，魔法袍被風吹的「咧咧」響聲卻極其刺耳。這件陪伴了他幾十年的衣服幾乎在下一刻就會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

他還是咬牙苦撐著，如果這一舉成功，大陸或許還能繼續安定百年。但是只要一失敗，這片大陸就可能永無寧日。生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大陸原住民，身為一名大賢者，他必須這麼做。哪怕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自從五十年前，尚成年的他一臉恭敬的從他的老師手裏接過這根法杖時他便是註定了這樣的命運。

可並不是永遠都會天遂人願，就在那個魔法圖形擴大到近一倍時。變化猛的終止，老者的魔力並不能永遠那麼大量的宣洩出去。雖然他有着海量的魔力，同時他也有一個半個大海寬那麼大的宣洩口。不然他也不能發動這種逆天的「神術」。

但是，這神術還是終止了。四周的風暴慢慢平息下來，老者也慢慢張開眼睛。光線重新進入眼睛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根殘破了到了馬上就可能自己斷掉的法杖。四周的樹木就像被什麼東西絆住樹冠向後拉伸一般傾斜著。

此時的老者，已經平靜了下來。似乎捨不得再用他的寶貴法杖。用空着的那隻手輕輕一揮，已是強弩之末的圖形瞬間帶着余芒消散在了空氣中。

「終究還是失敗了。」半晌，老者才說出這一句話。獃獃的望着天空，眼角竟然不知覺的落下了一滴清淚。

「自己這一失敗，又有多少生靈毀於地獄之火呢？」他不敢深究下去，他怕自己會悔恨的往自己的天靈蓋上拍上一掌。

然而，並不是沒有其他辦法阻止妖神之子的復甦。

他顯然下定了決心，空着的那隻手握著從寬大的魔法袍袖子裏滑落出的一柄樸素的匕首上。

「沒想到，自己還會有用到這東西的一天啊！」帶着微微苦笑，老者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山頂上。

寒流風的腦中一直響着那個少女在自己跳下懸崖那撕破嗓子都喊不出來的喊聲。「不！」這一個字元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在回蕩著。五年，十年，或者永遠。

他只知道，當他睜開眼睛時。腦海里還在回蕩著這個字眼，這世上莫過於心愛之人的哀嚎之聲更讓人心碎。

直至眼睛的視線漸漸不再模糊，周圍的景象終於能看清時，那聲音才慢慢變弱直至消失。但他卻因此更變的失魂落魄。

顯然，自己沒死。傷害了他最愛的人選擇自裁卻沒有死去，這更讓他痛苦，而他現在除了睜開眼睛的力氣似乎並沒有多餘的能量動一動哪怕一根手指頭。

「吱~」的一聲，這種木門被朝外往裏打開的特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噔噔噔」的腳步聲接踵而來。他並不能抬起頭，因為脖子這一塊不知道傷到了多少塊骨頭。

他的雙眼始終冷漠的盯着天花板。隨着床板下陷的「吱吱」身，他卻也能感覺到左手邊的床沿坐了個人，間隙不斷鑽入鼻孔的少女幽香終於使他本已死去的那顆心有了點希望。

當一張秀臉橫在他俊臉的上空時，他幾乎憋出最大的力氣張開了嘴巴。

「依？」

少女好奇的盯着眼前這個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異常的少年。自己苦苦伺候了昏迷不醒的他三天終於等到他醒了。一絲成功感讓她的笑臉很容易的久浮現出了那點小女兒的自滿！

而經過了短暫的驚訝后，流風卻看清了這女孩的臉，這女孩雖然和他的戀人年紀相仿，面貌相似卻有一頭金色的短髮。更不同的是，嘴角那顆美人痣。雖然這女孩還略顯稚嫩。

眼神重新冷淡下來，不復剛才的欣喜模樣閉上了眼睛。好像眼前的只是夢境。

而少女則被搞得莫名其妙。這個男人剛剛突然欣喜的開口「咦！」了一聲，幾乎用了全部力氣對自己道謝。可是轉眼的怎麼又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還虧的本大小姐親自把你重山腳被回來。你這人真是沒良心了。」生氣的依琳娜嘟著嘴嚷嚷道。

「嘭」的一聲，把葯碗重重的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然後不管一些濺到自己衣服上的湯藥，也不顧流風能不能爬起來喝葯。就這樣氣哄哄的轉身就走。不過這生氣的樣子落到她這張秀美的臉上煞是可愛，不過流風無福消受罷了。

他的眼神依然冰冷。對他來說，活着並沒有什麼意義。放出了那「罪惡」為禍世間，談不上善良的他也不會這麼做。只是腦海里卻回想着那夜發生的事。那時的自己身體幾乎是不能自已。可是那夜間發生的一幕幕就像剛剛發生一樣，清晰在目。

少女剛剛所說的話他也聽不到一絲半點。想着自己的暴行。兩行清淚已經濕了蓋在他胸口的被子。而一直站在屋頂用透視魔法關注著屋內一切的老者，他手中的匕首卻是鬆了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