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書靈圖現

第一章 天書靈圖現

常年積雪難消的大雪群山,乃世間一大奇景。其雪山大小高低錯落,一座挨一座,密密麻麻連綿千里而不絕。

大雪山外的一個山谷之中,有一方不大不小的蜉蝣池林。按理說以大雪山外如此寒冷的氣候,不應該有蜉蝣的存在,但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這方池林卻時常有着數不盡的蜉蝣紛飛亂舞,所以才被叫做了蜉蝣池。據說池內的蜉蝣乃是世間異種,不僅大小形態不盡相同,而且其本身的sè彩變幻不定,有時平淡無奇,有時五光十sè,絢麗多姿;更重要的是在一年四季之中,無論白天黑夜,或是暴風雷雨,還是寒冬大雪,這些奇異的蜉蝣都能振翅飛舞,使得這方池林充滿sè彩絢麗的生氣,猶如仙境,奇異無比。

晴朗的夜,繁星滿天。從雪山上吹來的夜風,冰冷刺骨。在漫天星光下,紛飛的蜉蝣散發着五光十sè的朦朧瑩光,穿梭飛舞於池林之間,美麗異常

蜉蝣池畔,一個身形消瘦的老頭,正在用他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訴說着他的臨終遺言。

「雲成,你xing格溫厚,做事沉穩,又是大師兄,為師死後,你就是第五院主,以後不管怎麼樣,你們幾師兄妹都要互助互愛。」

「師父,第子愚笨,恐難當此大任啊。靈兒,小師弟和四師弟都是天資聰穎之人,不如從他們之中選一人吧,我以後定當全力扶助師弟師妹。」說話的是一個相貌平凡,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難當大任?哼,第五院就你我師徒幾個,哪來的大任。靈兒那丫頭整天就知道調皮搗蛋,你說她天資聰穎?你不臉紅,我都覺得害臊。我知道你的意思,靈兒是我孫女,你有諸多顧忌,但誰說第五院的傳承一定要傳給血親?至於小四雖天資過人,但他痴迷於武道,根本不問世事,你要他來做院主,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站在旁邊的黑衣青年,一臉冷漠的道:「還是師父了解我,大師兄你就不要再給我丟包袱了。

「那小師弟呢,師父你可是說過能不能中興第五院,就全看小師弟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能將所有的責任全部交給你小師弟。當年我從大火中將你小師弟抱出來時,根本想不到會有人對一個三四歲的小娃下如此毒手,不僅毀了他的氣海,斷了所有經脈,還將他置身於火海之中。也根本想不到當時無心之舉,卻換來了第五院中興的希望,所以我才給他取名『第五商』,希望他能收取『第五天書』,重現當年第五院的盛榮。」像是說得過於激動,老頭喘了口氣,接着道:「祖上有言,要收取第五天書,除了那妙不可言的機緣之外,還必須將『觀靈望氣術』的造詣上有一定的火候,至少也要達到小成之境,只是『觀靈望氣術』太過於晦澀深奧,自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的雲靈祖師創建第五院至今,也就只有一人修成過,那就是七百多年前繪製『千靈圖』的千尋祖師。雖然千尋祖師將『觀靈望氣術』一路修至了大成,但由於機緣不佳,終其一生都沒有收取過第五天書。而你小師弟以他不到十六歲的年齡,就能將『觀靈望氣術』修至小成,這份天資可以說是世間僅有。只可惜他自幼氣海被毀,經脈盡斷,對以後的修行阻礙太大,不然的話,三年之內,不要說登天境,就是破天成就仙魔之名也不是不可能。」

一陣寒風吹來,坐在木椅上的老頭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棉衣道:「靈兒扶我起來,我要再看一眼這池幾百年不肯歸家的芸芸蜉蝣。」

自小與爺爺相依為命,平時古靈jing怪,只知道調皮搗蛋,惹事生非的漂亮小丫頭。今夜突然懂事了一般,安靜地異常。小丫頭偷偷抹了抹眼睛,倔強的沒有哭出來,只是默默扶起了老人。

老人在孫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看着蜉蝣池對面那個被漫天飛舞的蜉蝣所圍繞的年輕身影,心中老懷大慰,最後囑咐道:「第五已經在那裏靜坐神遊了一年多,也不知道最終會有什麼收穫,希望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啊。只是為師大限已到,怕是看不見了最後結果了。待蜉蝣池內沒有了這滿池的蜉蝣之時,就是第五天書現世之ri,若真是這樣,到時為師希望你們能重建第五院。你們也知道蜉蝣池內除了第五天書之外,還有蜉羽青衣和千靈圖這兩樣絕世寶物。第五天書和蜉羽青衣是雲靈祖師以獨門秘法所成,不是傳承者的話,不管你是什麼人,根本用不上。但千靈圖不同,千靈圖是千尋祖師在遊歷天下時以大成觀靈望氣術的神妙繪製而成,其中記載了上百處神秘地境和許多罕見靈物的隱藏之地,還有諸多神兵利器的深埋之處,可以說千尋圖就一張世間絕有的尋寶圖。寶物動人心,所以一旦千靈圖出世,必定會有許多人明搶暗奪,到時你們師兄妹一定要小心。」

「為師走後,幫我照顧好靈兒。」

「靈兒,以後一定要聽師兄師姐的話,知道嗎。」

「唉,真想看看沒了蜉蝣的蜉蝣池。」。。。。。。

老人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變成喃喃自語。跪在老人身後的幾人都是老人自小養大的孤兒,感情之深逾越父子。看到老人變得越來越淡的身影,幾人神情悲痛卻又默默無語。

星光燦爛,一陣夜風過後,老人越來越淡的身影猛地化為幾隻五彩的蜉蝣,圍繞着幾人紛飛起舞,像是在安慰,像是在鼓勵。最後飛離而去,帶領着滿池的蜉蝣,一頭扎進了對岸那個頭帶木面的年輕身影之中。

蜉蝣池對面,被漫天蜉蝣所圍繞的年輕身影猛然睜開雙眼,兩行清淚直下,悲聲大叫道:「師父。。。」

狂風忽起,雷聲大做,瓢潑大雨蕭蕭而來。

蜉蝣池畔,風聲,雨聲,雷聲,聲聲震人心,唯獨不聞不見那尋常紛飛亂舞的切切蜉蝣聲。

密密麻麻的大小雪山群深處,一座尖塔靜靜地挺立於狂風暴雪之中。尖塔之頂,一老一少相對而坐,中間是一盤即將就能分出勝負的棋局。老人身材高大,雖鬚髮蒼白,但臉sè紅潤,jing神抖擻,正咬牙切齒的盯着棋盤。對面的少年一身白衣面容俊俏,雖二十來歲卻也是滿頭雪發,若是普通人見了肯定要感嘆一聲,好一個翩翩少年卻早生了華髮。但若是對大雪山了解的人見到少年的那滿頭雪發,一定會被震驚到。因為在大雪山之中,雪發是身份和境界的象徵。少年年紀輕輕就有了滿頭雪發,說明了少年要麼出身高貴,要麼就是修為不俗,更或者兩者皆有。

看到棋局大勢已定,少年嘿嘿笑道:「雪老,你就認輸了吧,你這步棋都下了兩個時辰了還未落子,不就是兩壇寒飄雪嗎,你今年再多釀幾壇就是。」

被叫做雪老的老人抬起頭來,眯着眼,笑嘿嘿的道:「慌什麼慌?你以為寒飄雪是市井中那些一個銅板一大碗的劣質燒酒。而且你要的還是千年份的,這酒老夫一年也就只能釀出十壇八壇的,事關重大啊,老夫當然要想清楚了才能落子啊。你要是要十年份的,老夫當然二話不說,雪蓮山下你想挖多少就挖多少。」

雪老指了指白塔背後不遠處的一座雪山,之後又埋頭於棋盤之上嘀咕道:「不應該啊,不應該,曲老頭說老子的棋術已是世間一等了,那瘋丫頭的棋術和我也就半斤八兩,怎麼教出來的徒弟比老子還厲害,莫非那老小子是誆我不成?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但老子又不是這臭小子的師傅,憑什麼挨餓的是老子。」

不遠處的雪蓮山上滿山雪蓮,爭相綻放,香氣瀰漫。

聽到老人的嘀咕,雪發少年一臉的無奈,心道:以你老人家這等棋術,怕天下間就只有小姑和你才算是棋盤知音吧!

突然,老人神sè一凝,抬頭望向少年身後。

少年也像是感應到什麼,猛然回頭。夜sè中,大雪山外那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令他有些吃驚的道:「雪老,那是什麼?」

看着必敗的棋局,雪老心中一動,連忙正聲道:「老夫也不知道,不過老夫心中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這局棋不算,等老夫回來再重新大戰三百回合。」說完直接從白塔上跳下去。

雪發少年臉sè一變,就要將老人抱住,只是老人的動作太快,待他起身時,老人已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少年到不是怕老人從高塔上跳下去摔死,相反就算這塔再高也不會讓這位老人傷到分毫,畢竟以雪老如今的修為境界,這世間能傷到他的人和物,已經少之又少。

眼看磨了兩天的棋局即將收官獲勝,那兩壇寒飄雪已是自己的囊中物。正主卻突然跑了,少年心中惱怒不已,咬牙道:「知道你老要耍賴,但沒想到你老這賴耍得如此乾脆,如此瀟灑。」

悠悠而行,當老人來到蜉蝣池時,已是夕陽西下,大雪山被染上了一層金黃。

此時的蜉蝣池顯得十分荒涼,沒有人,沒有了原來滿池的蜉蝣,就連池水也結成了厚厚的冰塊。

靜靜地看着蜉蝣池,雪老喃喃自語道:「唉,都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沒想到曲老頭你就這樣走了,真不夠意思,以後我找誰下棋,拌嘴去?」隨後看了看手中的『雪寒二十七術』,『大雪無寒』,『水注經』三本書後接着道:「曲老頭,我欠你一個人情,一個天大的人情啊。你放心,那幾個小子以後我會盡量幫你照看着的。」

看着這明顯才抄寫下來不久的三本書,老者心下震驚不已。『雪寒二十七術』和『大雪無寒』都是大雪山至高絕學,只是在千年前的那場危機中『雪寒二十七術』遺失了十三術,如今的大雪山中只有殘缺的十四術,『而大雪無寒』更是不知所蹤,沒想到今天在這裏不僅集齊了二十七術,還得到了完本的『大雪無寒』。至於『水注經』也只有他才知道這部書的珍貴,有了這部奇書,他就有望進入那返璞歸真的真諦境。這三本書雖然是手抄本,但以他如今的境界一眼就能看出這三本書的真實不假,尤其裏面還有兩本是大雪山武學。

「蜉蝣池內蜉蝣盡,天書青衣靈圖現。看來傳說是真的了,天書和青衣世人皆知不可取,但千靈圖么。。。唉,你們幾個小子此時怕已成為天下關注的焦點了。啊,你說好好三本書,偏偏這字寫得如此醜陋,看着就讓人彆扭,你小子就不能盡點責任,把字寫漂亮點?」

當雪老騎着雪鹿經過山谷出口處時,心下一動,隨手一揮,一道厚厚的冰牆便將山谷出口封堵了起來,隨後在揮手在冰牆上邊划邊自語道:「小子們,現在老夫能幫你們的也就這麼多了。」

划完后,雪老洋洋自得道:「老夫這手字寫得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若是有人能將那三本書上的字和冰牆上的字一對比,就會嗤笑着得出一個結論:各有千秋,半斤八兩,皆如孩童塗鴉。

只見冰牆上寫着:大雪山重地,擅入者殺----雪山親筆。幾個大字雖寫得歪歪扭扭,猶如孩童塗鴉,但字中透出的森森寒意和凜冽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天下四大帝國之一的血雲帝國皇宮之中:

「三皇子,聽說蜉蝣池內的蜉蝣消失了。」

「什麼?你確定?」

「屬下得到消息時,曾親自去查證過,不過那裏已經被大雪山的雪神劃為了大雪山重地,屬下不敢輕進,但屬下認為蜉蝣池內肯定沒那有了蜉蝣,不然雪神也不會用一堵冰牆將蜉蝣池擋住。」

「yu蓋彌彰,雪神越不讓人進說明其中就越有鬼。蜉蝣池內蜉蝣盡,天書青衣靈圖現。看來傳說是真的了,要是我能得到千靈圖,光是裏面記載的那朵九葉血雲靈芝就能助我登天境,到時我看老大老二拿什麼給我爭帝位。天書青衣我不管,但是千靈圖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給我搶到手,若真是不成,也不能讓老大老二得手。」

「屬下遵命。」

傳承了千年的四季山莊此時正是炎炎夏ri,莊主季無常聽完老管家的彙報后,悠悠地道:「千年前的那場危機,使得四季山莊中的『節氣二十四劍』遺失大半,雖然這幾百年來,陸續找回了九柄,但依舊還有八柄遺失在外。祖上有遺書,據說千靈圖中可能有二十四劍的下落,現今千靈圖已出世,那麼。。。」

「老奴這就派人殺人奪圖。」季無常話還沒說完,便被老管家打斷。

「糊塗,千年前那場危機,舉世皆危,也不知滅絕了多少世族宗門,遺失了多少寶物絕學,就連佛魔道儒這樣的天下四大宗門也沒能躲過,你以為千靈圖裏就光只有二十四劍的下落嗎?這時候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張寶圖,這時的千靈圖看似是一個寶物,其實它就是一個滾燙的山芋,誰拿在手裏都必被其燙傷。再說了你以為雪神那老傢伙弄一堵冰牆在那裏,真的就像世人說的那樣是yu蓋彌彰?」

「老奴不明白。」

「哼,那老傢伙沒有那麼笨,他弄堵冰牆在那,還在上面寫上了大雪山和他的名字,並不是來遮掩蜉蝣池內蜉蝣盡的消息,而是用來告訴世人,那幾個小子是在他雪神,甚至是在大雪山的庇護之下。就光一個據說一隻腳已經邁進了真諦境的雪神,就沒有誰能夠承受他的恕火,更不要說還有大雪山這樣的古老宗門了。再說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什麼?難道還有其它人庇護第五院不成?」

「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最主要的還是第五天書。這本書的傳承世間獨有,得不到傳承根本不可能得到第五天書,所以根本沒有人打這本書的注意。你可知道這個宗門為什麼會被叫做『第五院』?」

「這個老奴還略微知道些,據說是因為這個宗門的藏書堪比道家白雲觀的雲海,佛教石枯寺的藏經閣,儒門居廟堂的碑林和魔宗九幽淵的天魔台這天下四大藏書之地,所以世人才叫它第五院。」

「不錯,第五院的藏書不僅囊括了天下各大小宗門世族的各種絕學奇術,就連四大宗門的武學都收錄了許多。而這麼多武學奇術卻被一本書就收藏完了,這本書就是第五天書,直接點說第五天書就是天下四大藏書之地般的存在。千年前的那場危機,連四大宗門那樣舉世無敵的存在都被攻破過,遺失了許多絕學,更不要說那些小門小族了,唯獨只有第五天書得已倖存,所以第五天書中必有許多各門各族遺失的絕學。若是將第五院的人逼急了,他們以各門各族遺失的絕學為代價,到時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替他們出頭,這才是第五天書最可怕之處。雪神庇護第五院,有很大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季無常的一翻話,聽得老管家一陣目瞪口呆,想到剛才自己提出的殺人奪寶之計,說不定會給山莊帶來的滅頂之災,心中后怕不已,隨後讚歎道:「莊主英明,老奴差點為山莊帶來大禍。那麼現在該怎麼辦。」

「暗中觀望,私下結交即可。若是時機得當,殺人奪寶又有何不可,只要做得天衣無縫,又有誰知道。」季無常平靜地話語和冷漠的眼神,無一不說明著這是一個梟雄般存在。

當蜉蝣池內蜉蝣盡的消息傳出時,天下震動。一股洶湧的暗流在無形中流動,有殺之,有奪之,有望之,有和之,有交之,而第五院的傳承者們卻還有些處於悲傷中的懵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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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蜉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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