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雲若風挨打

第七十二章 雲若風挨打

章節名:第七十二章雲若風挨打

「給咱家把這敢衝撞郡主的混小子綁起來。」

邁進水月居的大門就聽見德公公因為憤怒而愈發尖銳的嗓聲,雲景天的心裏咯噔一下往下覺,他下意識的往前方望過去,就見幾個內侍在德公公的命令之下一擁而上,而間中,有個小身板不停的掙扎並憤怒的叫囂:「誰敢綁我?你們這些死奴才,我要扒了你們的皮!」

聽得這熟悉的小嗓門,雲景天腦門就是轟的一聲響,這小祖宗,連他都不敢得罪皇上跟前的紅人德公公,他可好,竟然指著德公公的鼻孔罵,他邁開大步幾乎是小跑着奔至德公公的面前,想也沒想的揚手就給了兀自叫囂個不停的雲若風一巴掌,被打了一巴掌的雲若風馬上閉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回過神來哇的放聲大哭道:「爹,您為什麼要打我?這死」

他話不曾說話,雲景天抬手又是一巴掌,並沉了臉斥道:「還不閉嘴,公公面前豈容你放肆。」

雖說他平日裏很寵愛這唯一的嫡子,可是在自個的前程面前,當然還是前程重要。

連着被打了兩巴掌的雲若風看清自個爹黑如鍋底的臉色,哪裏還敢吭聲,只是心裏太過委屈,又不敢放開聲哭,只能一抽一抽的掉眼淚,他便是再糊塗此時也明白過來,連自個爹都不敢得罪的人,怕是大有來頭,爹向來疼愛他,今天卻一連打了他兩巴掌,若是再不聽爹的話閉嘴,只怕會有更重的懲罰等着他。

他閉了嘴不敢吭聲,一直陰沉着臉的德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雲景天,嘴角勾了抹譏誚道:「侯爺可真是『教導有方』,另公子當着咱家的面竟然也敢詛咒郡主,看來咱家還得回宮稟明皇上,在這侯府,咱家保護不了郡主。」

聽得德公公那明顯諷刺和不無威脅的話語,雲景天額門就爬了汗出來,他忙腆著臉賠笑道:「公公息怒,風兒他一時莽撞衝撞了公公您,請公公念在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公公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說完他轉頭看着雲若風斥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公公賠罪。」

被呵斥的雲若風雖滿心的不甘願,到底還是懼怕雲景天的眼神,低了頭道:「公公恕罪,我再也不敢了。」

德公公卻是側着身子避過,淡淡道:「小公子可是千金之體,咱家一介奴才豈敢生受,侯爺,郡主如今本來就在危急關頭,小公子還詛咒郡主早日升天,若然郡主真有什麼意外,咱家可擔不起這責,自會稟明小公子今日之言,咱家還要去照顧郡主,勞侯爺帶着小公子出去。」

這明顯就是送客了,在自個的府上被個太監不留情面的趕出去,這滋味當真是不好受,偏偏他還不能說,誰讓這公公是皇上吩咐留下來照顧自個女兒的呢!

又想着德公公這番話,分明在告訴他,若是愫丫頭安然醒了這事算是揭過去了,但若是愫丫頭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風兒詛咒愫丫頭的事他一定會稟報皇上,以皇上如今對愫丫頭的寵愛,若是知道風兒居然詛咒愫丫頭,只怕

想到這裏他心口就是一緊,有心再想說上兩句好話,卻見德公公已然轉了頭往廂房的方向行去,他便只得帶着雲若風往院門口方向行去,剛行至院門口,就聽見德公公的聲音傳了過來:「往後若再敢讓閑雜人進來衝撞郡主,咱家就剝了誰的皮!」

聽得這話他身子就是一怔,在他府里這般頤指氣使不說,還公然赤果果的威脅他一品侯爺,簡直就是欺人太盛!

只是不管他心中如何的憤怒和不甘,也只能咽回肚子裏頭,拉着雲若風陰沉着臉回了主院。

「跪下。」進了廳堂,他便沖着一直抽噎的雲若風厲聲斥責。

雲若風嚇得一個激凌,再也不敢抽噎噗通一聲跪在地下,只是一向嬌生慣養的他何曾像今日這般委屈,雖然不敢和雲景天頂嘴,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若是往常看他這般哭,雲景天少不得要心疼,可今日自個的前程整個雲府的福禍都還不知,他心裏頭的氣就無法壓下去,鐵青著臉看着侍候雲若風的幾個小廝道:「少爺他為什麼要去水月居?他說了些什麼?你們從實給本侯招來,若敢隱瞞,一律發賣出府。」

嚇得大氣不敢呼的小廝們紛紛勾了頭,其中一個回稟:「回侯爺,少爺他是聽聞夫人要離府去慈安寺一時氣憤才去了水月居找郡主理論,可是守院的婆子不讓少爺進院子,少爺他一時氣不過就說了句」

他埋着頭不敢將那句原話說出來,雲景天卻是不耐煩的一拍桌子:「說,少爺他說了什麼。」

「少爺他說,他說郡主剋死了自個的親娘,如今又來克夫人,還說郡主怎麼就沒給刺客殺死。」小廝再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雲若風的原話述說出來。

聽了這番原話,雲景天只氣得話也說不出來,只板了臉瞪着跪在地上的雲若風,他心裏很是清楚,若是這番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裏頭,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這混賬東西,平日裏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好半天,他才抑制住想要一腳把這不爭氣凈給他惹事生非的兒子給踹到一邊去的念頭,拿起桌子上的戒尺道:「伸出手。」

看到他拿起戒尺就知道自個要挨打的雲若風雖然害怕,但又不敢反抗,只能顫抖著將手心向上伸出來,他剛伸出手,雲景天揚起手就重重一戒尺打在他手心:「知不知道你錯在哪裏?」

這一戒尺打下來,雲若風的手心馬上變紅,可見這力道之重,從沒挨過打的雲若風今日不但讓打了兩巴掌,如今這手心的痛更是刺骨,他雖然害怕雲景天,可心裏卻並不服自己為什麼要挨打,痛和委屈一併爆發,他再也無法壓制,大聲道:「孩兒沒錯,娘親因為她才去的慈安寺,孩兒就是討厭她。」

一聽他提到柳氏,雲景天眼裏閃過一絲黯然,柳氏是為了替他攬罪才被皇上罰去慈安寺的,自己才剛答應了她會好好照顧三個兒女,風兒尚小,因為自個娘親才會口無遮言,他不明白他大姐姐如今身份有多貴重,也是自己這個當爹的沒有說清楚!

這般想着,他就放柔了語氣看着雲若風:「風兒,你娘親她並不是因為你大姐姐她才去的慈安寺,你娘親她是奉皇上之命去慈安寺為太後娘娘祈福,這是榮耀,你大姐姐她如今不但是你大姐姐,還是皇上親封的一品郡主,你往後可再也不能對你大姐姐無禮了,知道了嗎?」

「你騙人,娘親明明就是被皇上懲罰了才去的慈安寺,她也不是我的大姐姐,她不過就是個賤種,她不是咱們雲府的血脈。」雲若風卻並不買賬,梗著脖子撅著嘴不服的叫嚷。

原本心頭有些鬆軟的雲景天因為他最後一句話再度氣上心頭,揚起手中的戒尺再次重重敲在雲若風的手心,「誰教你這些混賬話的?誰教你這麼侮辱你長姐的?你要再敢胡言亂語,為父就罰你去祖祠跪着思過。」

他一連打了三戒尺,痛得雲若風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她就是野種,娘親就是這麼說的。」

「你還不閉嘴。」見他還敢頂嘴,憤怒至極的雲景天揚着手中的戒尺,沒頭沒臉的一記記敲下去,只敲得雲若風鬼哭狼嚎不止,躲在門口的奶娘聽得雲若風的哭聲,嚇得氣也不敢出,踮起腳尖就往老夫人的福安堂方向跑過去。

侯爺如今在盛怒之中,偏偏少爺又不肯服軟惹得侯爺愈發生氣,再這麼打下去,少爺那嬌貴的身子可怎麼受得住?

夫人也不在府裏頭,如今能勸得住侯爺的,唯有老夫人了,老夫人向來疼愛少爺,肯定會救少爺的!

福安堂里老夫人躺在榻上眯着眼休息,只是因為心中到底還是鎖事太多,也無法安然入睡,正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時,聽得女子惶然的聲音傳了進來:「老夫人,您快救救小少爺吧。」

一聽小少爺,老夫人原本迷迷糊糊的心智猛然間就醒了過來,她起了身道:「快將王奶娘帶進來,風兒他怎麼了?」

老夫人一直疼愛這唯一的嫡孫,趙媽媽自是不敢耽擱,忙出了廂房將王奶娘帶了進來,王奶娘進了之後顧不上行禮,只哭喪著臉道:「老夫人,您快去救救小少爺吧,您再不去,小少爺可就撐不住了。」

老夫人也無瑕追究她的失禮,下了塌問:「風兒他怎麼了?誰敢打我的風兒?」

一邊的趙媽媽不由搖頭,老夫人這是急上頭了才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在這府上,敢打小少爺的人,除了侯爺自己還能有誰呢?

王奶娘一邊哭一邊道:「是侯爺在打小少爺,老夫人您快點去救小少爺吧。」

一聽是自個兒子打風兒,老夫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自是清楚自個兒子往日裏有多疼愛風兒,今日竟狠得下心來體罰風兒,想來是風兒做了什麼讓他氣憤不已的事情。

老夫人也懶怠去追問王奶娘雲若風究竟做了什麼事,才惹得雲景天這般生氣,愛孫心切的她帶着趙媽媽一行人就匆匆忙的向主院的方向奔去。

到了主院,就聽得雲若風殺豬般的哭嚎聲以及雲景天憤怒的斥責聲,以及戒尺落在肉體上發出的啪啪聲,老夫人心頭一緊忙邁開大步進了廳堂,憤然道:「還不住手!」

一見自個娘親也來了,雲景天只好將揚起的手放下,「娘,您怎麼來了?」

「祖母,風兒好疼。」一見最疼自己的祖母來了,雲若風便一頭撲進老夫人的懷裏。

看自個孫子滿臉都是紅腫印子,老夫人就心疼不已,轉了身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扶風兒下去,讓府醫給風兒看下。」

王奶娘和幾個侍候雲若風的小丫鬟忙七手八腳的扶著雲若風就退了出去,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吩咐趙媽媽:「紅英,你跟着去看,看風兒的傷究竟嚴不嚴重,再來回稟。」

趙媽媽也跟着退下,老夫人又轉了頭沒好氣的看着雲景天道:「風兒還小,你怎麼就能下得了這麼重的手?」

雲景天心裏頭其實也有絲後悔,只是一想到自個的前程,他便又怒上心頭,「娘,都是孩兒平日裏疏於管教,才讓風兒惹事生非,若再不嚴加管教,只怕他會惹出更大禍事來。」

見他說得過於沉重,老夫人便緩了口氣,問:「風兒他做了什麼事惹得你這般生氣?」

雲景天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述說之後,不勝煩擾的道:「娘,若是愫丫頭她真有個什麼意外,德公公定會將風兒今日之語顫報皇上,到時,只怕不但風兒保不住,咱們雲府也」

老夫人聽得事情的經過之後也不由大驚,原本因為心疼孫子被打的她,此時心裏頭只剩下惶然和對二夫人憎恨,在老夫人看來,自個好好的乖孫子會這般不敬長姐說出這樣的混賬話,就是因為二夫人在自個乖孫子面前嚼舌,愫丫頭她怎麼就不是雲府的血脈了?不過是那柳氏妒恨皇上寵愛的是愫丫頭而不是星丫頭,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

「你現在才來擔心有什麼用?娘和你說了多少次,那柳氏如今是越發的不成體統了,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你若是早點制制她,她又哪裏來的這個膽子?」老夫人心裏頭將責任全推在了二夫人的身上,同時也氣自個的兒子太過縱容柳氏,若不是他的縱容,柳氏又哪裏來的這個膽量去嚼舌?

老夫人這麼一說,雲景天心裏頭也有些憋屈,這內宅之事,他如何插手?

要說縱容柳氏,當初寧氏尚在人世之際,柳氏進門之後,老夫人才是縱容柳氏的那個人!

當初寧氏才是雲府的當家主母,可老夫人卻借口說寧氏要安心養胎,生生把掌家大權交給了平妻柳氏,老夫人當初是怎麼看寧氏都不順眼,反而對平妻柳氏那是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去調教的。

當然,這些憋屈他也只敢在肚子裏頭想想,不敢當着老夫人的面說出來,只能順着老夫人的話道:「娘,柳氏她已經去了慈安寺了,如今再追究誰對誰錯也於事無補,您還是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愫丫頭她安然醒來?」

若是沒有雲若風今日這番言語,他心中還有一絲奢望,皇上不會因為愫丫頭的死而怪罪於雲府,但現在,因為雲若風的話,他心中這點奢望也告破滅,自是只能將希望寄託於雲愫心能安然醒轉。

老夫人沉吟一會,忽爾一拍大腿道:「天兒,我倒是忘了,愫丫頭不是認得神醫毒手如來么?若是能請到他出手相救,愫丫頭她一定會沒事的。」

雲景天聞言也展開眉頭,點頭道:「娘說的對,我竟是忘了,我這就命人去請神醫。」

他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個壓根就不知道那神醫住在何處,便又折轉了身問:「娘,您可知道那神醫住在何處?」

老夫人也茫然搖頭,想了想道:「你去問下愫丫頭房裏的幾個奴才,她們跟着愫丫頭去請的神醫,總該知道神醫住在哪裏。」

滿懷希望的雲景天回到水月居,戚嬤嬤卻苦着臉道:「侯爺,神醫為了給老夫人尋葯,早就離開了郡京,無人得知神醫如今人在何處。」

雲景天不由一愣,神醫也不在,難道天要亡他雲府么?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水月居,又想着戚嬤嬤說的神醫是為了給老夫人尋葯,可自個娘親生病他這做兒子為何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懷着疑問他回到福安堂,見他去而復返臉色也不好,老夫人心裏就一沉,惴惴不安的問:「天兒,可是找不到神醫?」

雲景天勉強打着精神點頭,仔細端詳著老夫人的臉色,覺得老夫人的臉色不像生了重病的樣子便問:「娘,聽說神醫是為了替娘尋葯才離開了郡京,娘您究竟是生了什麼病?怎的就沒人通知我一聲?」

老夫人這才想起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病』從何來老夫人心裏頭又把柳氏給詛咒了一遍,她原本不想把自己身中奇毒一可說給雲景天聽,可事到如今,她心中對柳氏的不滿是愈發的嚴重,只恨不能早日將這毒婦休棄出門,在心中斟酌一番后她道:「天兒,娘其實並沒有生病,娘是被人下了毒。」

「娘,您怎麼會中毒?誰這麼大的膽敢給娘您下毒?這毒可能解?」一聽自個娘親是中了毒,雲景天就急了,愫丫頭如今還不知道能不能安然醒轉,若是老夫人也因為中毒而出個什麼,那些言官肯定會上折彈劾他治家無方。

見他一臉擔憂關心,老夫人心頭倒是有些欣慰,到底是從自個肚子裏鑽出來的肉,知道關心她,「天兒莫慌,我這毒,神醫說了只要能尋齊了藥引,就能配製出解藥,想來是沒什麼大礙的,至於下毒之人,我心中自有那麼幾個人選,如今還不能確定是何人,等到確定了再告訴你。」

倒不是老夫人還想包庇柳氏,只是她在心裏反覆斟酌之後,想着雲愫心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若是雲愫心不能活下來,雲府唯一的希望就落在了雲若星的身上,柳氏怎麼着也是雲若星的親生母親,她的醜事自然是能掩就掩,報復人的方法多了去了,何必要將這些醜事肆意宣揚壞了自個雲府的名聲呢!

見老夫人一臉鎮定,雲景天便也放下了心,點頭道:「娘,您若是查出是何人下的毒,只管處置。」

老夫人淡然點頭,那邊趙媽媽也進來稟報,說是府醫看過小少爺之後,說小少爺只是一些皮外傷並不重要,老夫人便也放了心,看着雲景天道:「天兒,風兒再不成器,也是咱們雲府唯一的嫡孫,你往後可再也不能下這麼重的狠手了,若風兒有什麼好歹,你讓娘怎麼活?」

雲景天訕訕的點頭應下,老夫人只覺得整個身子睏乏之極,雲景天瞧著老夫人困了,便告退而出。

很快,芸珠郡主遇刺一事就傳遍了整個郡京,而皇上親自出宮探望芸珠郡主的事情自然也在各勛貴之府傳了開來,一時間,有羨慕的有妒忌的有幸災樂禍的,當然也有擔憂的。

威國公府。

蘇瑤瑤心神不定的來回徘徊,時不時的將頭探向房門,立在房裏的貼身丫鬟知曉她擔憂的是雲府的雲大小姐傷勢,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是有心安撫也無從安撫起,畢竟連皇上都親自出宮探望了,想來雲大小姐的傷勢不輕。

珠簾嘩一聲掀了開來,看清邁進來的是被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枝,蘇瑤瑤忙迎了過去:「小枝,怎麼樣?打聽到了什麼沒用?雲妹妹她傷勢究竟如何?」

小枝也顧不得抹額頭上的汗不,喘著粗氣回稟:「郡主,婢子打聽到了,芸珠郡主她傷勢不輕,不過郡主請放心,皇上命御院兩位院正大人留在了雲府,有兩位院正大人在,相信芸珠郡主很快就會好的。」

她的安慰不但沒有讓蘇瑤瑤安下心,反倒讓蘇瑤瑤的心愈發的沉重。

皇上竟然命兩位院正大人留在雲府,這隻能說明雲妹妹的傷勢超乎了她想像中的嚴重!

雲妹妹是在和自己告別之後遇到的刺客,是誰要謀取雲妹妹的性命呢?

忽爾回想到那日偷聽到的大姐蘇顏顏和太子殿下的話語,蘇瑤瑤的心就像墜入一個冰冷之極的冰庫,大姐姐鍾情於太子,而皇上卻將雲妹妹指婚為太子妃,對大姐姐而言,雲妹妹無異是她成為太子妃的唯一障礙。

是因為雲妹妹擋了她的路,所以她才要迫不及待的除掉雲妹妹么?

想到這裏,她再也無法安定,撥腿就往蘇顏顏住的清安閣方向跑去,幾個貼身丫鬟不敢阻攔,只能緊緊跟上。

清安閣里,臨窗而立的蘇顏顏凝望着窗外明媚的花木,想到剛剛聽到的好消息,這些天因為婚事而晦暗的心靈總算明媚起來,最好雲愫心那個賤丫頭就傷重不治,這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太子為妃了!

她愈想愈高興,嬌美的容顏也一掃這些天的陰霾,浮了絲淡淡的笑意,滿屋子的丫鬟見她這般神情卻是個個舒了口長氣,一直以來,除去她們幾個貼身侍候大姑娘的人才知道真實的大姑娘是如何的品行,闔府上下都以為大姑娘溫柔端莊,只有她們幾個心裏無比的清楚,什麼溫柔端莊,什麼善良得連只螻蟻都不會踩,通通都是騙人的,大姑娘那些殘忍可怕的行為,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自打皇上將大姑娘賜婚於翰林許府之後,大姑娘整天板著一張臉不說,還變本加厲的折磨她們這些有苦不敢言的貼身丫鬟,她們心中明白大姑娘大約是不滿意這樁婚事,所以才會比以往的手段更讓人苦不堪言,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大姑娘的婚事可還是皇上賜的,就算再不滿意,大姑娘又怎能悔婚,因為不甘心,所以大姑娘才會將氣泄在了她們這些為人奴才的身上!

今兒大姑娘心情似乎變好了,興許是大姑娘也明白了這樁婚事即便再不稱心如意,她也只能坦然接受,想通了才會這般安靜吧!

「大姑娘,二姑娘來看您來了。」

守在門口的小丫鬟見得二姑娘帶着幾個丫鬟而來,忙通報,只是她話還未落音,就見二姑娘一陣風似的颳了進去,她不由搖頭,大姑娘和二姑娘感情素來和睦,二姑娘又是個急性子,從前也是這般,所以她也並不奇怪。

蘇顏顏轉過身子,因為心情愉悅,連帶的臉上也神彩飛揚起來,她笑着迎向蘇瑤瑤,看清蘇瑤瑤滿臉的汗水之後不由淺淺一笑搖頭道:「瞧你這冒冒失失的樣子。」

若是以往,蘇瑤瑤會覺得這個姐姐是發自內心的疼愛她,可是今天,她卻覺得蘇顏顏臉上的笑是那麼刺眼!

自打娘親進宮討了旨皇上賜了婚後,姐姐她就沒有開心過,現在這般開心,一定是因為她也知道雲妹妹遇上刺客生命危在旦夕的事情了!

她死死的盯着蘇顏顏,貝齒咬着唇,幾番想要開口質問卻不知從何而問,只是內心卻是一片的茫然和害怕,她一直很尊敬蘇顏顏,因為蘇顏顏太過完美,不像她一般,打小就惹事生非,而每次她惹了事,蘇顏顏都會站出來幫她求情,她一直很慶幸,自己有個這麼完美而且疼愛她的姐姐,直到那天偷看到她心目中完美如天人一般的姐姐和太子殿下的私情,她心中那個美好的姐姐就不復存在,只是即便這樣,她也不願將蘇顏顏往壞里去想,她只是覺得姐姐不過是一時糊塗而已,總有一天姐姐會迷途知返。

然而當雲愫心遇刺的事情傳來,她心中殘存的那一絲希冀也宣告破滅,她並不是因為憤怒才會跑過來想要質問蘇顏顏,而是因為對蘇顏顏太過失望,更是因為她心中還抱着一絲期冀,期冀雲妹妹遇刺一事不是蘇顏顏所為。

然而現實卻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最後的幻想,自打婚事定下來后就不曾展過笑顏的蘇顏顏,如今卻笑得這般燦爛,她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明白箇中原因!

她的眼光實在太過奇怪,蘇顏顏有些納悶,旋即又想,一定是雲愫心那個賤丫頭遇刺的事才會讓她這般失態,這丫頭和雲愫心關係一直很好,這會想必心裏正是難受着!

她忙收了臉上的笑意,換上一絲關切和擔憂的看着蘇瑤瑤道:「妹妹,你可是因為芸珠郡主的事而擔心?」

蘇瑤瑤木然的點頭,直直的看着蘇顏顏道:「是,姐姐你也知道雲妹妹她受傷的事了么?我是因為雲妹妹而擔心,姐姐你是因為什麼事這麼開心?」

蘇顏顏心猛的一跳,這丫頭這話裏頭似乎另有所指,難不成這丫頭知道了什麼?

她探究的看向蘇瑤瑤,卻只能從蘇瑤瑤的臉上看出擔憂,她便暗自搖頭,這丫頭就是個沒心機的,倒是自己多慮了!

「姐姐一樣為芸珠郡主擔心,聽聞皇上命兩位院正大人留在雲府,妹妹你不用太過憂心,有兩位院正大人在,芸珠郡主一定會早日康復的。」將心中的疑慮放下,她一臉寬撫的看着蘇瑤瑤。

看着她滿臉虛偽的關懷和擔心,蘇瑤瑤心中就像被撕裂了一個口,從前在她心中完美如天人的臉,如今卻是這般的可憎,她不知道再在這裏呆下去對着這張可憎的臉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垂著頭不去看那張讓她覺得無比可憎的臉,她低低的道:「但願如姐姐所言,我想出府去看望雲妹妹,先去娘那邊說聲。」

說完她逃也似的大步離開這令她窒息的廂房,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身影,蘇顏顏明亮的雙眼慢慢浮上一絲陰暗,天性敏銳的她,察覺得出今日的蘇瑤瑤對她似乎有一種抵觸的情緒,雖然蘇瑤瑤儘力掩飾,可她卻還是察覺出來了。

從那日她和太子殿下哭訴,旋即皇上就下旨為她賜婚,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巧合到她都訂下親事了,那一直視她為完美無缺姐姐的好妹妹竟然這麼多天都不曾來恭喜過她這個姐姐?

唇邊勾出一抹冷笑,她猛然往桌子上一掃,清脆的瓷裂聲讓滿屋子才剛舒了氣的丫鬟們又不由得提起心,大姑娘究竟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這突然的就又發起脾氣!

「娘。」

奔進蓮院的蘇瑤瑤一頭撲進長公主即墨蓮的懷裏放聲大哭,對雲愫心的擔心以及愧疚,對蘇顏顏的失望和憤怒,這些負面情緒憋在心裏讓她委實難受,唯有在自個娘親的懷裏,她才能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無需顧忌。

看着懷裏哭成淚人一般的女兒,即墨蓮心裏又是嘆氣又是心疼,朝着身後的華姑姑使了個眼色,華姑姑會意帶着一眾丫鬟們退出了廂房。

輕輕拍著蘇瑤瑤的背,即墨蓮也不勸撫,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起不到任何作用,這些天來,蘇瑤瑤再不復往日的開朗活潑,她這個做娘親的看在眼裏是疼在心裏頭,按她從前未下嫁之前的性子,像蘇顏顏這樣的人她早就一聲令下斬草除根了,只是今時不往日,當初是她自個忍辱負重允諾蘇鍾平將蘇顏顏視如已出,都熬了這麼多年了,她沒理由現在沉不住氣而功虧一簣。

不知道哭了多久,蘇瑤瑤終於止了聲,抬着淚眼朦朧的小臉看着即墨蓮,抽噎著道:「娘,我想出府去看雲妹妹。」

即墨蓮細心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道:「瑤兒,娘知道你很擔心芸珠郡主,你放心,娘看那丫頭是長壽之相,再說了,你皇祖父不是傳了御醫過去,那丫頭一定不會有事的。」

許是她聲音太過堅定,有一種令人不敢質疑的明朗,蘇瑤瑤慌亂的心因為她的話而安定下來,娘親從來沒有騙過她,娘親說雲妹妹不會有事雲妹妹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還是好想好想親眼看看雲妹妹究竟如何了!

「娘,您答應我,讓我出府去看望雲妹妹好不好?」抬着小臉,她滿是乞求的看着即墨蓮。

即墨蓮並沒有馬上點頭應下卻也沒有搖頭,她溫柔的看着蘇瑤瑤,心中卻也是複雜之極,雲愫心是在見過自個女兒之後回府的路上遇上刺客,或許這時已有那些別有居心的人在揣測芸珠郡主遇襲是不是蘇府所為,由宮裏傳來的消息,那丫頭傷勢竟是極重,能不能安然渡過此劫尚是一個未知數,雲府這會子怕是已經人心惶惶了,瑤兒此時登門探訪,有利自然也有弊端。

可是依著瑤兒重視芸珠那丫頭的性子,若是不讓她去探望芸珠那丫頭,她這一晚肯定是夜不能寐的。

罷了,不管別人如何看待芸珠丫頭遇襲一事,至少皇弟是不會懷疑到蘇府頭上,旁人的看法,又何足為懼!

「明華,去賬房將前年太後娘娘送的千年人蔘取了,再派幾個侍衛保護瑤兒一同去雲府。」主意一定,即墨蓮也不再猶豫,當即立斷的吩咐。

守在門口的華姑姑應聲退下,蘇瑤瑤釋然的同時又有些戚戚艾艾的看着即墨蓮,看出她心裏還有話要說,即墨蓮柔聲問:「瑤兒,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娘說?」

蘇瑤瑤點頭,咬着唇道:「娘,雲妹妹遇刺的事,是不是太子殿下和大姐姐所為?」

即墨蓮眼裏閃過一絲銳色,旋即掩去,想了想她道:「瑤兒,娘聽說芸珠丫頭是被陵安王世子所救,據說世子還抓獲兩名刺客,相信審問之後就會知道誰是真兇,你別憂心了,娘親會處理妥當。」

蘇瑤瑤不再發問,只是心中卻有如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她平日裏再怎麼大大咧咧,可如今聽娘親竟是沒有一口否認雲妹妹遇襲之事和姐姐及太子殿下無關,這也便證明了,在娘親心裏,只怕也是懷疑了姐姐和太子殿下的。

將她黯然的表情收入眼帘,即墨蓮思量一番后又道:「瑤兒,這些話你可再不能和別人說,知道了嗎?」

蘇瑤瑤點頭,只心中對雲愫心的愧疚卻是愈發的深,她雖然很不恥也很氣憤蘇顏顏的作為,可是身為蘇府的嫡女,她也清楚,家醜不能外揚,就算心裏明明知道是蘇顏顏和太子害了雲愫心,而她卻不能說出來。

很快,華姑姑回話,已經備好了馬車,因着不放心,即墨蓮又命身邊的紅袖和綠蘿一併跟着去雲府。

「明華,你看芸珠遇襲,會不會是太子殿下所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即墨蓮淡然開聲。

華姑姑並沒有猶豫,很是直接的回道:「公主,以奴才對太子殿下的了解,他沒有那麼大的膽,也不可能安排得這麼周全。」

太子殿下想要除去芸珠郡主的心是有,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雇兇殺一品郡主,還是在天子腳下,以如今的太子來看,他不具備這份膽量!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說明那些刺客並不知道僱主是誰,即便被抓,也審問不出什麼,想來這也是幕後之人有恃無恐的一方面。

即墨蓮自然也清楚這些,是以她並沒有再追問下去,話鋒一轉又問:「那你覺得,信陽侯府可有參與?」

這一次,華姑姑卻是沒有馬上否認,仔細想了一下她回道:「公主,信陽侯手握軍權,年輕之時又長年鎮守邊關,聽聞其次子柳昌軒師出公孫先生,是為公孫先生的關門弟子,而公孫先生的大弟子則是如今的武林盟主,江湖之事奴才所知有限,也不敢斷言此事和信陽侯完全無關。」

沒說此事就是信陽侯府所為,卻也將信陽侯府的嫌疑給指了出來,華姑姑向來謹慎小心,這也正是她深得長公主即墨蓮信任並器重的原因。

「派人去查一查。」即墨蓮放下手中的茶盞。

華姑姑應聲點頭,剛要邁出去,即墨蓮又道:「命人好好盯着那丫頭,若是她還要鬧騰,就命人知會國公。」

當初她忍下滿腔的憤恨和羞辱將這丫頭養在名下視如已出一般,孰料這丫頭竟是和她那自甘下賤的娘一樣的德性,不愧是母女來的,這未婚先有私情的事情如出一轍般上演!

真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管這小白眼狼如何鬧騰,她斷不容許她給蘇府的清名抹上什麼不光彩的事迹!

即便蘇鍾平再寵愛這丫頭,她還不信就能寵到任由這丫頭毀了蘇府祖先們辛辛苦苦積累下的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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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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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雲若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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