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還是一個坑（大章）

方辰走後，曹老對着何國志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啊，眼中名利太重了。」

何國志依舊不言不語，只是偏了偏腦袋，不想搭理姓曹的。

出了門，史一夢就拉住了方辰，低聲道：「猛男哥，裏面怎麼個情況？」

「問答題唄，搶速度。」

「說說看……」

※※

中午吃飯，何國志又找到了方辰，對於上午考核的第四道題，何國志鬱悶在心裏，看着方辰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賺錢不重要吧，他又很重要，如果不賺錢，大家吃什麼？喝什麼？

可要說重要吧，又不太對，學中醫僅僅只是為了賺錢嗎？

「下午好好表現，不能再丟分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臨走時，何國志拍了拍方辰的肩膀，算是提醒了一句，這句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告訴方辰，上午的考試，方辰丟分了，估計就是第四道題。

方辰眼底一抹煞氣，馬戈壁，賺錢怎麼了？姓曹的腦子有包吧？

現在這個社會，做什麼不是為了賺錢？無利不起早，這句話從古就有，難道也有錯？

如果不是為了賺錢，尼瑪的，抱着一個救死扶傷的理想，你吃屎啊？喝尿啊？

不過這些話方辰也就憋在心裏，扣吧，不就是扣十分嘛，到時候我如果拿到第一，看老子怎麼扇你巴掌，爺就這個目的了，賺錢，偏不改。

※※

下午就是風險題了，當然，跟一般的考試也不同，這次算是辨味，以味道和藥渣去分辨出方子裏面的材料。

一個加長的桌子，上面放着二十份煎熬過的中藥藥渣，每種的份量都不一樣，很明顯都是不同的藥方，裏面有着不同成色的藥物。

這種考試也很清楚，就是給學員們足夠的時間去研究每一份藥渣，然後寫在紙上，寫出來的方子越多越齊全，表現分自然也就越高。

當然，不是要讓你全部寫滿，二十份藥渣，你至少要分辨出十份來，不然，絕對不可能拿到七十分的滿分。

這屬於一種考核『葯忄生』，『葯感』和『認知度』的比試。

「我……靠。」

史一夢站在方辰身邊，看着一堆人開始研究藥渣，哭喪著臉：「我這是要悲劇啊，草，怎麼風險題是這個呀？我聽說上一屆的風險題，拿表現分也是問答啊，只不過題目相對更難一些……這次完全就是變態！」

「四年一屆，他們都是人老成精，還不換著花樣玩咱們？」方辰白了一眼，一副『這樣出題才理所應當』的樣子。

「猛男哥，你別幸災樂禍了好不好……你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緊張。」

「還行。」方辰微微一笑。

對於這種比試，方辰確實不緊張，因為從小他就玩，這東西他都玩膩了。

說句不誇張的話，方辰的中醫基礎，打的絕對牢固，這還要感謝他的爺爺，雖然他爺爺醫術並不屬於什麼國手級別，可老人家對方辰從小的期望也很高，所以也算是變着法去『折磨』方辰。

從五歲開始方辰就計算時間，煎熬藥湯，藥渣他也都是從小就接觸，久而久之，即便是看一眼藥渣的形態，他就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除非那藥渣是經過了刻意的碾壓成沫，不然，什麼藥渣只要在方辰眼裏，都很容易辨認。

其他的學員就不同了，很多都沒有方辰這麼好的條件，他們學的都是課本上的東西，勤奮一點的在中醫門診打打工，見識見識藥方，熬熬藥，或者是在大醫院的中醫部，開開方子。

其實說句老實話，在大醫院幹活的最倒霉，他們親自接觸草藥的機會少之又少，一般開完藥方，病人自己去藥房拿葯，即便是讓醫院代煮，那也是護士們的事情，跟醫生完全無關。

如果是實習醫生，那就更倒霉，開方的機會都沒有……

說起來也挺諷刺的，現在有很多專業學中醫的學生，真正見過的草藥，也就那麼常用的幾十味，上百位，而且都是一些已經製作好放進百子櫃的，草藥的原生態模樣，他們也許只是在書上看過，更別說是藥渣了……

藥渣刺鼻難聞，誰TM沒事會盯着藥渣研究呢？

※※

學員們，一小部分正在細心整理各種藥渣，而剩下的一大部分人，都是臉色怪異。

要說開方子、把脈、斷症、診斷，他們都有幾分自信，雖然不能說包治百病吧，但十之七八的病種，就算治不好，也能夠說道說道。

可面前這些藥渣，確實是難道了不少人，這明擺着就是故意的要造成大面積淘汰的局面……這個大賽還怎麼參加？靠。

要不是幾個老傢伙的威望高的話，現在賽場肯定是哀嚎遍野。

不過即便這些老傢伙壓得住場面，可不少學員還是低聲哀怨，一個勁的發着牢騷。

「媽蛋！棄權算了，老子不玩了。」

「現在棄權？可惜啊！」

「可惜個雞巴，吃住路費報銷，我就只當是過來旅遊的，等我今年學校畢業了，回鄉下開個門診算了……寧當雞頭，我不當鳳尾，我只要在縣城混得開，照樣可以賺錢。」

「……靠，你家有錢，我可拿不出二十萬去托關係開店，現在醫療許可證什麼的，太難辦了……」

「那你就跟他們一樣，胡亂猜，總能蒙對幾個。」

類似於這種僑聲細語，在不少學員中傳播開來，當然，真正能夠直接棄權的人，也不出十個，而這些棄權的，一般都是家境殷實的人，退路有很多，加上從小家庭的環境，造成了一些心高氣傲，所以寧願早點退出，自己棄權，也不想被人刷下去，那樣是很沒面子的。

至於其他的學員，再埋怨和牢騷了幾句之後，都開始近距離的觀察各種藥渣，有一些則是開始胡亂猜測，其實算起來，亂猜也是一門學問。

比如那『三長一短選一短，三短一長選一長』！

當然，研究藥渣可沒有什麼選項，能不能猜對，這主要就看智商了。

傻一點的，結合那些能夠分辨出來的少數藥渣，比如麻黃、五味子、獨活這幾種藥材，他們就會分析這藥渣肯定是消熱解暑，傷寒專用，然後填上類似的藥方。

而聰明一點的，就開始考慮，以這樣的比賽，不可能隨便出一個方子吧？至少也要是名方，經典方才對。

然後結合麻黃等藥材，開始推算，比如大青龍湯，小青龍湯等等，最後從中選一個比較順眼的藥方，全當是自主選擇題。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猜不對，棄權沒分，胡亂猜一下，至少可以博一下，機會不大，可也不是毫無機會。

「這好像是柴胡、這是乾薑……這個是……」史一夢捏著一小塊看不出來的藥渣，聞了聞，又舔了舔，雖然他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少人舔過，可此時也沒辦法，不嘗一嘗，怎麼能夠準確認出來？

「味甘……略帶一點甜味……嘶，啥東西啊？」史一夢擰眉瞪眼，捏着手中的藥渣，一臉苦澀。

「黃芩！」方辰在史一夢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咦……」史一夢其實也差不多摸到了一點邊，可總感覺答案就在腦邊，在嘴邊，但好像硬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此時方辰一提醒，他立刻想了起來。

「唉唉唉，猛男哥。」史一夢把方辰胳膊一拉，低聲道：「你看這份，柴胡，乾薑，還有這個黃芩，其他的實在看不出來，這到底什麼方？」

「桂枝、栝樓根、牡蠣、甘草、黃芩、柴胡、乾薑，就這幾味，你說是什麼方？」方辰在史一夢耳邊說了一句，接着白眼看着他。

史一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接着一喜：「柴胡桂枝……」

「噓！」方辰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方子方辰再熟悉不過了。

柴胡桂枝幹薑湯，名氣和效果都極好，是孫思邈《千金方》中的一味湯藥，這副方子，方辰小時候就熬過無數次

雖然裏面藥材不多，可是煎熬的程序比較複雜，藥渣也比較難辨認，柴胡半斤、桂枝三兩去皮，其中要有熬好的牡蠣，烤好的甘草，也就是所謂的炙甘草。

這些都是原方，而煎藥是以最基本的藥物克數、加上12升的水，當然，藥物克數多，水量自然也要按照比例提升，煮干一半之後，把渣拿出來，再煮干一半的一半……

然而，這些藥渣這個時候還不能丟，雖然對患者已經沒用了，可是對醫生來說，還是有用的……廢物利用。

說白了，就是下一個抓藥的人，如果需要你代煮，你就可以煮這些藥渣，省本錢，效果還是有一點的……只是沒有最開始的好。

本來兩天就好的病，吃這種藥渣煮的，四天才能好，平白無辜給一些黑醫省了錢，還能多賺幾天。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就是藥材必須要上等，所以，這種賺錢的方式，都是很老的中醫才會的，民國時期最多，當時都流行上山採藥，而絕大多數的草藥都是天然野生，不像現在這樣人工培育。

「猛男哥……高手。」史一夢偷偷對方辰豎大拇指。

「我告訴你，這個驗葯的環節，還是一個坑，一個大坑！」方辰忽然警告一聲。

「什麼意思。」史一夢看着方辰那陰氣騰騰的臉龐，忍不住菊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