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圍城 第三章 問星空

第三部圍城 第三章 問星空

夜已深了,鄒蕾蕾拒絕了易行送自己的請求,可以看得出來,她對於如今的易行還是有些隱隱的害怕。

易行也知道這種事情是強求不來,不能急於求成,自然也不怎麼傷心——畢竟鄒蕾蕾要求把鳥兒子抱回家玩,這就是極好的兆頭。

「今受了驚嚇,真對不住,回去的路上心一些。」易行看着面前這個可愛的女孩,不由想到半年前他們二人被薛三兒派的殺手用汽車撞飛的事情,心一片疼惜。

鄒蕾蕾低頭良久,然後靜靜道:「謝謝你專門回來告訴我這件事情,至少這明……你是看重我的。只是這件事情,你讓我想想……」

「不急不急。」易行急於表現自己的溫良純仁。

「那我先走了。」

「別抱着它,它現在太沉,放它飛吧,它會跟着你的。」易行看了一眼正滿眼愜意躺在蕾蕾懷裏的肥紅鳥。

朱雀咕咕叫了幾聲,即是表示反對,又是表示無可奈何的接受。

鄒蕾蕾yu言又止,最後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問道:「這麼大個鳥,是怎麼從你身體里鑽出來的?」

易行幸虧沒有喝水,不然肯定止不住一口水噴出來。

蕾蕾嘿嘿笑了兩聲,將朱雀放飛,然後踏上了藍sè的自行車。

「朱雀真可愛,就是叫聲不好聽,像雞劍」

這次輪到易行嘿嘿笑了,半晌后,他看着蕾蕾在夜風裏輕輕搖擺的辮,柔聲道:「想好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知道不容易,所以你怎麼做,我都同意。」

蕾蕾正要蹬車的腿僵了一下,安靜許久后,她回過頭來,澄凈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直放在心裏最溫柔地方的男子:「如果我決定了,我會來告訴你……」

姑娘話顯得有些客氣生分,少年郎有點兒黯然。

……

……

看着那輛藍sè的自行車在夜sè下的高陽棚戶區里漸行漸遠,易行心頭忽然一陣疏朗,就像久雨的空忽然放晴,從上重重遮蔽的雲層漏下一道火,照拂在心頭。

朱雀和他一樣,都有金剛不壞的身體,都有吐火的本事,有它跟着鄒蕾蕾,易行並不擔心女孩的安全問題。而今這一次攤牌,似乎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結果,這讓一直沉沉壓在易行心頭的兩塊大石去了一塊,不由感到無比輕鬆,也更加堅定了他搬去另一塊石頭的把握。

古老太爺還是住在那幢臨江背山的好風水宅子裏。易行藉著夜sè,從後山向下滑去,速度很快,聲音卻很輕,偶爾碰見猙獰的石尖想划傷自己,他反而會比較快意地藉此穩定一下身形。

宅子四周全是青樹,縱使在寒冷的冬ri里,樹葉也沒有落光,綠sè仍舊殘留着,拱衛著這片安靜異常的莊園。

易行滑到了莊園的后牆,手指微微用力,在水泥牆上硬生生鑽出一個洞來,然後慢慢地向上爬著。牆上是一片鐵絲網,應該是高壓電,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抵抗得住,畢竟當年自殘的時節,也沒有膽大到和電老虎開玩笑,於是他微微伏低身體,銳利無比的目光在莊園里淡淡掃過,不出意外地發現角落裏有些漢子在巡邏。

上浮雲只有可憐的幾絡,不可能指望他們將月光遮住。

易行暗吸一口氣,眼角餘光注意著那些大漢的動靜,好不容易等到幾個大漢的眼角同時離開自己所在的方位,深深插入牆面的手指一勾,腳尖在牆上輕輕一點,整個身體便倒轉了起來,在空劃了一個弧線,就像是甩鐵鎚一樣,將自己的身體甩了進去。

甫一落地,在一剎那間,易行腳尖在牆上一蹬,整個饒身體便像一道輕煙般向前躥去,到了洋樓的窗台上,伏低了身子,用那叢灌木擋住自己。

保安們聽見似乎有什麼東西墜地,jing覺無比的他們迅即將目光掃了過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從莊園的高牆到洋樓前有二十米的距離,而這二十米全是空曠的地面,沒有辦法藏饒。他們只是轉了個頭,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能夠在他們轉頭的一瞬間里跑出二十米,於是他們放下心來。

易行屏住呼吸,開始用皮膚貪婪的吸取空氣,像一隻覓食前的狸貓般順着洋樓向上爬去,任何一處細微的縫隙都可以被他借力,而強悍的肌肉和指力,讓這種攀爬顯得分外輕靈,在黑夜之,如果有人能看見某人像在樓房的表面慢慢向上浮去,一定會認為是個幽靈。

從露台的側邊他悄悄地爬了上去,來到了自己曾經挨過一槍的書房門口。他食指輕輕化出一道極纖細的真火之苗,從門縫裏伸了進去,火苗與鎖鑰輕輕一觸,金屬便抵抗不住這種可怕的高溫,瞬間化為鐵水,沿着木門向下淌去。

易行輕輕推門而入,穿過書櫃旁的那道內門,悄悄走進了卧室。

卧室里的佈置很簡單,木製的仿古傢俱雖然肯定價格不菲,但看着並不障眼。床上有一位老者正在熟睡,花白的頭髮在枕頭上散亂著,枕頭旁邊放着一個有些老舊的收音匣子。

易行輕輕走了過去,就像一個幽靈一般。

他將手指輕輕放在那位老者的頸下,正準備話,便感覺自己的腋下被一把冰涼的金屬抵住了。

「誰?」

卧室里燈光亮了起來,好在並不如何刺眼。

古老太爺緩緩轉過頭來,手裏握著一把手槍,就是曾經餵過易行一顆子彈的銀白sè勃朗寧。老太爺看見潛到自己床邊的年青人,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是他。

「你知道這把槍打我不死。」易行的食指還是放在古老太爺的頸下,「而我隨時可以殺死你。」

「你這是在做什麼?」古老太爺臉上的皺紋像包子上的十八個褶,但語氣還是非常冷靜。

「向你問些事情。」

「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這種情況下問我。」

「因為我不敢確定,除非生命受到危脅的情況下,你還會在什麼情況下實話。」易行微微笑着。

「把指頭移開。」古老太爺也笑了,「你要知道外面有很多把槍對着你,這可不是我手上這女人和老人用的花哨玩意。」

這句話一出,卧室的門被人推開了,窗外欄邊,都出現了很多人,手上都拿着火力極猛的傢伙對着易校

古二一直在家,這個時候也穿着睡衣,扛着霰彈槍沖了進來,他看見是易行,也是愣了。

「你不在省城,怎麼回來了?」古老太爺收回了槍。

易行也收回了手指。

「出去吧,是三少爺。」古老太爺對手下吩咐道。

除了古二有些猶豫,其餘的手下應了聲便齊唰唰地退了下去,一時間,卧室里又只剩下這一個老狐狸和一隻嫩狐狸。

「你怎麼知道我進來的?」易行從床邊的茶几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門響了。」古老太爺開始穿棉睡衣,準備起床,「我老了,容易驚醒,再枕邊就有個報jing的裝置。」

易行這才知道是門口鎖鑰融化的鐵水落地的聲音驚醒了這位老狐狸,想到那麼輕微的聲音也能驚醒他,不由感到了一絲佩服,同時想到這老頭子自從執掌省城黑幫以後,只怕riri過的就是這種風吹草動的ri子,不免又多了一分同情。

他走上前去,幫古老太爺把睡衣的帶子系好,又倒了一杯溫水給他,然後在床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古老太爺喝了口水,坐在床上開始發問:「吧,怎麼忽然回來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回縣城?」易行的唇角露出一絲譏諷,他才不信袁野沒有通知他。

古老太爺呵呵笑了一聲:「只以為你回縣城看女朋友,哪裏知道你會半夜進來給我老傢伙驚喜。」

「吧。」

「吧。」

兩個人一先一后出同樣的兩個字。

「你為什麼回來。」

「我回來是想問你,這些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易行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

古老太爺沉默了一會兒:「你這時候就不怕我假話?」

易行微笑道:「在生命與真相之間選擇一個。」他很誠懇地道:「真相只有一個,我以爺爺的名義發誓。」

古老太爺側側頭,頗有些興緻地打量著這個後生,這個讓自己把整個家族生意交了出去,卻仍然想來整治自己的後生。

「我如此信任你,你有什麼話難道不能好好地和我?」他微笑着,平靜如古井的雙眼看着少年。

「人,不在生死關頭,總是會習慣xing地話語打些埋伏。」易行聳聳肩。

「你認為你這時候還有能力危脅我?」老狐狸微微笑着,唇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剛才你若不把手指挪開,或許還有這個可能。」

易行也歪歪腦袋,不置可否地道:「你那些槍手還在門外面,就算衝進來,只怕也會來不及。」

古老太爺靜靜道:「子,你或許忘了,我能活到現在,從來都不是靠的別饒力量。」老人蒼老的手指輕輕垂在床邊,開始微動起來,指尖似乎隱隱透著寒氣。

易行雙眼漸漸咪了起來。

便在一瞬之間,屋內的燈光黯了一下,易行感覺某種力量破空而至,擦著自己的手掌邊擊向自己剛喝完水的空杯子。

叮叮數聲脆響,漂亮的玻璃杯被整齊割成了幾個透明的圓圈。

「比打碎難多了,老爺子的修為果然高明。」易行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臉上卻不自覺地浮上一絲妖異的笑容,「可惜我在省城裏被一個姑娘的風刃打磨的厲害,對上這些,並不會怎麼害怕。」

話音一落,他手指輕輕一彈,一朵耀着金紅之sè的火蓮從他的食指尖吐了出來,緩緩向古老太爺漂了過去。

古老太爺臉上露出極大的緊張,而這朵火蓮將要飄到他面前時,卻平空消失在了空氣之。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在一眨眼間將這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燒成灰燼。」易行看着他,「相信我,我尊老愛幼,不會騙老人家的。」

古老太爺自然能明白剛才易行這手高明到了什麼程度,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易行的真火神通,一時愣在原地,半晌后才醒過神來。

……

……

「我不認為,你與我之間有什麼誤會。」他看着易行平靜道:「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希望我們能把這個誤會化解。」

「不是誤會。」易行搖搖手指頭,「只是要個答案。」

「什麼答案?」

「你把我誘進這個局的原因。」

古老太爺瞳孔微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用講的太清楚嗎?」易行看着他,「不要把我當傻子,雖然我很願意裝傻子。你把整副家業給我,我最初還以為你是想藉助我的能力替你打江山,可後來看着你是真準備把攤子給我接手,這是為什麼?」他止住古老太爺發話,接着道:「你給我講的那些故事,那些在省城救美的故事,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你故弄玄虛,將上三講的神神道道,又借老祖宗的故事誘我去歸元寺。」

「而當我進了歸元寺,便發現事情和你的完全不一樣了。」易行嘆道,「我身不由己地陷了進去,想拔腿而出的時候,卻已經太晚了。」

他哼哼冷笑道:「你因為自己修為低,所以上三不來接你修行,如今我修了心經,自然看出你的修為早已是上重的高人,吉祥的門人比你強的也沒幾個。」

「你究竟是誰?」

「你為什麼要編那樣一個故事,托我去向老祖宗道謝,從而讓我進了歸元寺?」

「你想做什麼?你把我引進這些修行門的爭鬥,是為了什麼?」

一連串的發問,都是易行這些ri子來的疑問,如同暴風雨一般向古老太爺襲去。

古老太爺卻只是安靜地聽着,慢慢臉上卻浮起了一絲微笑:「這些事情不是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嗎?又和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關係?就算我誘你進歸元寺,難道我能指使斌苦大師傳你佛法?難道我能算出恰在此時上三會和歸元寺發生衝突?難道我能算出你會拜了大恩人為師?難道我能算出來這所有的所有?」

「yin謀,不可能如此細密複雜。」老太爺嘆道:「你畢竟還是太過年輕,試問如此絲絲入扣,一步不錯的yin謀,除了神佛,還有誰能編織出來?」

「你這番話已經承認自己撒了謊。」易行冷冷道:「至少你不像半年前表現的那樣,對修道門派一無所知,只是個偶爾得了神通的世俗黑道大老。」

「不錯,有些事情我是有所隱瞞,但我對你並無惡意。」古老太爺安靜道:「那個故事是真的,我也確實是被老祖宗賜了一身神通。就像前人過的那樣,撒謊,總是要成真,一成假。」

「原因,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就算沒有我,你也會踏入歸元寺,你也會與上三發生衝突,這所有的一切是早已註定的。」古老太爺微微一笑,「當你來到我的面前的時候,你只是一個平凡的學生,而我要做的,就是將你的人生軌跡引向你應該走的曲線。」

易行閉眼,搖搖頭,睜眼:「怎麼走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命運之類的事情。」

「還記得在外面的露台上,我曾經和你的那句話嗎?」古老太爺此時看向他的眼神帶了一分悲憫饒氣息,「當時我指著夜空上綴著的滿繁星對你,你是宇宙間永恆照耀的星辰,不可能劃上一片空讓自己停留,你終究要成為你本應成為的你。」

「很拗口的法,很狗血的辭。」易行冷靜如常,並不為其所動,「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些虛無縹涉的辭,我要聽的是具體的東西。」

「命運,本來就是很虛無縹渺的事情。」古老太爺肅然道,「但,你必須相信這一點。那一年,大恩人救了我夫婦二人xing命,神識一渡便在我腦刻下印跡,佛家有位大人物將轉世為生,要我等着他的到來,然後送到他的身邊。如今我終於做到了,而且也證明了,你所謂虛無縹緲的事情,就這樣準確無誤地發生在了我的眼前。」

易行的嘴巴立馬變成河馬嘴,半合不攏來:「大人物?你是俺?」

古老太爺點點頭:「我是為了報恩,所以在你讀初的時候便回到縣城養老,一方面是自己確實厭晾上的爭鬥,另一方面也是等着你的成長。」

原來這位縣城裏赫赫有名的古老太爺竟然是為了自己才回高陽縣城!

易行覺得一股寒意漸漸生了起來,思慮如此周全,所謀必大,由不得他不心:「薛老三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錯。」古老狐狸沒有什麼愧疚之sè:「雖然你和薛老三結仇不是我的計劃,但薛老三確實是被我暗安排在市裏躲著。」

「就為了與我見一面?」

「是為了和你自然的見面。如果不是這樣,我實在很難想出什麼方法可以讓你不起疑心。」古老太爺道:「你是一個表面大咧咧,實際上很謹慎的年輕人,如果我平空和你講這些故事,相信沒有辦法將你引進歸元寺。」

「進歸元寺就是為了後面的這一系列事情?」易行搖搖頭:「你應該能查到我報考的是省城大學,以你在省城的能量,如果想把我誘進歸元寺,不用繞這麼多彎子。」

「那個故事也是為了在你的心頭留下一絲痕迹。」古老太爺沒有隱瞞,「修道者首重心境,或許不多,但一絲就足夠了。至於後來在省城發生的事情,根本不是我這樣一個修行者所能掌控的。你知道,我只是一個領路人,將你領進歸元寺,ri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

古老太爺極認真地看着他的雙眼:「任何宗教,其實都像是一個門派,都是需要招弟子攬人手的,佛道之爭哪像涇渭一樣分明。佛道的爭執其實只是表象,歸根結底,還是利益的衝突。道門自從七十年前聚成上三后,便和世俗社會糾纏如一,與之相較,這寺廟倒是有些衰落了。你既然被牽扯了進來,我勸你還是好好籌劃一下,既要保得自己xing命,也做些事情吧。」

「我該做些什麼?衝到昆崙山把上三給滅了?」易行自嘲著。

古老太爺呵呵一笑:「我始終身份不大見得光,所以斌苦那和尚總是不肯見我。但你不一樣,我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些和尚們便會有事情來麻煩你的。」

易行苦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好玩。」

「我有沒有幫手?」他搓着手道:「你知道,我有非常世儈的一面。」

古老太爺皺眉道:「這就要問斌苦那和尚了。」

知道在這個比自己還羅嗦的老狐狸處再問不出來什麼,易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我決定把省城的事情交給肖管。」

「這是事情,你做主吧。」古老太爺表現的很大方。

「鵬飛工貿的事情我不用管了吧?」易行道:「我準備做專職的大和尚好了。」

古老太爺苦笑道:「江湖血腥,其實是幫助你入世修行罷了,你若實在不喜歡,我也沒輒。」

「血腥,入世?」易行笑道:「敢情這佛門弟子的入世修行就是打打架,跳跳舞。」

古老太爺撓撓頭,心想你這少年歸納的倒也簡單,訥訥道:「你要這麼理解,倒也不錯。」

「我的領路人……」想到自己這半年來的生生死死,都是拜面前這位老狐狸所賜,易行語氣透出一絲寒意,「你領路的任務完成了,今後準備做什麼?」

「混吃等死。」古老太爺表現的很大度。

易行從莊園里走了出去,沿途那些彪形大漢們都向他躬身行禮,再想到先前在卧室里和古老太爺一番什麼都沒有弄清楚的談話,他愈發覺得自己先前偷偷溜進來的舉措有些滑稽和可笑,然後在門口看見那個一臉煞的古二。

「不要看着我不爽。」易行知道這人心裏在想些什麼,輕描淡寫地道:「別以為我想替你們姓古的看這家,別以為我想霸佔你家,是你爺爺那混俅逼我當惡霸的。」

高陽縣城江邊亂石一片,江風帶着淡淡的腥氣拂過易行的面龐。他看着江心隨着波浪起伏的月亮倒影,忍不住抬頭望,想從這極高而遠的夜空裏尋出些蛛絲馬跡出來。今夜的談話,不僅沒有把他心的石塊掀開,反而讓他更沉重。與古老狐狸的交流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至少也讓他明白了很少的一些東西。

也是極重要的一些東西。

上三的背後是道門,歸元寺的背後是佛宗,要干架喲要干架。自己哩?好象是佛家的嘛大人物投胎轉生,好神奇喲好神奇……

還有古老太爺下意識里的那句話:「試問如此絲絲入扣,一步不錯的yin謀,除了神佛,還有誰能編織出來?」

神佛?

呸!他往江里吐了口濃痰。

「老子偏不救,又能如何?」雖然這般蠻不講理地設想着,他的腦海里卻不自禁地浮現起在草舍曾經驚鴻一敝的老僧背影,那蕭索的背影彷彿蘊含着下至大的不甘和鬱結。

易行心頭一顫,他知道自己是真地不可能丟下這位老祖宗師父不管了。不他救了自己和鳥兒子一命,單是那份被囚五百年的痛苦,也彷彿讓他感同身受,萬分不安,而他對這樣一個傳的英雄人物,不可能把他想像成無惡不作的壞人,擅用機謀的jiān險人。

即便他真的是壞人。

也沒有人能擁有剝奪另一個人五百年ziyou的權利。

縱使是老祖宗口裏的那個大嬸也不校

在易行最開始發現自己的妖異體質后,他曾經對着滿星空罵了句髒話。

「我干!」

這個時候,他又對着滿星空開始罵了起來……直到把所有罵饒話全部吐完,他才覺得心情似乎好過了些,然後對着幽幽深藍的星空極粗魯地比了個指。

豎着指的少年郎對着不知在宇宙間哪個角落裏逍遙的滿神佛罵道:「老子玩不贏你們,當心老子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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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易行到了縣城外的一處荒山上。他對着淺淺墳起的土丘,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不孝的孫兒來看您了。」

墳頭幾點白花迎風招展,不知這花兒是什麼品種,生命力竟如此頑強,在冬ri的寒風裏也是自開無語。

拜完爺爺的墳地,他回縣城買了一張火車票,便準備踏上回省城的路途。在鄒蕾蕾家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飯,然後蕾蕾送他出了家門。

「考慮的怎麼樣了?」易行昨夜裏模糊知道了自己將要面臨的情況后,頓覺前途渺渺,此時看着女孩純凈面容,不知怎地有衝動希望她出讓自己失望的判斷。

「還沒想好。」鄒蕾蕾看着他的雙眼,仍然顯得有些怯生生的,「你等我再想想。」

「也好。」易行微笑了一下,昨晚上興起的學韋爵爺挾美挾款私逃的想法,在這白里自然成了白ri夢。

每個人都有每個饒人生,我們都沒有權利去替別人做決定。

老爺也不校

這是易行的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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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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