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無白紫簫

22再無白紫簫

「他至死都沒有告訴我,他中了毒,很重很重的毒。自他七歲開始,他的生命在成長,同時也在走向末路。我們相遇的那一天,漫天雪舞,紅梅點點,那就是他一生最粲然最美好的歲月。為了我,他放棄了十載光華,放棄了君臨天下,放棄了自己的命。老師你說,我能放下他,重新讓另一人伴我歲月光陰嗎?」

說這話的時候,花清茉一直看着夜拂徽,聲音是她一如的溫然柔和,語氣卻是難得一見的認真。

她知道自己一個人,身邊的人終究會擔心。這次鬧得這麼大玩笑,也是因為他們擔心自己。

只是,她不會背叛白紫簫。

無論他生,還是他死。

花清茉言盡此時,夜拂徽知道自己再怎麼勸說也都是多餘。其實,在看她如此模樣之時,夜拂徽便不準備出言勸他了

一切都是他們一廂情願,是他們太看輕白紫簫與花清茉之間的感情。

「老臣真是好心做了壞事,還望皇上恕罪!」夜拂徽跪了下來,聲音之中,有無奈,有歉意。他們當真是太過多管閑事了,以為自己是為她好,但實際上卻是給她帶來了困擾。

隨即,夜拂徽想到鳳胤,面色沉了沉。「皇上,燕王爺那邊該如何是好?」

他們糊塗,不僅給花清茉帶來了困擾,更給鳳胤帶來了虛無渺茫的希望。

夜拂徽的話讓花清茉的臉色沉了沉,被他們這麼一鬧,她當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鳳胤?

只是,有些事,還是得說清楚比較好。

「燕王之事,老師不必擔心,清茉自會處理,你回府讓茉茉和阿芷回來,就說清茉沒有生氣,不會惱她們。」花清茉思慮了片刻后,溫聲的開口。她從小葉紫檀水龍紋寶座上起來,在路過夜拂徽的時候扶了他一把。

「清茉去燕王府一趟,此事是茉茉鬧出來的,我還是親自上門比較好。」

越過夜拂徽,花清茉從紫薇宮離開,向宮外而去。她身後跟着的,是楚向白、夜行以及東廠的錦衣衛。

自從白紫簫離開,東西二廠督主之位便空置了下來。錦衣衛以及大內密探,都由花清茉直接調配,旁人不得有任何干涉,東西二廠的權利比之過去,更加的大了。

其實,夜拂徽等人奏請過花清茉,希望從司禮監挑選值得信賴之人,擔任東廠以及西廠的督主,也算是為她分擔一些擔子。但於此事,花清茉直接拒絕,甚至還下了聖旨,她在位時,不得再議此事。

在花清茉心中,除了白紫簫,沒有人能夠統領東西二廠。而且,西廠是白紫簫所創立,她怎麼可能將他的東西,拱手於人?

燕王府。

花清茉直接過府,吩咐燕王府的下人,去傳喚鳳胤來正廳說話。坐在正上方的黃花梨木雕卷草紋嵌紅寶石寶座之上,花清茉將右臂放在寶座的扶手上,身子微傾,看起來極為的慵懶散漫。

她一路趕回臨安,回來還未歇下片刻,便又奔走不停,着實是有些累壞了。支撐著下巴,花清茉雙眸不停的睜合,看起來甚是疲累。

視線朦朧之中,她看到一人走了進來,便輕搖了搖頭,驅趕此時的倦意。當視線清明的那一瞬間,她愣在當場,驚的說不出來話來。

眼前之人穿着一件牡丹紅衣,衣上浮着極淺的深藍色凹紋。錦袍外面,披着一件深紫色牡丹花氅衣,袖口寬大,行走時可以看到裏面的錦袍袖口,以及白色裏衣。氅衣的袖口以及邊沿之處都是深藍鑲邊,其上綉著金色雲紋。在右肩之處,並蒂而開的牡丹花,花色艷麗,華貴雍容。

視線往上,那人容顏是花清茉最熟悉、最無法忘記的。

黑色的冠帽之下,一雙劍眉描畫的直入冠帽,華麗英氣。妖嬈的鳳目之上,紫色的描影,妖異灧華。

描影拖曳到鳳目之後,靠近冠帽。為了增添美感,紫色之下又綴以深暗的黑色描影,這讓眼前之人的眼眸看起來更加的狹長妖媚。

唇上點着脂紅,美艷入骨,比雪中紅梅更加的華麗妖嬈。

望着那人,花清茉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獃滯在原地。

「紫……紫簫……」眼眶之中,淚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凝聚在一起,朦朧了她的視線。透過水光,她看到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但是那熟悉的穿着以及裝扮,注意讓她失了所有的冷靜。

此時,那人慢慢靠近,手伸向花清茉,手指拂過她的臉頰,擦掉她的眼淚。

「我從沒有看見你哭過。」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是熟悉的,但是卻也是陌生的。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裝扮,但卻不是那個人。

其實,花清茉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便分得很清楚,他不是白紫簫,他是鳳胤。如今這般失態,是因為她沒有料到,鳳胤會以白紫簫曾經的裝扮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在一個喜歡你的男人面前,為另一個男人哭,這個男人的心是什麼感受?」鳳胤望着無聲哭泣的花清茉,絕艷的臉上有着苦笑。他雖然決定當白紫簫的替身,但見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為另一個男人哭,這種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人的七情六慾太為複雜,一邊喜歡著,一邊嫉妒著,一邊無奈著,一邊又決定着。

「花清茉,我以六皇兄的模樣出現在你面前,你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即使當我是替身也無任何關係,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鳳胤開口,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比,但是卻又彷彿像是暗夜下的大海,波瀾萬丈。

他凝視着花清茉,將她每一刻的神態都看在眼中,似乎是不想錯過一分一秒。

「能不能?

鳳胤的言語讓花清茉沉默下來,她眼帘微垂,似乎是在考慮。

花清茉如此,當真是讓鳳胤心中浮現出一絲的希望。他以為,她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毫不猶豫。可是如今,她竟然在考慮,這不是就說明,他還有機會接近她?

沉默了很久之後,花清茉慢慢的抬眸,眼神如同尋常時刻一般,安然寧靜。她凝視着鳳胤,清麗絕俗的面容上,一抹淺淡的笑容勾勒而出,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時至今日,我才覺得紫簫真的去了,真的回不來了。看到你,我忍不住想,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卻是他?」花清茉聲音溫和依舊,但語調卻蒼白到了極點。她抬起手,隔着衣裳抓住白紫簫送給她的水晶鈴鐺,身子微微顫抖。「我很自私吧?很壞吧?」

花清茉的言語讓鳳胤愣了一下,他注視着她,突然覺得言語盡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眼前的女子在他心中一直都是那般堅強,那般出眾,從未像現在這樣如同孩子一樣無措無奈。

「這五年,我遇見過很多人,像他的發,像他的眼,卻不是他的臉。而如今見着相同的臉了,卻不是他的人。」花清茉繼續開口,蒼白的唇上笑容溫柔了起來。她站了起來,拿出手帕,附在鳳胤的臉上,從眉開始擦拭。

「有一個人,給了我信任,給了我寵護,給了我地位,給了我權勢,給了我愛情,給了我孩子,給了我無數,卻沒有給我……他自己,也沒有給我與他同偕而老的機會……我在想該不該恨他,可是當下定決心想恨他之時,有的只有對那人猶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的思念……」花清茉說到這兒,苦笑了一下,眸光也暗了很多。

白紫簫,我在想你,你知道嗎?

沒有人會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她問的那個人,永遠都不能再開口了。

手帕擦拭乾凈鳳胤的描眉,他本身的雙眉很漂亮,或許比描畫的雙眉更加好看。隨即,花清茉擦拭着他雙眼周圍的描影,動作溫柔而又認真。

「我至今都忘不了那日,漫天黃沙猶如流水一般靜靜的流淌,他穿着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牡丹紅衣,靜立在我的面前。我們的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遠的我感覺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走完。黃沙漫漫,掩蓋了一切,那時他在說話,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花清茉將鳳胤雙眸周圍的描影擦去。

「花清茉你這是在告訴我,就算是是替身,我也比不上六皇兄嗎?」鳳胤忽視了花清茉剛才的詢問,他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表情沉寂的如同無星無月的夜晚。

「他死了,六皇兄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鳳胤望着花清茉,重複著花清茉早已知曉的事實。他這樣說,是在提醒花清茉,她就算不能忘懷,不能接受,那個人已經死了。

「他說,我愛你。」花清茉也忽視了鳳胤的言語,只是繼續擦拭著。

白紫簫就是白紫簫,他不需要替身。而且,這世上沒有人能夠當他的替身。

將鳳胤的妝容完全擦拭乾凈之後,花清茉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坐回了正廳的黃花梨木雕卷草紋嵌紅寶石寶座之上。她看着鳳胤,神態安然自若,目光乾淨疏離。

「你是不是也覺得不敢相信?他那樣一人竟然會說那三個字,這話肯定會是我這一生中聽到最恐怖的話語。」

花清茉輕笑了一聲,表情倏爾變得凝重起來。「但,這確是他最後留給我的東西,而我,絕對不會毀了它。你的確容顏像他,只是這世上,再無白紫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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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驚華:王牌宦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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