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一百三十章 紅塵劫

130第一百三十章 紅塵劫

葉璣羅默默地看了一眼好友列表裏,紫胤陵越百里屠蘇三個都扎堆到南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老實說青玉壇的伙食除了素了點之外還不錯,至少這兩天沒像話本里傷個寒就撕心裂肺的女主一樣矯情到人憔悴,反而臉色圓潤了幾分,不過長肉的同時心情也特別不好,原因大約是早些時候那個叫白朮的小弟送來個鳥籠子,裏面的鳥兒還是前些時候纏着自己那隻,起初看沒什麼,燭火下卻隱隱發出通透的碧色,用力拈下一片羽毛,卻紛紛散作碧瑩瑩的細小光電……葉璣羅知道這大約就是那種能將活物化作焦冥擬態的蟲子……

這算是威脅還是警告?

葉璣羅想了半宿,默默地把那鳥焚了,忍着經脈裂開的痛苦自絕經脈后再原地復活,身上的葯勁就散了大半,這做法對自己本身也有害,不過也沒辦法了,輕劍重劍上手,便屏息凝神地趁夜開始……找煉這種邪葯的丹房。

夜空微微涼。

路上遇到的青玉壇弟子,還未曾來得及出聲,問水一劍已是抹喉而過。

「……你夠狠,我也不軟。」

喃喃一句,甩下劍鋒上殘血點點,小路陡轉,一處草木豐茂的山壁處,葉璣羅停住了腳步。

他這般做慣了那些噬魂奪命術法實驗的,必然有自己的秘境,這幾日旁敲側擊的大約也有了個印象,多半是藏在此處。

葉璣羅不怕他立即會找來,反正現在是在發泄,她等太久了,也讓步太多了,任性一次又何妨?

清寒的眼冷冷看了看山壁,重劍上手蓄力,狂然夕照落,山壁轟然一聲洞開,頓時陰寒葯霧撲面而來,嗆得噁心。

身後已經有了發覺這動靜的人聲,葉璣羅毫不猶豫地一步一步走進去,裏面的景象……也大致與想得類似。

血池,妖屍,詭植。

正中一口青銅葯鼎,散發着一股青蒙蒙的微光,美麗而危險。

身後人聲不斷靠近,卻又陡然消失,葉璣羅便知道是他來了。

未回頭,目光落在一側似是還有呼吸的鮫人身上,握劍的手微緊,盡量平靜道:「……我記得的,那年我去東海想看鮫人,時令維冬,你便記下了,說是想帶給我看。」

「……是。」

「還有這個婦人求子成狂,又憎恨其婆婆下毒害之,我說了句可殺,你又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她懷上個畸形妖胎,以至於現在躺在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你真喜歡我?」

「我知道這些手段早晚令你不喜,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心中可還有我。」

啞聲想說些什麼泄憤的話,最終還是和血吞下。指尖發冷,像是那些藥力又泛了上來,擾得人心煩意亂。

「喜歡,怎麼不喜歡。」閉着眼繼續啞聲道:「最瘋的時候,恨不得拿命去喜歡,就像你喜歡瞞着我很多事情,做些什麼,想些什麼,我從來都猜不透……我卻只知道你一定在背着我幫我,護着我。有時候明明就知道你做的不對,還不知道用什麼立場來恨,怎麼做都矯情。」

「……」

「其實還是我虧了,我只喜歡你一個人,而你喜歡我的同時還憎恨著更多的東西,你想的是怎麼報復這個曾經折磨你無盡歲月的人世……無盡的歲月啊,那是多少年,我從和你相見到現在,又佔了你多少年?我拿什麼來說服你的怨恨?」

「……」

「聽人說,人死了,飲了三途川的水,這輩子就什麼都忘了。我往後還有多少年,是不是等到我這頭白髮枯了,都看不到你真正放下?」

好像是這風都安靜了,暗沉的四周中,那一頭霜白長發異常刺眼。

無聲的是時間,耳中只回蕩著失望與怒火交織出敲心似的質問。

歐陽少恭靜靜地看了她許久,很認真地,連眉睫上的濕意都一併看進眼底,濃墨漸染,方才道:「三百年前,吾命中尚無卿,自認餘生恨天淪世已矣……而今滄海桑田,變遷殊多,未意糾葛至此,只此逆天行路,輸卻一眼紅塵劫。」

葉璣羅愕然回首,卻見一張斷弦古琴,枯朽成燼。

「你……這張琴,你不是……」

「此琴如今賜名太古遺音,寰宇之中唯我以五十弦齊奏得以毀天滅地,曾令諸神驚懼而聯手禍我萬世,我尋之已有千載,但你既不喜,棄之無妨。」

他說這話時,語氣一如看着一卷閑書,平鋪直敘,仿若那也不過是一截枯木。

太古遺音,這不就是……

久遠前似乎聽到過這個聲音,恍然回憶起,卻是驚怔無比。

見她呆怔,反而是笑了笑:「我的琴毀了,往後若沒有趁手的,你需得賠一張給我——」

話未說完,便見葉璣羅像是要逃走一樣,身形攀升,消失在空氣中。

……跑什麼,是自己又說錯話了?

歐陽少恭眉心微凝,身側便試探著來了一個青玉壇弟子,看了看滿眼狼藉的密室,忐忑道:「長老可要追擊?」

「不必……」忽而又似乎想到什麼,歐陽少恭輕聲問道:今日,是什麼日子?」

「是臘月之中。」

「乙酉年?」

「……是乙酉年,長老何故突然問起這個?」

腦海里浮現出瑾娘那時批給自己的卦象,看了看驟然清朗的月色,眼底一絲不快化作嘆息:「原來她才是真的劫數……此役算差,罷了。」

……

「……乙酉臘月中,因異星鎮煞,天地大劫散。」

江都花滿樓,十里清寒,臘梅初開,紅袖添香,也算別有一番意趣。

好在逢至年關,瑾娘不知是得到了什麼風聲遣了姐妹們回家的回家會情郎的會情郎,這往昔鶯紅柳綠的花滿樓顯得清凈了許多,好歹讓這一看就不太好對付的惡客暫且滿意了些。

烹上一鼎肥美的羊肉,大料和著椒粉讓熟爛的羊羔肉散發出一股勾人的香味,配着新起出來的梅子酒,這冬日之寒也被擋在窗外。

划拳再輸一局,梅子酒下了半壺,便聽瑾娘抱着酒罈子絮絮叨叨了些歐陽少恭的過去。

「……少恭這人啊,怎麼說呢,離他稍遠些比主動去撩撥他好得多,自己也瞧著舒服。老娘算了這麼多年的命格,在那姑娘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過命格這麼怪的。有些話我不敢說,但云兄弟……見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個顧大局的,雖然不靠譜……嗝~沒事,你不靠譜你身邊這位爺看着靠譜就行。」

眼見得話題越跑越偏,雲天青見玄霄有點不耐,忙出來打哈哈:「我師兄自然靠譜,其實我們也沒想瞞你,這不是我們家丫頭偏偏喜歡他,才真正想了解一下他這人,難看我師兄多兇殘,分分鐘發癲連神仙都砍我覺得他歐陽少恭折騰也不會更毀到哪兒去了……沒事您就說,我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

瑾娘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道:「早就算出來你們是來問少恭的計劃的,其實要不是你帶來的人靠譜老娘也不會拿命來冒險大嘴巴……不過回頭想想也不想放任少恭就這麼自毀。」

瑾娘這麼說着,蘸了酒水在案几上畫出兩個圓:「你們知不知道九州地氣龍頭?」

「龍頭入水,地在東海。」

瑾娘笑着看了眼玄霄,繼續道:「對,掌握了九州龍頭,就是掌握了地坤運勢,有了資本與控天之上神競爭的資本……甚至破除他那身上的詛咒。你們別這麼個眼神,少恭命格天生帶着詛咒,所以你們看他為人親和但朋友極少,除非是那種命宮奇硬的才能扛得住……別想了,就是你那師侄。」

「師侄啊……這個我們都知道,她是真的鐵了心弔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的,雖說這命格硬,但長此以往不是還會受到影響嗎?」

「這也是少恭想掌握九州地氣逆改自身命格的理由之一,原本他這計劃我是無比贊同,但是現在弄出來個太古遺音琴的事,我就覺得他哪裏不太對了。」瑾娘說完,起身去書架后拿出一卷古舊的竹簡,遞給他們:「自己看。」

上面古字古拙無比,隱隱帶着些仙靈之氣,想必是古時哪位仙神的手筆。玄霄一目十行地看罷,眼神微冷:「……難怪,前世仙身卻被天命算出有滅世之能,進而遭諸神構陷打入輪迴,而那伏羲老兒想通過輪迴磨滅他之神念,再控制這五十弦天地寂滅之能……可惜他算漏了其人非是認命之輩。」

「別說那些目無下塵的上神,便是與之為友,我也不得不忌憚非常……比較少恭心性確實危險,有些事我只能裝傻居多,若讓他知曉我知道這些他不喜他人得知的……我恐怕也難逃一死。」說到這,瑾娘苦笑一聲道:「所以我後來奔波之下找了一個當年很有名的偃師借來了通天之器,終於耗盡心力推算出了能阻止他行至極端的那一線生機。」

說到這,玄霄臉色有些不好:「何必一定要牽涉到阿羅?」

雲天青忽然頓了頓,眼神空茫了一下,道:「天道定數自如,人之作為或許便是天道給這乾坤下生民之生機,也未必傷到她……師兄何必如此反感?」

玄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煩透了他是不是天道附身一股子神棍精分語氣,立時一巴掌抽過去打了個脆的:「回魂。」

雲天青面無表情地捂著臉:「師兄我覺得治療一下我這時不時鬼上身的病要提上日程了,不然你每天這麼打我一下長此以往我就算不智障也腦殘了→_→」

「你本來就腦殘,早棄療早投胎多好?」

這話不是玄霄說的,窗戶一開,梅香伴着金黃身影躍入,臉上羞窘的意思還未退卻,見了他們一連聲道:「快跟我去在歐陽少恭之前找到屠蘇拉起一個團,我要跟歐陽少恭那傢伙正面打上一場,必須贏!然後拖他回老家結婚!嚼著炫邁拖!誰攔仇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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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劍之殺死那個魚唇的嘰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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