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萬鈞

第七章 萬鈞

日頭正中,千仞城車水馬龍,人潮攢動。

「你與你夫人乃是相剋之命,八字不合,乃是水火不容之事。若想得子,還是再納一房小妾罷!」老道士一手掐着手指,皺着眉頭,另一隻手在地上擺着幾個銅錢,似乎是什麼陣法,身旁「仙人指路」的大旗隨風搖擺不定。旁邊還蹲著一個年約六七歲的小乞丐,哭哭啼啼,正是剛剛被老道士冷落一旁的小花。

老道士對面蹲著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身綾羅綢緞,富家模樣,此刻兩隻手正在不時的相互捏著,好像很是緊張,當聽完老道士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男子緩緩搖了搖頭道:「這納妾一事,我家夫人也跟我提到過,只是在下飽讀詩書,又和自家夫人感情深厚,雖然這事也考慮再三,但是在下實在是接受不了,請問老先生可有什麼辦法?」

老道士聽男子說完,搖了搖頭,不禁眉頭一皺,隨即伸出一隻手,掐指算了算,過了一會,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男子道:「你若與你家妻子結合,誕下子嗣,九格命格必定缺失一個,這孩子不是先天早夭,就必定體弱多病,在仕途上更是比遭冷落。」

中年男子聽老道士說完,心中不由嚇了個半死,隨即一回過神來,苦不堪言道:「看來,我這個九代單傳,家族便要毀於我手了!」

「恐怕,你不是不想娶妾,只是你家夫人那邊,或是你自身的原因...」老道士似笑非笑的對着中年男子說道,一隻手抹了抹鬍鬚。

中年男子眼神炯炯的盯着老道士,讚歎道:「您真乃神人也!告訴您也無妨,我家夫人的確不太喜歡我再續弦,而且,我在房事這方面...」

老道士閉着眼睛,搖頭晃腦的聽着男子的話,隨即眼睛張開,對男子道:「貧道自幼研習道法命理,如今已不知多久,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讓你夫人有喜,解除誕下的孩子缺失的命格,只是,貧道如果幫了你,是要有損功德的!所以才勸你再納一房小妾!」

中年男子頓時眼中一亮,祈求的盯着老道士道:「我就知道老仙人有辦法!我也去看過大夫,吃過不少葯,只是,這房事...所以...還是不納妾的好!如果老仙人肯幫我,我代我的祖先感謝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您!」

「看你如此誠懇,也不用你如何感謝我,我就白幫你一次罷!」老道士搖了搖頭,做肉痛狀,連忙低下頭,拿出了一張黃紙,在上面寫了起來。中年男子見老道士如此,心中多是不忍,此刻頗有感慨。

只見老道士迅速在紙上寫着密密麻麻的紅色的文字元號,眉頭一直皺着,甚至都有一種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的感覺。過了一會,老道士長出一口氣,便將畫好的黃紙交給了男子,緩緩的說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將這張紙壓在你與你夫人的床下,我道家講求陰陽調和,下面有幾味葯你記得去抓來煎熬服用。乃是,當歸、小川芎、荊芥穗、香附末、白芍藥、甘枸杞、熟地黃,川牛膝。」老道士說完,長出一口氣。

中年男子拿着黃紙,雙手甚至有些顫抖了,畢竟這就是讓自己有子嗣的東西,此刻怎能不激動,隨即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百兩銀票交給老道士。

老道士心中一驚!這人出手真是大方,竟然會給銀票,老道士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下了,道:「多謝了,望你早生貴子!」

中年男子連忙拜了老道士幾拜,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老道士將銀票放進袖子裏,另一隻手還在不停的撫摸著銀票,便在這時,只見一個人影緩緩出現在了老道士面前,竟惹的老道士不由縮了一下手。

「爺爺,我給您帶了一個人來!」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老道士的小祖宗稻草,而稻草身後,正是那萬鈞門的掌門。老道士不由抬頭打量了幾眼稻草身後的人,然後正襟危坐,有種故做清高的感覺。

一旁哭哭啼啼的小花見稻草回來了,連忙抹了抹眼淚,拉着稻草的手走到了一旁,小聲道:「稻草哥哥,你沒事吧,那個人好嚇人...」

稻草沒有回答,連忙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萬鈞門門主,隨即轉過頭,對小花道:「沒事,一會讓他賠糖人!」

老道士看了一眼萬鈞門門主,見他一身道家打扮,只不過並不是像真正那樣的道士高高把頭髮綁起來,而是散著頭髮,白髮蒼蒼,看起來甚至比老道士也老了一些。老道士旋即當着萬鈞門門主的面掐指算了起來,萬鈞門門主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道這道法,他還在行,可是要是算命,就有些牽強了,畢竟在各個道門中,這會算命的,都是萬不存一。

過了一會,老道士長出了一口氣,拾起地上的銅錢又擺了個陣勢,緩緩道:「你要問的人,已經仙逝了,逝者已矣,便不要再掛礙了!」

萬鈞門門主心中一驚!這老道士怎麼知道自己要問人?當下問道:「在下乃是萬鈞門現任掌門黃石,不知前輩是哪位高人?」

「修道之人無欲無求,我早已忘了自己的字型大小,恕我不能告訴你,在這裏還是勸你早回吧!」老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黃石道人,緩緩說道。

黃石道人心中一驚,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感覺,莫非,真的是要有事情發生?黃石道人並不是三歲小孩子,稻草的蹩腳話,黃石道人其實並不怎麼相信,只是突兀的聽到了高人二字才會跟來,如今卻聽到請回的話,眉頭不禁一皺,隨即問道:「前輩為何叫我回去?」

「不可說,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老道士意味深長的說完,連忙拿起旁邊「仙人指路」的大旗,拉着稻草和小花便走,頭也不回的漸漸消失在人群中,只是那稻草有些不甘心的不時回頭看看。

黃石道人一個人站在原地,感覺老道士的話總是那麼莫名其妙。

...

「爺爺,你告訴那老傢伙的是真的嗎?」稻草有些疑惑,拽了拽老道士的衣角,連忙問道。

老道士看了兩眼稻草,兩個眼珠一轉,道:「哎呦!我的稻草喂!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爺爺一直都在騙錢,哪有什麼本事?那人不過被我騙了而已。」

小花不由眼睛一亮,也沒聽老道士說什麼,為什麼老道士能唬住別人呢?隨即第一次主動說道:「老爺爺,那人為什麼相信了你的話?」

老道士自顧自的笑了笑,隨即將「仙人指路」大旗一甩,威風凜凜,好似下凡的老仙人一般,緩緩道:「其實啊,人人的心裏都有一隻鬼,如果說道了那隻鬼身上,這隻鬼就怕了,人就怕了,不知道的就說『不可說,不可說』,這樣人家就會高看你一樣啦!」

小花還是不太明白,疑惑的看着稻草,只見稻草眼珠一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話說,這萬鈞門立足於千仞城當中,不僅僅依仗了萬鈞祖師的高超道法,還有的就是,萬鈞祖師手上的那個佛家缽盂!一個道士,手中拿着一個缽盂,是一件很不正常的現象,只是這萬鈞真人拿着這缽盂法寶,竟然漸漸在千仞城中立下了威信,所以才能夠建立萬鈞門。相傳萬鈞真人手中的缽盂,乃是一個佛家得道高僧修鍊出來的寶物,這個寶物可以由小變大,甚至最後能夠蓋住千仞山!傳說萬鈞真人當年便是靠着這個法寶,收服了千仞山中一個門派,才得以建立了萬鈞門。這萬鈞真人,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雖說不能呼風喚雨,但也會讓許多人膽戰心驚。

俗話說樹大招風,不知是哪年哪月,這萬鈞真人便離開了一手創立的萬鈞門,從此銷聲匿跡,即使他的傳人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所以傳說萬鈞真人,已經到了羽化歸仙的境界,所以才無欲無求。如今的黃石道人,便是想要得道萬鈞真人手上的缽盂法寶,才會到處打聽萬鈞真人的下落,畢竟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是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

山坡上參差立着幾顆蒼松,聽聞林間鳥聲回蕩,風吹樹葉沙沙直響,樹影遮住太陽,昏暗潮濕。

但看山林間緩步行來一老僧,手持缽盂,臉上皺紋從疊,又見他的鬍子縱橫交錯在臉上,黑白相間。仔細看去,只見他有一隻眼睛灰濛濛的,似乎已經失明了,只是不知為什麼,竟然能夠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一個奇怪的事情。

這隻眼睛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轉動,緩緩的繞着瞳孔轉圈,似乎是一個活物,給本來看起來仁慈的老僧,莫名的添上了一絲可怕。

老僧緩緩前行,待到行到了一彎小河邊上,兀自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着什麼,那聲音若有若無,不是歌聲,卻讓人有一種似乎是天籟一般的感覺。那聲音好像緩緩流淌的河水,蕩滌著世間的罪惡。

只見老和尚雙手的念珠陡然亮了起來,閃著金色的光芒,便聽「咔咔」兩聲,就看到那佛珠都碎裂開來,緩緩落在地上。老僧好似痛苦一般,一隻粗壯的大手捂著腦袋,那兩根手指上面貼著老繭,似乎是多年打坐念經形成的。霎時,只見老和尚手上的金光漸漸蔓延開來,一直密佈了老和尚的全身,只見老僧身後陡然出現了六個手臂虛影,長發翻飛。再看老和尚那個灰色的眸子,陡然迸發出和身上金光相反的灰色光芒,看起來黯淡無比,卻又很是顯眼。

片刻,便見到金光閃閃的老僧從眼睛裏射出一道灰色的光芒,只聽到「卡擦」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但見老僧本來灰白的那隻眼睛變成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一條血流順着臉頰淌下,看起來在莊嚴中透著一種恐怖,甚至眼擴的已經露出了白骨。

老僧放下合十的雙手,身後六隻金光閃閃的手臂虛影緩緩散去。但見老僧空洞的眼眶裏,陡然射出了一個「卐」字灰印,顯得不倫不類。

待到這個灰印射到河面上方,便驟然停止,旋即陡然的旋轉了起來,速度之快,甚至河面上漸漸的出現了漩渦,那漩渦漸漸變大,便看到那「卐」字灰印漸漸變淡,然後緩緩的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線,緩緩變粗。過了一會,便漸漸清晰,只見這是一條青灰色大蛇,全身鱗片密佈,足有一顆老樹那麼粗壯,緩緩盤坐在河中,大腦袋和半個身子探出來,嘴中「呲呲」吐著紫色的舌頭,兩隻紅色的眼睛盯着老僧。

老僧對着這條大蛇緩緩搖了搖頭,不由嘆息道:「哎,以後你要好自為之,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好修鍊,早登極樂,阿彌陀佛!」老僧緩緩對着大蛇行了一禮,便伸出拿着缽盂的手,將缽盂向空中拋去,便見空中流雲緩緩的形成了一個漩渦,朝着缽盂里流去。雖然這缽盂看起來小,但似乎卻是個無底洞。

老僧緩緩盤膝而坐,口中喃喃念著佛號,待到天空中一片晴朗,找不到絲毫流雲的時候,便伸出手召回了缽盂。然後朝大蛇丟去,那大蛇張開血口,連忙將缽盂吞進了腹中。

老僧隨即站起身,那空洞的眼眶裏流出的血跡已經乾涸了,老僧拽下了身上的袈裟,用手朝空中一拋,便見那袈裟漸漸燃燒了起來,老僧的身體也開始燃燒,那火苗漸漸竄起,大蛇看着老僧,遲遲沒有下水。

沒有慘叫,沒有凄厲的聲音,只是「噼啪」的火苗聲音,老僧漸漸的化為了塵土,消失在了原地。灰白大蛇緩緩的鑽入水中,大尾巴在河水裏揮了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而後,又不知過往了多少年,這日和許多年前那日一樣,天空中有些流雲,偶爾遮蔽住日頭,河水依舊緩緩流淌。只是物是人非,此刻站在河邊的,並不是當年的老僧,而是另一個人,這個人不斷的往河水裏丟石子,身後的樹蔭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坐在那裏談笑着。

這個丟石子的人影,正是稻草,稻草此刻皺着眉頭,似乎有些生氣,隨手抓起一把石子朝河裏丟去。

便聽「啪嗒,啪嗒,啪嗒…」幾聲石子落水的聲音,稻草撇撇嘴,也不說話,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稻草獨自生了一會悶氣,見老道士和小花都不理自己,連忙站起來,冷著臉朝老道士那邊走去,稻草沒有說話,直接拿起了老道士放在一旁「仙人指路」的大旗,兀自一個人站起身,手中扛着大旗便往河邊走。

老道士見稻草拿了自己的大旗,連忙站起身來,拉住稻草道:「哎呦!我的稻草喂!我也想給你買糖人,這不是沒進城嗎?」

稻草回過頭,見老道士苦苦哀求的神色,隨即雙手背負,嘆了口氣道:「儒爺不可信,儒爺不可信。」稻草說完,連忙從背後把手拿了出來,將那大旗交給老道士,隨即又朝着河邊走去。

稻草站在河邊,眼珠一轉,頓時手中出現了一個珠子,這珠子水藍色,拳頭大小,裏面好像有水流旋轉一般,緩緩流淌,正是稻草上次在那個樹林里得到的東西。

也不知這東西是什麼,只知道拿在手裏,能夠感覺到珠子裏面的水流的變化,正在這時,河水裏忽然有了聲音,這聲音很怪,不像是風聲,也不像是流水聲。稻草有些疑惑的撓了撓腦袋,又朝河水的近處走了走。

便是在這時,只見一個大腦袋忽然從水中衝出,濺起無數的水花,稻草心中一驚,看到這腦袋的口中尖利的牙齒,不由嚇的魂飛魄散,兩隻腳連忙用力朝後蹬了起來,這大腦袋豈能放過獵物,隨即大口一張,連忙將稻草吸進了嘴裏,那深紫色的舌頭纏着稻草的腰。

小花見到那大蛇將稻草吞進嘴裏,心中擔心,不由驚呼了一聲,隨即眼睛一翻便昏死過去。

老道士見到這大蛇上來二話不說便吞了稻草,心中一驚,這稻草還是個孩子,要是被這大蛇吞了,肯定會死,這老道士登時着急了起來,不由火燒眉毛,還不等老道士反應過來,只見那大蛇又鑽回了水裏。那入水的「噗通!」一聲,一直回蕩在老道士的耳邊。

老道士癱倒在地,連忙伸出了一隻手,掐手便算,不由皺了皺眉頭,隨即驚呼道:「稻草沒事!?」

老道士站起身,撿起「仙人指路」的大旗,緩緩走向河邊,此刻,老道士的臉有些冷峻。

....

四下一片漆黑,周遭潮濕,些許粘稠的液體緩緩的流淌著,好像是滴著水的山洞,稻草心中害怕,兩隻小手不停的掙扎著,只是這牆壁太滑,只能深深的朝下面墜入。粘稠的液體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是火點在他的身上灼燒,眼淚不由在眼眶中緩緩流動。

稻草手上的珠子還握在手中,在黑暗裏閃爍著幽藍色的光,慢慢的照亮着四周。稻草看到四周那些緩緩流淌的綠色粘稠液體,心中不由開始顫抖,只是無論他怎麼掙扎,都在漸漸的向下滑動。

過了片刻,四周陡然開始蠕動了起來,稻草手上的珠子也開始顫抖了起來,裏面的不停的旋轉,越來越急。一道聲音好似閃電一般的劈在了稻草的頭上,這聲音柔美,聽起來又那麼柔弱。

「年輕人,我不會殺掉你,不要怕。「聲音幽幽的回蕩在這個無底洞裏,帶着一絲顫抖。

稻草漸漸停止了滑落,癱坐在那,根本就站不起身,稻草心中恐懼,這大蛇都將自己吞了,竟然還說不殺自己。想到這,稻草更是害怕了,連忙掙扎了起來。

「為何還要掙扎?我不會殺你。」妖嬈的聲音再次傳來。

「騙人,那你為什麼要吃了我!」稻草腦袋裏忽然擠滿了糖人,有小花,也有老道士。

四處再次蠕動了起來,緩緩有聲音傳來似乎是在呼喚:「我只是一個人寂寞,想找人說說話。」

稻草心中惡寒,汗毛全部立了起來,驚道:「你不找上面的老道士,找我做什麼?」

柔美的聲音沒有馬上傳來,只是幽幽一嘆,那嘆息像手臂,纏繞着稻草的身體。

「因為你手上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我蟄伏了幾百年,卻被這東西吸引了。」聲音再次傳來,有些彷徨,也有些不知所措。

稻草漸漸定下新來,於是剛剛落光淚水的眼珠提溜一轉,連忙道:「這個東西我送給你,你放了我,不用給糖人。」

「不,不用,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完,我就放你走,好嗎?」柔美的聲音漸漸的傳來,鑽進稻草的心裏。

稻草沒有回答,但是此刻也沒有辦法,聽也得聽,不停也得聽,只能緩緩的點點頭。此刻攸關生死,如果不聽,還不被殺死?

那聲音的主人幽幽一嘆,便回憶了起來。

雲淡風輕,幽深的山谷中緩緩走入一個車隊,只有十幾個人,這些人穿着盔甲,手中拿着武器,為首的一個人騎着馬,身後是一個箱子,不知裝了什麼,也許是被押運的古物。

周圍綠樹茂密,偶爾有幾聲鳥啼,回蕩在山谷中,漸漸消散。

陡然,從樹中,竄出了一道纖細的白光,那白光迅速的沖了出來,朝着車隊飛去。

便見那道白光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頓了一下,然後又迅速的朝下一個人衝去,有如雷光一般,在這些人的脖子上穿梭。這些人緩緩的倒在地上,甚至連一聲驚呼都沒有發出,便見到汩汩的血液從脖子上流淌出來。

白光停在地上,旋即霧氣一閃,便幻化出來了一個人影,腰肢纖細,一身白衣如雪,緩緩的回過頭,嘴角彎曲上揚,隨即腰間飛出一條雪白的綢布,朝着那箱子飛去。

便在這時,忽然顯出一個人影,蒼勁有力般的大喝道:「妖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屠殺!」這人影漸漸顯現,是一個道人,這道人一頭白髮蒼蒼,手中拿着一個缽盂,背負長劍,雙眼炯炯盯着女子,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那白綢縮了一下,隨即回到了女子的腰間,再次將女子纏繞了起來,便聽那女子笑道:「咯咯,牛鼻子道士拿着缽盂,笑死人了。「

「孽畜,不要逞口舌之力!「道人說完,便將缽盂拋向半空,只見玄青色光芒將道人覆蓋住,道人手掐指訣,身上的衣襟翻飛,只見從缽盂當中陡然竄出一道青光,迅速的沖向女子。

這女子見這青光將要及身,連忙倒飛出去,隨即口中喃喃念起咒語,只見女子伸出一隻手臂,手掌漸漸變成了蛇頭,手臂上鱗片覆蓋,蛇頭裏鑽出暗紫色的舌頭,兩隻猩紅的眼睛盯着老道士,隨即蛇口一張,只見一道白光朝青光撞去。

兩種光芒相接,陡然間便爆炸開來,山谷中頓時有如被九天驚雷劈中,頓時顫動了起來。

那道人朝女子走上了一步,冷冷道:「你這妖孽好狠,竟然下殺手!」

女子妖媚一笑,隨即道:「你這老道士不是也下了殺手?」女子說完,便瞬間被白色霧氣籠罩,兩隻腳漸漸合併在了一起,鱗片慢慢的鑽了出來,沒有變化成蛇形的那隻手也漸漸變成了蛇形,片刻,這女子便長發翻飛,雙目變成了紅色,盯着老道士,上半身仍舊是人身,而下班真卻變成了蛇身,大尾巴在地上一抽,只見地面瞬間龜裂開來,口中分叉的舌頭吐了吐。

道人見這蛇妖發難,也不再猶豫,隨即召回缽盂,一隻手伸向身後,只見寒光爆閃,道人手中緩緩多了一柄利劍。蛇妖見老道士如此,連忙沖了過來,兩條手臂揮舞,蛇頭不停的張合,露出紫色的舌頭和尖牙。

道人腳踏七星,手中長劍頓時青光爆閃,只見道人腳下陡然出現了一個太極印記,隨即嘴巴一張,便飛出了一個「兌」字大印,上面水光流轉,便朝那蛇妖飛去。頓時四周霧氣漸漸朝着那個「兌」字印隆聚,水光漸漸的多了起來。

蛇女衝到道人身前,見大印及身,便嬌喝一聲,全身鱗片直立,右邊手臂的蛇頭中,忽然吐出一柄長劍,朝「兌」字大印劈去。只見這長劍和「兌」字相接,旋即周遭便出現了些許水波,道人眉頭一皺,隨即手中指印迅速變換,只見道人一隻眼睛陡然青光爆射,衝到了那「兌「字上,只見那大印上的藍光轉化為青光,猛然一顫,蛇女頓時朝後退去,隨即喉嚨一甜,便噴出一口鮮血。

「爾等小妖,也敢與正道爭輝?「道人停止了手中的指印,見這蛇女已經負傷,便不再出手。

「你為人身只因口舌之欲便吃盡天下各物自稱正道!我本妖類傷人也不過只為生存,便為你口中邪門歪道?「蛇女話中有話的諷刺道人,一隻手漸漸又變成了手臂,玉手撫胸,紅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道人。

「你肆意屠戮凡人,豈有一絲善念?既沒有善念,為何不去殺沒有感情的牲畜!「道人冷冷的對蛇女說道,隨即身上金光乍現,身後陡然生出金色六臂虛影,如金身羅漢一般!

蛇女見道人身上這般蛻變,口中驚呼道:「佛道雙修!「她心中驚訝,卻不敢多說,連忙便要朝遠處爬去,本已重傷,見這道人竟要趕盡殺絕,正應了那句斬妖除魔的話!

道人全身金光閃閃,手中長劍放回背部,隨即拿出了缽盂,只見這缽盂中竟有流水翻滾!

「我雖為道家,卻也研習佛道,你已修鍊有成,眾生皆佛像,你靈智開啟,便也可成佛,因此,貧道不會殺你,罷了,罷了,貧道將遠離紅塵,落髮為僧,便收你與我同去佛前修行!「道人說完,隨即拋出缽盂,雙手合十,只見蛇女渾身顫抖,漸漸化為本體,蜷縮在地上,道人口中喃喃念著咒語,一隻眼睛青光射到大蛇頭上,只見這青白大蛇緩緩縮小,不一會便化為了拇指大小,只見一個佛家「卍」字金印將小蛇包裹,道人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這佛印緩緩飛回,鑽入的道人的眼睛裏。

道人長出一口氣,便見一隻眼睛漸漸變成了灰白色,裏面遊離著一條小蛇,顯得有些可怖。道人轉過頭,看着地上的屍體,並沒有翻看,而是隨手指了一下,便見火光生氣,滾滾煙塵飄渺。

「天道不仁,萬物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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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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