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三國歸晉(大結局)

第1025章 三國歸晉(大結局)

馬謖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長安,徑直走進了正在審訊的廷尉府。他搖著馬鞭,看了一眼正在吹鬍子瞪眼的李嚴,笑了笑:「將軍辛苦啊。」

李嚴看到馬謖,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幼常來得好快。」

「不快不行啊。」馬謖意味深長的笑笑:「晉王殿下都拿下洛陽了,你們還沒把丞相府的這些案子審清楚?那晉王殿下的軍功什麼時候開始討論?十幾萬大軍,每天消耗的錢糧無數,你們拖一天,可就是給我增加一天負擔啊。」

李嚴清楚,自己的使命結束了,接下來,該馬謖等人登場了。

「幼常,這些事,我的確不擅長,還是你來接手吧。」

「不用了,既然是將軍負責的,當然還是由將軍負責到底。我想見幾個人。」

馬謖的話說得莫名其妙,可是李嚴卻明白了。他擺了擺手,示意馬謖自便。

馬謖首先來到了楊儀的牢房。

楊儀靠着牆,坐在角落裏。他身上沒有傷,可是臉色很不好,眼神無力。楊偉卧在一旁,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到馬謖的腳步聲,楊儀的眼珠轉了兩下,忽然精神起來。他連滾帶爬的撲到馬謖身邊,還沒有說話,淚水就涌了出來:「幼常救我!」

「我可以救你,但是你必須先自救!」有人拿過一張小胡床,馬謖坐了下來,打量著楊儀:「你負責丞相府的往來帳目。記憶力又過人,幾年前的帳目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我不相信你手裏沒有一點證據。」

楊儀猶豫了片刻:「證據是有一點。可是和丞相無關。」

「沒事,你把證據給我,是不是和丞相有關,我自然明白。」馬謖笑了笑:「有些證據,你沒有,可是我有。兩相一對比,原本不清楚的事,就很清楚了。」

牆角的楊偉忽然動了一下:「你能保證我們父子的性命嗎?」

「你不就是擔心你們父子和魏家父子的那點小矛盾嗎?」馬謖直截了當的說道:「你覺得晉王會自降身份。和你們計較那點事?要說有仇,當初我和丞相設計,讓他們父子做餌,這個罪可比你們大多了。」

楊偉鬆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我也有一些證據,是和丞相泄漏技術有關的。」

「那可太好了。」馬謖一拍手,笑了起來:「如此。你們不僅可以保住性命,說不定還能做個縣令什麼的官職。」

楊儀嘆了一口氣,沮喪的低下了頭。

「好啦,威公,事已至此,後悔無益。不如認清形勢。以你的能力,再熬上幾年,也許能以太守致仕。對楊家來說,也是一個能夠接受的結果。」

楊儀沒有再說什麼。馬謖轉身又去了顧譚的牢房。顧譚雖然身穿囚服,卻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他端端正正的跪坐在牢房中間,聽到馬謖的腳步聲。他睜開了眼睛,笑了。

「你終於來了。」

「你在等我?」

「當然。」顧譚點點頭:「我雖然敬重丞相的為人,卻不贊成他的做事方式。」他頓了頓,又道:「雖然我弟弟已經在晉王殿下受到了重用,可是這不代表我就應該去死。」

馬謖看了顧譚一眼,點了點頭。他們都是聰明絕頂的人,根本不用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一點就透。

馬謖很快走出了牢房,對李嚴說道:「將軍,你可以審了。大功告成之後,你也能睡個安穩覺。」

李嚴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下令再審。

兩天後,審訊結果出來了,綜合各方面證明,姜維豢養死士,以諸葛亮的配合下,以死士代替虎賁郎,以護送宣詔的使者為名,前往青州,意圖刺殺晉王魏霸的證據確鑿,明白無誤。諸葛誕、馬忠、諸葛恪等人接受丞相指示,配合丞相行動,準備奪取兵權,剷除異已,同樣昭然若揭。

緊接着,又有人上書,丞相府有公私帳目不清的嫌疑。其中有兩大項說不清楚。一是他在關中時的軍費,收支缺口相差幾萬金,和南陽世家追討欠款的事相對應,可以認定丞相府在經濟上有違規之處。二是姜維在敦煌、金城任太守時商稅的收入幾乎沒有進帳,而且也沒有用於敦煌的公務,絕大部分都變成了他養私兵的費用。以國家之財,養私人之兵,有謀反之嫌。

很快,又有人上書,當年關羽在襄陽大戰時,丞相曾以關羽性格傲慢,居功自傲,將來幼主難製為由,勸阻先帝發兵援助,對關羽敗走麥城,丟失荊襄,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劉封、孟達發生矛盾時,丞相勸先帝為後事考慮,藉機除去劉封。孟達反正時,他故意泄露消息,企圖借司馬懿之手除去孟達。先帝去世,天子即位,丞相故意調廖立為長水校尉,以激怒廖立,將他貶為庶民,以排除異已。

然後,一樁樁的罪狀都被羅列出來,其中不乏有牽強附會之事,可是總體上來說,諸葛亮的所作所為,不僅超出了一個臣子的許可權,而且打擊政敵,排除異已的手段過於毒辣,擅權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數日後,天子下詔,追奪丞相諸葛亮的爵位,追回一切榮譽,抄沒家產,家屬沒為官奴婢。鑒於諸葛亮本人已死,治國多年,也算有功,不再追究其本人責任。

姜維挪用公款,豢養死士,意圖刺殺國家重臣,又擁兵自重,喪師辱國,罪大惡極。夷族。

諸葛均、諸葛誕、諸葛誕、馬忠等人參與謀殺晉王魏霸,企圖發動兵變,罪在不赦,均處於極刑,夷族。

尚書令蔣琬、丞相長史張裔與丞相同謀。劉敏、劉鈺親自參加行動,誅。

光祿勛董允、副丞相楊儀、參軍顧譚等人。亦與丞相同謀,但未涉及機密,且舉報有功,貶為庶人。

……

……

隨着馬謖的到來,一場拖延了大半年的案子就這麼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丞相府一系被連根拔起。除了因被俘而生死不明的姜維之外,諸葛亮當年信任的那些人一個也沒能逃脫。他們所受的處罰也和受到信任的程度相聯繫,越是受諸葛亮信任。受的處罰越重。一通清洗之後,朝堂上已經沒有再為諸葛亮說話的人。

當這場風暴還沒有完全過去的時候,馬謖來到了驃騎將軍吳懿的府中。

吳懿皺了皺眉。他知道馬謖就是一隻烏鴉,不會帶來什麼好消息。他突然從成都趕來,當然不是為天子效力,而是為魏霸代言。從他毫不留情的清洗丞相府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現在什麼都做得出來。

「驃騎將軍有點鄙視我。」馬謖笑道。

吳懿微微一笑:「馬君雷厲風行。大刀闊斧,懿焉敢鄙視馬君。」

「這倒也是。」馬謖當仁不讓,他嘆了一口氣:「我不快一點不行啊。驃騎將軍,機會稍縱即逝,如白駒過隙,我們不抓緊。不僅自家性命富貴難保,恐怕長安又要遭受一場兵災。」

吳懿眉頭一挑:「何以見得?」

「晉王一戰而取洛陽,自然有洛陽城內各自為政,不能共力的緣故。可是,就算他們想守。就能守得住嗎?晉王不世名將,卻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陸遜。這份信任,這份器重,驃騎將軍不覺得眼熱嗎?」

吳懿撫著鬍鬚,沉吟不語。

「天下之大,晉王五分有其四,形勢已經很明朗。驃騎將軍就算想全力一戰,恐怕也無法力挽狂瀾。且不說晉王麾下的十萬雄師,就算司馬懿手中的人馬,也不是你能抵擋的吧?」

吳懿的臉色更加難看。

魏霸攻佔了洛陽,夏侯霸等人投降,現在魏國僅剩下晉陽的司馬懿和河東的王凌。魏霸沒有發動攻擊,他們也沒有表示要投降,好象互相遺忘了對方似的。可是,誰都明白,在魏國已經投降的情況下,司馬懿也好,王凌也罷,除了投降,沒有其他的出路。

不投降,只是因為不投降更有用。

比如,攻擊關中。

吳懿現在有兩萬多人,可是他真正能控制得住的最多萬人,剩下的人都心思難明。而且,關中以天師道信眾為主,魏霸滅了魏國,卻保留了一個魏王,就是曾經的魯王曹宇,曹宇的夫人正是天師張魯的女兒,他對天師道的推崇已經表露無遺。在這種情況下,天師道信眾會為了劉禪和魏霸做對嗎?

「我還聽說,晉王不僅得到了傳國璽,還找到了孝獻皇帝的皇后。」馬謖接着說道:「孝獻皇帝的皇后可姓曹,她再剛烈,為了曹家的利益,她恐怕也不會那麼堅定了。將軍,你難道要等晉王宣佈長安朝廷不合道統的時候,再行動嗎?」

吳懿倒吸一口冷氣。

魏霸攻取了洛陽,天下五分有其四,卻沒有來長安,為什麼?他在等,等劉禪主動禪位。如果劉禪不肯禪位,那他也無所謂。他手握傳國璽,可以搬出已經被廢的漢獻帝皇后,直接繼承大漢的道統。到了那一步,長安的朝廷可就什麼也沒有了。

更麻煩的是,如果魏霸要那麼做,他必然要借重現在在洛陽的那些世家的勢力,包括他原有的勢力以及新降的魏國勢力,而長安的這些人將會失去機會,甚至有可能成為魏霸的敵人。真到了那一步,那些人豈不是把他們這些有資格勸劉禪禪位的人恨死了?如果他依然不肯行動,很快就有人跳出來搶功。

他看着馬謖,慢慢地直起身來,向恭恭敬敬的向馬謖行了一禮:「幼常,還是你見微知著,當機立斷啊。要不然,我可真是做了千古罪人。」

馬謖笑了,還了一禮:「將軍,你當年曾經和晉王殿下並肩作戰,你應該對他最了解。我不過是獻醜罷了。」

……

姜維用手擋在額前,擋住刺眼的陽光。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呆了不知多少歲月。突然離開地牢,他覺得外面太亮了。陽光像針一樣,刺得他眼睛發痛,心也痛不可當。

不久前,他被人從昏睡中推醒,然後被推到一個水塘中,責令把自己洗乾淨。口氣之惡劣,讓他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水塘里。可是,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只因為一句話:晉王要見你。

他戰敗不死。忍受了這麼多痛苦的羞辱,就是為了這一天,他要問魏霸幾句話,然後才能放心的死去,在九泉下追隨丞相的腳步。

鐐銬嘩嘩作響,磨得手腕、腳踝生疼,早已經是血肉模糊。姜維用盡全身力氣。握緊了鐵鏈,卻悲哀的發現自己連鐵鏈都無法抬起來。幾個月的監禁,已經讓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強壯體魄消失得無影無蹤。

姜維嘆了一口氣,慢慢的向前挪去。

「等等!」一個獄卒喝了一聲,走過來,打開了他的鐐銬。然後不耐煩的喝了一聲:「走吧。」

姜維有些詫異,不過,沉重的鐐銬除去,他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不由自主的對獄卒道了一聲謝。然後跟着等候的武卒。大步向城牆上走去。

登上城牆,姜維這才發現他身處長安。這裏是長安的建章宮。矗立在他面前的是諸葛亮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登臨的百尺闌。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想起了那個夜晚。如果不是那個夜晚定計刺殺魏霸,也許他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唉,事已至此,悔亦無益。姜維暗自嘆息,踏上了樓梯。

武卒站在門口,沒有監視他上去的意思。姜維也不在意,扶著樓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百尺闌很高,樓梯很多,多得讓人眼暈,多得讓姜維懷疑自己能不能走到頂。當他終於看到魏霸站在欄桿前的時候,他喘息得整個肺要炸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扶著柱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喘息聲如同穿過百尺闌的風。

「你看到那些人了嗎?」魏霸沒有回頭,指了指遠處:「那是陛下派來的第三撥使者。」

姜維下意識的沿着魏霸的手臂向前看去。遠處,樹蔭掩映之間,有一隊人馬正在逶迤前行。從這些人的衣着,姜維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天子的使者。

天子使者,當然是傳詔。姜維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傳什麼詔。

「天子要禪位於我,按照規矩,我讓了三次,這是第三次。」魏霸放下手臂,拍拍欄桿:「所以,我現在還是以晉王的身份和你說話。再過幾個時辰,我就是晉朝的天子了。」

姜維屏住了呼吸,頭皮發麻。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簡單。」魏霸接着說道:「一是天子很爽快,有人上書勸他禪讓,他立刻就應了。我看他那意思,這個天子早就做得無趣,不如早點禪讓了,落得安閑。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一點也不奇怪。他雖然一直坐在那個御座上,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其實做不了什麼主,一切都有丞相在做。丞相死了,還有你這樣的人,不自量力的想繼承丞相的權力,讓他繼續做擺設。」

魏霸微微一笑:「他是垂拱而治。可惜,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迫的。因為你們,皇位已經成一個包袱,一個恨不得立刻扔掉的包袱。我相信,他現在禪位是真心的,所以,我要感謝你們。」

姜維的臉變得很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二是大臣們很熱情,熱情得讓我都意想不到。長安的,洛陽的,勸進書一封接一封,言辭諂媚得連我都覺得可笑。你知道最早上勸進書的是誰么?這個老東西,着實夠聰明。一聽說長安有禪讓書到,他立刻就降了,還美名其曰的獻了個祥瑞,說晉陽有黃龍現。嘖嘖,真是虧他想得出來。」

「他這麼湊趣,我也不能不給面子,封侯拜將是少不了的。只不過他一把年紀,沒幾年活頭了,這麼辛苦,還不是為了他那個瘸腿的兒子。」魏霸瞥了姜維一眼:「你不要自責,其實有你沒你都一樣。」

魏霸又笑了一聲,說不出的譏誚:「你們常說民心。我不知道現在這個狀況,算不算我得了民心。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像你們以為的那麼正義。」

魏霸擺了擺手,有武卒拿過一本卷宗來,擺在姜維的面前。

「這是關於刺殺案的卷宗,裏面有你們每個人的罪狀,你可以看看,有哪一條是無中生有的。」魏霸輕聲笑道:「丞相以法治國,這一點我非常贊同,也會堅持下去。倒是他本人沒能善始善終。不僅常有言不由衷之舉,而且最後行刺殺這種下策,實在是大錯特錯。我想,如果不是你姜維,他大概不會出這種昏招。姜維,丞相的生前身後名,都是毀在你手上啊。」

魏霸說着。轉身向樓梯口走去。姜維正想叫住他,魏霸又轉過身,看着姜維,眨了眨眼睛:「有一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你本來應該夷族的,可是你母親說,自從第一次北伐。你不肯回家,她就沒你這個兒子了,所以現在不應該株連。我覺得有道理,所以就沒殺她。」

姜維的喉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淚水卻泉涌而出。

不知道什麼時候。魏霸已經走了。姜維獃獃的坐在百尺闌上,一動不動。卷宗擺在他的面前。他也沒翻。他自己做過的事他自己清楚,既然魏霸要搜羅他的罪名,把他釘死在恥辱柱上,那麼就一定會做得天衣無縫。魏霸根本不需要羅織罪名,只要找到那些證據,就可以做得完美無缺。

哪怕魏霸真的無中生有,他也不會糾纏於這點細節。敗了便是敗了,罪大罪小,又有什麼區別。

他在意的是魏霸那幾句話。

天子早就覺得無趣了。因為你們,皇位已經成了一個包袱。

丞相的生前身後名,都毀在你的手上。

你的母親說,她早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了。

姜維心痛如鉸,所有的防護,都被這幾句話擊得粉碎,戳得體無完膚。

入夜,當隆重的禪位大典在長安城修緝一新的未央宮舉行時,姜維整整衣冠,向西方拜了三拜,抱着那捲厚厚的卷宗,飛身躍下了百尺闌。

「呯」的一聲巨響,是他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聲嘆息。

與長安相隔萬餘里,大宛以西尚有千餘里的一個帳篷中。橋月滿身是汗,奄奄一息,神情卻有些亢奮。她看着懷中臉上猶有血污,正在放聲大哭的孩子,露出疲憊的笑容。一個羌婦走了進來,看看橋月,笑道:「夫人,是個很壯實的小子,聽這哭聲,就知道將來是個大英雄。」

「我不要他做英雄,只想他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羌婦沉默了片刻,笑道:「給他娶個名字吧。」

橋月想了想:「就叫姜夔吧,將軍說過,夔一足,有了他,姜家不算絕後,我也算有了個念想。」

門外,一個健壯的羌人握著彎刀,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

蜀漢建興十六年,後主劉禪禪位於晉王魏霸。十月庚午,魏霸登基,改元,是為晉泰平元年。

辛未,大封群臣。

陸遜為上將軍,江陵侯,食邑五千戶。

向朗為太傅,宜城侯,食邑三千戶。

廖立、馬謖為正副丞相,都鄉侯,食邑三千戶。

潘濬為御史大夫,鄉侯,食邑兩千五百戶。

關興為驃騎將軍,解侯,食邑三千戶。

夏侯玄左車騎將軍,譙侯。吳懿為右車騎將軍,陳留侯。食邑各三千戶。

孟達為衛將軍,槐里侯,食邑兩千戶。

鄧艾、靳東流、夏侯霸、司馬懿為四鎮大將軍,都鄉侯,食邑千戶至兩千戶不等。

周胤、向寵、張威、王凌等十二人為十二衛大將軍,鄉侯,食邑五百戶至千戶不等。

馮進、傅興、諸葛直三人分別為禁軍、南海、東海水師提督,都鄉侯,食邑千戶至兩千戶不等。

習忠為太常,張溫為大司農,趙廣為光祿勛,陳到為衛尉,費禕為大鴻臚,麋威為少府,法邈為太僕,鍾毓為廷尉,陳祇為將作大匠。

虞祀為尚書令。

……

甲戌,晉帝祭宗廟。追封其父魏延為高皇帝,以主母張氏為永樂太后。生母鄧氏為永安太后。

乙亥,策封關鳳為皇后,夏侯徽、彭小玉、羊徽瑜三人為貴人,余無所采。

丙子,封魏風為楚王,都臨烝。魏武為代王,都代,掌兵。妹魏英蘭為廣陵公主。其餘兄弟十數人為王侯。皆不掌兵。

……

秋,陽平山。

安平侯夫人馬文姍站在山巒上,看着眼前似曾相識的景色,忽然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馬承不解的問道。他們兄妹倆剛剛祭奠完父親馬超,一路隨意走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這裏。有山有水,景色優美。原本心情都不錯,不知道馬文姍嘆氣所為何來。

「我第一次見到陛下,就是在這裏。」馬文姍指著山坡:「那時候,他正和代王談論關侯、張侯。」

馬承看了一眼馬文姍所指的山坡,不由得默然。他知道魏霸曾經很喜歡馬文姍,一度有意無意的往她身邊粘乎。後來卻陰差陽錯的沒有任何結果。馬文姍在丞相諸葛亮的安排下嫁給了劉理,而魏霸則在丞相的打壓下艱難求生,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可是誰曾想,十年以後,而立之年的魏霸問鼎天下。而馬家卻因為是丞相一系受到了冷落,只保留了一個名譽上的亭侯。

如果當初馬文姍嫁給魏霸。以馬家的實力,就算現在不能和關鳳相比,至少也不會比夏侯徽差吧。

可惜,一切都不能假設。

馬承莫名的有些遺憾。他看向遠處定軍山方向,不由得有些奇怪:「那麼多人,莫非是有人來祭奠丞相?」

「誰敢如此張揚的來祭奠丞相?」馬文姍也注意到了。隨行人馬這麼多,顯然沒有打算遮人耳目。可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大張旗鼓的來拜祭丞相諸葛亮呢。諸葛亮雖說最後沒有被從棺材裏拖出來梟首示眾,可是他的罪狀卻是一條條的很明白的。只是最後天子認為他功過相抵,從輕發落,才沒有讓他遭受恥辱。

「我們去看看。」

「還是別看了吧。」馬承擔心的說道:「不要惹火燒身。」

馬文姍嗤的笑了一聲,飛身上馬,帶着十幾個隨從向遠處奔了過去。馬承搖了搖頭,苦笑道:「快三十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任性,真是沒辦法。」

他叫過隨從,收拾好東西,也跟了過去。

……

諸葛亮的墓前,魏霸一身常服,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又獻上祭品,然後端起酒杯,敬天,敬地,最後一杯酒灑在墓前。

黃月英靜靜的站在一旁,已經十二歲的諸葛瞻一本正經的還禮。

禮畢,魏霸向黃月英欠身施禮:「夫人節哀!」

黃月英還禮道:「多謝陛下,先夫葬於此數月,除了一些百姓,有身份的貴人,陛下是第一個。」

魏霸眉頭一挑,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夫人也不要放在心上。我雖然沒有機會列先生門牆,可是我讀過他寫的書,也承蒙他的教誨,心裏一直把他當老師看的。」他頓了頓,自嘲的笑道:「只是他一直沒有把我當門生看罷了。」

黃月英搖搖頭:「先夫的心思,我最清楚。他雖然沒有把陛下當成門生,卻一直認為陛下是對他的學問理解得最精深的人。很多地方,陛下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了。」她將諸葛瞻拉到身邊,撫摸著諸葛瞻的頭:「陛下能顧念舊情,給他留一點血脈,我們夫妻非常感激。仁者天助,陛下宅心仁厚,將來一定會有福報的。」

魏霸笑了起來。他看看諸葛瞻,又道:「我從來不指望什麼福報,也不怕什麼惡報。因為我知道,天下事,並不是種瓜就一定能得瓜,種豆就一定能得豆。我能做的,只是讓自己變強,變得比任何一個敵人更強。只有如此,主動權才能掌握在我的手上。」

他笑笑,鄭重的對諸葛瞻說道:「思遠,這是你父親教給我的,我今天也教給你。我當初對諸葛攀說過,如果你們想報仇,我等着你們。今天,我依然這麼說,你如果想報仇,我隨時恭候。你父親走了,我很寂寞。如果等到那一天,我已經老了,也沒關係,我的兒子會接受你的挑戰。」

諸葛瞻有些緊張,不知道怎麼回答魏霸。魏霸卻不有再解釋,他向黃月英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下了山,他正準備上馬,忽然停住了,舉目看向遠處。

遠處,一個窈窕矯健的身影縱馬飛奔而來。

魏霸一抬手,攔住了正準備下令派人攔截的唐千羽,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個露水沾濕青草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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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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