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害命

第50章 害命

林俊怕你個鳥!狐假虎威,也不過是給老虎一個面子,誰看得起狐狸了?若花錢買還忍了,明搶?叫一個沒實權的外戚搶了,他還混個屁!日後竟不用做生意,憑誰來咬一口,便下了一塊好肥肉去,那是作死呢!

三公子忍了好半天,見林俊不答言,跳起來把林俊一推:「不交今日打死你在此!」

陳指揮使不由翻個白眼,沒用的東西,還不如壽寧伯的恐嚇呢!

誰料小混賬都是老混賬養出來的,壽寧伯沒了法子,他這一路把家裏僅剩的銀子都帶來了。如今灰溜溜的回去?莫說臉面不臉面的問題,難道一路吃驛站配的豬食?想也不可能!打也要打的林俊鬆口。聽得三公子一言,他揮起拳頭就打在林俊的眼圈上。

林俊霎時叫他打傻了!立朝百年,四品官兒被外戚搶奪財產不成毆打逼迫,簡直聞所未聞!陳指揮使也呆住,壽寧伯家嫌督察院太閑了怎底?

那廂三公子見父親動手,招呼人馬一哄而上!林俊獃滯中已失先機,待反應過來,已挨了無數拳。陳指揮使驚的跳起,忙喊人拉架。林俊的小廝也沖了進來。一時陳指揮使家的大廳亂作一團。

陳指揮使暗道不好,忙一扯嗓子喊了衛軍來鎮壓。廣寧衛乃軍事重鎮,專防女真。士兵多有操練,一齊衝進來,殺氣騰騰。一手一個丟開去,不過一瞬間,戰場一片狼藉,再無人敢打架。陳指揮使鬆了口氣,一面愁著怎麼寫奏章,一面去扶林俊。走至跟前,驚的後腿三步——那林俊七孔流血,臉色都青了,哪還有命在!

陳指揮使差點暈了過去!四品官竟叫外戚打死了!偏還在他家裏!此乃驚天大案,不由沖壽寧伯怒喊:「我操|你|大爺!」

壽寧伯反應過來,見林俊真箇死了,一時間六神無主,唯有三公子還在叫嚷:「打死咋地!我們伯爺乃國丈,你耐我何?」

今日跟着林俊的是小廝永昌,他倒還剩一口氣。看主人家亡故,先嚎啕大哭起來。陳指揮使氣呼呼的道:「來人,去林家報喪!用驛道八百里加急上奏章!再去一個人往承平公壽寧伯家報信!餘下的統統給我站好!守着大廳,叫一個蚊子飛出去,就地打死!」

壽寧伯三公子還待理論,陳指揮使卻氣瘋了,叫上兩個親兵一綁,把嘴裏塞了團破布,丟在一旁,理都懶怠理。

陳指揮使家的親兵迅速分作幾撥散開。一人連滾帶爬的狂奔至林家報信。

玉娘正在家裏招待幾個大戶吃酒,忽聽陳家信使報信,彷彿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頂,顫巍巍的問:「甚、甚麼?你再說一、一遍?」

那人哭道:「林淑人,林千戶叫壽寧伯打死了!」

玉娘眼前一黑,咕咚一聲倒下。林家霎時哭聲大作!

林貞愣了一會,被哭聲驚醒。一擦眼淚,怒喝:「全都閉嘴!」

眾人皆不敢言。

「春花、夏禾,扶媽媽回房。」林貞道,「秋葉去請蕭太醫!小廝誰在家?」

萬利跑到跟前。

林貞緊緊攥著拳頭道:「去陳指揮使家看一回,怕是一時昏過去也未可知。」

誰也不願往壞處想,聽到林貞的話,眾人心安了一絲。

林貞又對客人福了一福:「家裏有事,慢待了。待我爹歸家,再與諸位賠禮。」

來客皆是熟人,見主家有事,紛紛安慰了幾句,都坐轎子走了。

林貞此時才腳軟,雙福忙扶住:「姐姐莫慌,或是謠言也未可知。」

林貞咬着嘴唇,全身顫抖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謠言!一定是謠言!肯定是別人家要弄鬼,穩住!不能中了他人圈套,叫爹爹為難。深呼吸幾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是謠言,一定謠言!

心裏如是想,四肢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來,挨着雙福,跌坐在凳子上,等著萬利歸來。

刻漏一點點滴著水,林家一片死寂。萬利的哭聲由遠及近,分外清晰。林貞攥著拳頭,指甲寸寸斷開,鮮血淋漓。劇痛,拉回了她一絲絲理智,眼淚溢出,死死的逼回。林家無男丁,她們母女,如今正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一步錯,萬劫不復!!

林貞強忍着悲傷,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對雙福吩咐道:「叫人去京里報喪……」

才說完,萬利跌跌撞撞的跑來,一頭磕在地上,道:「姐姐,爹叫壽寧伯家打死了!為着咱家的雲母鋪子,活活把四品官兒打死了。如今陳指揮使拘了一干人等,我們快去與侯爺那裏報信!要侯爺替我們做主哇!」

四喜急道:「姐姐正尋人報信呢,你們幾個誰去過京里的?趕緊走!」

萬利道:「興隆先帶着泰和去了,永昌叫打的臭死,如今家裏通沒有幾個人,我便與豐祥一齊去。」

林貞道:「去了宣寧侯府,再去承平公府,再有魏御史家莫忘了。去吧,咱家一線生機,皆在你和豐祥身上。你們若有事,你說我和媽媽兩個女眷守着萬貫家私,是你,要不要咬一口?」

萬利一想,驚的冷汗直冒。林俊尚且叫人弄死,何況兩個娘們!皮將不存,毛之焉附?慌忙爬起,一面使人喊豐祥,一面往馬棚里奔去。不多時,一人牽了一匹馬,疾馳出廣寧衛,直奔京城而去。

雙福和四喜,曾也經過大變故,比旁人冷靜許多。忙勸著林貞道:「姐姐,你休亂。咱家並不是犯事了,這等大事,朝廷必有主張。如今只防著小人作亂,你是許了人家的人,算來我們都是承平公家的女眷,你硬扛着,誰敢胡來?若是你也倒下,我們一起下人,才要叫人活剝了。」

林貞沉默不語,唯有趁此間歇,宣洩那忍無可忍的淚水。

至晚間,林俊之事,人盡皆知。林俊的屍身叫陳指揮使扣著,林家干搭靈棚而已。王大舅二舅皆來幫襯,忙裏忙外。玉娘眼淚都哭幹了,只呆坐在那處,滴水未進、粒米未食。林貞連灌三碗參湯,早顧不得她這年歲不能用大補之物的禁忌,只盼自身能穩住場子。玉娘在哭,她便不能枯坐,否則她爹就好連個收屍的人都沒了!一時又想起柳初夏那賤人!若不是她害死了壽哥兒,何以她連個哭的空都沒有!一瞬間,都恨當初她爹下手輕了!

如今只得咬牙硬撐,包紮好手上的傷口,冷冷坐在上房看着人來人往。林俊餘威猶在,眾人還習慣性的把林貞當成太歲,倒也無人敢亂。

陳指揮使的八百里加急,在極端惡劣的天氣下,並不能達到預期的速度。然再慢,三天足已至京城,滿朝嘩然!宣寧侯府氣的發昏,直接就在朝堂上嚷將開來,直言道:「壽寧伯忝為天子岳丈,卻仗勢欺人。在四品官前尚如豺狼虎豹,與百姓前與閻羅何異?」

太子養在深宮,朝上得知此事,羞的滿面通紅。

文官本就看不慣外戚,以其同宦官一樣,皆是國之災禍。如今犯了大事,又是前一陣想參沒參的壽寧伯家,都察院先把年前的事抖了出來再說!

不單太子,連聖上的臉都叫扇腫了!唯一值得皇家慶幸的,乃死的是一介武官,還是捐官。若是文官……連聖上都生生打了個寒戰。

如今萬事皆由陳指揮使的人敘述,也不知真假。聖上欲遣人再次查看,承平公不幹了,竟在朝堂上打起滾來。一行哭一行罵:「如今還是正月哩,討賬的都不出門兒,壽寧伯父子四人去廣寧衛作甚?既陳指揮使說是謀財,便是謀財。那是我家女眷的娘家,侄兒媳婦還在家沒出門子,她爹就活活叫人打死,明日也要打死我家來!陛下替我做主哇!」說完同潑婦罵街一般,坐在金鑾殿上嚎啕大哭。

一時勛貴皆物傷其類。如今朝堂上越發說不上話,子弟只敢在百姓面前逞能,一到做壽過年火燒火燎般的東挪西湊。咱爺爺太爺爺也是陪着□□打天下的人!家裏的功勛皆是拿命換來的,他壽寧伯生個好閨女,到與咱們平起平坐,如今還敢打死咱們的人!簡直忍無可忍!

又,比起外戚,勛貴又要討人喜歡些。但凡不是那等不講理之人,都知他們雖然紈絝,也是八字好會投胎,祖上的功勛誰敢抹了?壽寧伯也太無恥了些!林俊因仗義疏財,且不論得了他好處的人,便是不得好處,也要同情三分。文武官員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聖上好懸壓不住場!只得逃似的退了朝。

事出緊急,朝堂上同菜市場一般的吵,林家卻等的人都瘋了。陳指揮使死活不敢破壞現場,林俊依舊躺在那處,連衣裳都沒得換。廣寧恰凍得死人,門窗大開,林俊的屍首三月都不怕壞。只是大小殮都無,林貞心焦不已。

林俊之死,王大舅先哭了兩天——哭再無人帶他發財。到第三日,忽然醒過神來,林家絕戶啊!那豈不是……豈不是……忙拉着二舅到玉娘跟前遊說:「他姑娘,你都無一個親生的在眼前,何不收個養子,也好養你的老?」

玉娘依舊無精神,只搖頭道:「林家連個族人都無,收誰來?」

「誰要你收林家的?便是林家有,也同你不相干。」王大舅道,「依我看世英就不錯,你嫡親的侄兒,還能虧了你不成?」

玉娘毫無主意,道:「我且問問姐兒。」

「我的好姑娘!」王二舅道,「她怎會肯?有了兄弟,她便分的薄了,她自是要搖頭。可你不收,誰與你養老來?」

玉娘聽到王二舅的話一驚,內心疑慮,便死死咬住口,半點不露!王大舅和王二舅撒羽而歸,怒罵不已。

那廂陳指揮使家,也有人出謀劃策。你道是哪個?正是當年的於家哥兒!他正愁沒地方報仇,便與陳指揮使道:「老爺發大財了!」

「休鬧!老爺要愁死哩!」

於家哥兒笑道:「愁甚天上掉錢哩,老爺還不去接着。」

「嗯?」

於家哥兒道:「林千戶死了,林家的錢財可沒死。按律絕戶財產三分之二充公,打老爺手裏過,扣下多少不能?連三小姐的嫁人都使不完哩。」

陳指揮使無奈的道:「上下多少人盯着?聖上的岳父打死的人,誰好意思動他家錢財。便宜了承平公府罷了。」

於家哥兒勾起嘴角一笑,在陳指揮使耳邊道:「若林姐兒死了呢?」

陳指揮使的心,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_→,這一章目測要被你們打死的節奏。

林俊不無辜,流氓惡霸,勾引別人老婆逼死人命的事沒少干,於大姐的事他無辜,不代表別的事無辜。也算惡有惡報吧。

流氓自有流氓收,於大姐是流氓,杠不過林俊個大流氓,林俊大流氓自然也杠不過壽寧伯這個超級流氓。

還有想穿越的妹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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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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