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家的味道

第一百章:家的味道

章節名:第一百章:家的味道

「哼。」冰冷的哼聲,仿似讓空氣都凍結:「你們都知道了她的事,竟都不告訴我,這樣的人待在大哥身邊,絕對不行,今日你也不准我殺了她。」

上官穆惜扶額:「我們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怕你一衝動,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殺了她,雖然那樣做可以解決隱患,可你怎麼面對殤?你又讓殤如何對你,難道你還想讓殤在經歷一次那樣的痛苦?」

「那不一樣。」顧隱寒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哪裏不一樣?」上官穆惜打斷他的話,認真地瞥着他:「隱寒,你自己心底也清楚,其實是一樣的,現在的你和堯夕,就如同當年的天之和家人,都是殤在意的人,若你還想再讓殤經歷一場,你可不聽我等。」

顧隱寒卻錯愕當場,卻又似乎只是被揭破了某些情緒,他一直在擔憂,因為大哥時不時的話語,時不時的情緒,還是頗具意味的言語,都讓他們清晰的察覺到了他的感情。

上官穆惜說完,便沒再說話,只是按照之前的速度,不急不緩的走着:「今日我來,只是想看看堯夕的想法,出乎我意料的堅定,或許,如果是這個和殤一般有着堅定執念的女子,就算那樣的蠱毒,也侵蝕不了吧。」

他冷眸中第一次有着劇烈的情緒在閃動,他跟了上去,眼神冷冽如冰,這是第一次,他用一種異常認真的表情看着上官穆惜:「為了大哥,我姑且相信她,但,只要有一點威脅到大哥,我一定…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上官穆惜腳步頓了頓,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好似默認了他的做法,他邊走邊撇開了這個話題:「明日就是逐月節,我順便跟她提個醒。問天得到的資料,聖地的人早已經進入了樞中城,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她的面前,菲葉…」

說到這,上官穆惜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顧隱寒:「隱寒,你說…繁帝,蕭若菲,菲葉,堯夕這幾人,你比較贊同誰?」

顧隱寒已經恢復了往日,雖然還是冷酷,不過已經平和了下來,他冷眸閃了閃,似乎在思慮,隨後才開口道:「繁帝不可否認是個奇女子,在這樣的亂世,能撐起天樞,一般男子也不可相比,

只是,身為帝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冷酷深沉,生殺奪予,這恰恰是不喜束縛的大哥所不喜,蕭若菲,情深意重,非大哥不嫁,在所有閨閣小姐中,敢做敢為,算是不錯,

但無論如何,她都脫離不了閨閣小姐的各種禮儀世俗,行為習慣,並不符絲毫不在意世俗看法的大哥。

菲葉小姐…菲葉小姐自小與大哥一起長大,先知一族的聖女,按照聖地習俗,大哥未來的妻子人選。菲葉小姐天資聰慧,淡雅似雪,和大哥很像。

堯夕…堯夕我看不懂,你說她寧靜悠遠,卻經常做些驚世駭俗之事,你要說她冷漠至極,她卻又被世俗所羈絆,說她逃避,她卻有着常人少有執念。」

頓了頓,他皺眉:「若是以我來看,菲葉小姐更適合大哥,但…」

「但我們都看得出,殤和堯夕在一起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開心,會怒,會生氣,會猶豫,有着七情六慾。」上官穆惜接過他的話,淡淡道。

顧隱寒也沉默下來。

上官穆惜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麼,他知道顧隱寒心中的矛盾,自小作為殤的護衛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在顧隱寒的心中,殤的安全是第一位,只要有一絲的威脅,他都要抹殺。

而對於堯夕,離得這般近的,他已算是留情了。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每個人心底都有着自己的堅持,也都有着自己的無可奈何。

他抬頭,看看天色,日暮降臨,月華未升,沉沉的黑雲就那般壓在眾人的頭頂,灰暗的顏色,整個世界在這個時刻,充斥着一股灰暗的霧氣。讓人實現受阻,看不清前方。

這樣灰濛濛的天空,如同亂世百姓們的心情,霧靄靄看不清將來,看不到希望…

大戰將至,無論上至帝王,下至百姓,都感覺到了一種緊迫感,那是戰爭的殘酷,親人離去的傷痛,以及亂世顛沛流離的悲哀所積攢的氣氛。

在這樣的氣氛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逐月節。

逐月節,聖天公用時歷八月十六,正是月圓之時,逐月節在坊間也被成為許願節,鴛鴦節,這個節日,是男女互相表達心意的節日,也只有這個節日,待字閨中的小姐們,丫鬟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門,可以相約自己心上之人,泛舟同游,或是街燈月下,相約白首之日。

亂世的愛情,總是最艱難的,今日定下的誓言,或許,下一刻,便會戰死沙場,或是衝散分離。

但愛情是美好的,無論男女老少,心中都有一個美麗的夢,這一天,都會打扮一番,相約而游。

堯夕穿着白色裏衣,坐在梳妝鏡前,有些震楞的看着銅鏡里其實很是模糊的面容,她自起床洗漱之後,便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梳妝柜上擺着一套精緻的步搖,發簪,很美,很華麗,是老管家今個一大早便抱過來的,據說是白芷柔留給堯夕的嫁妝之一,堯青吩咐,今日一定要堯夕帶着。

堯夕敏銳的察覺到了不一般的信息,不過堯青此時在去邊疆的路上,所以,她一起床便在糾結於此。

「小姐,您該梳妝了,在如此下去,要是有哪位公子來約小姐,那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去?」飛花邊幫她梳着長發,邊嘮嘮叨叨的勸著。

如愁正歡快的翻著一箱又一箱的衣服,整備着今日的服裝,也附和著:「是啊,小姐,你就聽飛花姐的,趕緊梳妝吧,也不知允公子今日會不會來,若是允公子來了,小姐還是這副模樣,那就丟大了…」

伊祁清殤是說過讓她今天等他,但她不認為他那樣的大忙人會來的這般早,忽然想到幾日未見紫雙,堯夕問道:「紫雙姐姐去了何處?」

「哦,紫雙小姐說她這些日好像查到了她要找的人的一些線索,這幾日她看小姐也因為各種各樣的事忙碌,便不來打擾小姐了,只是讓奴婢告訴小姐一聲,讓你不用管她,等她過幾日便回來找小姐。」飛花梳弄着她如絲綢般的長發,邊回答著。

堯夕點點頭,眼底閃過一絲開心,終於找到線索了么?

「紫雙姐若是有什麼需要,無論我在不在,能做到的,你們盡量都滿足她。對她便如同對我一般。」

三個丫鬟笑道:「知道了,小姐。」

飛花更是拉着堯夕的裏衣,轉身對着如愁哂怒道:「如愁,衣服還沒找好么?這天開始有些涼了,小姐染了風寒,看你怎麼交代。」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哇!就這件了。」如愁從箱子中拿出一件素色夾棉流蘇錦裙,裙邊綉著幾朵梅花,似是有風,梅花朝着裙角飄零,生動至極。

「嗯,確實不錯,就這件吧。」忽然輕緩的聲音淡淡響起,幾個少女一驚,豁然轉頭看向門口,只見晨光下,如魔似仙的男子手中提着一壺酒,微微斜倚著門框,背着陽光,銀髮微微散發着光暈,整個人在陽光下竟讓屋中的人覺得太過刺眼,想要避開,卻又如同沉迷一般,眼眸定在他的身上,再也轉移不開。

「你怎麼就來了?」堯夕愣了愣,隨後站起身來,此時的她,長發散亂,身上也僅僅著了一身雪白的裏衣,顯得有些單薄,但她卻很自然的朝他走去,卻被飛花一把拉住,將她擋在身後。

幾個丫鬟的紅了紅臉,如愁也趕緊擋到她的身前,嘟著嘴對着伊祁清殤道:「允公子,雖然我們家小姐與你之事傳的沸沸揚揚,但你們畢竟還未成婚啊,你也不得隨便闖進我家小姐的房間,還是需要避避嫌…」

見到幾個丫鬟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提着一壺酒的伊祁清殤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了怔愣的表情,雖然時間很短,但還是被幾人捕捉到了,而她們身後的堯夕,也同樣愣愣,忽然想起這個世界已不再是前世的風俗,雖然現在她其實沒有露出什麼,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她這樣的裝扮是不能被男子所見。

她轉眸看向門口的男子,看到他一瞬的怔愣表情,頓時勾唇輕笑,惹得男子挑眉瞪了她一眼。

男子收回目光,自若的轉過身,優雅淡然,輕緩的聲音帶着歉意:「在下並不是有意,只是敲了門並無人搭理,在下魯莽。」

現在輪到眾丫環愣了,她們雖然這樣說,但一直認為,中人仰望,天神一般的允公子,怎麼也不可能做道歉這樣的事。

但是看着此時背着她們,偉岸如山的男子,陽光下少了一層疏離,全身帶着柔和的氣息,讓眾人打心底感覺,其實,那個原本以為離她們會很遠的允公子,其實也挺親和。

伊祁清殤走到院子裏,就那麼靜靜的站在落英閣中唯一的一顆紅楓樹下等待着。秋日的紅楓正濃,一身血色的男子,一樹燦如火焰的紅楓,男子與周圍的環境,仿似融為一體,遠遠看上去,仿似一副夢幻的美麗畫卷。

堯夕站在窗前,看着明明世人皆尊崇的男子,而此刻卻靜靜站在紅楓樹下,耐心等待她的男子,默默不語,之後,她安靜的坐到梳妝櫃前,任由飛花,似夢和如愁三人忙忙碌碌的為她打扮。

一炷香的時間,堯夕站了起來,素色優雅的長裙,襯得她身子窈窕,裙角的梅花隨着她的腳步,仿似繞着她輕柔飛舞,煞是美麗。

往日的堯夕,長發只是最簡單的髮式,習慣性只帶一隻簡單的玉簪,今日的她,溫潤大氣的漢白玉發簪,精緻華美的步搖,讓她比平日間看上去,多了一層玉潤的感覺,少了一層淡漠的野性。

她拉開門,朝着男子緩緩走去,三個丫鬟躲在門後面,偷偷的望。

男子轉過身,一瞬便見到陽光下的少女,溫潤如月,寧靜似蓮,俏生生立於秋日有些暈染的陽光下,竟一時灼了他的眼,燃了他的心。

仿似感受到了少女的美,一片楓葉悠悠飄落,在她身前輕輕旋轉,她抬起手,輕輕接住,落下的楓葉,沒了燦如火焰的熱情,卻多了暗紅色的沉靜。

她看了看手中的楓葉,再看向男子。

「看什麼?」男子卓然立於紅楓下,眼眸柔和,專註的看着少女。

她走近他,將手中紅楓葉伸到他的身前:「它和你好像。」

伊祁清殤低頭看了一眼,笑道:「顏色么?」

堯夕卻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顏色,更是它的沉靜,沒有熱烈如火,沒有燦若朝霞,卻有着一股發自內心的沉靜,看透世間的淡然,能舍能得的心,最主要的…」

「嗯?」

堯夕笑:「最主要的,都是老天將你們送到我的身邊…」

堯夕沒在說什麼,但他卻懂了。

他伸手,將她拉進懷中,在這個秋日紅楓下,靜靜的擁着她,珍惜的感受着她…

躲在門後面的三名少女,紅了臉,眼中卻有着透亮的光芒,在這樣的亂世,依然,少女們也有着美麗的嚮往,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都是期待着,讚美着,眷戀着…

在將軍府上上下下,或是嫉妒,或是羨慕,或是仇恨,亦或者祝福的目光中,伊祁清殤拉着堯夕離開了將軍府。

時間還早,兩人迎著晨光順着將鎮路緩緩走,將鎮路如同往常一般,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影,比起反方向的將守路卻是冷清很多,望着這條被歲月磨過的巷道,堯夕忽然覺得有些感慨:「允之,從那次被李長命抓捕到現在,明明只過去半年,但我卻覺得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感覺這期間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啊。」

伊祁清殤伸手牽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堯夕腳步頓了頓,低頭看着兩人契合的手,他的手不大,卻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圓潤如玉,恰恰能夠將她的手包裹,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牽她的手,是在萬壽山的古墓里。

當時的他,身上的蠱毒未解,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但在那樣的環境下,就是那雙明明會讓人覺得冰寒的手,卻讓她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她想,其實,在這雙手第一次在她害怕的時候,牽起她的那一刻,這個男子,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很急了吧。

她歪過頭,看着眼前的男子:「允之,這麼早,我們去哪?」

「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帶你去找一條河。」瞥了依然一副迷茫模樣的少女,伊祁清殤勾唇,拉着她加快速度,沒有往繁華的街道走,反而帶着她進了蜘蛛巷,他似乎經常來,對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巷子熟悉至極。

幾乎沒有碰到什麼人,他帶着她在深入蜘蛛巷深處,一個毫不起眼的房屋外停下。

「這裏是?」堯夕奇怪的望着這個很普通的房屋,不知道他帶她來着是為何。

伊祁清殤拉着她繼續往裏面走,邊走邊輕聲解釋:「這裏面的一雙老人在我被暗殺重傷的時候救過我,何嬸做的面很好吃,有…家的味道,所以想帶你去嘗嘗。」

說完,男子目不斜視,好似有些尷尬。

堯夕明了,看着煙波柔和的男子,知道,這裏面的這雙老人,他是在乎的,反手拉住他:「那我們快進去吧,一大早什麼東西都沒吃,好餓了」

如同他所說,何叔何嬸都是很平和的兩個老人,只是,兩人眼睛都看不清,只能模糊看到身影,或許,連他們都不知道,他們拉着手,拍著肩膀,像個普通人一般,愉快坐在有些破損的木凳上的這個男子,竟會是外面傳說中高高在上,清冷疏遠的允公子。

伊祁清殤沒說,堯夕也沒說。

她不知道他是怕說了,他們便會對他有隔閡,還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他身份后覺得擔心,亦或者,只是覺得無關乎身份。

這對老夫婦許是沒有孩子,打心底將伊祁清殤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開開心心的拉着他說着家常,而堯夕的到來,實則被他們看做了兒媳一般,對她熱情關心。

蜘蛛巷有些潮濕,老人怕冷,在屋內燃了炭火,印着炭火的光芒,整個屋子都顯得很是溫暖。

堯夕和伊祁清殤被兩人圍在中間,就坐在炭火之前,堯夕轉頭,看着炭火光芒下印着的男子柔和溫暖的面容,又看着慈祥,發自內心笑意的兩位老人,忽然明白為何他會喜歡來這裏,也會每個月都來。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他們曾經是他的恩人,但現在,她知道,那只是其中一個最輕的理由,以他的身份,報答的方式很多,而他選擇這樣的方式,不僅僅是為了報恩。

最重要的是,這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算計,是這個亂世的一個平和之地,有的只是關心,慈愛,以及溫暖,小小的,簡陋的房間,卻如同他所說的,他們做的面,這裏的一切,有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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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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