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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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如今每年除去春節最熱鬧的日子莫過於兒童節,家裏兩個小寶貝日日盼著這天的到來,因為不僅可以收到許多禮物，平時忙於工作的爸爸媽媽也會陪在身邊一整天，滿足他們各種各樣的要求。
兒童節前一天池展跟秦楚在公司辦公室用了一整個午休的時間來思考明天送給孩子們的禮物。其實每年這個時候是兩個人最犯愁的時候，要挖空心思討好兩個小傢伙，每年的禮物不能重複，重複了就會被池晏謹說「又是衣服項鏈,爸爸媽媽去年送過啦」之類。池譽珩性子像池晉泊，小小年紀就整日板著一張臉，對任何事都不甚在意的樣子,接到禮物時會乖乖說聲謝謝，除了這個就沒有過多表示了。
秦楚一直覺得這孩子是身為哥哥的自覺性太高，要為池晏謹做好表率,因此做任何事都不敢隨便輕浮，池展卻不以為然，「可能那是一種吸引我們注意的方式吧，你看你平時都把池晏謹寵成什麼樣子了，他當然想方設法地想讓自己不同，耍寶他不屑，只好裝成熟嚴肅。」
「……」也不知道平時是誰總護著池晏謹，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哄著誇著，秦楚瞥了他一眼，「有你這麼講自己兒子的么，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一個問題，去年姜源過生日，他告訴我你小時候跟譽珩一樣，也是這麼做事一板一眼，還愛皺着眉頭，難道也是要吸引大人的注意，所以才會對這種心理如此了解？」
池展倒是大方承認了，「那只是其一。」
「可能小時候覺得那樣比較帥。」他接着說道。
秦楚一時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池展從容不迫地將紙巾遞給她，看她整理好自己才道，「你笑什麼，小孩子多少都會有那樣的想法，沒什麼可奇怪的。」
但是想到池展之前居然有如此幼稚的想法，感覺與他如今的氣質略違和。
「那我懂了，以後教育兒子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了，既然你對他的心思這麼了解，應該能保證他的健康成長的，哦？」秦楚笑着看他。
池展想到每天池譽珩被自己抱在懷裏蹙著眉頭看着他的樣子就覺得一陣頭疼，有時候他來了興緻，也像池譽珩一樣蹙眉瞪着他看，池譽珩絲毫不會示弱，每次都是池展最先敗下陣來，噗哧一聲無奈地笑，然後池譽珩就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自己的爹幾眼，轉身讓媽媽抱。
「我盡量吧，」池展輕嘆了口氣，抬眼對秦楚說道，「有時候真的拿他沒辦法，他比我小時候難討好多了，一點都不可愛。」
「是是是，」秦楚跑到他身後幫他揉揉肩，「你小時候最可愛，誰都比不過你。所以池先生我們這次到底要送什麼給兩個小東西？」
池展剛剛浮上心頭的喜悅一瞬間被沉默取代。
結果是第二天兩個小傢伙一覺醒來，看到客廳中央放了一個大盒子，秦楚笑着站在一邊，說這是送給他們的禮物。
「爸爸呢？」兩個孩子都在張望，最終還是池晏謹咬着手指問了出來。
「他——」秦楚努力剋制住自己嗓音里的不自然，「跑去買他的那份禮物了，這份是媽媽自己送給你們的，猜猜看裏面是什麼？」
池晏謹背着手繞着箱子左繞一圈、右繞一圈，最終停下來仰頭看向秦楚，「媽媽，裏面是一個很大很大、像房子一樣大的蛋糕嗎？」
秦楚搖搖手指，「不是哦，再猜猜看。」說着刻意看了池譽珩一眼，見他依舊一副其他人的事跟我無關的態度，無奈笑了笑。
「不是蛋糕，」小姑娘對了對手指，「那是barbie么，媽媽說過要送我erika，裏面是她么？」池晏謹眼睛亮亮的，秦楚答應買給她很久了，卻一直沒有真的買來送她，她心裏一直惦記着秦楚欠她的禮物。
這次未等秦楚回答，池譽珩背着手走到妹妹身邊，看了她一眼說道，「笨蛋，我又不喜歡barbie。」言外之意是，這是秦楚送給兩個人的禮物，自然是兩個人都喜歡的。
可池晏謹沒有聽懂哥哥的話，繼續向秦楚確認著禮物。秦楚無奈笑道，「晏謹，媽媽改天再送你barbie，今天有另外的禮物，是你跟哥哥都會喜歡、會愛的，可以猜到么？」見池譽珩難得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某樣東西看，秦楚捏了捏他的小臉，問道，「譽珩猜猜看呢，猜中了會有額外的禮物。」
池譽珩看了一眼她，慢慢貼近箱子，抬起腿對着箱子踢了一下，「喂，你會動么？」
秦楚額角跳了一下，連忙彎下腰按住池譽珩的腿，防止他繼續剛才的動作，同時心有餘悸地看了箱子一眼。
「是只動物么？」池譽珩盯着秦楚的眼睛問道，「是什麼動物？狗？羊？」
池晏謹喊了一聲「獅子」，大笑着晃了晃池譽珩的胳膊，「哥哥你說還有什麼？」
池譽珩盯着握着他的小手看了一會，沒有抽出手臂，講了一串英文，他刻意加快語速，池晏謹只聽清了幾個音。嘴巴撅了撅，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又繼續問秦楚，「媽媽，裏面的小動物會不會被憋死啊？」
「……」這個問題問得好，秦楚看就算再給他們時間，也不會猜中裏面是什麼動物，所以只好對着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站遠一點，媽媽就要幫你們拆禮物了，一定要做好準備認真看，千萬不要眨眼睛哦。」
等兩個小傢伙站得遠了，秦楚揭開蓋子，裏面穿了老虎套裝的人慢慢站了起來，靜靜看着外面的三人。池晏謹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仰著頭伸出小手，「你好，mrtiger，你叫什麼名字？」
「老虎」答道，「我是森林之王，沒有名字，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池晏謹聽老虎的聲音覺得好笑，扯了扯秦楚的袖子小聲說，「這隻老虎講話好好笑。」轉而向「老虎」介紹自己的家人，「這是我媽媽，她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溫柔的媽媽，她會買很多禮物給我，會講故事哄我睡，爸爸生氣的時候會幫我一起欺負他。這是我哥哥，他叫池譽珩，聽奶奶說他只比我大不到一個小時，但奶奶說我很淘氣，但哥哥就很乖，他們都喜歡哥哥，我也喜歡。哦，還有爸爸，他現在不在家，等他回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老虎」笑了一聲，「那在你心裏，爸爸好不好？」
「當然好呀，」池晏謹幾乎手舞足蹈，「爸爸每次都會給我許多好吃的，媽媽不準吃的，他會偷偷拿給我，不過我吃得很少。我很喜歡他的鬍子，摸上去好好玩，還有小朋友會說爸爸很帥，很厲害，不過他其實有點笨笨的，我輕輕一推他就會倒在床上……」
小姑娘還在一直興高采烈地講著，秦楚對着「老虎」眯了眯眼睛，好啊，原來他常常背着她給小丫頭零食吃。看秦楚不自覺間掐起腰，一副要揍人的架勢，「老虎」大聲咳了幾下，小姑娘果真停了下來，擔心地問道，「你生病了么？」
「有一點，」「老虎」從箱子裏邁出，走到沙發旁坐好，「晏謹小朋友給森林之王倒杯水來喝吧。」
小丫頭開開心心跑去廚房，池譽珩卻很是猶豫，他靠近一步後退兩步，最終停在茶几旁問道，「爸爸，你為什麼要穿成這個樣子？」
秦楚跟池展都愣了一下，他們早就想到池譽珩沒那麼容易騙，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發現，秦楚笑問道，「譽珩，你是怎麼看出這是爸爸的呀？」
「身高、走路的姿勢，還有爸爸的聲音。」池譽珩疑惑地看了身後跑來的妹妹一眼，她怎麼就認不出這是老爸呢？
池展看小丫頭跑過來，慣性地伸出手臂想要將她抱進懷裏，轉而想到這樣會被她發現，便將池譽珩抱在了腿上，池譽珩這次卻很乖，一點都沒反抗，反而抓着池展的一隻手臂，生怕他忽然鬆開的樣子。
秦楚見小丫頭盯着兩個人看，便開口說道，「晏謹，趁爸爸不在，你告訴我們等他回家你又沒有話對他說，比如爸爸跟媽媽，你最喜歡誰？只能選一個。」
小丫頭為難地看了一眼秦楚，低着頭道，「爸爸不在，所以喜歡媽媽多一點。」
「那如果爸爸在呢？」池展依舊變了嗓音問她。
「那就……」小丫頭眨了眨眼，「最喜歡哥哥。爸爸媽媽一樣喜歡。」
池展側頭跟秦楚對視一眼，後者先是愣怔，後來慢慢笑開，他們的女兒也是個機靈鬼，就算她以為池展不在，也不會讓自己說出什麼違心的話來。
池展趁此機會向小丫頭套了許多話，好的不好的全都聽她講了。最後當池展把身上的老虎裝脫下來，小丫頭一下子跑到池展懷裏，被他一攬順勢坐在他腿上，抱着池展的脖子道，「爸爸，你看我沒有說你壞話哦，就算你不在也沒有說哦。」
是么，那到底是誰說他笨的……
池展眯了眯眼睛，對着這麼可愛的女兒實在不想計較太多，便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做得很對，不過以後零食沒得吃了，媽媽現在知道了我們的秘密，爸爸以後不會再有多餘的零食給你。」
池晏謹「啊」了聲，轉過頭委委屈屈地盯着秦楚看，「媽媽，你可以裝作沒聽到我的話么？」
秦楚佯裝嚴肅道，「不可以。吃太多零食會長胖，到時候沒有男孩子會喜歡你。」
「才不是呢，」小丫頭抱着池展的胳膊晃了晃，「爸爸說就算有男孩子追也不能答應，否則以後就沒有零食沒有禮物。」
池展不自在地咳了聲。
秦楚對着這父女倆嘆氣，他到底每天都教她些什麼啊……
最後她將池譽珩撈進懷裏，一邊走向門口一邊對身後的人說道，「晏謹兒童節快樂，媽媽帶哥哥出去吃，你跟爸爸在家過節，爸爸還有禮物要送你呢。」
池譽珩趴在秦楚肩上，在她耳側很小聲地問了句：「媽媽你在吃醋么？」
「……」秦楚腳步一頓，轉過身將池譽珩抱回池展身邊，妥協地坐回沙發上。池展笑看了她一眼，對纏着他要禮物的小丫頭輕聲說了幾句話。小丫頭自己站好，又將一旁不明所以的池譽珩拖進卧室，「爸爸說媽媽也要過兒童節，我們都有禮物媽媽沒有，所以爸爸要好好哄一哄媽媽，否則她會不開心。」
秦楚不知道池展對池晏謹說了這麼一番話，等兩個小傢伙都乖乖進了自己的卧室才瞪着池展，「你不是說不會讓晏謹吃很多零食的么？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壞事？」說着擰了他胳膊一下，「是不是每次都說『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不要讓媽媽知道』？」
池展揉了揉被她掐過的地方，不得已承認，「是那樣沒錯，不過你也知道，小孩子生下來通常都跟媽媽比較好，我只能通過那樣的方式拉近跟他們的距離。更何況，晏謹也沒有因此而少愛你一點，她是多了很多愛給我們兩個人。」
秦楚點頭，他說得似乎有道理，可剛剛她質問的時候重點似乎不是這個，那麼到底是什麼來着？
她還未來得及細想，躲在門戶的小丫頭已經探出腦袋問爸爸哄好媽媽沒有，她肚子餓了。於是家庭煮夫池先生二話不說去廚房準備大家的伙食去了。
經過這次也有不小的收穫，比如池晏謹吃零食的確比之前少了，每天會信誓旦旦地對秦楚說她愛媽媽也愛爸爸。池譽珩與池展親近起來，看着池展的時候不再那樣板着臉，可池展似乎在他臉上感受到了一絲……害怕？
後來池展想了想，大概是兒子擔心把他講成狗跟羊，之後會被秋後算賬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的，秦楚聽完他的話後點頭，「他一向想法很多，這麼小就思前顧后，長大后免不了操很多心，希望他以後喜歡的女孩子不要太鬧。」
後來當池譽珩把女朋友領回家，秦楚看到他被那女孩子氣到跳腳，卻還是一刻不鬆開她的手時才隱約有些明白，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為合適，而是哪怕在一萬個外人眼中兩個人都是不合適，卻依舊想跟對方在一起。
不問前程，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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