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曲終人散

曲終人散

城北城東

五年前，顧小北離校的前一天中午，他給韓靈玫打電話，她不接，他不死心，繼續打，電話被韓靈玫掐斷了，他接着打，最後，她接了起來，顧小北問他：「你在哪裏？」韓靈玫平靜地說：「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明天我就要離校了。」

「離校就離校唄,你有什麼話快說，我正忙呢。」

「你和他過得好嗎？」

韓靈玫沒說話。電話那邊傳來複印機複印的聲音。有人喊韓靈玫的名字。這時電話被掛了。顧小北坐在空蕩蕩的宿舍里，一片茫然。他第一次感覺兩個曾經相愛的人離他是那麼遙遠，是那麼陌生，他再次撥通她的電話：「明天我就要離校了。其實，我想問一問你，明天下午八點你能來車站送我嗎？我就要來離開學校，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你了。」

電話那邊靜了半天，韓靈玫說：「我考慮一下吧。」

宿舍窗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她在幹什麼？她和哪些人在一起？顧小北突然非常想念她，他想起了複印機複印的聲音，她現在應該還在公司里。想到這裏，顧小北飛奔出學校，打的直奔韓靈玫的公司。

他不顧公司保安的阻攔，也等不及電梯了，爬上7層樓梯，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找遍了所有辦公室，終於看到了韓靈玫。韓靈玫剪了一頭短髮，一身女士西裝，顯得很老練的感覺，不過比讀書的時候瘦了許多。韓靈玫聽見有人喊她，她轉過身看見顧小北，慌亂了起來，但很快鎮定了起來。她將顧小北帶到一間安靜的辦公室，給顧小北倒來一杯水，然後說你等我幾分鐘，我就來。說完便自己忙去了。

辦公室里打電話的，討論的，喝水的，一片繁忙的景象。顧小北獨自坐在那裏已經半個小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那樣的突兀和可笑，他走出辦公室，向一個職員打聽韓靈玫在哪裏，職員說她在開會，他又問了一下開會的地點，職員指了指。

顧小北推開門的時候，唐俊傑正在開會，看見顧小北，便停了下來。一個職員問顧小北你找誰，顧小北大聲地說韓靈玫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跟你說一會兒話。唐俊傑給韓靈玫使了個眼神，韓靈玫慌張地把開會記錄交給旁邊的人，站了起來。

牆上貼滿了來這裏喝冷飲的情侶的照片，照片上有寫滿了彼此的山盟海誓，這些山盟海誓是否實現了，可是這些情侶現在還在一起嗎？這些情侶的人是否還記得這些山盟海誓？

顧小北和韓靈玫兩個人坐在咖啡屋裏面，顧小北點了一杯檸檬水，準備要給韓靈玫點一杯紅豆冰沙，韓靈玫卻要了一杯咖啡。

顧小北擠出一點笑容，說：「我記得你很喜歡紅豆冰沙的。」

韓靈玫攪著咖啡，說。「不，人總會變的。」

「你和他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在你把他打傷后，躺在醫院裏，我照顧了他一個月的時候。」

「哦，看來還是我把給他的創造了機會。」

「恩。」

「我後悔了！」

「恩。」

「後悔當時不應該那麼衝動。」

「恩。」

倆個人簡短談話后，便是沉默，兩個人心懷心事，看着窗外發獃。最後還是韓靈玫先開口的：「你和蘇娜娜怎麼了？」

顧小北不知道韓靈玫為什麼這樣問，說：「什麼怎麼樣，我根本不喜歡她。」

韓靈玫有點意外，說「哦。」

顧小北問：「玫，我們還能在一起嗎？」韓靈玫不說話。

顧小北還想問，這時韓靈玫把手機遞給他，顧小北不解地接過手機一看，突然，他大吃一驚，他和蘇娜娜的那些纏綿悱惻的一張張照片出現在手機里。他腦袋裏一片空白，這些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對，是在那次老鄉會上，在鳳凰溝遊玩的那天晚上。

顧小北追問韓靈玫：「這些照片，你是怎麼來的？」

韓靈玫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道：「小北，我們分手吧。你的所有的東西我都帶來了」然後將一個盒子放到桌子。

顧小北愣在那裏，才發現韓靈玫就要走出去咖啡屋，顧小北奔跑着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韓靈玫，對她說：「玫，讓我最後再抱你一次吧，就一首歌的時間。」

咖啡屋裏正放着周杰倫的《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雨淋濕了天空/灰得更講究/你說你不懂為何在這時牽手/我曬乾了沉默/灰的更衝動就算做事做錯也只是怕錯過/在一起走過/分開了就墮/是不是說沒有做完的夢最痛/你若退後我/我能承受/在最後的出口/再愛過了才有/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緊緊的把那擁抱變成永遠……

那些記憶深處的柔情和甜蜜隨着歌聲一涌而出，擠滿了大腦，悲傷的河流突然決堤了，它不可抑制地一瀉千里，兩個人的眼淚任由地心引力的擺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歌聲結束，韓靈玫輕輕地解開他的手，不敢回頭地跑着離開了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很快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你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再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

顧小北放眼窗外，這個城市欣欣向榮，蓬勃發展，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想像多年後，誰會守候在自己的身邊，誰會記得自己的愛情和青春，誰還記得自己年少時的諾言?誰又值得自己去付出真心……。他徒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不到答案。

在公交車上，顧小北看着盒子裏面得那些東西，回憶就像一塊從天而降的玻璃，它突如其來，摔在地上，支離破碎，碎片佈滿時間的空隙。

大二的時候，顧小北和韓靈玫坐在遊樂園的旋轉木馬上，時起時落，一上一下。韓靈玫的笑容看得顧小北心醉，他奮不顧身地從自己的坐騎上跳到韓靈玫的身後，害的韓靈玫擔心地大叫起來，顧小北緊緊摟住她的腰，韓靈玫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隨着木馬起伏旋轉。

大三的時候，冬天的溫度太低，顧小北的手生凍瘡，韓靈玫看見了心疼極了，偷偷地給顧小北織了一副手套，並在顧小北的生日上送給他，讓顧小北激動地到男生宿舍每一個宿舍里炫耀。

大四的時候，顧小北去接韓靈玫下班。那天，韓靈玫生病，下樓梯的時候，還崴着腳，她臉色蒼白，走路歪歪倒倒，顧小北一下子將她背到背上，揪着她的小鼻子：「笨蛋！病了就請假嘛，幹嘛這麼拚命。」

「我不這麼拚命行嗎，誰來養我啊。」

「我養你一輩子啊。」

「你啊，趕快找份工作吧。」

「玫，假設我有一千萬，你會給我生幾個孩子？」

「一千萬，你做夢吧。」

「我說得是假設，你說啊，你會給我生幾個孩子？」

「兩個，三個吧。」

「不，我要你生十一個，湊夠一個足球隊，如果加幾個替補也不要緊。」韓靈玫一聽，一邊掙扎著說：「你是把我當母豬了，是吧？」

想到這裏，顧小北鼻子一酸，他用衛生紙一吹，可是臉頰又濕了起來，咸熱的淚水流進了嘴角里，然後順着下巴一顆一顆向下滴，他生拍被別人看見，扭頭看着窗外，淚水便在風中消散。

顧小北走下車，看見一家旅社的霓虹燈，他心生一念，走進這家旅社，開了一個房間。很快，蘇娜娜走進了房間，顧小北坐在床上，看見蘇娜娜走進房間，張口就問：「是你把那些照片發給韓靈玫的，是吧？」蘇娜娜不說話。

顧小北心生怒像，一巴掌打了過去，五個清楚地巴掌印印在蘇娜娜的臉上，蘇娜娜一下子哭了起來，說：「小北，我真得很喜歡你，可是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都心不在焉的，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韓靈玫，你只有離開她，才會真正屬於我。」

顧小北大叫一聲，衝過去，把蘇娜娜推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把蘇娜娜身上的衣服撕得稀巴爛，然後用毛巾將蘇娜娜的雙手雙腳綁了起來，用打火機點燃一根蠟燭，將蠟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蘇娜娜潔白的肌膚上，隨後，房間里便充滿了蘇娜娜的鬼哭狼嚎聲。

五年後，一位北京著名心理學家，中國醫科大學的教授——顧小北的私家醫師為其確診為嚴重性**症，其病因不清楚，患者拒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