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顧海西對着鏡子刷牙,刷著刷著,昨夜發生的事和聽到的話彷彿電影按了暫停鍵，現在又重新開始工作一樣,一幕幕在她腦中越過。
佟子喬是她的嬸嬸，卻是蔣清明的前妻；許明媚是她的阿姨,卻是蔣清明的前女友……顧海西心痛的閉了閉眼，蔣清明，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着我的？我可以假裝失意，但我的心卻騙不了自己。
「咣鐺」一聲脆響，玻璃杯摔碎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正站在床邊穿衣服的蔣清明聽到聲音，心內驀得一慌,急急忙忙跑向浴室
浴室內的顧海西此刻正蜷縮著身子坐在抽水馬桶上,她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里,無聲地哭泣著。
蔣清明走進浴室看到滿地的玻璃碎片，以及玻璃碎片旁灑落的點點血跡和坐在抽水馬桶上哭泣的顧海西。
他知道顧海西並沒有釋懷，也沒有原諒他，之前看到她的燦爛笑容，那只是假象，現在眼前的她才是真實的。她傷心，他比她更傷心；她心痛，他比她更心痛。他傷心，恨不能早點遇上她，他心痛，只願所有事情讓他一人承擔。
「小西，你哪受傷了，讓我看看好不好？」他望見她雪白的睡衣上沾了斑斑血跡，而她抱住膝蓋的手指頭上還在往外冒血。
顧海西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着蔣清明，嘴唇嚅囁了一下，淡然一笑，「你以為我會自殺嗎？別傻了，為你才犯不着。」
蔣清明苦笑，這丫頭還真能挖苦人，「那你可以聽我解釋嗎？」
「我不想聽。聽你解釋什麼？聽你怎麼娶得佟子喬還是怎麼交得許明媚？」顧海西咬了咬牙齒，狠狠地道：「蔣清明，你就是個騙子，我恨你。」
「丫頭，對不起，丫頭。」蔣清明想伸手攬過顧海西抱進懷裏，可又怕她拒絕，最後只能橫著一雙手，伸過去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
「小西我並沒有騙你，更不想騙你。我幾次三番都想找機會跟你說清楚，可是不是遇上這樣的事就是遇上那樣的事。第一次我想跟你講，可是你為了上網拒絕了我，第二次我想告訴你，可又遇上了聞樂……」
「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了。」顧海西盛怒，往外推蔣清明，「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誰知道你說得話是真是假……」
顧海西越想越難過，眼淚撲稜稜地滾出眼眶，止也止不住。
「丫頭，你必須聽我解釋，必須。」蔣清明抓住顧海西揮舞地手，大聲吼道。顧海西被他的這句吼聲給震住了，眨著一雙大眼，也忘了哭，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蔣清明一看她那樣，心疼極了。他何時對她這麼凶過哦，他這個小寶貝啊，還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追她追得那麼辛苦，說過得到她就要好好珍惜的。可他現在這樣，是不是違了當初的誓言？
蔣清明將顧海西抱出浴室，首要的事是先將她手上的傷口給處理好。他找了醫藥箱出來，先用碘酒給她手背上的傷口消毒，清理乾淨了之後，再貼上創克貼。
等一切都弄妥了，蔣清明這才輕輕地道：「丫頭，人家判了刑都還有上訴的機會呢，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呢？如果我的解釋你聽着不順，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如果我的解釋還行，是這個理兒，咱倆就合好，你說這樣好不好？」
蔣清明這時的說話口氣完全是商量的口吻，他的小丫頭不能威脅不能威逼，只能是好好地順着她，就像捋貓咪毛一樣，捋順了才好，捋不順再逼也沒用。
顧海西見蔣清明說得如此懇切，緩緩地點了點頭。
蔣清明輕嘆一口氣，他喲追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累，比簽一個億的合同還累，可是自己卻是甘之如飴。他希望就這麼累下去，為小丫頭累，多累都值得。
「我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不可能感情世界會一片空白。當年我跟許明媚交往，那時我還年輕，不太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她好強，我也好強，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後來我發現我們彼此間的性格不合，是明媚提出的分手，我也就贊同了。再後來我完成學業，回國發展，將近有七、八年的時間我都一心撲在工作上，極乎就沒有談女朋友。」想起那些年為事業打拚的日子，蔣清明有些唏噓不已。
「終於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父母讓我去相親，我同意了。佟子喬那個人很符合我心目中妻子的人選，她漂亮，氣質好，待人溫和，處事又非常圓滑……我想反正是要娶一個女人回家相偕到老的，娶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呢？佟子喬是最好的佳選，於是我豪不猶豫就像她求婚了。可是婚後我們雖然做到了琴瑟合諧，其實卻是貌合神離。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我忙，她似乎比我更忙。沒幾年，我們就離婚了，哦，離婚也是她提出來的，我並無異議。」談完了兩段感情，蔣清明猛悟，原來他都是被甩的那個人啊，所以這次他不能再被甩了。
「小西，你是我遇到的第三個女人，也是我最愛的一個女人。許明媚和佟子喬她們只能代表我的過去，無法主宰我的未來。我的未來只能是你，必須是你。所以小西，我們不要去計較過去好不好？過去已然成過去，也無法改變，我不可能抹殺，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來，我們在一起的將來。」
聽着蔣清明絮絮叨叨的解釋，顧海西卻覺得自己的思緒好亂。蔣清明固然說得沒有錯，可去已然成過去，可是就是因為有過去，這過去就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坎，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蔣清明……」顧海西臉上的淚痕早已乾涸，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她看蔣清明的眼神帶了點寡淡。「你的解釋我都聽明白了，可我一時還是無法接受，你給我點時間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然後將這些事情想清楚。」
顧海西慢慢站起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半，迴轉身，「清明，最近一段時間我們還是別見面好了，哪一天我想通了，我再來找你吧。」
「小西……」蔣清明追向前，握住她的手，急急地說：「你想你的，我不會打攪你，可是我們不要不見面啊。我習慣了有你的生活，你現在叫我別理你，我怎麼辦？」
「改，改掉。」顧海西抽出手，眼圈又有些泛紅，「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你也一樣。」頓了頓，「我現在要去上班了，就這樣吧。」
顧海西想，如果她早一點知道蔣清明和佟子喬、許明媚之間複雜的關係的話，她應該是不會接受他的吧，就因為不知道，他們才會發展成這樣。一個人在你的心口貼上了一個標籤，可是現在這個標籤不能用了，要將它揭走，揭起的那一刻，原來會這麼痛。
顧海西坐在辦公桌前，望着電腦下方閃動的qq圖像，神情恍惚。她知道那個圖像是蔣清明發來的消息，她硬是忍住沒有看，蔣清明能跟她說什麼呢？還不是希望她能好好跟他在一起。
可是，能好好的嗎？
「顧小西，好消息好消息，聽說昨天的考核很不錯……」文清咋咋呼呼地跑進辦公室，一見顧海西那副神情，奇怪地問：「咦，顧小西，你怎麼了？眼睛腫得像核桃，手上貼滿了創克貼，難道、莫非蔣大叔對你家暴了。走，快，咱們上婦聯訴苦去。」
顧海西白眼，「什麼呀？不是。我昨天晚上跟人打架去了。」
「打架？這麼刺激。」文清微微眯了眯，明顯是理解錯誤了，「不會是跟老男人吧，不過要打人不要打表面啊，要打也得打看不見的地方啊，這老男人一定是個生手。」
顧海西嘆氣，「不是蔣清明，我跟一幫小混混打架去了。」
「行呀，顧小西。以前那是我小看你了，趕明兒有什麼罵架的任務，必須得讓你衝鋒陷陣在前啊，太能耐了。」文清被顧海西的舉動給震懾住了，溫溫柔柔的小丫頭居然還會打架，她可是第一次聽說。
見文清還是一副開玩笑的口吻，顧海西心裏一陣煩躁，她現在是真沒心情開玩笑，心裏煩著呢。「文小清能不說笑么，我沒那力氣。」
文清一聽顧海西炸毛了，越發好奇了，「到底怎麼了？」她展開了自己無限的想像力，「難道昨天蔣大叔跟那女的真有一腿，於是被你發現了，於是你跟蔣大叔大吵了一架，於是蔣大叔就家暴你了……」
「別於是了。」顧海西揮手，幽幽嘆惜，「其實事實比你想像的複雜的多了。」
「真的？那事實是怎樣？」文清的八卦精神立馬就來了。
「可惜我不想講」。
「切，沒勁。」文清嗤之以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你一定跟蔣大叔吵架了，是不是？」
「是，算你猜對了。」
文清還想八卦，可巧顧海西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