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你可以說需要我
「克萊拉……」聽到聲音，徐智媛僵立在爐灶前，想回頭卻覺得脖子有些發僵。
咽了咽口水，她終於回過頭去看，看着正坐在桌邊用陰冷目光看着她的女人笑着打了聲招呼，「嗨，薇拉。」
搬進來住已經是第五天了，對於薇拉的出現，徐智媛已經不會再覺得奇怪，但得說，在珍娜的幾個人格里，她最怕的就是薇拉了。
通過精神科專家和多重人格患者珍娜取得聯繫，並搬進珍娜家裏體驗生活時，徐智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真正和珍娜生活在一起，她才知道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就像大多數多重人格患者一樣，本體也就是珍娜是一個很溫和，甚至有點懦弱的人，很善良，會做好吃的蘋果派，也會織漂亮的毛衣，和她相處是很好相處的，但你真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會消失。
取代她出現的可能是喜歡開玩笑，愛捉弄人的皮特，那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徐智媛第一次見到他，被這少年嚇了一跳，分明還是珍娜的身體，連聲音除了略粗些外，也還基本是珍娜的聲音，可是語氣還是神態都變得不一樣，比起他丟過來的蟲子，徐智媛覺得這讓她驚訝的改變更嚇人。
在皮特之後，徐智媛又見過麗麗，那是個三十歲的女同性戀，她抱着徐智媛的身體，低頭嗅她的時候，徐智媛的身體不自覺地發僵。
但誰都比不上薇拉，薇拉的性格太過陰沉，雖然現在沒見過她使用暴力手段，可是她說話陰森森的語氣，還有那蛇信一樣黏過來的眼神，總是讓人有毛骨聳然的感覺。
尤其是薇拉很喜歡說變態殺人狂的故事，她一說那些故事時，那眼神、那語氣，連溫度都驟降十度。
心裏一直懷疑薇拉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暴走，說不定下一刻就突然化身變態殺手，徐智媛在薇拉出現時很緊張。
手慢慢滑過摸到褲袋裏的小型電棍，徐智媛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不動聲色地對着薇拉笑了笑，她舉起手邊的碾子，「珍娜剛做的蘋果派，你也來一塊？嗯，是要紅茶還是喝一些我帶來的綠茶？」
偏了下頭，薇拉盯着徐智媛，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問道：「為什麼不哭？」
「啊？」徐智媛挑起眉，故作不解。
「你明明怕我，為什麼不哭？」薇拉翹起嘴角，連笑都笑得怵人，有點貞子的感覺。
「我沒有怕你，嗯，如果說怕，只能說是怕你講的那些故事。」聳了聳肩，徐智媛笑着問：「你為什麼總愛講那些故事，真的挺嚇人的。」
「嚇人就對了，只有害怕了，才不會一直盯着我們。」
「你討厭被人盯着看？」徐智媛傾身，靠近了些薇拉。
她一靠近，薇拉就立刻往後靠去，很明顯不願意和徐智媛接觸。
「你不討厭嗎？」薇拉的聲音有些發木，看着搖頭的徐智媛，又問：「珍娜說你要拍一部電影，和我們一樣的故事，所以才要和我們一起住一段——為什麼？為什麼要拍？如果你真的懂，就不會想拍了！」
薇拉的聲音有些激動，這讓徐智媛有些怕，但表面上，她卻仍然坦然，「我只是想讓人更了解……」
「了解什麼？不過是獵奇，我們在他們眼裏就是怪物！」
薇拉大聲吼著，情緒已經不受控制。
哪怕是徐智媛更小心不想觸怒她，她卻仍然狂躁不安，幾乎是沒有任何徵兆的，她突然換了副表情。
陰狠可怕，又很猥瑣，這樣一張臉，徐智媛之前沒有見過，但在道格醫生那裏，她聽到過。
雖然湯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但道格醫生仍然提醒她要注意。
湯姆，一個很危險的變態男人，應該是個□□犯，雖然在珍娜的身體里，「他」不具備這樣的功能了，但仍然會猥瑣女性，尤其是女童。
道格醫生甚至懷疑這個人格的產生，就是來自於珍娜童年一次可怕的經歷。
一認出湯姆，徐智媛立刻逃開，但湯姆沒有放過她，立刻追了上來，揪住徐智媛的頭髮，她狠狠地往後扯，嘴裏不乾不淨地罵着髒話。
被拖得幾乎跌倒，徐智媛掙扎著反手抓上湯姆的臉，吃痛之下，湯姆的手鬆了下，徐智媛立刻趁機掙脫，從廚房門沖了出去。
她才衝到院子，一頭就撞進人懷裏，嚇了一跳，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她立刻尖叫出聲。
那人倒被她嚇了一跳，抱着她的肩膀，緊張地叫她：「智媛，智媛……」
聽到熟悉的聲音，徐智媛抬起頭，又驚又怕，摟着他的脖子直叫：「秀賢——啊……」
來不及說什麼，她就驚叫出聲，金秀賢慌忙扭頭，順着她的手看到追出來的湯姆，也是怔了怔。
雖然仍然迷糊著，可是湯姆舉著棍球棒打過來時，金秀賢卻半點沒有猶豫。
拍戲雖然是假的，但多少還是要練些基本功，才會打得更好看，金秀賢不敢說是打架高手，可反手餘地卻還是有。
湯姆這個人格是猥瑣男，力氣是比珍娜大，可是要說窮凶極惡，殺手水平卻又不是，瞅著個空檔，金秀賢一拳擊在湯姆臉上，眼看人捂著臉倒了下去，他也放鬆了下來。
「智媛，你沒事吧？」回過頭，他看着徐智媛，還想再問。
一直手拿着小型電擊棍的徐智媛忽然撲了過去，金秀賢下意識地伸手抱她，卻不想徐智媛卻是越過他，手裏的小電棍狠狠地捅了過去。
金秀賢慌忙回頭，只見那個兇巴巴的金髮女人仰面倒地，身體一直在抽搐著。
也被嚇了一跳，還怕女人再跳起身來，金秀賢伸手拉住徐智媛，後退了兩步。
把人緊緊地抱在懷裏，雖然徐智媛不說話，可是他分明能感覺到她一直在顫抖。
「不怕、不怕，都過去了——沒事了……」
多少也猜到那個女人可能就是徐智媛體驗生活的對象，雖然還摸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但金秀賢能做的也只是先安撫徐智媛。
「得叫救護車，找道格醫生……」徐智媛低聲呢喃著，終於反應過來該做什麼。
只是她剛接過金秀賢的手機，湯姆就掙扎著爬起身。
嚇了一跳，兩人緊張地逃開幾步，金秀賢十足的防備姿態，緊盯着直晃腦袋的女人，徐智媛卻是在片刻之後緩過神來。
「珍、珍娜？是你嗎？」越過金秀賢，她快步奔到珍娜身邊，看到珍娜有些害羞的笑容，才確定眼前這個真的是珍娜。
「對不起啊，珍娜，你現在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有些畏縮地避開徐智媛的手，珍娜小心地瞄了眼徐智媛，「我、我沒有傷害到你吧？」
「沒有，我沒受傷……」徐智媛一個勁地搖頭，聲音卻有幾分哽咽。
她不知道湯姆的突然出現是不是和她有關，是受到刺激還是其他？對傷到珍娜，她真的很抱歉，尤其是珍娜這樣擔心她更讓她覺得抱歉了。
扶著珍娜，徐智媛把她安頓在床上，才再回到樓下。
一看到她，金秀賢立刻跳起身來，明明有很多話想問，可是看着徐智媛疲倦的神情，他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走近，他張雙開臂，把徐智媛擁進了懷裏，像拍一個孩子一樣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直到徐智媛的情緒平緩下來，才低聲道：「其實，你不用那麼堅強，我就在你身邊，一直都在，你可以說你需要我的。」
咬着唇，本來已經情緒平靜的徐智媛忽然間就哭了，把臉埋在金秀賢懷裏，她緊緊揪着他的衣襟，雖然沒有哭很大聲，卻一直止不住眼淚。
她很少主動去尋求保護，也不願意對別人坦露心聲，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一個人什麼都能做到，她並不需要任何人。
但在金秀賢這樣的輕聲細語中，她忽然發現其實，她也是需要他的，而且雖然她從來沒有請求過，但在她需要幫助時，他總是在她身邊，似乎是從很久之前，已經是這樣了。
她很肯定，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他都會這樣，何其幸運，她身邊一直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