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任何的悲傷都是有期限的。就如同快樂一樣。

時間這東西抓不著留不住,卻往往有着神奇的力量。雖然終究還是人治癒了自己,可時間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關於失戀要多久才能走出來的問題，文曉暢不知道。她沒看過那部著名的失戀x天的電影，也不關心那些東西。

可這些日子來的變化，她自己卻能深切的體會到。

分手兩個禮拜后，當她有了想吃的東西時，或許就是個痊癒的開始。文曉暢記得曾經看過一本書,那裏頭的主人公說過這麼句話。她說『我已經想不起那個人的面貌了,可他帶給我的痛和快樂，卻詭異的清晰著。』

或許這就是戀愛吧。對象和結果不是最主要的。感受，或許才是最終被記住東西。

文曉暢這段時間試着讓自己看開些。學會接受那些無奈，也接受那些未知。

她覺得她多少還是好了些的。畢竟從當初的滿腦子他,現在已經變成了偶爾是他。而且胃口剛剛回來，她也計劃着要把這段時間掉的肉再補回來。

午餐時間，文曉暢跟高娜去了附近的生煎鋪吃飯。雖然等了很長時間，不過吃着美味的生煎包，還是挺知足的。

回來的路上兩人心情都算不錯。

「看見你笑，我總算稍微放心了點。」高娜突然這麼說。

文曉暢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自從高娜那天知道她分手了之後，就開始一個勁兒的關心她。文曉暢對於這個很感激，雖然有些不太習慣，可還是覺得很溫暖。

「唉，其實這種事經歷多了也就沒什麼了，以後會慢慢習慣的。我記得我初戀失敗的時候，哭了整整兩個多月，瘦了二十多斤。只要想起他來就難受，那時候真恨不得去死，還覺得從那個人之後就徹底對男人死心了。可是，你看我現在不照樣活得好好兒的，而且我越想越覺得那時候真是智障加瞎眼！所以啊，你看開點兒，以後都會好的。」

「嗯，我正在努力。」

「這就對了。想開些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是。」

「哎！」高娜正點着頭卻低聲忽然叫了這麼一嗓子。

文曉暢見她不正常，也就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而這一看，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

她完全沒準備好在這種情況之下見到他。先不說他跟誰在一塊兒，就單單隻看見他這個人，她都會極其的不舒服。

「這是你前男友吧？」高娜小聲湊近文曉暢的耳朵問：「他跟安潔在一塊兒幹嘛啊？」

文曉暢腦袋嗡嗡的，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了。她只能獃獃的站在那兒，想着是不是該等下一班電梯。可是這會兒她們在裏面，他在外頭。雖然他正在跟人說話，應該注意不到她，可她還是覺得害怕。

高娜見文曉暢臉都白了，心裏的怒火嗖的一下就上來了。這男的到底是傷害她多深啊！想着忍不住拿眼瞪了幾下站在人群後頭的鐘凱和安潔。

可偏偏這一瞪，剛巧跟安潔的目光對上了。

高娜收回去兇狠的表情不是，立刻露出笑臉也不是，只能僵硬地點了下頭。

文曉暢見她奇怪，當然看了過去。鍾凱正在跟安潔說話，看見她分神，自然也看了過去。

事情就是這麼狗血的發生了。

分手后的第一次會面，他們就這麼隔着一堆人，相互看着對方。

文曉暢獃獃地看着他，鼻子極其不爭氣的酸了起來。只是這接下來的眼淚，她是死活都不讓它出現。她做不到無動於衷，可至少不能在分手之後還在他面前流眼淚。或許是她倔強，但在她的意識里，眼淚這東西是私密的。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她哭出來是不合適的。

文曉暢滿腦子都是止住眼淚的念頭，別的什麼也顧不上。她看不到鍾凱眼睛裏的難過，更看不到他的愧疚。事實上對視了幾秒之後，她就已經下意識的錯開了眼神。她的思維，心跳，甚至是呼吸和眼淚，都在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而變得極其不正常。

倒是高娜這個局外人清楚地看明白了。包括那個不該出現的安潔，她似乎也抓到了點兒什麼東西。

情人關係破裂之後又再重新見到對方的表情，這倆人表現得淋漓盡致。不過安潔這個局外人，就有些詭異了。臉上那種一抽一抽的表情，看着真瘮人。儘管她試圖掩飾，可還是被人看了出來。

這短短的對視，安靜又迅速的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雖然文曉暢不再看他了。可他的存在，卻是怎麼都攆不走了。她覺得自己整個後背都在焦灼著。她甚至覺得他那雙眼睛還在盯着自己看。

文曉暢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也多虧了電梯，她才能夠得到暫時的解救。

一堆人出進。文曉暢跟高娜站在最裏頭。鍾凱跟安潔也很不如她願的搭了上來。

安靜的電梯廂，飛速上升的樓層，文曉暢縮在角落裏被高娜圍着。她這會兒非常需要一個沒有他的空間。那種需求，比需要氧氣還重要。

可事實絕對不會如她所願。

電梯到達的時候，儘管她低着頭往前走，卻還是在門口的地方看到了那雙熟悉的黑色定製皮鞋。

她想直接忽略然後逃走，可這個時候根本不剩下什麼人了。而且他還在外面等著，明顯的是要跟她說上句話才會罷休。她不去的話，太難看也太意氣用事。可去的話，她又不確定自己的心臟足夠強大。

「你過來一下。」還沒等她醞釀好，耳朵邊就傳來這麼一句。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她聽得清楚。

文曉暢只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忍着所有的不適，在抬起頭的一瞬間恢復平淡的表情。

鍾凱看着她，表情嚴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之後，率先走向了樓梯間。

文曉暢愣了一下，隨後看了眼已經進到公司的安潔，又看了看旁邊的高娜。

「沒事兒，你去吧。」高娜善解人意的開口，臉上卻有着怎麼也擋不住的好奇。

文曉暢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頭。

大廈的樓梯間往往是最安靜的地方，除了吸煙的沒人會來這裏。文曉暢推門進去的時候，就鍾凱一個人站在那兒，他的眼神也毫不意外的定在她身上。

文曉暢一直躲着他的視線，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偷偷地吸了口氣之後，穩著自己的情緒，看向他問道：「你有事兒？」

鍾凱就這麼盯着她看。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事實上從剛才在樓下看見她之後，他的眼睛就沒再離開過她。她瘦了，人也憔悴了。她以前眼睛裏經常有着一種會發亮的東西，一閃一閃的，十分招人喜歡。可現在那東西沒了，她不但眼神黯淡了，就連整個人都跟着像是被抽幹了似的。

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聽到她虛弱又強裝鎮定的聲音之後，他更加的不好受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

「你……還好嗎？」

問出這句話的瞬間，鍾凱有種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衝動。可如果不接這句，他也確實不知道要跟她說些什麼。

文曉暢忍着鼻酸，努力調整著呼吸。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好不好，應該是顯而易見的吧。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失戀了。即使沒人會問，卻也沒人不知道她被甩了。

她回答不出來他這問題。只能低着頭，保持沉默。

「曉暢……」鍾凱擔心的上前一步，下意識的伸手去安撫她。

文曉暢卻跟觸電了似的，一個激靈就躲了過去。那動作又大又突然，鍾凱愣住了，一隻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她略微顫抖的肩膀，無奈的嘆息之後，他只能把手收了回來。

文曉暢調整著自己，在確保不會崩潰的時候，緩緩的抬起頭來。

「我午休短，要回去了。」她小聲的說完，匆忙看了他一眼之後，飛快地離開樓梯間。

「喂--」

鍾凱的話來不及說完，手也伸了半截。

最後隨着咣當一聲回門音，他無奈又憋屈的低吼了一聲。

其實就是讓他說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不希望看到她這樣，想再確定一下她到底怎麼了。

當初那麼瀟灑的分手，按說不該是這個模樣才對。可現在她明顯是過的非常不好，他看到之後當然很難舒服起來。而且越想越難受，這會兒甚至生出份自責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打算兩更6000字寫完一塊兒發的，不過還是決定先發了這章。最後一更我繼續努力中，估計到0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