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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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元春入宮為女史

王熙鳳要進京的事情徐慧一早就知道了。府里不缺見風使舵的人,前腳周瑞家的踏出榮國府大門,後腳就有丫頭來給徐慧說起此事。也不知王氏打哪兒來的自信,認定她跟賈赦會同意王家女嫁給璉兒?真真是可笑之極。有這會子閑工夫插手璉兒的婚事,倒不如好生管管賈珠房裏的那兩個丫頭。

「太太,珠大奶奶身邊的春桃給傳話來,說想多添一些份例給屋裏的兩個通房。」翩然給徐慧脫去馬甲后說道。

「那兩個通房?」徐慧拿着茶杯的手頓了頓,「春桃怎麼說?」

「說是珠大爺很是喜歡雲氏跟尹氏,珠大奶奶又素來賢惠,所以便想將她們的份例都提到姨娘,每個月多領一些月錢。」翩然道,「奴婢倒是不明白了。明眼看着雲氏跟尹氏都要鬧翻天了,偏生珠大奶奶還這樣不制止也就罷了,還說要給她們姨娘的份例,也不怕她們更加囂張。珠大爺明年可是要參加春闈的,這樣吵吵鬧鬧下去哪裏還有心情?」

李紈果真是賢惠過頭了。徐慧問道:「二太太就沒去管一下嗎?」

「二太太把南院的事情都交給珠大奶奶自己管理了,聽說很久都沒去打聽南院的事情了。」翩然讓人端來一碗綠豆湯,「如今天兒還熱著,太太吃碗綠豆湯消消熱氣吧。」

「回句話給珠兒媳婦,就說那兩個丫頭也沒開臉做姨娘,這份例的事情是不能就這樣說提升就提升的。叫她給二太太或者珠兒商議過後,等開臉告之府中諸人之後才說。」徐慧勺了一勺綠豆湯送進嘴裏,「要是雲氏跟尹氏不忿我回絕這個決定,叫她們儘管來找我就是了。」

「她們哪裏敢來煩太太。」翩然笑着道,「那奴婢就這麼就回珠大奶奶了?」

「去吧。」徐慧起身走到床榻邊,「我先小憩一會兒,沒旁的要緊事等我醒了再回我。」

「是。」翩然應了一聲,給徐慧換了寢衣后,服侍她睡下后才離開前往南院。

後續的事情徐慧也打聽了一番,王氏終於知道雲氏跟尹氏相鬥吵得自己兒子頭風又犯的事情,又聽說李紈還有意叫那兩個丫頭升做姨娘,氣得也不顧李紈懷有六個月的身孕,直接將她喊來跟前好生訓斥了一頓。又給了雲氏跟尹氏十大板以作訓誡,扣了半年月錢,一下子將她們的焰氣給打壓下去。饒是這樣王氏還覺得不夠出氣,要不是王熙鳳不日進京的消息傳來,她只怕還要使出更陰狠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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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王熙鳳時她跟從前的模樣已經有些變化了,五官已經漸漸長開,略顯半分嬌媚之意。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綉綉蔥綠柿蒂紋的衣裙,外頭罩着件湖色素麵妝花坎肩,行動舉止間倒顯得淑女了不少。徐慧見王氏親熱地摟着王熙鳳,扶了扶髮髻上的蝴蝶圖案鑲藍寶石花鈿簪,笑而不語。

賈母哪裏不知道王氏打的主意,王子騰之妻可是她的侄女兒,她動動手指頭賈母心裏就清楚。接了個跟璉兒年紀相仿的侄女兒進京,想來是要加深四大家族的羈絆。可是王子騰就算再位居高位,終究不是王熙鳳正經八個兒的娘家,有王子勝那樣的親家,怎麼可能是榮國府的助力。故而賈母這回見到王熙鳳,倒比幾年前要冷淡了幾分。

叫人送走史氏跟王熙鳳后,賈母才對徐慧道:「聽說這幾日你讓人看了不少姑娘,都跟我說說。」

「有直隸總督沈柏之女沈氏,散秩大臣祁紀之女祁氏,還有前右翼前鋒營統領季廉的孫女季氏。另外還有幾家姑娘,只是年紀有些小,娘親雖跟我說起過,但我想着還是再看看比較好,到底還沒定性,也不知道將來性子如何。」徐慧提都沒提王熙鳳一句,看着賈母的樣子大約也沒這個意思。

「沈氏這個女孩子倒也不錯,跟璉兒也同歲,只是後年便是選秀,這樣的人家總得進宮走一遭的。」賈母沉吟了片刻后道,「皇後娘娘下旨說了,往後秀女選秀都不得托關係免選,咱們熬不到賜婚的恩典上,只能等選秀之後再看了。」

這懿旨還是新鮮熱乎的,徐慧點了點頭。本來她就不願意自己兒子這麼早定親,再等兩年也是可以的。

可沒想到剛過了十月,皇帝就下旨,明年適齡的女孩子都要送進宮來參加選秀,這一道旨意倒是叫許多人家吃了一驚,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京里的人議論了幾天之後就轉而給自己家姑娘準備新衣裳新首飾了。後來才隱隱有人說,因着太上皇覺得皇帝後宮妃嬪不多,子嗣更少,只有一個公主跟一個皇子,所以才要皇帝早點選秀以充盈後宮綿延子嗣。此外,後宮妃嬪身邊的女官女史也缺人,因着得趕緊選一批進宮才是。

初選是在春末時節,而複選則是剛入秋的時候,故而給賈元春準備的首飾既有玉石打造的也有金銀一類的,賈母又從自己的私庫里尋了好幾匹料子,方格朵花蜀錦、石榴紅聯珠對孔雀紋錦跟天水碧各拿來一匹,要叫針線房的給裁了讓賈元春選秀時穿着。

「二房一邊忙着珠兒春闈的事情一邊還要忙着大姑娘選秀之事,總算是把要將王熙鳳娉給璉兒的事兒拋之腦後了。」徐慧鬆了一口氣,王氏每隔幾天就要把王熙鳳接到府里來,她見多了也覺得審美疲勞了。

「可不是嗎,總算消停了。」錦棉笑着道。

「太太,奴婢方才去給太太拿果子的時候聽來一個消息,說老太太想着叫大姑娘參選做女史!」翠兒急匆匆進來說道。

「哦,怎麼回事?」之前不是盯着皇帝後宮妃嬪的位置嗎?徐慧放下手中的話本,「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忽而想到一件事,「可是因着外頭說懋妃杖責戴貴人之事?」

「興許是這樣,府里的人沒敢多嘴,估計是老太太那兒禁言了。」其實哪裏禁得住,不然翠兒也不會打聽出來。翠兒放下手中的果盤,「二太太估摸也怕了,也沒去老太太那兒說些什麼。」

懋妃安玲倩是茜香國嫡親二公主,從前就是驕縱蠻橫的姑娘。原本她是要聯姻太上皇為妃的,不過如今也沒差。只是她沒想到同為王府側妃,吳氏如今已經貴為貴妃,而她卻只是懋妃,還跟從前一個庶妃平起平坐。她性子本就傲慢,對付不了嬪位及以上的一宮之主,卻敢對付兩個小小的貴人,戴貴人如今還躺在床上養傷。賈元春要真是進宮為妃,少不得也要被懋妃針對,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賈母才想轉換策略,叫賈元春做女史吧。便是在後宮這些年不能被皇上看中,出宮之後也能得了誥命指婚。

「既然老太太下定主意,那咱們就等著吧。」徐慧舀了一塊蘋果,「且看老太太能不能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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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從二月初九開始,分三場,初九、十二、十五日各一場,每場三天。賈珠身子最兩年起起伏伏,但總算是能參加這次春闈。貢院外頭賴大一直在候着,賈母命他每天都得道貢院外等待消息,他也不敢不聽。到了第七天,剛用過午飯,就見貢院的大門打開,幾個侍衛架著一個考生出來。賴大一瞧,竟是賈珠,便趕緊迎了上去。

考生們這九天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貢院裏完成,一天兩天倒也罷了,久了之後聞着貢院裏那樣的氣味,吃食也是冷冰冰的饅頭跟清粥,賈珠這樣嬌生慣養又大病初癒的世家子哪裏受得住?這不,熬到第七天便熬不過去,上吐下瀉地便被抬了出來。好在他的試題都回答得差不多,就等著最後的評卷了。

「珠兒怎麼樣了?」賈母拄著拐杖趕來,見到大夫后急忙問道。

大夫給他拔了把脈,道:「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疲憊。珠大爺本就是剛剛病癒,參加春闈又費些心神,將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只是我發現珠大爺身子有些虧虛,只怕這段時間裏是不能再近女色了。」

大夫說得有些直白,賈母不必多理解就知道賈珠怕是在女色上過度縱慾,又忙於複習趕考,所以才會在貢院中暈倒。當下就橫了站在身後的兩個通房一眼,看得她們都瑟縮了一下肩膀。她又瞪了李紈一眼,道:「我知道你懷着身孕不能操勞,但你是珠兒的媳婦,平日裏多過問幾句也不是難事吧。兩個丫頭不省心,難不成你也不知道調丨教的嗎?」

「孫兒媳婦知錯了。」李紈沒想到就算二太太出面懲治過雲氏跟尹氏,她們還是這樣肆無忌憚,眼下便是恨得直咬牙都沒用了,「孫兒媳婦會好好管教她們的。」

「珠兒這兒也多用心,這段時間兩個丫頭就先關起來,別叫她們出現在珠兒身邊了。」賈母見賈珠服藥后依舊沉睡着,便跺了跺拐杖哼了一聲才回去。

李紈咬着牙,道:「把雲氏跟尹氏關起來,沒有我的准許誰也不許放她們出來。要是有人敢不聽的話,直接發賣了!」說罷便挺著九個月的肚子離開。她就要臨盆了,賈珠這裏的事情還得交給祝嬤嬤看着才是。

「老奴知道的。」祝嬤嬤應了一聲。

另一邊廂,賈元春也在三月末的時候進宮參選了。雖然她心裏有些不甘,但聽說過懋妃的狠辣之後也不敢與之抗衡,畢竟她雖是國公府的姑娘,但正經出身卻是五品官兒的女兒,懋妃是茜香國的公主又是一宮之主,要對付新人便是動動手指頭就能辦成的事情,她可不想剛入宮就像戴貴人一樣半死不活。她素來對自己的容貌才學都有自信,便是當了女史,她也有信心能得了主子歡心。退一百步來說,就是做不成妃嬪,出宮時得了冊封指婚也是不錯的出路。

賈元春順利進入了複選,因着女官女史的選秀比之後妃選秀要簡單得多,到了夏末的時候她已經被選為鳳儀宮女史,進宮學習規矩一個月後便要到皇後身邊,掌管有關禮儀之事。能到皇後身邊也是莫大的榮耀,王氏雖然捨不得女兒,但還是給收拾了包袱送她進宮,私底下還給了她不少銀子做打點之用。

九月中旬選秀結束,太常寺少卿周昌之女周氏為貴人,翰林院侍讀學士紀銘之女紀氏為常在,另外又納了明答應跟英答應。此外皇帝又下旨,懋妃無端杖責戴貴人,禁足三月,罰俸半年以示懲戒;戴貴人則被賞了白玉三鑲福壽吉慶如意以示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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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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