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萬更――大結局(上)

09萬更――大結局(上)

夜,十分寂靜。溫十香看着眼前的人,急忙把簪子藏到身後。

「你、你怎麼不在屋裏守着?」她眨著雙眼,滿臉堆笑。

百里辭早已將方才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心下生出一縷邪惡的想法。

「我送你的玉簪?」他問道,俊臉湊近了一些。

溫十香稍稍後挪了一步,扯了扯嘴角,「你眼花了!」

百里辭輕笑,不知不覺已經將大手伸到她的腰際,「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他說着,將十香摟近一些。

男子的氣息撲來,溫十香閉了閉眼,只得招了:「我錯了!我錯了!」

「哪裏錯了?」百里辭的目光落在她緊閉的雙眼上,不禁戲謔的一笑。

溫十香思慮了一陣,眼睫顫了顫,模樣十分可愛。百里辭看得微愣,心間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看着那小巧的紅唇,不禁咽了咽唾沫。

十香還在思考着自己的錯誤,怎知已經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喂!你幹什麼?」她愕然睜開眼帘,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臉。懸空的感覺,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百里辭卻是狡黠的一笑,挑眉道:「你竟然把定情信物埋了,我難道不應該懲罰你嗎?」

「懲罰?」十香茫然。

百里辭卻已經抱着她往屋裏去,屋裏漆黑一片,尚未掌燈。本想趁著百里辭掌燈之時,逃出門去。誰知那廝竟然徑直抱着她往床上去,溫柔的將十香放下,當即使得溫十香腦中一片空白。

這漆黑的夜晚,隱隱月光從窗口悄進,窺探屋內的秘密。

溫十香尚未回過神來,身上便壓來一個人。鼻間流過一縷淡淡的皂莢香,縈繞在她鼻間,勾得她心潮澎湃。這是什麼情況?

十香呆住,那晚灌醉百里辭的情景再次浮現,她的俏臉剎那一紅,就在百里辭吻上唇畔來時,她抬手準確無誤的捂住了他的嘴。

「你、你做什麼?」雖然已經猜測到了,但是溫十香卻還是想確認一下。

百里辭頓住,俊眉蹙了蹙,嗅到她手上淡淡的泥土香,這才想起她方才刨了土還未洗手的事情。他退開了一些,一手撐起身體,俯視着身下的那人。接着些許月色,目光勾勒著溫十香的輪廓,他的唇畔微微揚起,湊上去吻了吻她的眉心。

「當然是懲罰你!」

懲罰——

溫十香的臉頰更是發熱,他的唇掃過眉心,微微有些癢,卻勾得人心下更癢:「不、不要,你還是讓我頂花瓶吧!」她歪過頭去,將羞紅的臉埋進黑暗裏。

百里辭眼裏只閃過一道精光,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溫柔一笑:「對你而言,只有這樣的懲罰最為深刻,頂花瓶沒用。」他說着,埋下頭吻上她的唇畔,心底然生的**,正吞噬著溫十香。

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覺著今夜的百里辭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同。就連這吻也更為霸道一些,不似以往那般溫柔。

她合上眼帘,將手挽上他的脖頸,更好的迎合著這個吻。隨着身體發熱,兩人的呼吸也粗重了一些。百里辭索取着她的甘甜,一手挑開她的腰帶,滑到她的腰際。

這樣親密的碰觸,使得溫十香渾身一顫。她的反應正合了百里辭心意,他心裏雖然忐忑著,卻也順其自然的將吻延伸到她的脖頸。

這深夜之時,閨房之中,月色迷離,春光滿室,本以為今晚一切都能順利完成,早晚能生個小寶寶。誰知,偏偏有人不解風情,跑來打擾。

「小姐,小少爺醒了,正——」簡葉推開房門,掌著燈步進裏屋,話還未說完,便被床上那般景象嚇愣了。

一陣夜風從窗外拂來,溫十香頓時清醒了不少。百里辭還趴在她身上,目光落在簡葉身上,顯然是不滿她的道來。

溫十香這才推着他的胸口道:「還不快放我起來!」聲音細如蚊蟲,俏臉更是一片緋紅。

倒是簡葉,急忙退到了外屋,激動的道:「小、小姐!小、小小少爺醒了、、、您、你一會兒去看看!奴婢退下了!」說罷,便風一般的衝出門去,留下剛剛坐起身的溫十香,與衣襟半開的百里辭相對而望。

溫十香白了他一眼,慌忙攏好衣衫:「都怪你!」現在好了,叫簡葉撞見這一幕,不知道她的形象變成什麼樣了!

十香哭慘,卻又欲哭無淚。百里辭看着她整理好衣衫,撩起長發,就要踱步出門去了。他想也未想便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整理着衣衫。就差一點,簡葉來的真不是時候。那麼好的氣氛,眼見就是一對真正的夫妻了,該死的,下次一定記得關好門。

一路上,百里辭都在懊惱著,溫十香走在前面,根本不敢回頭看他。步進唐文浩的房間時,她的臉色才慢慢恢復了正常,想着以後要離那人遠點,否則早晚要被吃掉。

「王爺這麼晚了,還不回房休息?」她忽的頓住腳,終是回頭對上那張俊臉。

百里辭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紅,不過較之溫十香,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聽見她這麼問,百里愣了愣,俊臉拉下,滿臉委屈的道:「我還不困啊!想跟在十香身邊!」自從她離開長安的事情發生以後,他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哪一天,這丫頭又一聲不吭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趕緊懷上一個寶寶,這樣百里辭就能安心了。

「傻子!」她笑了笑,目光溫柔了些許,轉身繼續往唐文浩房間步去。

尚未步進屋裏,便聽到簡葉的聲音道:「小少爺,您不能去!」

話音剛落,溫十香邁進屋裏,便有一道小巧的身影向她撲了過來。

唐文浩與她撞個正著,撲進她懷裏,這才抬起小臉看着她:「大姐姐!」

溫十香愣了愣,伸手揉了揉他腦袋:「叫小姨!」既然是溫九香的兒子,當然應該叫她一聲小姨才是。

唐文浩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十香身後跟着的百里辭,當即警惕的道:「不要,浩浩就要叫大姐姐!」

「為什麼?」簡葉不解,就連溫十香也不明白。莫非這孩子不想承認她?

誰知浩浩抱緊溫十香的腿,小心翼翼的看向百里辭道:「大姐姐將來要做浩浩的新娘!才不要做浩浩的小姨!」

一時之間,溫十香哭笑不得。忽的抱着她雙腿的手鬆開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唐文浩已經被百里辭抱走了。

簡葉驚住,看了溫十香一眼,擔憂的道:「小姐,這樣好嗎?奴婢看王爺臉色不怎麼好啊!」她話剛說完,溫十香急忙轉身跟出門去。

誰知百里辭只是抱着浩浩回了自己屋裏,看見溫十香追來,回身沖着她曖昧的一笑:「我這就去睡覺了!十香要一起來嗎?」

僅此一句話,溫十香便頓住了腳,只能看着浩浩,替他默哀。

看着那道倩影轉身匆忙離開,百里辭勾了勾唇,這才低頭,與懷裏的小屁孩小眼瞪大眼。

——

隔日清晨,溫十香頂着一張憔悴的臉,從屋裏出來。都怪百里辭,害得她昨夜都不能安心睡覺。剛步出房門,便看見簡葉匆忙的過來。

看見溫十香時,急忙道:「小姐,方才衛公公傳了皇上口諭,老爺的官職恢復了!」

「你是說,我爹爹又去上早朝了?」她扶額,好不容易才將他勸說下來,退出官場。現在倒好,離開長安未遂,倒是又紮根了!

「小姐,王爺已經回府去了。」

「也好,浩浩呢?」她問道。

怎知簡葉的臉色一變,垂下頭去:「被王爺帶走了!」

「什麼!」溫十香的語調頓時提高了不少,顯然對百里辭的做法,十分不滿。

這廝怎麼回事,一聲不吭的就把浩浩帶回去了,也不問問浩浩願不願意。

簡葉看她蹙著柳眉,急忙解釋道:「是小少爺自願跟去的,說什麼男人間的較量!」其實她也不明白。

——

晌午時分,溫華方回到了府里。

「爹,咱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溫十香將他迎進堂屋。

桌上擺着幾個家常小菜,還有溫十香親自釀的酒。唐笙畫已經入座,看見溫華方回來,這才起身行了一禮道:「伯父請!」

溫華方笑了笑,目光卻略顯沉重,他看着溫十香,想起今日朝堂之上皇上的那番話,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十香。

「伯父臉色似乎不好,是否身體不適?」唐笙畫瞧出他的異樣。

溫十香這才仔細打量了溫華方一番,問道:「爹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怪怪的,莫非上朝的時候受了氣?」

「沒有,為父沒事。」溫華方急忙擺手,在上方落座。

看了看桌上的酒菜,他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十香道:「今日上朝,皇上提起了納妃之事!」

「納妃?」溫十香斟酒的手抖了一抖。

唐笙畫的神色也是一變,一直以來她都是知道的,宿白心裏喜歡的人是溫十香。那麼此番說起納妃之事,莫非——

「皇上想讓十香入宮為妃!」溫華方說着,眉頭蹙起。溫十香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但是這一次,乃是皇命,顯然皇上是打定了主意,要納溫十香為妃。

「哐當——」唐笙畫手裏的酒盞落地,引來溫十香一望。

她尷尬的笑了笑,俯身撿起地上的碎片:「方才手滑了!」

溫十香的眉頭卻是蹙著,手裏的酒壺放下了,堅決的道:「我不要!」她當初已經跟宿白說的十分明白了,她對他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罷了!

「香兒,爹爹並非為難你。只是此次皇上十分認真,爹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溫十香抬目,看見溫華方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禁眉頭蹙得更緊。

飯後,十香便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之上,苦惱著宿白納妃的事。

唐笙畫站在對面迴廊上,看着她抓耳撓腮的模樣,心下又是羨慕又是同情。她羨慕的是宿白對溫十香的感情,這五年從未變過;她同情的是溫十香的感情,十香愛着的是百里辭,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但是如今宿白卻是要強迫拆散他們嗎?

果然,傍晚時分,皇宮裏便來了人。

來人正是宿白的貼身太監,衛公公。

衛公公拿着一道聖旨,溫府人跪着聽他念完聖旨,叫溫十香接旨時,她卻偏偏俯身在地不肯上前。她不想入宮,更不想做什麼貴妃。宿白到底是不懂她,明明知道她要的是自由,他卻偏偏要禁錮着她。

「溫小姐,請接旨!」衛公公難為情的站在原地,提醒道。

溫十香無可奈何,只得起身接下了聖旨。聖旨曰:溫太師千金,賢良淑德,才藝雙絕,朕傾慕已久,特封貴妃,三日後進宮!

賢良淑德?溫十香何時跟這四個字沾上邊了。

「謝主隆恩!」她說着,淡淡掃了衛公公一眼。

衛公公只覺一陣發怵,總覺著接了這道聖旨,溫十香一點也不高興似的。他當即向溫華方告辭,然後回宮復命去了。

接了聖旨,就像接下了千斤重的擔子,壓得溫十香快喘不過氣來了。

唐笙畫看她一臉憂愁的模樣,心裏倒是生出一計,不過不知該不該說。畢竟,這是聖旨,若是抗旨不尊,不知道會不會株連九族!

——

夜幕落下,溫十香渾渾噩噩的回到房間。剛步到桌邊,想要掌燈,豈知身後一道溫熱的氣息撲了過來,灑在她的脖頸上。腰上環著一雙手,一瞬間她就落入了那人溫暖的懷抱。

溫十香驚了一驚,嗅到那縷熟悉的皂莢香,方才安下心來。

身後那人將頭埋在她的發間,略為沙啞的嗓音道:「我們私奔吧!」

溫十香愕然,久久方才回身。

私奔?百里辭竟然會說私奔!

「你知道了?」她嘆了口氣,側過頭去。

那人在她身上蹭了蹭,俊臉貼上她的臉頰,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閉了閉眼:「恩,皇上大張旗鼓的,想不知道都很難!」他的語氣,微微泛著醋意,環在溫十香腰上的手也收緊了一些。

感覺到他的緊張,溫十香的心裏微微一暖。這個男人也會不安,也會擔心吶。

「我不會進宮的。」她說着,輕輕拉開了腰間的手,轉身向身後那人看去。

「我是溫十香啊!喜歡你的溫十香。」她說着,明媚一笑,抬手撫上他的俊臉。

百里辭的心顫了顫,握住那冰涼的手指,輕輕拉下:「真是要感謝衛夫子,若不是他的緣故,我們今生也許無緣相見。」

「當初不是那麼討厭我嗎?」

「沒有啊!」

「是嗎?」十香狐疑的看着他。

那人卻是一笑,輕輕摟着她,舒了一口氣:「十香,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不解。

百里辭嘆了口氣,平日裏溫十香倒是挺聰明的,為什麼就在自己身邊的事,偏偏察覺不到呢。

「你沒發現,唐笙畫很喜歡宿白嗎?」

誒?十香愕然,不過經他這麼一提醒,溫十香想了想,唐笙畫倒是跟她說過她的心事。她有一個心儀的男子,但是溫十香不知道那人就是宿白。

——

三日後,遵從聖旨,溫太師千金入宮為妃。

一大清早,便有一對宮中來的人馬,在太師府外候着。這應該是繼上次聯姻之後,又一次轟動長安的喜事。迎親的隊伍格外龐大,從府門前排到了長街上。

一頂八抬大轎坐落在太師府門前,珠簾垂下,隱約能看清轎內的擺設。一張軟榻,一副茶几,輕紗浮動,分外誘人。

半晌,太師府里才步出了一身紅妝的女子。簡葉攙着她,紅衣拖地,面紗掩去了容顏,流鬢飛雲,銀簪穿插其間,隨着女子的步伐,腰際掛着的香囊,也隨着搖擺。淡淡清香裊繞,婀娜身姿,輕盈步態,引得眾人驚嘆。

這就是即將成為當今貴妃的女子,溫華方目送她步下台階,簡葉小心扶着她上了轎,等到那人安然落座,她才退下。

「起轎回宮!」衛公公高喊一聲,迎親的隊伍便在太師府門前掉頭,往皇宮的方向行去。

熱鬧的人群散去,太師府門前又恢復了寧靜。

端坐在轎中的女子,只目視着前方,似乎一切喧鬧都被杜絕在外。她心底只蕩漾著七分喜悅,還有三分惆悵。本來坐在這轎子裏的人,應該是溫十香才對。

但是昨晚,一番商量。今日坐上這轎子的人,便成了她,唐笙畫。

明明知道代嫁是大罪,更何況還是皇上親自下旨封妃,如今他們這樣做,已經算是犯了欺君大罪。

溫十香問她:「就算入了皇宮,只是為妃你也願意嗎?你可知道,他是一國之君,將來還會立后,還會有更多的妃子。」

唐笙畫閉了閉眼,手上交疊在膝蓋上,心底還惦念著自己的回答。

她說願意,即使是與別人共事一夫她也願意。

溫十香不明白唐笙畫這份愛情,明明愛一個人就應該是自私的,偏偏她的愛情,這麼特殊。

百里辭說,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不貪心,只要有一席之地足矣;有的人很貪心,一席之地也不想讓給別人。

前者是說唐笙畫,後者是說溫九香與溫十香。也許,還有他自己。

不知道宿白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神情。但是溫十香已經打算好了,過了今夜,她自然回去皇宮裏請罪。就算宿白要殺了她,她喜歡的人還是百里辭。

——

薄涼的月光落在宦水河面,兩岸燈火投下,一片波光粼粼。

一葉扁舟劃過拱橋,盪起波浪。濃濃的酒香被夜風吹散,引得橋上行人駐足。一襲白衣的女子坐在船頭,艙中還藏着同樣身着白衣的男子。船尾坐着船家,輕搖著船槳,搖晃着順水而下。

「這次是什麼酒?」女子執著酒杯,鳳眸看向艙中盤腿而坐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移開。

「你猜猜!」

女子勾唇,淺酌了一口,只覺酒香繞齒,十分香甜。水果味,什麼水果呢?

「你直接告訴我吧!猜不到。」她想了片刻,最後作罷。

男子一笑,雲淡風輕,恰似這天際的流雲與堤岸的飛葉。真稀奇,百里辭竟然也會邀她出來泛舟賞景。

「今晚宮中應當十分熱鬧!」男子讚歎一句,目光悄悄觀察著對面女子的臉色。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才安下心來。

「我有些擔心唐笙畫。」溫十香蹙了蹙眉。

畢竟抗旨的是她,欺君的也是她,現在卻要唐笙畫一人承受着,不知道宿白會怎麼待她。

「放心吧!」輕輕握住她的手,百里笑了笑。

今日,溫府千金幸得皇上賞識,封為貴妃。而她這個溫府千金,卻在這裏與皇上的小叔一起,泛舟河上,對面飲酒。日子倒是十分愜意,若是此事傳出去,不知道天下百姓會怎麼笑話。

「十香、」

「嗯?」溫十香挪開了手,又斟了一杯酒。

不知是酒醉了人心,還是百里辭自己醉了,總覺著今夜的溫十香十分動人。微微泛紅的雙頰,纖細的玉指,一身白衣,宛若月中仙子。

「怎麼了?」久久沒聽見那人答話,溫十香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

怎知,看見的卻是他眼底突生的**。奇怪,看着百里辭朦朧的目光,她的心跳就不禁加速,臉上一片緋紅,微微發熱。

今晚是怎麼了?莫非喝醉了不成?

遠處樓台笙簫乍響,裊繞琴聲隨風拂來,溫十香只覺心情十分舒暢。

——

然而,皇宮之中。

酒宴已經結束,青禾宮的寢殿裏,一身紅衣的唐笙畫端坐在那張偌大的床上。面上的面紗未除,宮人幾番催促沐浴更衣也沒有遵從,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任性。

不顧溫十香的關心,非要替她入宮。不知道溫十香與百里辭怎麼樣了,他們喝酒了沒有。

「朕沒醉!」

殿門被人推開,兩個小太監扶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宿白進來。床上的唐笙畫抬頭看了一眼,美目流過那人身上,又慢慢收回。

「皇上,您小心!」衛公公跟在後面進來。

宿白醉眼朦朧的向床邊的女子看了一眼,爾後回身道:「都下去吧!」他一聲令下,及時衛公公再擔心,也只好退下去了。

臨走時衛公公還向床前的唐笙畫見了禮,道了一句:「有勞貴妃娘娘照顧皇上了!奴才們先行告退!」

就這麼偌大的寢殿裏,便只剩下唐笙畫與宿白二人。

晚風從殿外拂了進來,女子的面紗微微一動,一縷酒氣逼近,她沒來得及抬頭,已經被人撲倒在床上。

「十香——」男音喃喃著,殊不知身下的女子已經朦朧了雙眼。

唐笙畫心裏,真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明明數次告訴自己,這樣的結果早就料到了。為什麼心裏還是這麼難受,一點也不快樂。

腦海中又想起溫十香的話,那個眉眼飛揚的女子,站在皎潔的月光下,笑着告訴她說。

若是喜歡一個人,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告訴他呢?

唐笙畫的感情藏的太深,若不是像百里辭這樣細緻的人,還真是瞧不出來她的小心思。也許宿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喜歡上,也許在他心裏唐笙畫也是不一樣的。

面紗被人揭開的時候,眼淚已經決堤而出。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荊宿白。」

女子低低抽泣的聲音,傳進男子的耳里。他的目光頓了頓,恍惚清醒了一些,眼前的那張臉為什麼變成了唐笙畫?

——

屋頂上隱約傳來一絲響動,卻沒能驚動殿裏的兩人。

細縫被人用瓦片掩上,那殿裏的春光便被遮住了。溫十香一臉緋紅的愣在那裏,尚未回過神來,倒是一旁坐着的百里辭,一副淡定模樣。

「現在安心了嗎?」男子淡淡的聲音傳來,如一縷春風拂過溫十香的容顏。

她恍然回神,心底總算是踏實些了。不過面上卻是越來越熱,就連這清涼的晚風拂過,還是有點發熱。

「臉這麼紅,這種事情我們不是也做過嗎?」男子戲謔的聲音傳來。

溫十香抬目,怎知那人的俊容就近在眼前。四目相對,她的面頰卻更為發燙,就連心跳也變得很快。什麼叫這種事情他們也做過?一個白痴,什麼都不知道,那晚哪有做什麼,明明什麼也沒做。

但是溫十香卻不敢告訴他,不知道百里辭若是知道她的欺騙,會是什麼反應?

「這長安的夜色真美!」她轉頭看向前方,萬家燈火齊明,將這夜晚裝飾得十分美妙。

那道炙熱的目光卻仍舊落在她的側臉上,百里辭含笑,挪到她身邊,貼近一些:「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

誒?

溫十香呆住,回頭卻見那人含笑的臉,頗有幾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才怪!我、我只是怕自己吃了你!」要吃也是她吃了他,這種狀況下還靠近,完全就是誘惑人。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對於溫十香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她的話落,卻引得百里辭低聲一笑。他貼得很近,只要一觸到溫十香的肌膚,感覺發燙的身體,就無比清涼。這樣的感覺,應該是被人下了葯吧!

「十香,我們走吧!」那人說着未等她回話,便擅自將她打橫抱起,從房頂之上一躍而下。

本應該從房頂直接掠出皇宮去,但是百里辭就是故意抱着溫十香堂堂正正的從宮門走了出去。一路上宮人們訝異的目光,以及映在溫十香眼底,滿目星空。她只覺自己已經陷在了百里辭的溫柔里,若是有朝一日他再一次像當初那般對待她,她已經不敢保證自己還能那麼堅強。

周遭的一切都被遺忘了,眼底只有浩瀚的星空,以及那人的臉。從這個角度看去,那削尖的下頜,弧線十分優美。

這名男子就是她深愛的人,不僅才華驚人,一表人才,還是個腹黑又溫柔的人。

「百里辭!」

「什麼?」他低下頭,看盡她深邃的眸中。看見了浩瀚的星空,還有他自己的模樣。唇角微微上揚,他喜歡如今的十香,眼裏心裏只有他一個人,一生一世都只有他一個人。

溫十香的目光卻微微閃爍了一下,羞紅的臉頰埋進他的懷裏。

低低的聲音從懷裏傳來,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是隱忍着笑意。

她說,其實他酒醉的那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沒有說對不起,只是羞愧的將臉藏進他的懷裏,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的確是難以啟齒的,偏偏溫十香卻說了出來。

他低笑,腳步不禁加快了。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是今晚,他卻想將這件事補上。至少不能再給別人鑽空子的機會,他已經越來越貪心了,想要她的心,也想要她的人。

——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似乎寂靜下來。夜風吹着溫十香的長發,百里辭將她放下時,方才發現那丫頭已經睡著了。

白衣落在青翠的草地上,他將溫十香放在白衣之上,動作十分輕柔。自己則在一旁坐着,看着那張寂靜的睡顏,一瞬失神。

「該死的!」

百里辭別開臉去,兀自壓下狂跳的心,不敢再多看溫十香一眼。即使她像現在這樣不笑不鬧,依舊那麼動人心魂,實在讓人無法忽視掉那種美。

他懊惱的扯了扯衣襟,身體還在發熱,好像要她。但是看着如此乖巧的十香,他又只能坐在一旁。不想打擾她,不想將她從睡夢裏吵醒。儘管心裏這麼想,身體卻還是不聽使喚的向她靠近。

他已經向她壓了下去,兩手撐著身體,薄涼的唇瓣落在那張嬌俏的容顏上,小腹又是一陣燥熱,真想——

「阿辭、」

細柔的女音從身下傳來,百里辭猛的一驚,低頭看着那緊閉的眼帘,看見那人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方才那一聲「阿辭」是她喚的嗎?聽得他心底一陣酥麻。

百里辭蹙起俊眉,怎知那緊閉的眼帘卻慢慢打開。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再次映入他的身影,和著月色,映入了溫十香的心底。

方才他將她抱起來放在白色外衫上時,她就醒了。他蜻蜓點水般的吻落下時,她的心尖顫了顫,似乎有一根弦被觸動了,再也無法沉下心來。

溫十香含着笑,眉目溫柔的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百里辭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無端的興奮起來。他點頭,撐在兩邊的手,漸漸減了力道,壓在她的身上,唇畔掃過溫十香的脖頸:「求之不得!」這樣親昵的稱呼,他早已求之不得。

溫十香卻被他吻得頸間一癢,忍不住扭動着身子,伸手擋在兩人之間,認真的道:「那從今以後,只允許我一個人這麼叫你,行嗎?」此時此刻,她才是徹底表現出了自己自私的一面。她承認,每次聽到戴綾羅這麼喚她,心底就十分不舒服。

如今,百里辭是她的,那麼這個名字,也只屬於她好不好?

俊臉微微一紅,百里辭的心跳驟然加快,看了看抵在他胸口的素手,不禁深深一笑。

「好啊!」他呢喃著,應下了。就在溫十香自顧自高興的時候,那人的手掌劃過她的腰間,解去了她的腰帶。

「十香!」他喚着她的名字,薄唇吻着她的脖頸,逐漸向著那一方朱唇移去。

「恩?」

「我要你、」男子魅惑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啊?」她從暗喜中回過神來,胸口卻是一陣涼意。儘管如此,因為百里辭的靠近,熱意被壓制住了,她覺著很舒服,貼着他的身體十分舒服。

男子邪魅的笑着,張口咬住了她的耳垂:「你愛我嗎?」

你愛我嗎?他這麼問。

溫十香閉了閉眼,神智有些朦朧不清。只是獃獃的應了一聲,她愛他,一直愛着。

百里辭也閉眼,抬手解了自己的衣服。月色穿過花樹的枝葉,灑在那人身上。寂靜的蹴鞠場上,隱隱盪起男女的喘息聲,這無比曖昧的聲音,就在浮香書院裏悄悄響起。

既然是愛着,那麼今晚就算是定下了誓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從今以後,不允許任何一方後悔。這是欠下的初夜,如今全都補上,要把這一份感情塞得慢慢的。

夜色依舊,只是晚風拂起草叢裏的衣衫,緩緩掛在不遠處的花樹樹枝上。

——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穿破了蒼穹,落在皇宮最高的房頂上。

「十香!十香!」鸚鵡的叫聲喚醒了大床上的男子。

宿白慢慢睜眼,腦袋微微有些悶痛,不知道是不是昨夜酒喝多了。應該是喝多了,不然怎麼會把溫十香看做唐笙畫了呢?

他揉了揉額頭,慢慢側頭看去,視線里那張安靜的睡顏,衝擊着他的視覺。

「真的是你!」一聲咆哮,震動屋頂。

驚醒了一旁的唐笙畫,就連殿外候着的宮人,都忍不住進來問道:「皇上、娘娘,可是醒了?」

宿白猛的回神,沖着簾外的宮人怒道:「滾出去!」

倒是嚇了宮人們一跳,急忙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殿門。

等到殿內沒了外人,宿白才翻身下床,拉下畫屏上的衣服,匆忙穿戴。

其間,床上的唐笙畫也慢慢坐起身來,淡定的看着慌忙穿衣服的某人,自嘲的笑了笑。

「十香!十香!」窗枱前掛着兩隻鸚鵡還在叫喚,宿白的目光被吸引住,良久才看向床上的唐笙畫:「怎麼是你?還有那一對鸚鵡怎麼會在這裏?」

明明就已經給溫十香送過去了,明明他下旨要納為妃的是溫太師的千金,為什麼會是唐笙畫。這麼說,昨晚——

「你們合起伙來戲弄朕?」這麼一想,宿白的俊臉便有些扭曲了。他心底除了憤怒,不知道還能生出怎樣的感情。

「是皇上您自己強人所難。」唐笙畫淡淡的回了一句,裹着被單,從床上步了下來。

宿白的目光,隨着她移動,最後想起了什麼,向床上看了一眼,那床單上,絢麗的一抹嫣紅,似是盛放的紅玫瑰,妖艷卻又捎著一絲危險。

昨晚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唐笙畫忍着痛意,步到畫屏后慢慢穿上衣服。昨晚之後,她已經是宿白的人了。就算今日他怒得殺了她,她這一生也已經是宿白的人了。

尚未等她穿好衣服出來,宿白已經整了衣冠,打開了殿門。

聽見開門的聲音,唐笙畫系腰帶的手頓了頓。她的目光里閃過一絲落寞,忽的退後兩步,靠在牆上。

門外,宿白剛剛開門,便看見了匆忙趕來的衛公公,身後還跟着一身粉色裙衫的溫十香。

只是、、、溫十香走路的姿勢,好生怪異!

但是現在,不是關心這件事的時候,玩弄堂堂一國之君,竟然今日還敢堂堂正正過來找他!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溫十香啊!

「皇上,溫姑娘求見!」其實衛公公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覺著稱溫姑娘比較合適。

宿白冷眼看了看衛公公,他已經看見那人了,還用得着他來通傳嗎?

「你們先下去!」那人揚手。

衛公公便領着一幫宮人恭敬的退下了,殿門前只剩下溫十香與宿白兩人。

十香偷偷看了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她當即忍着下身傳來的痛意,牽着裙衫跪下。

「十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低下頭,高高的衣領,微微撒開一條縫。

宿白眼尖的看見那白皙脖頸上一道吻痕,他的俊臉忽的一紅,顯然昨天晚上做了錯事的不止他一個人。

「昨天,到底怎麼回事?」他未讓她平身,溫十香便一直跪着。

宿白只怕是想小小懲罰她一下,只是昨天的事,豈是小小懲罰就能說得過去的。

他不讓起身,溫十香便跪着,反正身子也痛,跪着反倒舒服些。說起這痛,溫十香的俏臉不免一紅,想起昨晚的事,心就似要蹦出來一般。

「啟稟皇上,這都是臣妾一手安排的,與十香無關。」殿內邁出一道倩影,她已經自稱臣妾,因為昨日她已經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嫁進宮裏,成了他的貴妃。

宿白與溫十香皆是一呆,溫十香緩緩抬頭,看着那依舊身着昨日紅衣的女子。不知為何,今日的唐笙畫,似乎格外妖嬈,不過想起昨晚在屋頂偷看的事,溫十香的臉頰又紅了幾分。

「皇上,昨天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若是您真的要懲處,那就懲處十香吧!」她俯身磕了一個響頭。

唐笙畫卻道:「十香,喜歡他的人是我。這件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的!」她的目光柔柔落在溫十香身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你已經教會了我怎麼去愛一個人,就算是要處罰,也應該處罰我。」

宿白在一旁看着,頓覺自己似乎被忽略了一般。

溫十香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回身看向一旁的宿白:「其實我們並沒有欺君!」

宿白抬目,看着她,蹙了蹙眉。這樣還不算欺君?都已經找人代嫁了,還不算欺君嗎?

------題外話------

明天就完結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等休息幾天,白雲會開新文,到時候,還請大家繼續支持!書名已定——《公主嫁到之世子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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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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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萬更――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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