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的地獄亦或是他的地獄

蘇阮幻想過很多次，如果自己的臉能夠恢復原樣，那麼出門后不戴口罩呼吸到的空氣，是不是都帶着溫暖和清甜呢？

手術台的燈光白的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白色床單。冰@火!中文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151+看書網

「何小姐，別緊張。」穿着白色手術服的李大夫看出了她的緊張，帶着笑容安撫她。

何小姐……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她垂下眼帘，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何小姐，放鬆點，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李大夫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像是帶有一種魔力，牽引着她的眼皮慢慢變沉重。

真的能夠一切都變好么？她費力地想抬起眼皮看向李大夫，最終卻還是敵不過麻醉藥帶來的濃濃的倦意，慢慢地闔上了眼。

夢裏並不太平，她看到了許久未夢到過的蘇辰。

她站在十字路口，交通燈閃著綠光，蘇辰站在馬路的另一邊。

穿着校服的少年隨手將書包搭在身後，眉目清俊。他看着獃獃站在原地的她，輕皺眉頭：「蘇阮，你再磨蹭我就先走了。」

見他淡淡甩下這句準備轉身，她急了，抬腿便要追過去，只是她只專註著看前面已經走了好幾步的他，卻沒有注意到綠燈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紅燈，本來空蕩蕩的馬路上突然開出一輛大卡車，直直地向站在馬路中央的她撞來。她站在原地，嚇得渾身僵硬，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車燈刺眼，她下意識地緊閉雙眼，隨着刺耳的剎車聲，她感覺到自己被重重一推，跌坐在了路邊。再次睜眼時，蘇辰半跪着，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白凈的額頭不知何時滲了一層密密的汗珠：「你是傻的么？車子開過來為什麼不躲？」他的氣息明顯不穩。

「我……」她剛想開口，卻在轉過頭的同時看到了他撐着地的手下有隱隱的血跡。

「你的手……」她下意識地想要握住他的手。

「別碰我！」他一下子縮回了手，聲音也變得冷冷的，未等她開口，他便迅速地站了起來。

她的心被這冰冷的話語刺的一縮，咬緊嘴唇正想反駁回去，卻在抬頭的瞬間看到眼前的蘇辰不知何時換上了筆挺的西裝，眉目間也褪去了青澀，只是眼中的冷峻，依舊未變。

他手中抓着一個精緻的細頸花瓶，指節發白。

「蘇阮，這是你欠我的！」一字一句，帶着刻骨的怨毒，隨着花瓶摜到地上的聲音一起傳入她的耳中。

她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手勢，仰著頭獃獃地看着她，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花瓶落地，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碎片猛地濺落開來。她只覺得臉上一陣刺痛，痛到她忍不住尖叫出聲，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溫熱的紅色液體，從她的指縫間流出，滴落在地上，突然化作一團團紅色的火焰，灼得她渾身發燙。

火越來越大，她跌坐在一簇簇的火焰中，捂著滿是鮮血的臉，那個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她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蘇辰，你不要走！蘇辰，我怕！」

※

※

「你醒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精緻的臉，好看的唇角微彎，笑得玩世不恭，卻並不惹人厭。

「林騫之，你怎麼在這裏？」她有氣無力地開口，聲音沙啞，不管聽幾次，都還是無法習慣。

「看來聲音是沒法恢復到以前那樣了。」林騫之操着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上半是遺憾，半是嘲笑，「這樣也好。」

「你怎麼在這裏？」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想動一動僵掉的脖子，卻發現自己脖子以上的部分已經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動起來相當困難。

「我安排人做的手術，過來看看不是很正常么？」林騫之扶了扶眼鏡，隨手拉了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見他依舊穿着西裝，她抬了抬嘴角：「林先生日理萬機，還能抽時間來探望，蘇阮真是受寵若驚。」

林騫之笑容未變，只是眉頭輕挑：「蘇阮是誰？你不是何措么？」

她怔了怔，隨即沉默下來，手握成了拳頭，指尖抵著掌心，莫名的疼。

對啊，蘇阮是誰？蘇阮不是已經死在了一個月前的那場火災中了么？

她是何措。

她拼着命活了下來，不就是為了再次見到蘇辰，親手將這個毀了自己的容貌，將自己留在火場不管不顧的哥哥推入地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