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109第 109 章

一年裏中了兩次中毒,謝福兒覺得自己要是穿回去,頭件事絕對要買樂透。

……

宮中各部門大事當前時,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蘇才人母子殞命不到一個時辰,查出了毒源。

蘇娃是從遠條宮回甲館畫堂后不對勁兒的,。

宮人說,才人先是手足乏力。

大夥兒只當是她出外一趟,累了,並沒在意,倒是才人害怕耽誤了腹中胎兒,罵罵咧咧嫌下人不經心,叫品藻扶自己去寢室睡。

酉時,才人開始流汗,說肚子不適,叫內侍去喚太醫。

酉時剛過,才人疼得打滾,還吐了兩次,再等內侍跑腿回來,才人已在床上挺著青筋縱橫的肚子斷了氣。

這樣一說,可能是在遠條宮內出的意外。

皇帝聽了彙報,組了隊就往遠條宮跑。

一隊是廷尉官員,一隊是太醫。

一進門,廷尉去宮殿外的小廚房翻出了杯子,用太醫提出的死者嘔吐物一比對,□□不離十,就是遠條宮的茶有問題。

皇帝聽宮人說貴妃是跟才人一起飲的茶,帶着太醫就進來檢查。

謝福兒明白了,端給自己的那杯有毒,蘇娃的是沒毒的。

蘇娃嘰嘰咕咕地怕她害自己,她乾脆跟蘇娃調換了杯子,於是蘇娃成了她的替死鬼。

謝福兒恍了半天,望向趙宮人,趙宮人身子一抖,跪下來:「是奴婢失職了,險些害了貴妃!」

謝福兒不覺得趙宮人會害自己,相處了多時的人,秉性怎樣她知道。

幾個時辰前是品藻隨趙宮人一起去旁邊廚房烹茶的。

皇帝顯然也尋到了兇手,不然早就將趙宮人拖下去了,只甩袖斥罵:「虧你還是多年老人,有人要害貴妃,居然渾渾噩噩!」

那邊罵着,謝福兒這邊早像刺蝟似的,通體插滿了銀針,被兩個大塊頭醫婦摁在床上,直挺挺地不能動彈:「我沒喝那杯,呡了一小口,沾了沾唇罷了。」

皇帝焦心,喝的是毒,可不是五糧液。

還真是個招毒的體質,上次也就罷了,只是外感毒源,這回進了肚。

一杯下去,不到兩個時辰,活活毒翻兩條命,她居然不當一回事。

游御醫取出銀針端看,診脈后,問了貴妃幾句,終於一頭熱汗:「暫沒什麼,貴妃現在也並無不適反應,但不好說……如今是沒什麼,可能是體質好,抵過去了,也可能是……」

「什麼。」皇帝梗著脖子。

喝得劑量少,還沒到毒發時辰,游御醫不敢明說,只耷著頭:「……這些日子微臣會貼身瞧著貴妃,萬一有什麼動靜,馬上救治。」

謝福兒抬眼皮看皇帝,只當他又要發脾氣。

皇帝聽了老御醫的話,胸口被擂了一拳頭,垂下頭,半天沒吱聲。

謝福兒顧不得理皇帝的心情,喊住游御醫。

游御醫知道貴妃要問什麼,對着皇帝說:「脈象穩妥,皇嗣一切安好。」

皇帝嗯了一聲,只握住帳子裏的人的手。

謝福兒說:「都沒事,有什麼好操心的。」

皇帝沒講話。

謝福兒這才意識,怎麼能不操心,甲館畫堂那剛死了人。

不管他對那母親如何,孩子卻還是他的孩子,怎麼能有好心情。

她喉嚨一動:「蘇才人母子死得冤,您得快些早出兇嫌——」

話沒說完,皇帝拉起帳子,把她抱在手裏。

門口的內官外臣輕微嘩然,鳥獸散。

她的手貼在他修長而健朗的後背上。進屋時他脫了大氅,殿內暖和,他只穿着件單袍。

她能感覺到手心熱烘不堪,泛著潮氣。

「到這會兒還要試探我嗎。」皇帝汗流浹背,驚了駕。兇手本來是要害她的,她也放進了嘴裏,還喝了,要是最後沒有調換杯子,現在在床上挺屍的,就是她了。

他試想了一下那個畫面,手就收得愈緊扎。

她暗示過有人要害她,可他沒信,現在想想,心都快跳出來了。

慢慢又沉下來。

--

蘇才人一案,交宮中廷尉和宗正府共同審理。

甲館畫堂的宮人全部押解下獄。

本來也有人懷疑貴妃,畢竟是在遠條宮出的事。

皇帝駁了回去,有人會在自己宮殿毒殺別人嗎,就算是,會讓自己也中毒嗎。

查案官員們被反駁地啞口無言。

宮中煉獄沒人熬得住,兇手本來就存着為主人拚命的精神,沒幾天就撐不住,認下了。

正是品藻,與趙宮人備茶飲時,在茶水中投毒。

劇毒粉末是藏在指甲縫裏帶來遠條宮的,端茶中稍一傾斜,便能滲進去,趙宮人就算腦袋後面多長個眼也不知道。

品藻只說,看見蘇才人被皇帝打發離京,她有心護主,總覺得是貴妃害的,一直都有報復心,私下託人買了毒,打算貴妃要是不願幫才人,就害了貴妃,為才人報仇。

誰想才人心存芥蒂,不敢服用貴妃宮殿中的飲食。貴妃大方,主動將茶水調換了,結果才人反倒冤枉死了。

品藻又隨意指了名幫自己跑腿出宮買毒藥的小宦官。

就算謝福兒知道知道幕後另有其人,但案子只怕就這麼結了。

她並沒實際證據質證宮外那人。

關鍵是,皇帝一直沒做聲。……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心存維護。

*

再過十來天,後宮已經是風平浪靜。

只是遠條宮外成日聚集滿了太醫。

貴妃那天沾了毒,又懷了龍嗣,個個都不敢怠慢,十二個時辰圍着不敢放鬆。

皇帝每天下朝就直接來遠條宮。

謝福兒知道,自己還沒過危險期呢。

這天朝上事多,皇帝過來時,已經入了夜。

她在窗前看書,皇帝把書抽起來:「傷眼。」把她抱在窗前的圈椅內。

她現在肚子大得不像話,根本就坐不起來,坐了一會兒,突然往下滑。

皇帝慌了:「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這些日子,有個風吹草動他就要跳起來。

她扭了半邊臉,嘟嘟嘴兒:「沒,有點累了。」

皇帝啄了下她豐潤的唇,想要抱她上榻去躺着,她卻把他一攔。

他停下來,再沒動了,他這幾天,什麼都聽她的,有些事只需要她一個動作,壓根不用開口。

她覺得自己沉得離譜,像個秤砣一樣,他居然還抱得動。

皇帝卻覺得她抱在手裏輕飄飄的,經了這次,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真的沒了。

皇帝的心裏空曠,過了好幾天了,腦子裏一想着那天的事,差一點啊,就差一點,每次腦子裏一回放,就會一個咯噔,大冷天的還能出一聲汗,后怕得不得了,以前從沒這感覺啊。

「才人那案子結了?」她開聲。

皇帝嗯了一聲。

謝福兒猶豫了一下,試探:「我聽說,廷尉從才人的遺物中,搜到一罐白漆和催生葯。」

皇帝沒想過瞞她:「查出是老賈幫忙偷運進宮,審過老傢伙,蘇氏心大,想用催生葯催生皇子,再用白漆染胎盤,擬個天子命。」本想斥一句死了也好,這女子身份低微就能有這個野心,有朝一日坐大了,還不知得翻出什麼浪花。罵到了嘴邊,皇帝想起那天的驚嚇,又吞了回去,手一收攏,再抱緊了幾分。

謝福兒明白了,白漆和催生葯,就是蘇娃的催命符。

白漆和催生葯除了自己這邊的人,只有老賈知道。

賈內侍見過趙王,肯定是彙報過蘇娃的不臣心。

蘇娃犯了趙王的大忌,讓趙王動了殺心。

害一個,不如一次性害一雙,何況自己本就跟他結了梁子。

品藻臨時起意,靈機一動,故意勸蘇娃來遠條宮,伺候蘇娃回去梳洗時,趕緊拿了毒。

兩個一起毒死了,宮人只會懷疑第三者。

於是,品藻決定,兩個貴人中惟有一人死,另一人也逃不脫。

蘇娃若死了,依自己的位份和寵幸,不一定有事……謝福兒捏住衣裳角,自己要是被品藻死了,蘇娃絕對是脫不了關係。

自己才是趙王的重點打擊對象,蘇娃是順便陷害,加以剷除……

總而言之,宮中兩個孕婦,都沒了,正合趙王的心意。

太子的話,不是騙人……沒太子,她不會防範,早就橫了屍。

太子……

皇帝垮了臉:「在想什麼。」

謝福兒打馬虎眼:「沒想什麼啊。」又抱住肚子,像往常那樣,噯喲了兩聲。

皇帝知道她在裝,為什麼要裝,肯定在想什麼不該想的事和人。

皇帝眼神一厲,握住她下巴,捏住。

捏下巴,為什麼肚子會疼,神經走岔地兒了嗎……謝福兒感覺身體有點兒不勁,嘴巴一張,呼了兩口氣。

皇帝眉一皺:「還在裝。」

這可真是狼來了。

一緊一松的感覺,越來越頻繁,謝福兒哭起來:「沒裝,這次是真的,疼,疼,是真的。」

……

隨時在外面候命的太醫和接生婦進來,查看后,慌忙叫來宮人,七手八腳將貴妃往產床上抬。

「貴妃要生了!」

冬夜冷清,一下子爆竹炸開了花似的,過年一樣熱鬧。

……

毒藥提前了生產,本來還有一個多月才該生的。

那一夜,很漫長。

生七不生八。這剛好是八個月怎麼辦。

為什麼還不出來?以往那些女人生孩子好像沒這麼長啊。

為什麼沒叫喚?女人生孩子不是應該叫得像殺豬一樣嗎。

皇帝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疑問。

產房裏的接生婦和醫女有幾名,忙裏忙外。

每次有人出來,都得被皇帝捯一拐子,拎住衣襟不放。

大半夜下來,皇帝袍子的里三外三都濕透了。

下半夜時,皇帝聽見裏面有鬆動后的窸窣,卻沒聽到孩子的哭聲。

他的腿在冬夜的產房外隱隱酸痛,就算宮人們拎來了爐子也不管用。

有個銀盤臉的大宮娥疾步出來,對門口的內侍耳語了一番。

胥不驕先拉住皇帝,指了指門廊:「皇上,先瞧瞧……」

皇帝停住腳步。

按宮規,產房外早就備好了弓和帨,內侍在門口掛上弓,表示生的皇子,掛上帨,表示生的皇女。

內侍咚咚朝門廊子這兒跑過來。

皇帝盯得不放,從沒有過這樣的心情,登基那天也不外如此。

內侍走到廊下,左邊看看弓,右邊看看帨,臉色很為難,撓撓頭,一時之間,都沒拿起來。

為什麼不掛,快掛啊——皇帝怔住。

外面等候的宮人們也面面相覷。

到現在還沒聽到嬰兒哭聲。是不是有事……

皇帝上前拎住那內侍:「為什麼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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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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