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墳
第一章墳
烏雲從遠處席捲而來，粘稠而又濃密，冰雨在嗚咽的狂風中紛紛落落，似野獸一般在這片平原上空咆哮。雷聲轟轟作響，白弛的閃電在空中扭成銀蛇，搖擺扭動間劃出巨大的弧線。
天空已經無法承受這般死寂，用盡全力在嘶吼，雲層越積越厚，空氣中的氣氛也更加的凝重。天逐漸暗下來。
轟隆隆——
雷鳴聲再次轟鳴。
啪嗒……啪嗒……
少許的雨落了下來。
「下雨了！」有人抬起頭，望了眼烏雲層道。
旁邊的人伸出手，接了幾顆雨滴，闔動嘴唇道：「連老天爺也哭了！」
淅淅瀝瀝的雨，大了起來，地面上立刻起了一層霧，把偌大的人群包圍在了其中。
家族的人整齊的排列在墓碑前，沒有多餘的動作。此刻，再大的悲痛都已經變得無法言語，曾經的老人逝去的太匆忙，來不及道一聲再見，他已隱匿在了歲月的轍輪之下，成為終究不再的曾經。
嗚嗚！
有些小孩極力忍着抽泣的聲音，旁邊的大人聽見小孩的哭泣聲，低頭用濕紅的眼睛看了一眼，喉結滾動了一下，伸出手抱住還在抽泣的小孩的肩膀，牙關咬緊了一些，然而他的身子卻控制不住的在抖動。
垂頭而泣，雙拳緊握，黑sè的帽檐遮住了他們的雙眼，微微顫抖的身軀在雨水下毅然站立着。
從高空俯看，雖然有雨水朦朧了視線，但是依舊能夠看到，在懸崖旁的巨大平原上，那肅穆而立的五千多人的隊伍卻顯得那般扎眼，每個人都如雕像一般整齊劃一，每個人的神情嚴肅而靜安，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在雨中閃躲，雨水沖刷著每一個人，從頭到尾。
黑sè罩體的長衫，在風雨中搖搖曳曳
轟隆隆——
雷聲依舊，閃電劃出的長線穿過懸崖劈向遠方。那一剎，光亮照亮了站立着的身軀，每個人臉上都被yin雲籠罩，淚水混雜着雨水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怎麼會這樣，三長老怎麼會死，為什麼？」其中的一個年輕人低着頭，咬着牙關淚如泉湧，嘴裏不停得重複這句話。
人死如煙滅，一切皆如幻影，曾經的一切，榮耀和過失都已隨着逝去的生命一併入了土，留在塵世間的，唯有嵌在依舊活着的人腦海里那些揮之不去的鏗鏘之言，依稀記得父母故去的那年，老人的諄諄教誨。
「年輕人要耐得住寂寞，要忍受得了痛苦，哭泣過後，你的ri子依舊要繼續，沒有了父母的庇護，duli的你，更應該像個男人一樣擔當起肩上的責任！」
五千人的隊伍，壓抑的哭泣聲此起彼伏，沉重的氣氛令所有人都不敢高聲宣洩自己的情感，所有人都在等待葬禮儀式的開始。
咚——
就在眾人還沉浸在悲痛中時，一聲沉悶的鐘聲以漣漪擴散的速度擴散至整個場地。
聽到這鐘聲，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背脊，頭也瞬間抬了起來。
嘀嗒！嘀嗒！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遠處，葉片微微向下傾斜，雨水順着葉片溝槽滴落而下，滴在下方的小水池中，濺起圈圈漣漪。
呼！
鐘聲結束，一道黑sè長袍身影拔地而起，浮在半空中，他伸手捋了一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清癯而健朗的臉龐。他臉皮抖動了一下，抬起頭，用微紅的雙眸看着下方的人群。
片刻后，他才朗聲道：「諸位族人，今ri是我族三長老的葬禮。我與三長老乃同胞兄弟，他是我的三弟，我們曾經一起奮戰幾十年，他是我族遷移后發展的奠基之人，是我族頭號功臣，如今他的故去，成為我族最大的遺憾；幾十年來，三長老帶領我們家族衝出這座峽谷，在外面闖出一番天地。曾經有他的存在，我們家族便如有了一盞明燈，引導我們向前而去，然而，他的離去，我希望眾位在哀痛的同時能夠繼承三長老的意志，能夠化悲痛為力量！」
說着半空的老人握緊拳頭，豎到胸前，大聲喝道：「這一次雖然是三長老的葬禮，但我希望悲痛過後，我們所有人都能夠儘快忘卻此事，繼承三長老的遺志，壯大我黎家！」
黑sè長衫獵獵作響，尖銳的摩擦聲連成一片，老人的話音掃過，在五千人的隊伍頭頂掠起一陣狂風。
「行禮！」老人在空中暴喝一聲。
嗚——
老人暴喝一聲后，旁邊那一排禮儀仗隊頓時吹響巨大的牛角號。聲音響徹大地，凝重而沉穩。
悲號撩望野，長風掠九霄！
五千多人同時一震，站於前面的兩百多老者同一時間彎下腰，對着墓碑深深得鞠了一躬。
啪——
整齊劃一的右胯步，踏在滿是泥水的泥坑中，濺起黑褐sè的泥漿。
接着咚得一聲悶響，站在中間的三千多人，不管男女老幼，人人右腳單膝重重的砸在泥窪中。跪在泥窪中，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
嗚嗚！
哭泣哀嚎聲在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如濤浪一般，這波下去，另一波又起。
嗚——
號角的聲音再次響起，巨大的音浪震動半空的烏雲，如此悲鳴，再次勾起人的悲傷。
「啊——」
不少年輕人直接對着長空吼出聲，哀嚎聲凄厲至極，如yu撕裂長空一般。
嗚——
第三聲號角的聲音響起，站於最後幾列裏面穿着盔甲，外面套著黑sè長袍的甲士啪一聲整齊得往後撤了一步。
嗆啷——
兩千多的甲士一齊抽出劍鞘中的重劍，然後唰得一聲，重重得插入旁邊的泥土裏，緊接着，所有甲士左手一拉後面的披風，猛地往後一揚，嘩啦一聲響，把披風掀了起來。
接着，所有甲士左腳向旁垮一步，隨着嘭的一聲響，身上的盔甲發出一陣清脆的咔嚓聲，右手握住劍柄，膝蓋猛地跺在泥坑中。
嗚——
號角發出巨大的悲鳴。
浮於半空的老人低下頭，看着下方，離墓碑最近的那個跪着的人。
七夜跪在墓碑前，已七ri。
長發從帽檐灑漏出來，依舊淌著水珠，被雨水打濕的長衫緊貼在他的身上。
他上半身綳直，頭微仰著，雙眼緊閉，臉龐上沒有任何錶情，兩腮的肌肉在不停地抖動。他雙手托著三長老那裂開了的長生牌位，細看之後，會發現，他的兩隻拇指，嵌進了長生牌位的底座中。
嘆了口氣，老人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來到七夜的身旁，閉着眼輕吸了一口氣，老人嘴唇略有些顫抖得道：「你是大帝意志的繼承者，你將成為大帝，北火皇族的大帝，我們都是你的臣子……」
說到這裏，老人的嘴唇抖動得更加厲害，牙關都在打顫，良久后，他才繼續道：「老三為你而死，是他的榮幸！君，不該跪臣！」
聞言，七夜那久久未動彈的身軀抖動了一下，嘴唇闔動間，眼未睜，一串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嘴中漏了出來：「師如父，我居任何位置，師尊都與父母同齊！」
聽完七夜的話，老人健朗的臉龐抽動了幾下，眼睛慢慢濕紅起來，他抬起頭，看着頭頂的烏雲，乾瘦脖頸不停得顫抖：「老三，你這一輩子，值了！」
接着，老人回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七夜，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追蹤他們，找到他們，殺光他們！」七夜說得很平靜！
……
睜開眼，靠在崖邊巨石上，七夜望着前方的夜空。
呼！
輕輕呼出一口氣，他握了握手，一會兒，又鬆了開來。
「又做夢了？」感受到七夜起伏不定的氣息，一旁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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