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手做羹湯
聽到元媽媽這話兒，元卿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出聲：「好啊。我先祝您二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笑聲停歇的時候，面孔仍舊保持着微笑的狀態，元卿覺得自己的臉很僵。有時候想想，覺得人這一生其實挺沒意思的，上學時為着父母的表揚而努力搏個好成績，入了軍校也是為了老頭子所謂的「衣缽」，這工作事業穩定展了，由需要為了父母而結婚，等結婚了還有生娃大計……貌似人這一輩子就是為他人而活的，或者說是活給別人看的！一個字「累」！
說到結婚，元卿也並不是沒有浪漫懷的。他也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只是遊戲人間慣了，多種嘗試也無所謂，男人的這種心態就和女人喜歡逛街一家接一家試穿衣服一樣，明明下定了決心今天絕對不會掏錢買，但仍然不會控制想要試穿的趣味兒，反正試穿又不犯法不是嗎。
元卿的出生就決定了，他們的婚姻需要他和他的家族考慮的東西太多，想得到的東西也太多。而他現在清楚地記得大哥元君和老頭子生最為激烈的那次爭吵時，元君說的話，「爸，我想我們可能忘記了最基本的一點，那就是生活之中絕大部分的時光都是平淡的。而平淡的生活需要的是最為契合的感。」
過分的注重外在的東西，過分的考慮一場婚姻所帶來的收益，過分的相信父輩們所傳授的人生經驗，這一切導致了現今他們那個圈子裏的無數「過來人」生活地並不幸福，遠遠不若外表來的光鮮。
正所謂「人前無限風光，人後無限寂寞。」半夢半醒之間，元卿也曾害怕自己從此再也笑不起來。因為他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經沒有了什麼期待，也沒有了什麼驚喜。哪怕下一刻便是世界末日，他也覺得沒什麼割捨不下的。
回到他的單人公寓，掏出鑰匙預備開門的時候元卿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過並沒有人來應他。元卿的手莫名地有一點抖，他說不清楚是自己是因為失望還是因為天冷。
於是，再一次按響了門鈴。這一次門打開了。暖氣撲面而來，迎上來的是胡悅寧紅撲撲的小圓臉兒：「我怕是外人。看了貓眼才敢開門。咦，你沒帶鑰匙嗎？」
元卿合上門換了拖鞋，隔一刻才說道：「這大過年的，有誰會來串門子？」
胡悅寧已經捧了碗在吃東西，她吹了吹湯勺：「有點防範心總是好的，萬一是你熟人，我在你這裏出現，總是不好的吧。再說了，現在已經算是過完年了，這都初九了，一切作息都已經恢復了好不好。」
元卿挑挑眉，道：「這十五沒過，還算是過年期間！」見胡悅寧一個人吃的挺嗨皮的，就一屁股坐到她旁邊：「你這是在吃的什麼東西？糊糊的一坨？」
什麼叫一坨？胡悅寧覺得如果此時自己去照鏡子的話一定會看到額角上出現了一個「井」字青筋，你妹的！你丫得不會說話果然比吃那米田共還難！她沒好氣地道：「請你用好聽點的、適當點的形容詞來說，ok？這是藕粉麥片。」
元卿忽然之間覺得很餓：「你上次在超市裏買的？沒吃過，也給我來點吧。」
胡悅寧奇怪的看看他：「你沒吃晚飯？」剛剛還說這是一坨呢，現在居然要求來點嘗嘗？
元卿理所當然地說道：「吃了，但是爺現在餓！」
得了，誰讓現在的胡悅寧有求於他呢，不過是讓她洗手做羹湯，又不是要她肉償，還矯個啥，縱使心裏再怎麼不爽，胡悅寧也只得放下碗去廚房。
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她停住了轉身對元卿說道：「我手藝不好。現在現成的只有冬瓜排骨湯，是我自己燉的，還有剛剛你看到的那個藕粉麥片。」她這是醜話說在前頭，省得到時這位大老爺吃得不合心意，又唧唧歪歪的。
元卿跟着她走過來，胡悅寧覺得氣氛有點怪異，還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過於敏感，她總覺得今天晚上的元卿有點怪怪的，反正就是給她一種說不上來的調調。而她又不想留下來跟這個怪怪的元卿面對面，所以她扭頭進了廚房：「要是你都不喜歡，我還煮了飯，可以給你現做一個西紅柿雞蛋蓋澆飯吃。」
元卿靠在廚房門上：「我記得上次你還買了雞蛋挂面，還有嗎？」
胡悅寧點點頭，「怎麼，想吃面？」嚯，他這是好的吃多了吧，想着來點粗食雜糧地消化消化？
元卿摸了摸下巴，報出菜譜：「那就用你燉的冬瓜排骨湯下點面，另外再給我來點你剛剛吃的那玩意兒吧。」
胡悅寧暗自翻了個白眼兒，卻是無異議地盛了半碗排骨湯放進微波爐加熱，然後取了鍋燒水煮麵。面煮好了湯也熱了，胡悅寧再把面撈起來放進了排骨湯里。
「你自己嘗嘗，排骨湯我沒放鹽，嫌淡的話你自己就看着加點吧。」這個習慣是媽媽胡寧傳下來的，所謂眾口難調，一鍋湯有人嫌淡有人嫌咸，乾脆燉的時候就不放鹽，誰喝的時候根據自己的口味自己加去，省得啰嗦。
元卿依行動，胡悅寧問他：「那個藕粉麥片現在也弄一碗嗎？還是說等你吃完了面再弄？」
元卿想了想，道：「現在吧。」說完就捧著面碗站在一邊吃。
一下子吃這麼多，也不怕夜裏睡不着！胡悅寧只得又用涼開水把藕粉調勻，再加了開水不斷的攪拌，藕粉呈現濃稠的半透明狀。胡悅寧往碗裏加了兩勺在超市裏買的麥片，然後把碗放到微波爐裏面加熱兩分鐘。
做這些的時候，胡悅寧覺得極不自在，因為元卿一直在盯着看她：「我不會下毒的，你大可放心。」也不怕麵條送到鼻孔里。
元卿笑了笑端著碗去了客廳。
真的很不對勁！胡悅寧心裏的那種怪怪的感覺又再一次獲得了肯定，她揚聲問著：「喂，藕粉是沒有味兒的，要不要加點糖？」
元卿的腳步頓了一下：「嗯，但是不要太甜。」
等胡悅寧伺候好了這位難剃頭的元大少時，她那一碗藕粉已經徹底涼掉了。胡悅寧只得重新加了兩勺麥片然後把碗放進微波爐加熱，今天晚上的元卿有點不對勁，胡悅寧暗自給自己提了個醒，她最好保持冷靜不要惹到這個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