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羽溪晚膳后便叫蠻樂打所有的宮女離開，剩下蠻樂一個守着寢宮，她換上夜行衣，小心的躲過巡邏的侍衛，出了城牆，看見早已安排在一條巷口立着的馬匹，她騎上便向瀝城領土交界處策奔而去。***

林暝煥在御書房坐着，無人敢上前打擾，不知為何心裏會如此的煩躁，有時候他寧願羽溪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不要沾染太多的世俗，不要懂那麼多，這樣他就能成為她的依靠，永遠把她呵護在身邊。

南宮離命所有士兵在原地休息，不準輕舉妄動，林暝煥沒有死，他也不意外，如同書煜說的，羽溪一定不會讓他死，現在他要面臨的不是以前那個自滿的皇帝，林暝煥...

一抹黑影閃進帳篷，不驚動任何人。

「誰？」南宮離警惕起來。

「是我。」羽溪扯下臉上的黑布。

「羽溪，我猜的沒錯，你一定會來找我。」他壓制住心中的衝動，忍住不上前抱着她。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的來意。」

「沒想到他居然沒死，還當了皇上。」

「他會是個好皇帝。」

「誰又能擔保呢？你？」他質疑的看着她。

「你之所以決定帶兵入侵，無非是擔心前皇帝對南城咄咄相逼，現在不同，那麼可以放心，林暝煥答應了不會侵犯南城領土，各自為王。」

「他親口說的嗎？」

羽溪拿出林暝煥擬好的協議書，伸手遞給他。

南宮離接過並打開來看，上面的確寫明兩國永生永世互不相侵的協議。

「其實他也是希望百姓能過山安定的生活，遠離戰爭，雖然他好贏好勝，可是卻心繫百姓。」羽溪走到他身邊。

南宮離放下聖旨，轉身看着她，「羽溪，你希望我怎麼做？」

為什麼他們都喜歡問她要怎麼做呢？為什麼每次都要把決定權放在她手裏？

「我想知道你心裏的想法。」

「其實我現在完全可以帶兵殺進城去，相信最多是和林暝煥打個你死我活，沒什麼大不了，如果我能僥倖勝利，瀝城就會變成南城，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你不是一直希望兩城可以和平共處的嗎？」

「是啊，那時你還在我身邊。」

「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想說，你只愛林暝煥，對不對！」南宮離打斷她。

「沒必要為了我犧牲那些無辜的士兵。」羽溪心裏內疚起來，怎麼說都是錯，是自己辜負了他在先，如果他怨恨自己，她絕不會退縮。

「這是我身為男人的尊嚴。」南宮離少有的冷漠。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收兵回城。」羽溪明顯察覺出他的變化。

「嫁給我，跟我回南城。」他根本沒有考慮的說出口。

「不可能！」

「哈哈哈，那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你回去吧。」南宮離背過身不再看她，心裏被她的一口拒絕狠狠傷到了，為什麼她要這麼無，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打動她的心。

「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羽溪走到他面前，逼他直視自己，「為什麼你不能理智點。」

「理智？自從認識你就慢慢沒有了，還提什麼理智，可笑！」南宮離雙手按住她的肩，用力的按住，想要宣洩內心的痛苦。

「是我重要還是全南城百姓的性命重要？你難道要因為兒女私連累所以無辜的百姓嗎？那你此次出兵的目的何在？」羽溪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羽溪...」南宮離又有些無助，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他恨自己。

「你要記住，捨棄兒女私，才能真正成就大業。」

「...」

「只有你，才能和林暝煥抗衡。？」羽溪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羽溪你...」南宮離似懂非懂，雙手放開她。

「其實我也有想過，如果他也變得殘暴，變得失去人性，我該怎麼辦，要怎麼做才會制止他的一切。後來我想到你，只有你，南宮離才是他唯一可以抗衡的對手，只要你在一天，他都不會輕易出兵的。」她邊走邊說，或許她不應該把林暝煥的弱點說出來，可是這也是唯一能鎮住他的方法。

「你不是對他很有信心的嗎？為什麼又要把我當成退路。」

「呵呵，什麼事都有可能生，你現在還想貿然出兵嗎？」

「我有什麼好處，或者說南城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讓南城近年內國富民強起來，這樣你也能囤積人力財力。」羽溪早有全盤計策了。

「我可以答應你退兵並簽訂協議，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南宮離被她成功說服，可他為的是所有百姓的安居樂業。

「你說。」羽溪鬆了一口氣，南宮離終究不是會感用事的人，他也一樣愛民如子，這樣的人難怪會被南城人愛戴。

「今晚留下來陪我。」他眼神充滿愛意地看着她。

「我現在是瀝城的皇后，不可以做出這樣的事。」她拒絕，這樣一定會讓林暝煥生疑的。

「沒想到啊，他剛登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留在身邊，看來他真的很愛你。」他說得很輕佻。

「換其他條件吧！」

「我也不勉強你，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后，我保證讓你帶上協議離開，而且天一亮我馬上撤兵，怎樣？自己想想吧！」南宮離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隨手拿起兵書翻閱起來，不再看她。

「我答應你。」羽溪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再說話，三個時辰和天亮沒什麼區別，天很快就會亮。他的用意羽溪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其實他和林暝煥一樣，都喜歡讓對方相互猜疑，不過也罷了，正好可以試試林暝煥對自己是不是也一樣的信任。

「王爺，秦公子到了。」易寬在帳篷外參拜，因為他一早聽到裏面有對話聲傳出，而且聽出是羽溪姑娘的聲音，他不敢進去打擾。

「讓他進來吧。」南宮離放下兵書，饒有興趣地迎上羽溪驚訝的表，是他叫書煜夜晚過來的。

「秦公子裏面請！」易寬做出請的手勢，腳步卻不敢向前移動，他可不敢偷聽到裏面交談的內容。

「書煜。」羽溪先開口打招呼。

「羽溪？你怎麼會在這裏？」秦書煜着實吃了一驚，因為看她身穿夜行衣，他心裏也猜出了幾分，目光柔和地對上她。

看到他的眼神，羽溪心裏平靜幾分，還似從前一樣，只要傷心難過或累了，看到書煜柔和的目光，她就什麼都不再想了。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遇上。」

「是啊，那個...林暝煥沒事吧！」問出口后他就後悔了，羽溪能在這裏出現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嗎？這下可好，看見南宮離的臉色黑了下去，林暝煥關自己什麼事，說難聽點，還是以前的敵呢，多嘴。

「他很好。」羽溪微笑點頭。

「他能不好嗎？都是堂堂皇上了，被人千呼萬擁的好皇上。」南宮離故意嘲笑他，目的，只為惹怒羽溪。

「真的嗎？還真是士別三日啊！」秦書煜附和著，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天生就是帝王命，誰也改變不了。」羽溪反駁。

「連羽溪也今非昔比了，現在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南宮離繼續說。

「羽溪，恭喜你，希望他會對你好，珍惜你。」秦書煜能感覺出南宮離的不悅。

羽溪沒有答話，眼睛直視前方，不再理他們，什麼時候起，大家變得這麼疏離了。

看着她生氣的樣子，南宮離的手在桌下用力握緊，他又何嘗不知她的無奈，只有這樣說，這樣做，才能讓她不再內疚，不再自責。他寧願傷心難過的是自己，也希望她能過的幸福。

「哼哼。」秦書煜站在中間看着他們兩個都沉默不語，他想緩和一下氣氛。

「我認識了一位姑娘，她打動了我的心，也許不久，我就會娶她過門了。」

「她長得很清秀，只是平常的姑娘家。」

「但是就一眼，她就把我的心打動了，這是除了羽溪外的第一個女子。」但他知道和羽溪是無法相比的。

「突然有了要退隱的念頭，想過安定的生活了。」

「......」

他說了那麼多，卻沒有得到回應，他真是熱臉貼了他們的冷屁股，「既然你們這樣，我走了。」

「恭喜你了。」南宮離和羽溪同時開口。

「我以為你們都當我不存在。」秦書煜有些生氣。

「怎麼會！」又是同時開口，倆人四目相對。

「你們...」秦書煜驚奇的看着這麼有默契的倆人。

「書煜，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對你好的人。」羽溪真誠的看着他，從心裏希望他過的好，畢竟那樣的日子過多了，是時候退出了。

「我找到了。」他在她旁邊坐下。

「你說了這麼多，還沒說她叫什麼名字呢？」

「她叫蘭馨。」

「很好聽的名字，蘭心蕙質，人一定如其名吧。」

秦書煜臉上開始洋溢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他終於找到了屬於適合自己的人。

三人都安靜的坐着，誰也不打破這份寧靜。

南宮離看時辰快到了，帳篷里也不再那麼黑，從袖中取出一份聖旨，這是皇兄在他臨行前交給他的，上面蓋了印章，什麼都沒有寫，意思是要他自己寫上去。他拿起筆按照林暝煥那份寫了一遍，然後捲起來，遞給羽溪，「你可以走了。」

羽溪接過，可是卻沒有看。

「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見面。」南宮離有些惋惜，可是卻不後悔。

「會有的。」羽溪能讀懂他眼眸里的意思。

「是啊，我們一定會有機會再一起相聚的。」秦書煜想了很久，他決定這次回去便退隱，不再參與火組織。

羽溪走到帳篷入口時又轉回身望着低頭看兵書的南宮離，「子晨，怎麼樣了？」

「不要提那個賤人！」南宮離聽到她的名字都覺得厭惡。

「怎麼呢？」看他沒反應，她轉眼望着秦書煜。

「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南宮的，她騙了你，還有，她害死了一個重要的人。」秦書煜知道他不願意提起，就簡單的跟羽溪說了下。

「原來如此，她居然利用我。」羽溪明白過來，不沒再問了。

「所以說，女人長得美不一定心就是美的。」

「我呢？」羽溪故意拉高聲音問他。

「當然啦，羽溪你是除外的，你依然是我心裏最美麗最好的女人。」秦書煜如實說着，「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謝謝，我要走了，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羽溪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南宮離一直沒有抬頭看她一眼，應該是失望了吧，對她失望了。

「羽溪！」秦書煜大步上前。

「怎麼啦？」

秦書煜緊緊抱着她，「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讓我抱抱吧。」

羽溪沒有推開他，雙手也示意性的抱住他，她也捨不得，為什麼會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她不喜歡這樣。

「走吧，回去吧。」秦書煜戀戀不捨的推開她，眼裏充滿複雜的感。

「我會記得你對我的好的。」羽溪拉開衣袖，露出他送的手鐲，「我會一直帶着它，永不分離。」說完，還是抬頭看了一眼南宮離，他始終沒有看她，也好，就徹底死心吧！

「謝謝。」秦書煜至少感到很欣慰。

她蒙上臉，離開了。

「你這樣，她反而會更難過。」秦書煜走到南宮離身邊。

「都會過去的。」南宮離的心早已碎了一地，他也想上前去給她一個擁抱，更想親吻她，可是現在什麼都變了，他們不再像從前。

「書煜，你真的決定要退離火組織嗎？」南宮離還是有點不捨得。

「是啊，這麼多年的腥風血雨，我累了。」

「那火組織你打算給誰接手。」

「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你放心，即使我離開了，只要你有需要，火組織都會為你所用。」

「嗯，也好，定下來可以安心點。」

「大家都一樣，我準備離開了。」秦書煜拍拍他的肩膀。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