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言不由衷拉斐爾

「門羅，你知道祭司團的那些女孩們，都能學習哪些元素魔法？」與門羅不同，費南度並不僅僅滿足於魔法方面的猜想，他需要知道更多。

「水系魔法和風系自然魔法。」門羅言簡意賅，事實上，納迦能夠使用的魔法並不多。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試在冥想時感應一下風元素呢？或許會有新的發現也不一定呢，」費南度在腦海中搜索風系魔法的用途，這樣驀然用出肯定不行，必須有一個依託，很快，他靈光一閃，「為什麼海魂衛士沒有使用弓箭的？而力量和敏捷都不如海神衛士的海神祭司卻有使用弓箭的可能，比如蘿拉大祭司？」

「據說女性擁有更多的精靈血統，一些女性會因為機緣巧合而天賦覺醒，擁有使用弓箭的能力。」門羅耐心地解釋道。

「可我並不這麼認為，事實上，經過這些天的訓練，我可以說我完全能將弓箭使用得十分趁手，雖遠遠做不到百步穿楊那樣神乎其技，十發九中我還是很有信心的。」費南度感到，納迦女性需要天賦覺醒才能使用弓箭，但納迦成年男性幾乎個個都是海神衛士，竟然不能使用弓箭，實在有些不合情理。他也不記得蘿拉講述的有關海神的秘辛中，有關於男性納迦不準使用弓箭的荒謬神諭。

「可是，使用弓箭的海神衛士，戰鬥力怎麼及得上使用三叉戟的海神衛士呢？」門羅倒是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三叉戟更能發揮海神衛士的力量和速度優勢。

「那麼，如果海神衛士能感應風元素，恩？」費南度不僅沒有被駁倒的窘迫，反而流露出陰謀得逞的得意表情。

「你是說，用風系魔法配合弓箭射擊？」門羅一點就通。

「是啊，海神衛士本來就有很大的力量優勢，射出去的箭勢大力沉。假如用風元素對箭支進行加速，你想想，會有多麼可怕的殺傷力？海神衛士之所以強大，所謂的海潮之力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那麼為什麼不能同樣利用風元素，去武裝使用弓箭的海神衛士呢？大不了給風元素換個名字，說是海神大人賜予的海風之力。」費南度的奇思妙想如滔滔江水傾瀉而下，連怎麼裝神棍忽悠人都想好了。

「你太有才了！啊哈哈哈！」門羅喜不自勝，多年來不被認可的他，一夕之間不僅遇到知己，甚至可以說是良師，費南度的想像和推理能力，不止強他一分，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蘿拉大祭司那兒了，你繼續研究冥想的問題，但是我希望你從明天開始，參加海神衛士的訓練，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倦能讓你更好地與元素產生感應和共鳴。」費南度依然沒有忘記烏迪斯委託他來的本意，並且從現在來看，這個問題簡直簡單得和1一樣。

「謝謝你費南度，我一定會去的。」門羅滿口應承，一副吃了春藥后自信滿滿的表情。

說完費南度沖門羅點點頭，也不多作停留，一路衝刺回到蘿拉的祭司塔。母女倆竟然沒有吃飯，而是在等待他共餐，讓他詫異之餘，頓生一股愧疚之心。「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沒有想到竟然會讓兩位女士等我這麼久，真是該死。」費南度誠懇地低頭道歉。

「沒關係，坐下來吃飯吧。」蘿拉搶在珊妮開口之前表達了原諒，小丫頭正準備開口擠兌費南度兩句，聽到媽媽的話，一臉不甘心地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費南度也不廢話，直接過去坐在蘿拉左手邊的客座上，待蘿拉舉杯示意開始之後，文雅而迅速地消滅了面前的食物，擦乾淨嘴巴，然後靜靜等待兩位女士吃完。

「費南度，今天這麼晚回來，一定是有事吧。」蘿拉放下擦拭嘴唇的餐巾，開口問道。

「是的，夫人，」費南度沒忘昨晚蘿拉昨晚的要求，「夫人」二字被他咬得頗重，「烏迪斯叔叔今天讓我去勸勸門羅好好參加海神衛士的訓練，於是我訓練完畢之後，去了門羅那裏。」

「門羅那孩子，像他媽媽，倔得很。」蘿拉解釋道，「看你這麼晚回來，似乎費了不少力氣，怎麼樣，他答應了沒？」

費南度從未聽過烏迪斯或者門羅自己談論過門羅的母親，儘管費南度還不了解納迦的婚姻和繁衍後代的具體情況，不過在女性掌權的納迦部落，門羅又是個地位低下的男性，這樣的情形並不令人費解，費南度甚至猜測哪怕是門羅也沒有見過他母親幾面。

「是的，我與他爭辯了很久，儘管最後他答應參加訓練，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還不服氣。也難怪，我並沒有有理有據地將他駁倒。」費南度靈機一動，打了個埋伏，如果能藉機從蘿拉那裏得到些魔法方面的指導，對他和門羅的研究大有裨益。

「哦？我記得我並沒有教過你多少魔法方面的知識，能讓他服軟答應，倒也真難為你了。這樣吧，等會讓珊妮借你些基礎的魔法書籍看看，下回門羅再不老實，你還能收拾他一回，嘻嘻。」說到這裏，蘿拉掩嘴嬌笑一聲，一時間風情萬種。

「那就多謝夫人了。」費南度頷首道謝，實則避開蘿拉散發魅力的眼神。跟隨蘿拉學習知識的一個個夜晚，淡淡的情愫在這對差距懸殊的男女間萌生，費南度也的確被蘿拉的高貴、淵博和善良所吸引，但他深知「溫柔鄉是英雄冢」，一場畸戀，必然要強大的實力坐鎮，在強大起來之前，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感情。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在魔法的問題上蘿拉竟然這麼上路，自己往坑裏跳，連循循善誘的工夫都給他省了。

「笨蛋，跟我走吧。」珊妮拉着費南度向自己房間走去，只見她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迅速滑進門內，然後轉過頭對費南度做了個鬼臉，「等著吧。」隨後又是「嘭」地一聲關門響，讓費南度着實哭笑不得。

一會工夫，門下的縫裏遞出一本薄薄的冊子，費南度拾起一看，是一本高等精靈語寫成的《水系魔法基礎》，署名是拉斐爾.冰翼——蘿拉的亡夫。費南度隔着門對珊妮說了聲謝謝，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拉斐爾.冰翼？他也是個研究魔法的男性納迦？」關上房門，費南度心裏一陣疑惑。他迫不及待地翻開書，試圖了解拉斐爾研究的程度。

令人遺憾的是，費南度除了看到通篇的「偉大的海神大人」，並沒有發現任何能夠給他啟示的東西。一位研究魔法甚至著書立說的男性納迦，不可謂不是離經叛道，一個離經叛道者能寫出如此和諧的著作？很顯然，這不是拉斐爾的本意。納迦女性通常高高在上，而一個讓高貴的大祭司蘿拉深深懷念的男性，必然是十分出類拔萃的，而這本和諧的書，更激起了費南度對拉斐爾的強烈好奇。

放下書，費南度盤膝坐在床上，試圖進入冥想狀態。拉斐爾的小冊子上並沒有介紹冥想，只用了類似「海神大人的召喚」之類的模糊表述，依費南度的理解，無非是靜坐，調整呼吸，保持靈台清明，然後試圖去感知元素。

無奈，經歷了與門羅十分前衛的思想交流，又被蘿拉大祭司，不，應該叫蘿拉夫人，小小地擾亂了心緒，接着又對拉斐爾產生了好奇並浮想聯翩，費南度感到自己此時的神志並不夠清明，作為自己的第一次冥想，很可能不太成功。靜坐了一會兒，感到氣息順暢的他，決定躺下休息。

而此時的門羅，卻正在冥想的緊要關頭。費南度的一席話，再度點燃了他的信心，也使得他的冥想出奇地順暢，心情大好的他很快進入了理想的冥想境界。曾經感應到水元素的他，對它們並不陌生，很快，他就感到水元素越來越強的躍動。

門羅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跟隨這些模糊的元素一起躍動，很快，強烈的共鳴感就產生了，那些活躍的水元素紛紛貼近他的身體，門羅感到自己有種成為它們一分子的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讓氣息流進自己的身體里，這個過程中，他感到有東西滲透進自己的皮膚里，正一點一點地佈滿自己的全身，在身體里歡快地流動。門羅清楚地知道，他失去的魔力失而復得了，而且更加親和更加穩定。經歷了白天的大喜，門羅此刻反倒冷靜了許多，他明白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重複這個過程，讓更多的元素成為自己可靠的夥伴，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整個夜裏，門羅用無限的熱情重複著凝聚魔力的運動，直到他緊閉的眼帘感受到一絲光亮，他才緩緩接觸冥想的狀態，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整裝出發——他沒有忘記費南度的囑咐，他得去參加海神衛士的訓練，更重要的是，他要去跟自己的朋友分享喜悅。

「雖然還不能施法，但我已經是一個施法者了！」門羅滿心歡喜，自信非凡，一改往日愁容，整個人容光煥發，竟然比平時帥氣精神了很多。事實上，他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魔法咒語了，他相信，萬能的費南度，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熹微的晨光中，門羅拿起自己的三叉戟，驕傲地向訓練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