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十回(5)

5.第十回(5)

這時賊兵雖退,路上還不大安靖,又吃了好些苦,才勉強回到杜曲家裏。***因上朝時得知好友房琯宰相罷免,並且還要降罪,杜甫激動義憤,又去上書營救,說:「房琯有才,此時大亂剛平,正在用人之際,朝廷不應罷免大臣。」

杜甫上年便因為房琯說話,招得肅宗不快,這一來越觸怒,幾乎把他下在牢裏,從此不再看重杜甫。房琯也被罷免,出為邠州太守而去。杜甫被人看成是房琯黨羽,由此便蹭蹬下來不提。

杜甫回京之後,仍任左拾遺,每日去往門下省承直,以前所交僚友知好重又歡聚在一起。最可喜是好友岑參新任右補闕,在中書省任職,日常相見,同在一起作那文酒之歡,所得官俸也頗夠用。按說日子過得滿好,偏偏遇上二次大亂之後關輔大鬧飢荒,比上次災更重,又因房黨為時所嫉,在朝不久仍又出為華州司功。

杜甫在華州司功任上過了半年,漸覺無聊。這日忽起思鄉之念,想趁空閑回到洛陽探望一下他戰後的故鄉,一個人背着一個小行李卷,往東走去。行經潼關道上,見兩邊都是山崖石壁,十分高峻。登高一望,見來路是條山谷,前面不遠便是潼關。一路都是山崖峰巒,山上下到處都有黑白點閃動,耳聽喧嘩吶喊和開山擊石之聲隱隱傳來,空谷回音甚是震耳。等到下面,再往前走沒有幾步,便又聽後面車馬行人平治吆喝之聲接連不斷。停步一看,後面來了好些滿載石塊的騾馬牛車,還有好些人三五一夥,分抬着大小山石,負重吆喝而過。一個個累得氣喘吁吁,頭上汗珠直往下滴,好似吃力已極,不勝勞苦。最奇是還有幾個老年婦女也在其內。再往前走,見有好些人正在開山取石,地下搭著很簡單的草棚,老少都有,吃的東西粗糙非常。向人打聽,才知內中雜有草根樹皮,有的業已餓病,躺在棚里,呻吟不已。一個為的官吏正在往來查看,不時向眾喝罵。杜甫想起:「自從那年哥舒翰被安祿山賊兵打敗,潼關失陷以後,朝臣要上表章修建潼關,朝廷均未答應。此時忽然這樣大舉,又當年荒時節,豈不多累良民遭殃!」便把那官吏拉到一旁,問他何故。那官吏說:「自從安陽一戰我軍大敗,郭節度決計築城防賊,因為年景不好,築城的十九都是兵將,徵用的民夫並不甚多。又因我軍糧食不足,這應役的丁壯必須自帶乾糧,由那捨不得親人的全家跟來,鬧得這些民夫除開山取石築城之外,還要到處挖掘草根樹皮,所以一個個都那麼苦弱不堪。」

杜甫聽了好生憤慨。先到關前仔細察看了一陣形勢,隨到前面人家借了紙筆,寫出了他的名作「三吏」的頭一篇——《潼關吏》。

杜甫因聽傳,隴西一帶年景較好,容易求食,便和家人商計,帶了全家往西走去。本意只要找到一個稍微能夠不愁吃的所在,便安居下來。先到秦州,連找了幾處,想在西枝村建一草堂暫居,沒有如願。呆了些日,又往西走。一路登山越水,苦受顛連,勉強挨到同谷縣,才得把腳停住,歇息下來。可是全家衣食還是艱難,老想置兩畝薄田自己耕種,終未如願。迫於無奈,於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又由隴右西行,想往成都逃荒。最後輾轉跋涉,拖着一家人到了劍門,走上入川的棧道。又行了兩月,連經許多艱苦跋涉,才得到達成都。總算嚴武念舊長,相待頗優。不久,仗着嚴武相助,在成都西門外浣花溪上經營了一所草堂,又置了幾畝田,這才安居下來。有時並往附近各縣走動一下。日常無事便和當地田夫野老交往,料量晴雨,共話桑麻,倒也安然自得。嚴武還特地到浣花溪看望他幾次,有時也把杜甫接到家中住上些日。本來相處甚善,只是這賓主二人一個氣度較小,不能容物,一個性剛猛,表面上交深厚,無異骨肉,因為杜甫過於簡略,不拘小節,說話又太直率,嚴武有時忍耐不下,便氣在心裏。二人還愛互相取笑,往往把話說僵,彼此都有些難堪,心中不無介介,只是二人都未作出來。

代宗寶應元年,嚴武奉召還朝,杜甫送他到了綿州方始作別。杜甫道:「我依人作嫁,全靠老弟相助照應才得安居。季鷹一走,我又漂泊無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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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傳(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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