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北國草 第八章(六)(2)

2.北國草 第八章(六)(2)

「接到你們拍給團中央的電報,我特意去看望了馬俊友的老媽媽。老媽媽說宋武同志是一個優秀的老黨員,一個稱職的父母官。」蘇堅鬆開宋武的手,目光轉向墾荒隊員們說,「你們寄給老媽媽的信,老媽媽接到了,她說她有你們這麼多的兒女,不會寂寞了。她托我轉給同志們兩句話:『中國要強大起來,在建設的歲月,不可避免地要有人為之獻身。』她為兒子犧牲而難過,也為兒子的獻身精神而自豪!」

盧華激動地問道:「老媽媽為什麼不來?」

「她是要來的,等學院放了暑假,她要來看望一下她這七八十個兒女。」蘇堅在隊列的夾縫中,緩緩地向前走着,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問道:「鄒麗梅同志呢?」

「我在這兒。」鄒麗梅答應着。

「還認識你的入團介紹人嗎?」

「蘇書記,您。」

「這麼瘦,是哭的吧?」

鄒麗梅誠實地點點頭。

「應該哭,那麼好的一個同志犧牲了,怎麼能不哭呢?」蘇堅說,「當年,小馬的爸爸在解放戰爭中犧牲時,小馬的媽媽也哭得像個淚人兒,但是抹乾了眼淚之後,還得冒着硝煙前進!」

鄒麗梅強壓下湧上眼窩的淚水,回答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老媽媽還對你有個希望。」蘇堅若有所思地說。

「您說吧!我一定不會使老媽媽失望。」鄒麗梅堅定地回答。

「真的?」

「是的。」

「老媽媽說你是個很重感的人。她希望你儘可能早地從感的沼澤中,拔出腿來,抬頭挺胸走自己的路。」蘇堅關切地凝視着鄒麗梅,「當然了,你會問我:『那老媽媽不是一個人生活過來的嗎?』我要回答你:『是的,但是老媽媽失去愛的時候,已經年過五十了,她是從舊中國走過來的人,在處理個人感的問題上,多多少少帶着點那個時代的烙印。你嘛!人正年輕,是在新中國陽光雨露下成長起來的,處理個人問題,應當有新一代人的風采。小鄒,你能理解我們老一輩人的心吧?」

「我理解。」鄒麗梅悲慟地垂下了頭,「您要容許我考慮一下,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蘇堅還要對鄒麗梅說些什麼,盧華已經站在他面前了。這個黝黑臉膛的漢子,在悲痛的煎熬中,臉龐瘦了一圈,顴骨凸出了雙腮,他在蘇堅面前,似乎有千萬語要說,但他又不知道該不該在這追悼會上傾吐出來,因而張了張風乾的嘴唇,又閉上了。蘇堅深愛地注視了他老半天,開口道:「有話就說嘛!悶在肚子裏可容易得癌。」

「我要向團中央檢查。」盧華嗓音沙啞地說。

「你們幹得很不錯嘛!有什麼需要作揖磕頭的?」蘇堅用手指撥下盧華臉上的一塊泥巴,親切地回答。

「不,我沒能幹好工作。一場荒火,不僅奪去了馬俊友同志的生命,還燒毀了我們一大片麥子,也燒焦了墾荒隊員的心。一個墾荒隊,不能向國家上繳糧食,是。我。工作的嚴重失職。」盧華難過地向蘇堅彙報,他兩眼盈出了淚光,「剩下的麥子加上秋糧,可能只夠我們自己吃的了。」

「你們事先做好了準備沒有?」蘇堅問道。

「你看——」宋武指指光禿禿的防火道,「他們做了充分的防火準備,防火道比要求的還寬出來兩三米。」

「這也怪了!大火怎麼會隔着防火道燒進麥田裏去了呢?」蘇堅覺得十分詫異。

「老蘇,就連我這個在草甸子上滾了一二十年的老北大荒,也沒想到這棵老橡樹上的鳥窩,能從高空中把火星拋到十幾米以外的麥田裏去。」宋武把蘇堅帶到了半截老橡樹跟前,「北大荒非常難斗,到現在我們也沒完全摸透它的脾氣秉性,馬俊友同志為此而獻出了年輕的寶貴生命!」

蘇堅久久地凝視着立在馬俊友墳墓前的碑文——上邊刻着:北京青年志願墾荒隊馬俊友烈士之墓。然後,拿起一把鐵杴,親自為馬俊友的墓上培土。當他把鐵杴靠在石碑上,把頭轉向墾荒隊員時,他的眼裏,盈出了晶瑩的淚光,他沒有掏出手絹去擦眼淚,任憑兩行熱淚,從他瘦削的臉上流淌下來,過了會兒,他對盧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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