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非常日子（5）

面前趾高氣揚地指手畫腳起來了。***李良鐵真做了局長，她李蓓蓓還不在我頭上拉屎撒尿呀。他們可別忘了我是吃業務飯的人，不做院長了，專家門診難道也不要我看了？」王如示說：「我昨天拿了張三塊錢的葯票去報，她說要等李良鐵回來一支筆簽字之後再報哩。」

「我就想不通，她李蓓蓓這樣做，真的是為了幫他李良鐵么？」王如示道：「李蓓蓓我還是了解一二的，她的家庭並不幸福，第一個男人犯重婚罪勞改去了。她跟這個男人離婚之後又找了一個男人，兩人的關係卻是貌合神離。李蓓蓓也不怎麼顧家了，整天圍着匡局長轉。她自己也從一個財務科的小出納，一步一步地做到了財務科長。你想，她會是真心實意地幫他李良鐵么？」「這麼急切地抱李良鐵的大腿，肯定是想從李良鐵那裏撈到什麼好處了。」

王如示懶懶地說：「算了，別說那些了，我這幾天心煩得不行，想在這裏住幾天，圖個清凈。有空床位沒有？」

郝生平長得五大三粗，濃眉寬臉，說話也大聲大氣，一不留神嘴裏還溜出一句鄉下老家的粗話來。王如示卻是標準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臉面，說話也極有涵養，一舉一動都顯出他的學識水平和人格魅力。人們說王如示這樣性格的人怎地和郝生平相處得這樣的好呢。可他們兩人就是這個樣，十幾年如一日地親兄弟一般。郝生平聽王如示這麼說，大口地喘著粗氣，直說可惡可惡，「他娘的現如今什麼世道，一些人收了人家幾十擔『水』，就把良心給淹沒了，黑白也不分了呀。」

過一陣，他說：「正巧上午市政協周副主席出院了，特護病房空出了一個床位，你在醫院住些日子，聽不到那娼婦說話，心裏還少些氣傴。」

王如示說：「別去特護病房，那是市委、市政府和老乾局一些離退休老幹部住的地方，我王如示沒那格住那裏。給我在住院部找個清靜一些的床位就行了。」

「我說你就不要太認真了。對你說，中心農貿市場一個賣臭豆腐的老女人生病時就在特護病房住過二十天。還不因為她是我們市一位領導相好的老姨啊。」

王如示說：「這話對我說說也罷，不要在外面說，那樣影響不好。」

郝生平笑道：「知道。許多的事，可以做，卻是千萬說不得的。就像各大賓館和酒店養著的三陪女，她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夜裏陪男人做那個事。還有一些有錢的人，一些有權的人，除了家中守着一個明媒正娶的老婆，外面還金屋藏嬌，養著年輕漂亮的小人。有的還不止養一個。還美其名曰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

市第一人民醫院特護病房在醫院的大門口靠牆根的一片花園裏面。還是王如示做醫院院長的時候修建的。以前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住醫院沒有特護病房，只是在住院部劃出一層樓房作為領導們看病住院的地方。一些離退休老幹部有意見，說住在那裏不清靜。後來田市長住了一次院，也說太吵，就給王如示撥了三十萬塊錢，要王如示自己再想辦法籌集一點資金，利利索索修一棟房子，供老幹部住醫院用。王如示就選中了醫院大門裏面的那片花園。那片花園是王如示剛做醫院院長的那年修建起來的。那片花園王如示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佔用的，那是第一人民醫院的一塊招牌，一個臉巧面。第一人民醫院能被評上全省環境最好，綠化最好的醫院，那片花園功不可沒。花園佔地五畝，王如示請了一位花農專事培管，花園裏一年四季花開不敗，草木常青。又在大門口，進得門來，就能看見那一片蔥綠叢中綻放出的五彩花卉，能給那些病人膏肓，生命垂危的病人一種生命的撫慰，給那些久住病室，心胸煩悶的病人一種心礦神怡的清爽和愉悅的感受。王如示將花園旁邊的圍牆往外退出幾米，特護病房就修在花園後面的圍牆裏面，兩層樓，二十個房間，白牆壁，赭赤柱子，配以金黃色的琉璃瓦，掩映在爭奇鬥豔的繁花之中，看上去儼然一座觀賞價值極高的古建築。「你自己修的特護病房，無論怎麼說也該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