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天亮說晚安（2）

慘的是羅景林，網戀的蛛絲馬跡被老婆叢小梅現后，就被掃地出門。***一晃六個多月過去，也不見那邊松個口，羅景林只能繼續湊合在畢小松租來的這間地下室里，過着他准單身的日子，

愣了一會神，羅景林還是泡了杯茶，挪到了電腦跟前，打開qq，輸入密碼，再進入一個叫做意亂迷的聊天室，這一套程序做得如此純熟，就像小姑娘腳下的那隻紅舞鞋，羅景林有些惡毒地想，只有砍掉那隻腳才有停下來的希望。他望了望自己搭在滑鼠鍵上的蒼白右手，想像著被截去半拉的樣了，他沒有看到血，有的只是白森森的骨節，毫無疑問，它已經慢慢變成電腦的一部分了。

羅景林從家裏搬出來的只有兩件家當，一個是兩人沙，一個就是這台電腦：在他跟民工吃力地抬着那台電腦出門的時候，叢小梅惡狠狠地說廠一句：抱着你的電肭去死吧！羅景林當然明白小梅對電腦的怨毒之氣來自何方，羅景林一玩起電腦，晨昏顛倒，晝伏夜出，一年來，叢小梅見得最多的是羅景林的背影，就連吃飯的時候，他也是心不在焉，夫妻生活更是草草了事。要這個丈夫何用之有？

不過畢小松說得好，一個男人，可以沒有老婆，可以沒有孩子，甚至可以沒有工作，但絕不可能沒有電腦，電腦可以替代男人的整個世界。

畢小松至少還有八套理論說到電腦的好處，可是他還是要把網戀演練成實戰。

羅景林用遊客的身份進入到聊天室，沒有看見熟悉的人，他改名叫作「怕瓦落地」，立刻就有個「丁當貓」過來打招呼：「嘻嘻，你這名字真好玩。」

一看這名字，就知道是個學生級別的小丫頭，今天羅景林可沒心思和她們逗貧，他哼了一聲，

一會兒，這隻貓又晃過來了，說．叔叔，給我們來段我的太陽吧。這次她沒有用私聊。羅景林還是懶得理她，草草打了三個字「待會兒」過去。

有時候，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天天來到這個地方，很多時候，他只是看，看客，點燃一枝煙，看那些花花綠綠於奇百怪的文字一行行掠過。那些文字中有讓他驚異的，這些天，在這個聊天室，有一個名字叫「扇兒」的引起了他的興趣、不過，這扇兒怪得很，從來不用私聊。她每天總在八點左右出現，開始時先講一段笑話，然後就址左右逢源地應對，常常是妙語連珠，語驚四座。羅景林跟她有過幾次對話，覺得饒有趣味每天上來跟肉兒打打趣，成了這一段時間的主要寄託。

八點半了，還沒見扇兒來。羅景林本想換個聊天室轉轉，這時有個叫「荒煙涼語」的過來了，「拍了拍怕瓦落地的腦袋」

怕瓦落地「摸了摸腦袋」說，誰呀，報上大名！

荒煙涼語：你什麼眼神？改個名就不認識了？

怕瓦落地：是呀，—向只認衣服不認人，你穿着衣服嗎？

荒煙涼浯：東邊日出兩邊雨。

怕瓦落地：果然是你。

這個貿然上來打招呼的人果然是扇兒，他們這又開始貧了，羅景林今天的大腦就是缺氧，說話也沒了往日的犀利和幽默，很多時候接不上扇兒的話。

屏幕上不時有鮮紅的一行字跳上來「去世紀主流要一夜！去世紀主流排遣孤獨寂寞！」

這行字不斷躍上屏幕，羅景林盯着這行紅紅的粗體字，好半天沒往鍵盤上敲一個字。

荒煙涼語感覺出了他的反常，用私聊敲過來行字：你怎麼了？

羅景林打出：你相信愛嗎？

荒煙涼語：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怕瓦落地：告訴我。

荒煙涼語：見過天空中的煙花嗎？

怕瓦落地：嗯。

荒煙涼語：愛就是那東西，光亮，短暫，你說我該相信這樣的東西嗎？

羅景林想了想．還是在電腦上敲了出來：可我還是想說我愛你。

荒煙涼語：不知道網上跟熟人打招呼時都說我愛你？

怕瓦落地：如果你不讓我愛你，我會說我恨你。

荒煙涼語：別開玩笑了，聊點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