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虹（13）

第二天一早，趙英傑懷着一種複雜的心，匆匆趕到醫院看喬院長。***老喬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鼻孔里還插著氧氣。喬夫人看到趙英傑，臉色也不好。趙英傑羞愧得很。如果不是他，喬院長是不會經受這樣的苦痛的。

\"喬院長……對不起，……連累了你。\"趙英傑低着頭。

老喬還是閉着眼睛。

但是，趙英傑知道他沒睡，他在聽。

\"真的是……很對不起。\"趙英傑說。

\"你走吧，讓他休息一會。\"喬太太輕聲對趙英傑說。

趙英傑紅了臉，然後退出了病房。

半路上，趙英傑接了一個電話，是岳母打來的。岳母告訴他，她的老伴生病了，小磊需要他接送幾天。趙英傑答應了。晚上，他早早就到了學校。小學校的門口，擠滿了焦急的家長們。而這樣的景象，對他來說是既然熟悉，又陌生。他想起他自己已經好久沒來接送了。他快忘了自己是一個父親了。

小磊看到他，有些意外。而他在看到兒子的剎那，忽然感覺自己內心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爸爸，外公呢？\"小磊問。\"外公生病了，爸爸來接你。\"趙英傑說。\"你不喜歡爸爸來接你嗎？\"趙英傑問。

\"喜歡。\"小磊說。

在夕陽里，這父子倆在車上親熱得很。

\"爸爸，你為什麼要和媽媽離婚呢？\"兒子問他。

趙英傑不知道如何回答。

\"媽媽在背後是不是罵爸爸了？\"趙英傑問。

\"沒有。\"兒子說。

\"你愛爸爸嗎？\"他問。

\"愛。\"小磊說。

也許是因為感覺自己欠了小磊很多，趙英傑帶着兒子去了上海西路上的一家肯德基餐廳，為兒子點了滿滿一桌子的東西。漆曉軍平時是不怎麼讓小磊吃這些東西，說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偏偏小磊就是愛吃。當然，所有的小孩子都愛吃這種東西。

小磊開心極了。

趙英傑看着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裏泛濫起一股濃烈的父愛……

回到岳父家裏，看到岳母正在廚房裏忙着。老人家做了許多的菜。聽趙英傑說，他們已經吃過了，多少有些失望。趙英傑詢問孩子外公的病，她告訴他說，小磊的外公是前天夜裏突然病的，心肌梗塞，還伴有風濕病、高血壓、脂肪肝什麼的。漆曉軍下了班以後，就直接去醫院了。當然，同時照應的還有她的哥哥。

\"噢，一會我過去看看。\"趙英傑說。

岳母的眼裏就有了一絲閃亮。

趙英傑離開時，岳母一直送到了院子門口，好像他是一個新上門的女婿。

\"你和曉軍好了吧。\"忽然，岳母拉住了他的手，充滿著期待地說。那聲音里，帶着十二萬分的懇求。

趙英傑不知道說什麼好。

\"哪怕僅僅是為了孩子啊。\"老婦人說，眼睛裏有了淚水。

趙英傑不敢再看，趕緊道別，匆匆地跨上了自行車……

36

一個月後，副院長姚金芳找趙英傑談話。她告訴他，組織上為了照顧他，經過慎重考慮，決定讓他到外地學習，進修。《虹》裏的角色，由宗海擔當。毫無疑問，宗海現在越來越突出了。雖說宗海在專業表演上還有欠缺，但他表現積極，為人也好。換句話說，他的品行很好。而在此之前，趙英傑的品行也一直是大家公認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姚金芳副院長沒有說起前面的那件事，也不想說那是一件錯誤。趙英傑是個明白人。聽鼓聽聲，聽鑼聽音。而像趙英傑這樣的明白人，是不需要用重鑼敲的。稍一點撥，他就知趣了。而在心裏，姚金芳還是為趙英傑可惜的。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趙英傑會出這樣的事。

趙英傑聽了，半晌也不語。

好久，他站起身，說：\"好吧。\"

他接受了。

他只能接受。

這是唯一的選擇。

趙英傑給林青青打了電話，告訴她現在自己的況。自她丈夫到市歌來鬧過那次后，趙英傑給林青青打過一次電話，後來他們電話聯繫就不再頻繁了。林青青向他表達了歉意。她說她想不通她丈夫會那樣。